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转化(1 / 1)

荣耀旅途 溅血飘香 3666 字 2013-09-15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黑林战俘营的人们被分成两组,较为贫穷的平民和战士为一组,其余的佣兵和贵族为另一组。他们的生活方式如下。

平民们,早上在他们自己刚刚搭建好的,简陋粗糙、低矮沉闷的大厅里吃他们的早餐,一块黑面包和一碗麦片粥。草饭之后,他们排好队伍走到一旁的林地,在全副武装的士兵们监视下砍树、去枝、搬运木材、收拾柴禾。这样的工作需要使用更多的工具,需要协调的部分也更多,在体力上也较为轻松。对于这些可能被取过来的人,士兵们对待他们较为宽松。因而,虽然是在战俘营里,他们也不算太坏。

而另一部分人,过去的佣兵和贵族,和平民们吃的是同样的早餐。他们的工作,则是在更为严密的监视下一刻不停的从事耗尽体力的辛苦工作。将材木搬运到待建的营地和仓库里,柴木则一部分堆到他们的住宅旁边,一部分运到城里。

这样的工作较为简单,也更辛苦。瓦萨这样区分主要有以下考虑:将平民和贵族分开,可以避免贵族潜在的对于平民的影响力;并且对于背信弃义和出卖他人已经成为习惯和本能的佣兵,或过去享受了太好的生活,而己方无法给予足以打动他们的条件的贵族来说,这样从他们身上压榨出最大的收获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他也曾考虑过做出更准确的区分,但考虑了具体的工作之后,发现工作量太过庞大,最后只得作罢。

午餐有几道菜肴,煮豆子、炖萝卜、炒洋葱,配上鱼汤,主食依旧是黑面包。做菜的是战俘中一些厨艺较好的人,菜的味道还算不错。

吃过午饭后,贵族们要立刻去劳作,而平民们能休息一小时。下午他们的工作是用上午准备好的木材来修建房屋。晚餐也是面包和菜汤。夜里,因为新的屋子还在建,他们就暂时在匆匆搭成、矮小气闷的草棚里休息。

总体来说,工作很辛苦。不管是对平民还是贵族,让战俘们认真工作的保障有两点:其一:在他们旁边监督的,全副武装的士兵;其二:每天晚上依他们的工作量而付给他们的纸券。

对于这些保障,莱洛总务长似乎有着足够的把握。一个人想让一条狗去自己希望它去的地方该怎么办?一边是用棍子打它,一边用一块肉来诱惑它。这样,它很快就会屈服。士兵的功能无需多说。而纸券,战俘们拿到它,可以在战俘营里买到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当一个战俘对青菜和黑面包厌倦的时候,他就可以用一天的劳动获得的纸券买一大块白面包,或者用两天的纸券买一份美味的煮羊肉或一盘鳕鱼,甚至用一星期的纸券来换一瓶限量供应的烈酒。

尽管酒的兑换价格明显有些问题,但许多人却还是选择了换酒。结果在当天的兑换结束后,罗德不得不下令酒只能限量供应。

又过了几天之后,有几个过去的贵族和佣兵试图逃走。看管的士兵并没有试图追回他们,而是直接射死了他们。之后,罗德对战俘们做了一番解释。

“你们在这里工作,就是安全的。但对于逃跑的人,只有一个结果:死。我们没空去追你们。我的士兵都是优秀的弓箭手,就算不是最优秀的,做不到百发百中。但射你们这么大的靶子却完全没问题。所以,如果还有人想逃走,那他最好弄清楚这一点。”

莱洛在罗德发言后也做了一番解释。

“你们暂时不被接受为士兵。没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我们不相信你们。你们的家庭和财产都在我们的敌人那边,而我们太多弱小,不敢把‘信任’这把尖刀随便交到你们手里,不会给你们机会有它来伤害我们。”

“只要努力工作,你们就是安全的。倘若我们打赢了,占领了你们的家园,或者你们想要加入我们,并在一定的时间里赢得了信任,那你们就可以作为战士加入我们。或者我们失败,那帝国的贵族也会放走你们。所以,安心等待就好。努力工作,你们会发现,能得到足够的回报。”

这样一番演讲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再没有人试图逃跑,战俘们工作的效率也提高了很多。

不过他们对酒的供应太少依旧不满。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莱洛去了拉斯卡尔一次,带回来几个歌手。

从那以后,在树林里,平民们工作的地方,有歌手们在他们旁边拉着琴或吹着笛子。唱着歌。各种歌,歌颂胜利、赞美英雄、庆祝丰收。尽管对战败者来说这些歌有些讽刺意味,但有几首的曲子很不错,战俘们常常不由自主的跟着一起唱。

过了一段时间,歌手们开始讲故事,在拉斯卡尔真实发生的故事。那些傲慢的贵族、助纣为虐的管家、贪婪的商人、虚伪的教士在平时犯下的恶行,和他们在断头台上的丑态。即使是在这里,人们依旧会为那些恶行而痛哭流涕、咬牙切齿,而听到扎兹阿。哈利拉斯以冷静的态度,一瘸一拐的走上高台,处死那些贵族的时候,这些过去的平民们欢欣鼓舞、热泪盈眶,几乎像城里的市民一样欢呼,并把那个他们从没见过一面的扎兹阿当做大英雄。

要了解这种转变,就必须了解这些人、普通的农民们在生活上所遭受的贫困和艰苦。明白了这些,就能明白,以普通的农民过的生活而言,他们实在是不能不这样想。

平时的生活里,他们辛苦的耕耘和劳作,却不得不目视着身边的人在逐渐死亡,并且对这种生活习以为常。在他们的身边,许多孩子纷纷夭折,妇女们,他们的妻子干着不能胜任的工作。渐渐的,他们变得看不见生活的种种惨痛,也并不抱怨这样的生活了。

但不管对那种痛苦的生活习惯了多久,痛苦还是痛苦。他们一面自己过着苦日子,一面看着那些贵族老爷和管家过着舒适奢侈的生活。即使并不聪明,他们也能在心底察觉出某些事情有些“不对头”。而在战俘营里接触和倾听到的一切,更是轻而易举的瓦解了他们过去所勉强忍受的。

在这里,他们的劳动能得到—即使并不丰厚,也比过去要多的多的报酬。用每天的劳动得到的纸券,他们能买到过去过节的时候才有机会吃上一点的食物,买到过去完全买不起的衣服。并且,形成了这样一种气氛,即劳动是光荣的、并且能得到足够回报得的事情。人们干的活越多,能拿到的报酬就越丰厚。

他们正如长期处在黑暗中的人见到了光明一样,一时还有些不适应,但心里是明白:光明比黑暗要好的。

将这里的生活与过去的生活相对比起来,在不经意间,他们将过去因习惯而形成的种种错误立场被他们自然而然的摈弃,然后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这种新的生活方式。同时,歌手们在他们耳边讲的贵族们是多么贪婪和卑劣,把农民们辛苦耕耘打下来的粮食运到国外出售,好去买帽子、手杖、艺术品、之类的种种享受时,他们立刻就完全相信,并且为这些描述提供更多的证据---许多他们亲眼看到的事实。

“唉,那些人统统都是坏蛋。您说的这个扎兹阿大人,他简直是个圣人,他要是在俺们那边就好了。”当一个叫迪列尔的歌手讲完一个傲慢的贵族和他的管家在断头台上,那个行刑的人一边哭,一边颠三倒四的说着自己的父母是怎样惨死,同时砍下管家脑袋的时候。周围的战俘都情绪激昂,大声叫好。那个之前被瓦萨问过话的农民,维柯,一边鼓掌,一边这样说道。

“但你们却拿起武器来反对这样的人。”歌手责备道。“你们却站在贵族老爷那边,拿起武器来攻打这个在世的圣人。”

“俺们不知道啊。”听到这样的谴责,许多人都满脸委屈,有些甚至像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俺们还以为是去打土匪呢。”维柯满脸难堪,这样说道。

“那些贵族们容忍不下咱们过好日子。”歌手这样说道。“在前线,他们派兵来攻打我们。万一我们输了,你们还得回去过从前的日子呢。”

当天晚上,许多战俘的屋子里都传出哭声或怒吼。之后的几天里,许多人陆续对看管自己的士兵请求着,要求加入革命军,为正义和赎罪而战。

“那你们的家人和孩子怎么办呢?”有士兵这样问请求者们。

“那些老爷也不会拿她们怎么样。”他们有一些人这样回答,然而还是犹豫起来了。

营地里的平民们已开始用敌视的态度对待他们身边的贵族。一天之内,往往要发生四五场冲突。之后,瓦萨将他们的住所和吃饭的地方分开。

“我们的工作结束了,歌手们可以去下一个战俘营了。”十一月二十八日的晚上,莱洛在餐桌边这样对瓦萨和罗德说道。“我们接下来最好带他们进一次城,让他们参观一下广场上的鲜血、尸骨和正义,最好再当着他们的面执行几次死刑。这样,他们就会抱着最坚定的信心来加入我们。等拿下了他们的家乡,他们就会从帝国统治下麻木软弱的农民变成英勇无畏的战士,变成我们最忠诚坚定的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