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刘展究竟是走了。临行前意气风发。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像是年轻人一般。眼里散发的尽是希望的光彩。原來有些事。放下也就放下了。仿佛多年的郁结。都随着二锅头。挥发得无影无踪。龙啸云握着刘展的手。还沒有说话。眼睛已经红了。刘展也有些感慨。拍着龙啸云的肩膀道：“你今年19了吧。大老爷们。哭什么哭。怎么跟个娘们似的。丢不丢人。”龙啸云不说话。眼睛又红了一些。刘展也颇不是滋味。“我要走了。你好好训练。别偷懒。别给我丢人。知道么。妈的。我又不是不回來了。眼睛能不能不红了。你今天要是哭出來。我就抽你。”说到后來。已经是声色俱厉。龙啸云抽抽鼻子。终于把眼泪压了下去。站在那里不做声了。“好。就这样吧。我走了。”刘展用复杂的目光看着黄奇。见他微微点头。不再赘言。转身就走。再不走。他怕自己的眼泪会流下來。转过身來。朦胧间眼泪却已经滑了下來。妈的。北京的春天就是风沙太大啊。刘展自欺欺人的想着。却终于不再回头。眼前的路与风景。 渐渐的清晰秀丽起來。
“他妈的。终于走了。以后再也不用帮他背酒了。虽然上次欠自己的钱他沒有还给自己。不过我这也算是解放了吧。”告诉自己。应该高兴一些。可是转身与落泪。都只在一刹那。
三天过去了。李笑揉揉额头。脸上都是疲惫。心中满是无奈。就连眼神中飞扬的色彩都暗淡了几分。累。实在是太累了。并不是因为黄奇搞什么突击训练。车**战。而是因为龙啸云。这个刘展曾经的徒弟。
李笑还记得前段时间的选拔赛。龙啸云带领着四个散人。差点把自己逼得山穷水尽。最后打到14：14。对方却匆匆的命金收兵。让夜火拣了个不大不小的便宜。说不大不小。是因为打到最后。自己未必会输。信心未丧。依旧有打下去的勇气。虽然惊险非常。而对方却莫名其妙的放弃了比赛。在那场有些屈辱的胜利中。龙啸云扮演的什么角色。李笑记忆犹新。
神奇的突破。神奇的枪法。神奇的闪光。层出不穷的1V2。1V3。1V4。就差沒有1V5。但是加上拆包埋包。龙啸云在上半场就独自一人砍下了33个FRAG。凭借一己之力和夜火斗了个旗鼓相当。让自己等人几乎吐血。要不是他旁边的四个队友太菜。估计在对面放弃比赛前。自己也很难和对方打到14平。可是这三天來。李笑却终于看清了迷雾后的一切。即使那天继续打下去。笑到最后的还是夜火。而不会是对方。
李笑记得龙啸云的种种神奇。而龙啸云自己却好象忘掉了。黄奇遵守了诺言。为了让龙啸云尽快的融合进队伍。几乎每场训练赛都指派他上场。于是李笑就有了难以磨灭的惨痛记忆。
“我说……云云。你能不能把小道卡住了。我知道对方人多。你们两个人很难搞定五个人。可是你也不能扔完手雷就把张行撂在那里。然后二话不说掉头就跑啊。你看张行多可怜。被五个大汉蹂躏得体无完肤。你于心何忍。实在是人多。打不过。你至少要报下点。抵抗下再撤退。也不能调头就跑啊……”李笑语重心长的说着。龙啸云抿了抿嘴唇。默不作声。张行满脑门黑线。李笑几乎崩溃。生怕活活被队友抛弃的张行直接暴走。长叹一声。“算了。你來和我守B区好了。我相信你的实力啊。有你在。我有安全感啊。”回头把赵帅撵回A区。把龙啸云调到了B区。
两局过后。张行眉开眼笑的看着一脑门黑线的李笑。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李笑欲哭无泪。恨不得一头撞死在显示器上。原來这两局里。B区不來人还好。龙啸云在B门处老老实实的呆着。像个新手一样的老实。可是B洞里飞出个几个闪光。传來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后。李笑一回头。龙啸云就沒影了。然后无奈的李笑只好凭借地形优势。在B台上本着弄死一个够本。弄死俩赚一个的无畏方针。准备大开杀戒。然后……B外就飞进來了两颗O3。两颗O3的角度堪称完美。一颗在B台上空绽放。一颗在B洞上空绽放。闪的B区一片雪白。李笑当然也不能幸免。被闪的五迷三道的。满屏幕雪白。只听见满耳朵的脚步声來回乱窜。却不敢开枪。生怕暴露了位置。被土匪活活轮X。
龙啸云扔完闪光。见土匪还沒下包。就蛮高兴的冲进了B区。准备捞两个FRAG再说。进B门前。一颗O4就着狗洞扔了进去。顺利的反弹进了B区。于是李笑雪白的屏幕上又多出了一丝火光。一个哆嗦。无甲M4A1就只剩下了30多点血。李笑几乎一口血喷了出來。“我X你老母啊。”
不过随后的情况让李笑有了点安慰。屏幕依旧雪白。可是就在这雪白的屏幕上。右上角连续出现了3个FAMAS爆头。龙啸云进來了。李笑有丝兴奋。瞬间三个爆头秒杀。这么说只剩下了两个T了。大局已定。看來自己只等屏幕恢复正常就冲杀出去。踩死匪徒。抢个FRAG也就是了。
当屏幕慢慢恢复。李笑也动了起來。左挪挪。动不了。右挪挪。我靠。还是动不了。李笑心下惊讶。难道老子键盘坏了。转身一看。只见一个眼睛匪徒正专心的蹲在自己旁边瞄着B洞呢。瞄得叫一个专注。瞄得那叫一个认真。估计是冲进B区就白了。然后和自己蹲一块儿了。李笑恶向胆边生。唰的一声抽出了小刀。准备一重刀了解了对方……然后……
“大哥。你……你在干嘛。能看清楚了再打么。我的M4A1啊。我的刀杀啊。”被龙啸云毫不留情的在B台下传死后。李笑终于发出绝望的呐喊。龙啸云依旧冷酷。“哦。你和他蹲在一起。挡我枪口了。沒关系。枪我拣了。”龙啸云扔掉了手中的杀器FAMAS。兴冲冲的换上M4A1。李笑双眼无神。神思恍惚。几乎失去了说话的力气。差点被气的口眼歪斜。半身不遂。妈的。你白我也就算了。你还炸我。妈的。你炸我也就算了。你还TK我。妈的。你TK我也就算了。你还抢我M4A1。这个世界实在是太TM疯狂了。如果再和他多打一会。李笑觉得自己能不能活过今天都是个问題。
机械的起了沙鹰。O2O3O4。冻结时间里。李笑恍惚间想起來前几天。龙啸云刚到的那天晚上。一样的冷酷。简单的自我介绍。“……我最擅长打FRAG。处理残局。”自信的声音犹在耳边。可是李笑的心中已经开始了臭骂。“残局。哪來的哪局。靠。都是你打出來的。我好好的100滴血。匪徒沒打死我。倒是你又白又炸又穿的把我搞定了。有这么玩人的么。最擅长打FRAG。我靠。你最擅长的绝对不是这个。你最擅长的是各种卖队友。”李笑长叹一声。暗恨自己很傻很天真。很纯很梗直。所以才会死得这么惨。
这家伙不是队友。而是团队杀手。卧底。和自己以前颇有几分相象。痛定思痛之后。李笑想起了以前寝室里的哥们们是怎么对待自己的。于是很认真的对龙啸云道：“你去A门。凭借你的能力搞定他们。B区我一个人顶着。”龙啸云有些迟疑。“你自己一个人能行么。你刚才死得那么快……”刚才死的快。还不是你打的。李笑已经崩溃了。脸上的笑容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假。“沒事。我顶得住。你去顶A门。好好发挥。我会小心的。”龙啸云不再说话。点点头。直奔A门而去。
黄奇在后面看得十分仔细。仍旧是面无表情。不知道再想些什么。王远却有些不耐烦。带着冷笑看着龙啸云的屏幕。“有意思。有意思啊。原來就是个打混战的。枪法倒是不错。可惜一点配合都不懂。你以为光枪法好就可以打职业了么。”撇撇嘴。继续在心里嘲笑着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浑然忘了在选拔赛上有如魔王的那个白衣身影。
李笑的思绪依旧飘忽不定。比较幸运的是。接下來的两局。匪徒并沒有进攻B区。等李笑慢慢回防的时候。A区的CT基本就已经搞定了对方。不用自己操心。于是他有时间给龙啸云下定义。一个混战高手。比赛还未入门的高手。一个‘水货’。也许系统的学习后。这是个天才。但现在。他还远远不够。只是个‘水货’。
李笑是非常讨厌水货。对挂羊头卖狗肉这种事。也是深恶痛绝的。这得益于少年时的惨痛教训。那时候网吧产业还未曾兴盛。逢年过节。身上有了零花钱。除了去大型街机厅里噼里啪啦一顿乱拍97之外。也就只有录象对孩子们有些吸引力了。
一日李笑与王辉路过一家录象厅。只见牌子上写着“一美女莫名晕倒。遭七男强行拖入森林……”众所周知。这种招牌对于正青春年少。血气方刚的少年们。总是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于是俩人马上热血沸腾了。想入非非。非非想入。不能自已。掏钱买票进去了。性奋非常的等待着开映。仔细研究下一个女人可以和七个男人做些什么让人激动的事儿。十分钟后。屏幕上出现四个大字。“白雪公主”。李笑和王辉的脸当时就蓝了。骂骂咧咧的出了电影院。发誓再不上当。
又过了两天。偶然间再次路过此地。发现招牌换成了“七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的故事（一如花美女与七个男人数天惊涛骇浪般的消魂）”[绝非白雪公主]。看这次介绍比上次还牛B。俩人有些兴奋。又有些迟疑。害怕再次上当。还是王辉精明些。就在外面等着。也不买票。果然开场后就有俩个男人气急败坏的跑了出來走掉了。边走边骂“他妈的一个美女与七个男人。八仙过海。过你妹。”
俩人擦了一把冷汗。都觉得佩服。这录象厅老板水平很高并且禽兽非常。好好的电影名。居然能诠释的这么YD。这么引人入胜…佩服之余。对于几乎二次上当。也是心有余悸。心中痛恨此人挂羊头卖狗肉。用如此YD的介绍。却尽播放些不痛不痒的片子。纯粹的用水货骗人。折磨自己这些正在青春期里的老实孩子。于是二人想了个好注意。
从此隔上三两天。二人总要去那个录象厅门口转上一圈。看看最新说明。然后穷极智慧。苦思冥想的研究着被YD化的电影介绍。却也终于大有所获。例如「人与兽之间跨越种族的禁忌之爱」「人与兽之间如此的火热激烈。其过程令人脸红心跳。保证精彩。」就被俩人猜出來是了是人鱼公主。又比如「未经人事的CHU女。在大荧幕上現出了宝贵的第一次……流下了珍貴的CHU女之血。将在此。为了各位在大荧幕上**裸的呈现。」也被二人猜了出來。是〈睡美人〉。至此俩人以猜测影片名字为乐。倒也别有奇趣。尤其看着录象厅里那些气急败坏开场就走的兄弟。更是有趣非常。可惜好景不长。这家‘水货’录象厅最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随着记忆埋进了最深处。再也不曾出现。
可是。龙啸云却在今天为自己诠释了什么叫水货。不过李笑却也不着急了。而是品味着这一切。悠然而又安静。颇有些‘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风范。
可是就在这时。身旁的张行却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李笑抬头望去。B区依旧空空荡荡。正不解时。屏幕的右上角的信息却深深的震撼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