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雏形(1 / 1)

荣耀旅途 溅血飘香 4870 字 2013-09-15

“任何时候,必须听从长官的指挥。如果他说错了,可以在事后向上级反映,但即使有再大的委屈,也不得以任何理由违抗命令。”

“不许白拿平民们的任何财产,不许以恶劣的态度对待平民。现在,环境很危险,条件很艰苦,但假若去肆意的欺压平民,那我们和广场上那些被砍头的混蛋有什么区别?”

“任何收缴的物资都要上交给军需处,然后由军需官们统一调配。这个,前期我会亲自监督。也许我不能保证给你们多优越的条件,但如果食物紧张,我至少可以保证我是最后一个吃饭的;如果衣服紧张,我可以保证我是最后一个穿上的。”

“任何情况下都不允许虐待俘虏。哪怕俘虏罪大恶极,也不许私自虐待。这一点,我倒觉得把他抓来交给我们的政府,在几万人面前审判、宣读罪状,然后亲手处决他是更美妙的事情。可以报仇,可以享受人们的欢呼和荣耀,比私下里让他们那么轻松的死要好得多。”

“猜拳未必能赢。”有人答道。

这个问题招致了讲述者的一阵手忙脚乱。他皱起眉毛,开始连续翻动面前的本子。过了许久,才找到合适的答案。

“猜拳只是过去的办法。政府的新规定,以后这种事可以凭军功来申请。军功的类型很多,今天主要是讲纪律,所以就不能一一给你们解释。不过大体上,作战英勇顽强、坚决执行命令、抢救战友、完成任务出色的,都可以获得很高的军功。而指挥得当,决策果断,应变迅速,则可以获得更大的军功。”

他们便在简陋的军营里这样谈着。在训练中热的满头大汗的士兵们围成一圈,一边喝水,一边听一个新到军营,还很年轻的男子正在滔滔不绝的讲着。

他叫朱利安,从宣传队调到军营里来没几天。和其余的士兵一样,他也是一身灰衣。不过除此之外,在他的左臂上还有三道紫色的袖标。

按军官们的说法,这是军法官的标示。他的衣服刷的很干净,纽扣也扣的很整齐。那张脸有些苍白,但神态严肃,目光冷静。因为感受到了自己所讲述的话的某些值得激动的地方,他的身体略有些颤抖。

“根据军功的大小,你们可以获得晋升、财富、勋章、或者其它你们想要的战利品。战利品的价值越大,需要的功劳也越大。这是很公道的,你们干的越多,收获也就越多。”

“军纪方面,还有其他的一些要注意的。如果借了平民的财产,一定要归还;买平民的东西,也不许逞强,说话态度要温和;不许调戏妇女,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许;不许践踏庄稼,这个小心一些就可以了。”

“总之,这便是我们成为士兵之后要时刻牢记,养成习惯的准则。其实也没有难,记得上阵之后拼命杀敌,下了战场之后当个好人就行了。扎兹阿大人说了无数次的‘正义’,倘若我们不遵守军纪,那又何必到他这里来当兵?”

士兵们交头接耳起来。有的严肃,有的嬉笑。朱利安听到有人说:“这比对修女的要求还严!”也有人一脸悲愤,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讨论进行了一阵,整体的氛围最终还是转向了对贵族恶行的抨击。说到底,这些士兵过去都是穷人,虽然没有遭遇过乱兵的祸害,却也遇到过贵族老爷们的私兵在那里作威作福。他们没有抢掠和放纵的习惯,并且是抱着激昂的心情来参军,也就对严格的纪律并不怎么抵触。

“好了,休息时间结束,继续训练!”一个脸上有条巨大疤痕的军官从一旁走过来,对士兵们这样说道。

士兵们乱哄哄的站起身来,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去拿起武器,组成一排排的队列。

“快一点!快一点!”胡里奥催促着,当士兵们排号队后,他举起手来。

“端平长矛!好的!预备,刺!”

“打起精神来!刺的时候端平武器,手要稳,用上腰部的力气!”

“举起长矛,前进十步!注意步伐大小!和周围的队友保持一致!好的!端平长矛,刺!”

“记住,保持住队形!只有这样你们才是安全的!只有这样你们才有作用!你们上战场的时候,可能会腿软,会害怕。你们一定要把恐惧丢到一边去,死死的瞪着敌人!那样,害怕的就是他们!”

“你们的工作是保护战友!你们的安全由队友来保护!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逃走的话就是必死,坚持到底,你就能活下来!”

“坚持不屈,勇往直前!”进行了一大堆自己也觉得凌乱不堪的教导之后,胡里奥喊出了这句口号,然后瞪了在一边捂着脸,憋着笑意的朱利安一样。

让士兵们不停的练习戳刺的动作,胡里奥握紧两个硕大的拳头,向面露惧色的朱利安走去。“你笑的很开心啊。”

“没有…没有。”朱利安向后退了几步,脸上却还是挂着藏不住的笑意。“你说的挺好的。”

“扯淡!老子说的好不好自己知道!”胡里奥的脸涨的有些红。“我就是记不住,怎么样!”

“不是写给你了吗?”

“我不认字!”胡里奥吼道,随后偷偷的向左右看了几眼。“你敢笑话老子吗!”

“没有…没有。”朱利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晚上可以把不识字的军官们聚在一起,教大家一点儿。”

胡里奥叹息了一声。“你把鼓励士兵们保持队形的话再说一遍,我不信我记不住。”

朱利安对他笑了笑,走到士兵们近前。

“我们走上战场,是为了正义而战!我们绝不恐惧!决不后退!为正义而死,是无上的光荣!为正义而奋战,立下无数的功勋,则是更大的光荣!”

“睁大眼睛,把我们的声音怒吼出来吧!让颤抖和恐惧留给敌人吧!让胆小的敌人在我们无所畏惧的决心面前四散奔逃吧!”

他随即举起双手来。“胜利!”

士兵们回应他的是一阵怒吼。“胜利!”

“大概就这样。”朱利安转过身,对愁眉苦脸的胡里奥说道。“其实鼓动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做,教好他们作战和使用武器的技巧就够了。”

“是啊。”胡里奥没有反驳。“本来我就该是负责这个的。但你那幅样子真的是很威风。”

“要不怎么会被挑到这里来?”朱利安笑了。“大人看重了我们的才能啊。”

“说的是。”胡里奥转过身去,“全体放下武器!”

士兵们吃了一惊,因为还没到休息的时候。但他们很快也服从了命令,丢下武器,站在那里。

“向前十步走!”

士兵们按他的吩咐做了之后,胡里奥又再次大喊。“回到原位!拿起武器,列阵!”

这一次整支队伍变得异常的混乱,刚才许多人将长矛随意的丢在地上,现在找不到自己的了。有的士兵为此而抢夺起来,有的摔倒在地,整支队伍都变得乌烟瘴气。

“看到了吗?这就是混乱的阵型!要是在战场上,你们会被比你们少的多的人击败!”胡里奥等待了一小会,纷乱稍微平息的时候,这样吼道。“队形混乱是什么后果?在战场上,可不会有让你们重新捡起武器和列阵的机会!”

随后他开始继续操练。练习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致的步伐和简单的戳刺,一直到士兵们对这个动作变得熟悉,即使遭遇各种意外情况,也可以本能般的做出这个动作为止。

他们的教官胡里奥是一个有经验的军人。他是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作战勇猛,熟谙各种战斗的技巧。

他曾在南部城邦作为雇佣兵参战,建立了不少的功勋,也赚到了不少钱。但他终于带着钱回国的路上,却遭遇了海盗,尽管英勇抵抗,但最终也只能带着一身伤疤回家。

拉斯卡尔的动乱发生的时候,他是最早加入扎兹阿队伍的人之一。这并非他对暴乱者有什么好感,只是因为需要钱。

他是个简单的人,不愿多想,厌恶背叛。尽管佣兵这一行当本身就以背信弃义而出名。但他却能在十几年的佣兵生涯里坚持自己的原则,赢得了极好的名声。尹维西了解了一些他的情况后,便把他安排来训练新兵。

作为二十个教官之一。布置给他的工作本来是简单的,只需队列和武器的基本使用就可以了。但他却尽职尽责的去做,力图把自己会的东西都传授给士兵们。

“现在你们不动的时候,做出的戳刺已经勉强可以了。但战场上这样可以不行!很多时候需要你们保持着队形尽快进入合适的位置。如果稍有混乱,你们就会被轻易击溃!练习吧!”

关于这方面的训练的重要性,在尹维西巡视过来的时候,他专门做了一番讲述。

“大人,到了战场上,情况经常变化的很快。队伍如果动起来,作战会更强一些,士兵们能更有勇气,而站着不动的人会成为进攻的最好目标。要是动起来之后队形变得散乱,就会露出最大的破绽,这方面,在移动中保持队形的练习是很关键的。”

这意见,尹维西表示赞同。他们商讨了一阵之后,尹维西甚至让胡里奥把另外两个训练步兵的教官聚集在一起,详细讲解。

“我们的士兵实在是需要训练。”尹维西这样说。“他们中的大部分对弓箭更为熟悉,但一支军队里又容纳不下太多的弓箭手,近战的步兵才是稳定阵型的关键。你们来听一下胡里奥教官的意见吧。”

于是胡里奥将自己的思路又说了一遍。

“我们不过是先随便练几天,连正式的队伍都没确定下来。”负责剑士们训练的前帝国军士,长着一张马脸的第五队教官罗兰多质疑道。“现在就随便走走,让小伙子们们认得出彼此,我看也就差不多了。”

沉默了一会儿,一个沧桑的声音响了起来。“我倒觉得这种做法不合适。”

是第十二队的教官布里斯。基尔波哈。几个人都看向他。“难道我们真的要训练所有的人?”

“你的意思是?”尹维西问道。

“有的人天生英勇,有的人天生胆怯;有的人体格健壮,有的人体格虚弱。我们不妨挑出最强壮的来---我觉得这一万多人里怎么也有几百个,也许能有一千多个合适的。然后,我们来认真教导他们武艺。”布里斯握了握手中的剑。“我曾经教过不少贵族少爷武艺,不自夸的说一句,也算是武艺娴熟了。你们也大都当过兵,受过训练。我们有马,把这些人仔细训练,再好好武装一下,也足够在北方跟和那些骑士拼一场了。”

“那其余的人呢?”胡里奥质疑道。

“管他们做什么?哪支军队里没有炮灰?贵族们每到打仗的时候,队伍里都有无数临时入伍的小市民。难道他们还能一一训练?这样的士兵,不需要他们会做什么,只要拿着武器,冲锋的时候跟着大家一起冲就行了。”布里斯耸了耸肩。“能短暂维持住阵线,拖住敌军的步兵,然后我们用训练好的骑士和敌人的骑士拼杀,只要能打赢,步兵自然就崩溃了。”

“我觉得这样不合适。”朱利安说。“现在士兵们都情绪高昂,准备为正义和幸福而战。而我们却要人为的将他们区分开来。不严格训练的士兵,到了战场上会不知所措,白白送掉性命。这样,可能暂时没关系,但士兵们早晚会明白,到时候他们会怎么想?”

“何必在意他们怎么想?”布里斯反问到。“哪支军队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