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方杰，你开什么玩笑。”陈天海心里紧张，但表面上还是保持着一副镇定的样子，问道。

“我问过了，这套系统市面上要十九万才能拿得下，我私人开发性能效用比那些软件公司还要好，但只收十六万，我想你们领导不可能不批。”方杰继续说道：“十六万不多了，你陈天海想从中贪上十万，比范强是好点，但不觉得也太黑心了么？”

方杰的语气完全不能让陈天海想象的出，这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够说的。但他到底是混战商场近十年的人物了，在长长地出了口气后，冷静了片刻，开始认真审视方杰的思维，把对方当成一个老手来对待。

既然都说破了，那就只能图穷匕见了，也没什么好装的了，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陈天海冷笑道：“你的正式版都已经放上去了，你不签署这个合同，恐怕连六万也得不到。”

陈天海的语气很得意，很嚣张，感觉他这十万块，是吃定了，方杰拿他没半点办法。他心里想着：我陈天海纵横商海这么多年，什么手段没玩过？一个小屁孩，还想在我面前玩什么花样？贻笑大方！

我吃了肉，能给你留点汤已经很不错了，搞得不好，你小子就是义务劳动。我就是吃你的差价，你能奈我何！

“陈经理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其一，即使我签了六万的合同，你也势必要伪造一个十六万的合同欺骗你的领导，你犯了伪造合同罪。其二，你私自贪吞公款，犯了贪污罪。其三，你欺了我的钱，犯了欺诈罪。再说，你又怎么知道我刚才真的给你换上了正式版本了？”

“什么？！”陈天海心里的震惊丝毫不亚于当初看到方杰做的这个系统而忍不住惊叹的时候。这TMD还是小孩子么？居然能玩这一套！

他不住的擦汗，脑子里转的飞快。终于用上了最后一招，无赖撒泼：“方杰，想不到你这么厉害。最多我不和你做这笔业务就是，还有的是公司找我们，大不了我和领导解释说你临时毁约，我被扣除奖金罢了。

“行啊，随便你。”方杰扬了扬手中的磁盘，笑道：“这里面是你们收银财务的情况，你这么大意，让我取得了这些机密，你说如果不用我的系统，要是这些被卖到其他商场，该是个什么价格。”

“你！方杰，你还是个中学生吗，怎么这么无耻！”陈天海是彻底傻眼了，他似乎感觉到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高中的学生，而是一个商场上的老油子，无所不用其极，居然连这招都给使出来了！

早就知道这个小子不简单，但一直认为是技术上的，却没想到，这个家伙在各方面都如此成熟老练，远远超过了其实际的年龄段。

“对付你这样无耻的大人，当然要用非常手段。”方杰总是一副淡然的笑容，这种笑让陈天海更加抓狂，冲动得想上前杀了他。

“怎么，要打架？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孩子，要脸不要？你乖乖的把十六万合同和我签了，你继续做你的经理，咱们什么事也没有。”

“操你大爷！”陈天海暴跳如雷，他不能忍受自己被一个孩子耍成了这样，他从办公桌后面跳起，上前就要揪住方杰的衣领，可是手还没有碰到，自己的小腹就一阵剧烈的疼痛，方杰的拳头已经提前捣在了他的腹部，令他哀号倒地。

“陈天海，你打也打不过，骗也骗不了，做经理做到你这个分上，你叫我说什么好，不如回家去卖卖红薯得了。”

“妈的，老子就不和你签署合同，你去卖那些财务数据好了，损失的也是百货大楼，和我有什么关系。”陈天海捂着肚子，恶狠狠地说道。

“陈经理，我不想让你失去这份工作，你非要逼着我这样做。你怎么就不明白，财务数据卖不卖根本不重要。”方杰拿起桌面上的合同，说道：“这个，我会给你的领导看，半小时之后他会来这里，我的朋友黄文科和他通过了电话，也会来这里，到时候正规合同、软件的正式版同时启动，如果你想让大伙都见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想让你这肮脏的骗局继续下去的话，那就尽管这样好了。”

陈天海彻底无语了。这是什么样的中学生啊，做事如此缜密，步步为营，每一步都计算地恰到好处！这一次，自己恐怕是真的要栽了！

他大口地喘着气，眼睛不停的转动，权衡了所有的利弊，才狠狠地咬牙说道：“好，方杰，你行，陈叔叔在你这里学到了一课，我这就去重新拟定合同，打印……”说完，咬牙起身，出了办公室。

半小时之后，黄胖子和百货大楼总经理同时到场，合同顺利签订。方杰把自己提前在银行开的账户号码留在了合同上，一天之后，十六万迅速到账，方杰不由感叹陈天海的办事速度，大约是他害怕自己偷鸡不成，连工作都要丢了，才希望赶紧结束这笔业务。

晚上，方杰和黄胖子饮酒庆祝，方杰照样喝得很少，黄胖子又一次酩酊大罪，被方杰拖回了他的单身宿舍。

直到把黄胖子拖到床上倒头躺下，胖子还一个劲地念叨着梦话似的：狗日的，范强那家伙真是个畜生啊，过几天有他好看的……

第二天，方杰重新开了个户头，署名黄文科，这个年代开户还不需要身份证，所以十分简便。开好了户之后，方杰便转了八万到黄胖子的名下，当把这个存折交给黄胖子的时候，这个家伙说什么也不要，直说自己并没有参与这个系统的开发。

“死胖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家子气了。”

“这不是小家子气的问题，我黄文科自成年以后从不会白拿一分报酬的，否则我也不用窝在这里……”说道最后似乎察觉到什么，便住了口。

话语中，隐约透露出那么一丝难言的往事……

“你帮我演了这么多的戏，演技这么牛，这就是你的付出。为什么技术人才总是给商业人才打工？因为在生意上，商业的重要性在一般意义上要大于技术，所以，通俗来说，手上能拉来业务的人分成总要高于做技术的人。”方杰开始把理念灌输到黄胖子的脑中：“你虽然没有参与开发，但你参与了谈判，没有你，我也无法赚足这十六万。”

黄胖子听了这番话之后的反应，远远超过了方杰的预料，他十分激动：“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技术人才的就不如他们！”

方杰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这一点他其实是感同身受。有重生前那么多年的磨练，他早就把这一切看透了。以前他也像胖子一样，醉心于技术本身，觉得掌握了技术，就能掌握世界，至少是把握住自己的这个世界，但结果呢？

能干的总是不如能说的，能说的永远不如能骗的。

以一个重生者的眼光，方杰很明白，天朝这个社会，从来就不是一个尊重科学，尊重知识的世界。这里最讲究的不是做事，而是“做人”。至于“做人”要怎么才能做好，那里面的学问就大了去了，但最基本的一点，就是利益……

当然，这些东西，目前还不适合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何况胖子也不适合那一套。自己重生了，有一个长远的计划，要改变以往的方式，做一个适应这个社会的人。但其实自己最喜欢地，还是那种与世无争，醉心研究的人。自己的身边，最需要的却是像胖子这样一门心思钻研技术的单纯的人。

而对黄胖子来说，这也是他最合适的出路。

“既然你不服气，那你就更要接受这八万元钱。我们将来要赚的不只是这十六万，还有未来系统在全省各学校全面铺开后，赚的那一百多万。等那笔钱到手了，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杀毒软件的开发就是其中一项，到时候你可不能推辞，做为主程序，没有点资金入股，那如何说得过去。”

黄胖子惊呆了，这小子真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刚赚了一笔钱到手，照理说正是该享受成果的时候，他居然都考虑到未来的事业了！

而且这野心真大，未来的蓝图，铺的真是大，让自己也不禁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