总的來说秦舒文安排的诗会章程还算是不错的,云瑶公主首肯之后,聚集诗会的才子们对这样的安排也很满意,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么些个人,公主不可能每个人都见上一面,所以遴选出一些真正有才学的再去公主面前角逐一番,倒是一个公允实用的法子,所以在几个有名望的仕子呼应下,秦舒文很快就将报名参赛的人分成了四组,每组约有近三十人人,
倒不是说参加人诗会的人只有这一百余人,实则是被秦舒文这样规矩吓退了不少人,多数自知学问不佳纯粹是來碰运气的学子们为免丢人显眼,直接放弃了参加比赛转为了观众,虽然心中多少有些失落,可是看上一场热闹,倒也不虚此行了,
至于命題,对于官员们來说就是小事一桩了,柳老头传下春夏秋冬四个字之后,便恭请云瑶公主登上画舫游湖,也免得苦等赛事结果而觉得无聊,
小和尚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再有这次游湖跟随的人太多根本沒什么趣味,留下被云瑶公主缠住不放的凌雨菲,自己借着尿遁直接逃离了凉亭,
躲在一颗大树后远远地看着画舫驶离了船坞,这才嘿嘿一笑向人群溜去,
“戛戛秋蝉声似筝,听蝉闲傍柳边行,方塘清水平如镜,一叶飞來浪细生,”
‘秋’组中,排在第三出征的表少爷手中折扇轻摇吟诵一首几日前就准备下的诗篇,
这段日子赶路赶得急,自京城风餐露宿而來身体也清减了一些,这时乍一看上去倒也是有几分才子的模样,
“诸位贤兄,小弟献丑了,”抱拳作揖,表少爷更是摆足了一副谦谦君子的架势,
云瑶公主到洛阳参加诗会是为了选一个德才兼备的佳婿,这谣言究竟是谁传出來的已经无据可查,不过谣言兴起的地方却是京城,
这个谣言让天下仕子怦然心动,京城达官贵人家的公子们自然也沒能例外,非但如此,他们对这件事反而更加看重,
马翔柏的事情让蒙蔽双眼多年的朝臣们再一次见识到皇上万岁的雷霆手段,也认清了当前的局势,再加上朝堂上最近一些看似奇怪的风向,多数善解人意的朝臣还是能琢磨透皇上老爷子的心思,
这样,多年來一直悉心照料九皇子的云瑶公主身份就越发的凸显了,既是当今圣上唯一的掌上明珠,又可能是未來君王的嫡亲长姐,将來的恩宠绝对是不可估量的,而能成为圣上的乘龙快婿,之后的前途发展也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京城显贵们对云瑶公主莅临洛阳一事极为看重,哪怕这选婿一事只是空穴來风也要勉力一试,充足的准备之后,很多不屑与贫寒仕子相交的公子哥们带着父辈的期许,纷纷來到了洛阳城,
而表少爷就是其中之一,虽然舍不得依依表妹,但是男子汉大丈夫当有所为的念头只能让他放下心中眷恋,在几个化装成随从的夫子的帮助下來参加这次诗会,
当然,为了避免面对表妹和姑丈时的尴尬,三日前赶到洛阳的表少爷识趣的选择了在城内客栈下榻,而且几日來一直深居简出,除了专心做学问睡大觉,另一个就是为了避免被人察觉告知柳姑丈,
好不容易挨到诗会举行这一天,表少爷就算是心存顾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好在这时诵出几位夫子较劲脑子作的一首诗引得不少赞叹声,原本有些担心的他渐渐地放开了,
人群中一身公子哥装扮的柳依依有些诧异的看着意气风发的表哥,一时间竟然不敢上前相认了,分别仅仅一月,莫非表哥有什么际遇脱胎换骨了不成,
不过看到紧随在表少爷身后的几个长随,此时正得意洋洋摸着一把花白的胡子交头接耳,柳依依瞬间就明白了其中是怎么回事,
微微摇了摇头,柳依依沒再把目光停留在表少爷身上,而是四下搜寻起來,结果让她有些失望,周围沒能看到小和尚狡猾的模样,想必他还陪在那位云瑶公主的身边吧,
想起昨日青儿带回來的情报,柳依依潜意识里已经把云瑶公主当成了自己最大的对手,自己的小和尚一直很招人喜欢,再加上他那无拘无束不拘小节的性格,哪怕是再谨守礼教的女子和他在一起,也难免发生一些不可预知的事情,即便是公主也不一定能例外,
心里有了这个念头,教柳依依如何能不着急,毕竟对手身份特殊,一旦小和尚被她选中的话,从此之后就只能是她自己的驸马,再也不会是别人的丈夫,
抱着这个念头,现在的她十分的希望面前的仕子之中能有几个长的英俊潇洒,才学斐然的人出现,
但是对于这个想法,她自己却同样很纠结,一方面不乐意看到有人的风头盛过她的小和尚,可是另一方面她又担心自己的小和尚太过出彩赢得公主殿下的芳心,
思來想去,更是满腹愁苦了,
不同于她,这时候的表少爷却已经有些飘飘然了,尤其是有人低声惊呼出他礼部侍郎家大公子的身份,身周仕子们那又是欣羡又是嫉妒的眼神,若非身体依然有些臃肿,只怕这时已经飞了起來,
“呵呵,郭公子,多日不见,你这才学可是长进不少啊,”正当表少爷沉浸在这种美妙的氛围中的时候,一声朗笑把他从梦中惊醒,定神一看,刹那间脸上的笑竟是要比哭还难看几分,
“原、原來是左兄,小弟失礼了,”面对左金逸,他这个礼部侍郎家的大公子可就一点都嚣张不起來了,
数月之前,京城的官二代们还是分为两派的,一派以左金逸为代表,另一派则以马羽为首,两派的核心人物多是勋贵侄子,而像表少爷这样父辈不过正三品的公子,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摇旗呐喊以壮声势的小角色,偶尔跟在头领们的身后作奸犯科在京城地界逞一番威风,
两派的具体划分,也都是根据父辈交往而定,很不幸,因为侍郎大人一向和马翔柏较为亲近,表少爷也选择跟在了马二公子身后为祸京城,几年來倒也做下了不少壮举,在顺天府大小也是一个挂了号的难缠角色,
想当初两派人马纷争颇多,表少爷为了讨好马二公子,也曾不顾斯文在背后辱骂过左金逸,
前段时间的京城动荡,因为皇上老爷子宽宏大度,再加上侍郎大人也沒有太大的劣迹,倒是未曾受到连累,反而近段时日因为对朝中风向的准确把握还得到了皇上老爷子的欣赏,
不过表少爷和昔日的一干同党却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左金逸秋后算账,虽然父亲在朝堂上得了势,可他却一直躲在家中不敢出门,这次惶急的赶來洛阳,其中也不乏避祸的原因,
只是万万沒想到会在洛阳遇到左金逸,而且又是这样的关键时刻,表少爷虽然愚笨,却也知道左金逸出现在诗会上是为了什么,心中一苦,恨不得立刻掩面而去,
见他切刻间变成了霜打的茄子,左金逸微微一笑倒是也赖的理会,向着四周众人团团拱手高,
“在下京城左金逸,有一首小作还请诸位兄台不吝点评,”大庭广众之下,左金逸一直都是平易近人的,尤其是当人群中有几位去过京城的学子喊出他的身份的时候,他这样的表现足以赢得更多的好感了,
“左公子,我等洗耳恭听,”身边的一名仕子上前一步说道,脸上满是讨好的神色,如今左大人纸张吏部,天下官员三成出自他的门下,若是能攀上了这样的高枝,那明春的京城应试自然是有颇多助益的,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大家纷纷都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就连表少爷这时也是眼巴巴的看着他,这一点让左金逸非常满意,
“秋气堪悲未必然,轻寒正是可人天,绿池落尽红蕖却,荷叶犹开最小钱,这是在下前几日无聊所作,倒是切合了今天的題目,还请诸位兄台勿怪才是,”左金逸饱含感情的诵读了这首绝句,再次团手施礼,
“好诗,左兄才冠京城,小弟佩服,”不等别人开口,表少爷立刻大声喝彩,虽然有些可劲的拍拍马屁,无奈平日里学问做的不扎实,刚才又乱了心神,一时间竟是想不起一些文雅的词送给左金逸,
好在左金逸随即就对他投來一个赞许的眼神,倒是让表少爷略微松了口气,
“此作意境高远,别出心裁,由此可见左公子堪比当世大家,”有人狂拍马屁,更是连连向左金逸躬身作揖,一副受益匪浅的样子,
花花轿子人人抬,此起彼伏的马屁声中,饶是左金逸这等听惯了奉承的人也不禁犯了表少爷的毛病,
柳依依才学不错,虽然觉得左金逸这首诗作的要比自家表哥强出不少,但也明白决不似书生们口中吹捧的那样堪比当世大家之作,微微摇了摇头,对这诗会柳依依倒是觉得索然无味了,
左金逸就站在柳依依对面,周边全是阿谀奉承之音,柳依依微微摇头的动作倒是显得有些扎眼了,自然沒能逃过左金逸的一双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