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誓师(下)(1 / 1)

时空六处 屡败屡战 5879 字 2013-09-01

黑沙利一瞬间有了拔刀杀人的冲动。要是换一个人。这么站在他面前。这么跟他说话。他说不定就真得拔刀杀人了。就算不亲自动手。也一定早命人把这藐视王权的狂徒拉下去打杀了。可站在他面前的偏偏就是云天舒。來自异域的大罗金仙云天舒。

黑沙利并不怕大罗金仙。这从他对若山道人的态度上就以看得出來。土生土长的修行者对于本国的国主总是有一些顾忌。或者顾忌所谓的天数。或者是因为乡土之情。或者为自己的亲人考虑。无论是因为什么。面对黑沙利这位国主之时。这些修行者也会显得小心在意。绝不会有意触他霉头。云天舒则不然。不要说是乌国人。这位连这块大陆上的人都不是。沒有丝毫的乡土之情。看其行事又是那种肆无忌惮的类型。真要和他闹翻了。说不定他真敢对黑沙利下手。若是当着十数万大军面前闹出什么事來。黑沙利堂堂一国之主就真沒有什么尊严了。

“国主。将士们正在等候您的检阅。这是眼前最重要的事。其它的……是不是可以暂时放一放。”赤虬小心翼翼地道。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比平时更小心了许多。在心里把这两句话反复想了半天。确定沒有什么错误之后才轻声说了出來。

“嗯……”黑沙利从鼻子里发出了含意不明白的声音。也不知是准备对云天舒动手的前奏。还是认同赤虬之言的信号。在乌国皇室任职的几名修行者供奉俱都凝神准备。只待黑沙利一声令下。就要法宝齐出。云天舒纵然是道行通天。以众击寡之下料他也难讨得好去。

“熊将军。代寡人点将。”黑沙利终于沒有和云天舒翻脸。可能是因为将來还用得着这位大罗金仙。也可能是怕在人前出丑。

熊如铁答应一声:“是。”。迈步走到栏杆边。向下大声喊道:“乌国前卫军领军将军何在。”

楼下有一骑应声而出。朗声答道:“前卫中将。左将军刘光化在。”

熊如铁道:“前卫军一体将士可曾到齐。”

刘光化答道:“前卫军共有下将二人。偏将四人。裨将一十二员。士卒两万三千五百人整。俱已到齐听点。”说罢右手握拳向上一举。他身后的前卫军将士齐声呐喊。声震天地。

熊如铁点了点头。命他归队。随后又分别唤后卫军中将。右将军南果。右卫军中将。扬威将军华严。左卫军中将。震远将军來明。以及乌国中将军以上品级的人物出來回话。问的话总是那么两句。得到的回答也大体相同。在黑沙利到來之前。熊如铁早已点阅完毕。此时不过是走一次过场罢了。

熊如铁点校完毕。回身跪倒。向黑沙利道:“启禀我国。我乌国正四军。偏八军二十三万八千九百将士俱已在些。请吾主点阅。”这二十三万余人俱是乌国军中精锐。乌国这一次的行动可谓精英尽出。不达目标。誓不罢体。

黑沙利点了点头。把手一摆。道:“熊将军辛苦了。请起。”熊如铁站起身向侧退了一步。给黑沙利让出了道路。黑沙利刚走到栏杆处。还未來得及说话。楼下已经传來了一阵声震云霄。惊天动地的呼喊声:“国主万岁。国主万岁。”

饶是黑沙利久经阵仗。听见这声音也不由一阵心神恍惚。这地动山摇般的欢呼声。是那么甜美。那么醇香。如同琼浆玉液。让人闻之即醉。黑沙利就觉得自己整个人飞到了云霄之上。从上而下俯视。世间万物一切的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自己要他们生。他们就死。要他们死。他们即死。世间还有比这儿更好的享受吗。什么黄金美女。美酒佳肴和大权在握的感觉比起來。全都不值一提。“这是我的天命。老天爷注定我要一辈子享受这样的感觉。不管是谁。只要他威胁到我。都一定要铲除。”有一个声音在黑沙利的脑海里这么叫嚷着。

“啊。”云天舒恰在此时打了一个极煞风景的呵欠。看他的样子。要不是站在城楼上。下面有那么多人。他还要伸伸懒腰。舒展一下筋骨什么的。

这声呵欠一打。倒把黑沙利打明白了。自己若想真正唯我独尊。言出无违。这些独來独往。不受拘束的修行者就是第一个要铲除的。但眼下却还有用得着他们之处。既然迟早有一天要算总帐。让他得意一时又有何妨。他也是一个做大事的。这一想明白。心中的气顿时平了。权当云天舒不存在。又向栏杆边走了一步。全然不顾迎面吹來的大风和身后侍卫脸上的紧张表情。

“我乌国英勇的将士们。”

黑沙利决定用“英勇”來作为自己的开场白。这个词虽然并不算特别出彩。但很实用。你什么时候见过男人不喜欢听人夸奖自己勇敢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绝不会是什么好现象。

“我乌国英勇的将士们。”黑沙利停了一停。把气运足了。以免出现话说到一半。沒了底气的闹剧。然后大声道:“你们是乌国的荣耀。是我乌国强盛之根源。现在更是我乌国之利剑。谁敢挡我乌国前进之路。必用利剑斩之。想我大乌国族民乃乌日神帝留在人间的血脉。血统何等高贵。天生就应该高人一等。早就应当成为整个大陆的主人。让那些血统卑贱的下等民族接受我们的统治。可是一直來以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们伟大的大乌族民都沒有得到应有的位置。只能委屈的和那些低等民族处于同一位置。他们有我们的庞大的王国吗。他们有我们血统高贵吗。他们有这样英勇的将士吗。”

黑沙利每问一句。楼下二十余万便高呼一声“沒有。”。一声比一声高。到后來声音之大。连空中的白云都吓得四散奔逃。地上的尘土被声波震得烟尘滚滚。给整只军队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薄雾。黑沙利后面接着又问了几句话。谁也沒听清他问的是什么。只是一句接一句喝着“沒有。沒有。”。好在黑沙利沒有头脑发晕。问出什么需要肯定回答的话。万一要是问一句“你们有获胜的勇气吗。”。听见这么多人说“沒有”。非气死不可。

“对。他们沒有。”黑沙利自己都听不见自己说话的声音了。他再次挥手让众人安静下來。清了清嗓子又道:“他们沒有我们这么辽阔的国土。沒有我们这么高贵的血脉。更沒有我们这么英勇的战士。可是他们却占据大陆最好的地带。自以为可以和我们平起平坐。用他们出产的食物。布匹从我们身上榨走我们乌国的金银。兽皮。我们比他们强大得多。我们比他们高贵得多。我们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我们为什么不用手中的刀剑把这些东西从他们身上抢过來。为什么不让他们匍匐在我们的马蹄下哭喊告饶。去吧。我乌国英勇的将士们。用敌人的鲜血记录下你们的功勋。用他们的尸体搭建起你们的丰碑吧。你们的家人。乌国的族民都在等着你们。等着你们带回來的战利品。你们会让他们失望吗。。”

“不会。”

这次的声音之大。云天舒都用功力把耳朵封住了。黑沙利仍然强自支持。心想:“谁把楼盖得这么低的。震得我耳朵都快聋了。回头非把这楼加到五层高不可。”

“很好。这才是我乌国的勇士。去吧。去迎接你们的胜利。荣耀跟财富吧。让全大陆的人为我乌国的将士而颤抖吧。”黑沙利觉得自己还是快点结束吧。现在士气已然达到了顶点。再鼓舞下去也是白费。他再次用力挥了一下手。道:“我命令大军出发。进攻东平。”

乌国大军未动。荀国方面便已得到了消息。比起黑沙利。许天兆的表现可以说是漫不经心。当荀国秘书令一路小跑奔到他面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他报告乌国大军集结情况时。许天兆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知道了”。然后又专心喂起了池塘里的鲤鱼。

荀国秘书令钟锦乃是许天兆当荀国世子时的旧臣。忠诚无二。却沒有什么出色的能力。此时急得满头大汗。道:“国主。乌国大军已经集结。下一步必然是对我荀国动手。国主此时还有闲心喂鱼。未免。未免太过懈待了吧。”

许天兆微微一笑。手一松。剩下的鱼食全都撒进了池塘里。引起鱼群一阵的喧嚣。七八条名种鲤鱼把头探出水面争抢着鱼食。

“老钟啊。”许天兆沒有一点国主的谨慎。仍然用以前的叫法來称呼钟锦:“何必这么着急呢。乌国发兵早就是意料之中的事。算一算时日。大概也就是这一两天了。从乌国到我荀国。就算沒有千里之遥。二三百里总是有的。黑沙利虽然吞并了西元。但我们也占据了东平。就算乌国连战连胜。沒有十天半个月。也打不到我荀国來。”

“国主此言差矣。”钟锦一脸严肃地道:“东平国既然已归属我国。东平国的国土便是我国的国土。东平国子民便是我荀国子民。若是仍将他们视为别国子民。有意加以歧视。放任他们做出牺牲。这只怕不是为王之道。有国主的率领。我荀国绝不止眼前这点局面。若是此时就新旧之见。万万不是好事。”

“老钟啊。你对我的希望还真大啊。”许天兆半开玩笑地道:“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沒想到你的野心也不小啊。你是不是也想让我统一整个大陆啊。”

钟锦正色道:“不是野心。这是信心。我对国主绝对有信心。统一大陆也许十分困难。但使我荀国不会被外敌所亡。国主却一定做得到。眼下的局面谁都看得出來。虽然战火是由乌国燃起。但这仅仅是个开始。整个大陆都会被卷进去的。我荀国不吞并别人。别人就要吞并我荀国了。我们的敌人不止一个乌国。和乌国之间的战事绝不能拖得太久。倘若不能迅速解决。其他各国一定会趁火打劫。国主。我们现在可绝不能大意啊。”

许天兆扮了个鬼脸。笑道:“别人都说老钟你忠诚有余。能力不足。真应该让那些人來听听你刚才说的话。荀国秘书令这个位置你当之无愧啊。”随即正色地道:“关于战事。你不用担心。我荀国二十万大军早在三天前便已集结在东平国境。眼下只待我到了阵前就能给黑沙利迎头痛击。”

“什么。国主要亲自领军。万万不可。”钟锦大吃一惊。道:“常言道兵凶战危。战阵之上刀枪无眼。万一有个什么一差二错。国主乃万金之体。绝对不能有失。况且乌国黑沙利也并沒有亲临阵前。国主此时领军岂不是会被人笑我荀国小題大作。”

“小題大作。”许天兆表情一下子变得郑重起來。“那是敌我双方四五十万将士之战啊。这一仗下來。说不定会有十几二十万条人命会死。也许这些人命对那些坐山观虎斗的国家來说。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但对我荀国來说。却是事关我国大好男儿的生死啊。身为荀国国主。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把他们的英姿牢牢地记在心里。”

钟锦听完许天兆的话。默然无语。弯下腰向许天兆施了一记大礼。道:“国主能如此想。实是我荀国臣民之大幸。属下这就去做安排。”

钟锦走得太急。如果他迟走一步也许就可以听见许天兆接下來的几句话:“这把火到底是由黑沙利那个傻瓜点起來了。我真要感谢这个傻瓜。要沒有他。我还真不知道鼓动民众参与争霸呢。”

不说乌荀两国如何交战。却说苏莎被许云封强留在山里修行。这一留就又是十余天。许云封的修行方法比起六处要显得宽松了许多。每天只是拉着苏莎步行登山。观云。钓鱼。采野果。美其名曰“感悟自然”。苏莎对他这种作法很是不屑。说要是他这种环保行为就能体悟那个什么“道心”。那宇宙时代的那些环保团体不全都能成神仙了。若是他在六处几人面前说这些话。定然会挨上一顿教训。许云封的脾气却比那些人好了许多。任凭苏莎如何大放厥词。只是听而不闻。反正每天的功课不做完。苏莎就别想休息。碰到这种油盐不进的人。苏莎也沒办法。只好捏着鼻子认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所谓“道心”这回事。这十余天修行下來。别的不说。他身体的协调性的确增强了不少。以前要很吃力才能做出的动作。现在自然而然就做了出來。不过这仅限于日常的一些动作。至于苏莎从六处学來的那些东西却仍然是半熟不熟的样子。

“拔苗助长是很不好的。”许云封这么对苏莎说:“我可以理解六处夜处长他们的心情。毕竟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手下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白痴。特别是还要为了这个白痴的生命考虑之时。采取一些取巧的办法也是在所难免的。但这毕竟不是正道。现在你体里的气已经逐渐开始混乱。如果再不及时加以调整。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就难说了。我想夜处长应该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有意让你这么个新手來执行任务。希望你能在此期间自觉进行调整。谁知道……”|

“谁知道我就是这么个缺乏自觉的人。这才劳动到你來替我费心费力嘛。”苏莎把一条野菜根茎吐出了嘴巴。这十几天一日三餐全是粗茶淡饭。一点荤腥都沒有。肚子早就素坏了。“这些话我这十几天都听腻了。如果你不想管我。就早点放我离开嘛。我又沒有求你來教我。”

“那怎么行呢。”许云封笑道:“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答应别人要指导你。就不能言而无信。你可以不听我的话。我却不能不说。就是这么回事。”

“我一直想问你。你到底是答应谁要指导我的。只有六处的人知道我会到这个时空來。听你的口气。拜托你的一定不是他们。哪会是谁。谁又有这么大的本事。”

许云封微微一笑。沒有回答苏莎的问題。而是向门口看了一眼。道:“有贵客來了。看來我们的修行要提前结束了。”

草庐的门无风自开。从门外走进一位道童。唇红齿白。甚是英俊。怀着一柄玉如意。背后一把宝剑。进门之后。向许云封施了一礼。道:“木灵子见过许师叔。家师乃是黑松岭珍珠洞白鹿道人。今特奉家师之命來请师叔下山相助荀国。”

许云封并不惊讶。点了点头道:“算算时日也应该是这两天了。荀国和乌国战事如何。”

木灵子道:“两国在原先的东平国境相持不下。乌国的兵卒甚是凶悍。但荀国将士只守不攻却也尽自支持得住。乌国人见普通士卒难有进展。便派修行者出手。想要用土震之法将城墙震倒。却被化龙山云龙前辈点土为金。将整座关口变成了金铁所铸。乌国修行者自觉失了颜面。便直接向云龙前辈挑战。到如今双方修行者已经斗了不下七八场。互有胜负。眼见乌国修行者实力越來越强。众前辈才命小侄來请前辈下山。”他口才便给。短短几句便把事情交待得一清二楚。

许云封长叹一声。沉思片刻。向苏莎道:“事已至此。我就算再想偷懒也沒办法了。你也闷得久了。就随我一起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