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怎么说來着。有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來全不费功夫”。又道是“终日寻他寻不到。平地跌交撞见了”。苏莎为了找宁道奇可说是费尽了苦心。要不是为了找他。苏莎也不会來长安。更不会和眼前这些人不明不白地打了一场架。也就不会一时大意招來了天劫。沒想到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到头來这个宁道奇倒自己冒出來了。早知道这样。你早点出來啊。那省了我多少事。
“咦。有点不对啊。石之轩怎么不动静了。他刚才还口口声声要向我挑战。打雷闪电的时候都沒跑(石之轩:你以为我不想跑啊。我是跑不了。)。这会儿怎么不见踪影了。”苏莎四下看了看。才发现离自己不远处有一个黑色的人形物体躺在那里。他凝神仔细这么一看。不是威名赫赫的“邪王”又是哪个。
说起來石之轩也真够冤的。论武功斗心机。他比晁公错等人都高上一筹。那些人都平安无事。他是万沒有理由落到这个下场的。无奈老天爷不长眼。谁说你本事大就不倒霉。他好死不死牵涉进了夜慕白和白乐天的纠纷之中。这两位大佬级的人物在争吵的时候。除了记得保护苏莎之外。什么都忘了。就算他们注意到苏莎附近还有一个人。也不会放在心上。在他们的眼里。“邪王”石之轩和这个时空的任何一个普通人沒有什么分别。如此一來。石之轩就倒霉了。虽然天劫的闪电被白夜二人打散了。但四散的电流仍然有不小的威力。他又好像一个靶子一样一动不动。四散的电流倒有一大半蹿到了他的身上。好在四散电流的威力毕竟有限。不然这么大一个邪王说不定就要冤死在这天劫之下了。现在虽然灰头士脸。脸比锅底都黑。头发胡子都被烧焦了。但总算神智还清楚。沒有性命之忧。
宁道奇走到石之轩身边。把他扶起來。笑道:“邪王虽然遭了这番劫难。吃了一些苦头。却因此知道了世间之大。除武一道之外更是别有天地。对邪王以后的修行未必不是好事。邪王以为然否。”
石之轩冷冷地看了宁道奇一眼。道:“散人既然如此说话。不用问已经比之轩先行了一步。却不知你和这位苏先生较量起來。到底谁胜谁败。”
宁道奇的话沒有错。他虽然在人前出了一个大丑。又受了些皮肉之苦却从电流中感悟到了以前从未发觉的境界。石之轩自信。以他的聪明才智。假以时日一定可以迈入那种奇妙的境界。他不知道这种境界是什么。但他却隐隐约约感觉得出來。只要自己真正踏入这个境界。自己就可以把所有人都甩在身后。不要说什么祝玉妍。晁公错。就算是三大宗师也远不是自己的对手。石之轩想到这一点的时候。虽然头发上还在散发着缕缕黑烟。心中却着实高兴。可他还沒高兴多长时间。宁道奇竟一语说破了此事。听这个老道士的口气。似乎他已经迈入那个境界了。难道自己又晚了他一步。石之轩心中不忿想挑拨他和苏莎对上一阵。也好看看这个道士的虚实。
宁道奇似乎完全沒发现石之轩的用心。笑道:“若是苏莎悟通白先生传下的法门。老道士自然只有认输的份儿。现在嘛。却未始沒有一搏之力。”
“你也认识白乐……白前辈。”见识过白乐天和夜慕白的神通。苏莎不敢再那么口无遮拦。宁道奇怎么也会知道白乐天呢。难道这个老头也是穿越的。苏莎上上下下打量了打量宁道奇。再怎么看这个老家伙也不像是穿越的人物。完全是土生土长的原住民。而且还是原住民里混得比较差的那种。浑身上下一身黑的石之轩不去说他。不远处的晁公错。李神通等人无一不是衣着光鲜之辈。哪里像这个老道士。只有一件粗布衣服不说。头发还乱八七糟的。好像很久沒有梳理似的。这样的人能是三大宗师。还是当今第一人。不会是假冒的吧。
宁道奇笑道:“白先生乃是世外高人。老道士何德何能敢说认识二字。不过是机遇巧合之下。前几日偶然见过白先生一面。蒙他提点。让贫道获益良多。却也因为才耽误了苏先生的大事。贫道在此先行谢罪了。”
“我呸。我说他怎么能先行一步呢。原來是有人指点。难怪这些日子苏莎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也不见他露面。原來是闭关去了。”石之轩心怀妒忌地想:“他既然对苏莎背后的人有所了解。还敢开关露面。难道他真得迈入了那个境界。不怕苏莎的宝贝了吗。”
苏莎想得则是另一个问題:“白乐天给了这个老道一点指点。他给了什么指点。这个白乐天。他也是。我來这里执行试炼任务你又不是不知道。不帮我也就算了。还想方设法给我制造障碍。这是一个前辈的作风吗。”
他沒好气地对宁道奇道:“既然你已经见过白……白前辈了。那应该也知道有关我的事情了。别的也就不用说了。准备动手吧。打完了你。我还要接着去找毕玄和傅采林呢。”
“那倒不必了。”宁道奇微笑道:“白先生指点我时曾说。不能让苏先生在试炼这一关花太多的时间。只要你能胜得了老道士。这次的试炼就算是结束了。令尊长前自有他去解释。”
苏莎一下子來了精神:“你是说我只要打败你。就算是通过试炼了。那我不是就可以回本源世界了吗。太好了。我就说嘛。白乐天白前辈那个人才不像处里的人那么无血无泪。视人命如草芥呢。原來他指点你是为了帮我啊。”忽然又狐疑起來。道;“你不是在骗我吧。白前辈说的话。处里会同意吗。”
“沒问題。苏莎只要你能战胜这个道人。就算是你通过试炼了。处里自会派人接你回來。”夜慕白的声音从“随身听”系统里传了出來。
苏莎吓出了一身汗:“这个‘随身听’竟然可以从本源世界单方面打开。那到现在为止我说处里的那些坏话他们不都听见了。”他向着“随身听”谄媚地笑道:“原來处长一直都在啊。对您的关心。苏莎真是从心里感到温暖。终于有了找到组织的感觉了。”
夜慕白的声音里透出了不满:“沒有组织不更好。也免得听你这个小子一直说我们的坏话。闲话少说。你面前的道士已经由武入道。一个人比得上原先的三大宗师。只要你能让三尖两刃刀沾上他的鲜血。就算你通过试炼了。还有。以后给我注意一点。不明白的招式不要乱用。我沒那么多精力來照顾你。再引出天劫。天打雷劈。沒人管你。”
“明白了。明白了。一定一定。”苏莎汗如雨下。连忙把关上了“随身听”。这次他可不敢胡说八道了。老老实实地向宁道奇道;“宁散人。在下苏莎领教阁下的‘散手八扑’。”
宁道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这个。可能不能如苏先生所愿了。老道士这些天來闭关。把脑子都给闭坏了。原先的本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使不出‘散手八扑’了。”
“什么。你。先破后立。你。你真得已经迈入那个境界了吗。”苏莎听不明白宁道奇话中的含意。石之轩却是一清二楚。需知练武之人思想已经有了惯性。武学的原理和招式在他们的脑海里根深蒂固。绝沒有可能一下子转变过來。宁道奇如果真能把自己的成名绝技忘得一干二净。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为了寻求大道硬生生毁去了毕生的功力。虽说不破不立。迈入那个境界之后。宁道奇的成就一定比现在更大。但其中的风险却也不小。这个代价未免太大了些。
“邪王想差了。虽然说是不破不立。但要立也未必一定就要破。有时候顺流而下。反而会有水到渠成之妙。”宁道奇笑道:“当时贫道也因为这个关键犹豫了好久。后來还是多夸白先生一语点破。才免了我一番苦楚。”
“顺流而下。水到渠成。顺流而下。水到渠成。”石之轩低头反复思索这八个字。脸色越來越难看。最后一声大吼:“天下第一。天下第一。沒想到我石之轩在武学一道上落在你的后面。现在入道竟也落在你的后面。天地不公。天地不公啊。”一边大吼一边绝尘而去。对苏莎和众人竟连看都沒再看一眼。
宁道奇摇头叹道:“邪王本就聪明绝顶。又深能佛学。却偏偏因为无法放下心中执念而在武学之上止步不前。他也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才想方设法想让自己放下。却不知这想放下的执念正是他最大的执念。希望今日之后。他能大彻大悟。也好让老道士不那么寂寞。”
“我说。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有点过了。这本书谁是主角啊。”苏莎郁闷地道;“你真是好大的架子。竟然也让我这个主角在这里等你们。还‘不那么寂寞’。你装B也装得太俗了点吧。这种桥段老早以前就被人用臭了。闲事办完了沒有。我可要动手了。”
宁道奇笑道:“贫道若是不和邪王说这些话。苏先生又哪有时间召回‘如意环’呢。既然是要公平较量。总应该让苏先生把能用的宝贝都准备好才是啊1”
苏莎脸上一红。他也知道这个老道不好对付。趁他和石之轩说话功夫。悄悄把“如意环”从李元吉身上解除了一下。想要打人家一个冷不防。他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全被宁道奇看在了眼里。
“这可是你说的。输了之后可别埋怨我。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困。”苏莎豁出去不要脸了。立时发动了百发百中。从无失手的“如意环”。
宁道奇神色一整。双手一合。一声大喝:“破。”从他嘴里竟射出了一道白光。任何人都躲避不及的金光被白光轻而易举撞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