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浑噩噩跟着人群涌上了公交车。又浑浑噩噩地与三三两两的乘客下了车。张德帅独自一人走在去往救生艇的泥路上。一脸麻木不仁。
他的半张脸依旧充血红润。被欧阳伊兰的那巴掌打得脸上火辣辣的疼。身形也如同行尸走肉。连本该全身心的戒备四周都顾不上了。甚至偶尔还会被泥路上的小坑绊得向前踉跄几步。随后站直了身子。继续魂不附体般地前行。
张德帅沒有精力再去顾虑自己的安危。眼下的他。更多的是在为刚刚所发生的事情而愧疚。
相较于欧阳伊兰的愤怒。实际上张德帅并沒有多少不忿。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沒有人会在自己这种得寸进尺的话中还能够保持淡然的笑容面对。
然而那些话却又是张德帅不得不说的。对于一个已经被他间接伤害了很久的女人。张德帅实在是沒有多余的想法再去欺骗欧阳伊兰。更何况。这是迟早要面对的问題。与其短时间的隐瞒不报。还不如痛痛快快的都做个了断。
虽然失去了欧阳伊兰。自己的身边就少了一个很强力的战斗人员。但张德帅扪心自问。自己是无法做出那种利益为上的行为。将欧阳伊兰一直蒙在鼓里的。他是在渐渐的成长。但对于自己认可的人。张德帅不免感情用事。
当然。实际上张德帅也揣度了很多可能发生的情况。但毕竟欧阳伊兰不是一个傀儡。正如她自己所说。她本身就不是一只花瓶。这个想法有实力的女人。张德帅毫不怀疑她会违抗这种类似于想要奴役她的想法。做出过于激烈的反应。
一个巴掌或许只是一个开端而已。接下來或许就是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了……
苦笑了一下。回想起昨晚欧阳伊兰所说的话。张德帅不免叹息一声。
她是在乎自己的。但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人力所能够抗拒的。
相比之下。她沒有直接击杀自己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想要让她接受自己的想法。宽容自己想要对苏圆圆负责的想法。别开玩笑了。人都是自私的。在抛却利益。单论内心真实想法的情况下。沒人会傻兮兮的与人分享自己的爱情。
而李丽莎。张德帅是真的沒有办法抛却。却又必须抛却的人。与对欧阳伊兰的那份愧疚不同。李丽莎是他真的执着了很多年的女孩。可就是因为深爱。所以才必须果断的抛却这份感情。
丽莎是善良的。但是就是因为这份善良。让她总是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着想。
相处了这么久。张德帅与李丽莎真正互诉那些甜蜜令人肉麻的心里话也是时常有的。所以张德帅能够很容易的真正了解到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
外表温柔娴静的李丽莎。事实上十分有主见。一旦她所认可的人。认同的事情。那么她完全会义无反顾地支持到底。
也就是说。旁人其实很难影响她的态度。她内心的那份执着。很容易认定一件事情然后一直坚信下去。。用一句不怎么好的话來形容她。李丽莎其实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女孩。
她会有这样的个性。完全取决于她的家庭。母亲的病态。父亲的冷漠。是以造就了李丽莎很早就开始懂事自立。随之而來。也成就了她比较脆弱孤单的心灵。
再加上女生生來所具有的那份对浪漫爱情的憧憬。张德帅甚至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李丽莎肯定会同情苏圆圆。甚至会想法设法站在张德帅的角度。弥补苏圆圆所受到的创伤。
当然。张德帅很清楚一旦李丽莎得知自己跟苏圆圆的事情。自己跟她两个人再想在一起是几乎沒有可能性的。
是的。是几乎。并不是绝对。因为李丽莎内心的那份执拗。可能还会让她慢慢原谅张德帅也说不定。。欧阳伊兰的事情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所以张德帅不想再伤害她了。也不想再幼稚的进行不切实际的幻想。YY什么的。对眼下的他來说。已经是一种过去因为沒有实力而产生的一种不成熟的宣泄。而他现在应该做的。则是彻底混入守望者之中。将与尤金所做的承诺办到。与此同时。还要提高自己的实力。为了寻找“他们”做一些准备。
不过张德帅并沒有不切实际地想要直接找张富军所提到的“他们”。现在的他更多的只是在立定一个遥远的目标。來以此淡薄因为枷锁而可能到來的危机感。
反正眼下的目标除了提升实力。还是提升实力。要不然就根本无法做太多的事情。就好比欧阳伊兰的麻烦。看上去好像自己解决的很完美。但张德帅很清楚。那只不过是对方沒有防备。而且并不是战斗人员。要不然就算自己拥有穿墙术。也必然无法抵挡那些敢于直接挑衅欧阳伊兰的人。
有条不紊地找出救生艇。又对系统进行操控。张德帅果断稳定情绪静下心來。遥望着远处的大海。眸光不由再次变得坚毅无比。
嗯。接下來。就该好好说服苏圆圆。为潜入守望者做准备了。也不知道厉云光到底是不是间谍……先去跟她说一下好了。
随着突突突的声音响起。救生艇渐渐远离本岛。而过了不久。在不远处的一处岸边。草丛里忽然钻出了两个脑袋。
一个身穿黑色皮衣的女人手里拿着军用望远镜朝着救生艇远去的方向眺望。一旁还有个戴着厚镜片眼镜的小男孩捧着个笔记本立在一旁。
小男孩看上去约莫十岁的模样。一头短发。脸庞较显肥嘟嘟的。戴着一副度数超高的眼镜。看上去愈发憨厚可爱。他站在女人旁边揪着女人的衣角。圆润的下巴埋进围在他脖子的黑色围巾里。用胳膊将笔记本夹在腋下。又用手擦了擦红通通的鼻子。吸了吸鼻子道:“冬妈。好了沒。冻死了。”
声音是打着颤的。紧跟着穿得很厚实的小身板也哆嗦了几下。胡冬听了放下军用望远镜。冰冷的脸色微微柔和了几分。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道:“小虎子乖。”
小虎子闻言不耐烦地瞥了眼救生艇消失的海面。嘟囔道:“这么一个人也值得大动干戈。哼。”冷哼了几声。吃力地扭过肥嘟嘟的身子往回走了几步。小虎子望向胡冬。撇嘴道:“冬妈。我想回家了。这里好冷啊。”
“爷爷叫我带你來的……”表情依旧柔和。嘴角却扯起一丝无奈的笑容。胡冬抱起小虎子。又扭头瞥了眼大海。问道:“小虎子。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哼。太爷爷太不像话了。让我一个小孩子到这里來受罪……”胖嘟嘟的脸皱成一团。小虎子抱怨了一声。旋即两只胖手打开笔记本。熟练地用一手操作着。嘴唇抿了抿。不屑道:“垃圾。”
屏幕上闪过张德帅在校门口时候的场景。而且焦距显然很近。就连说话声都能够清晰的听到。也不知道这些画面是如何拍下來的。
画面从张德帅的出现流畅地播放到末尾他拉着欧阳伊兰离开。甚至就连李丽莎的哭喊都清晰的拍摄下來了。
等到录像播完。胡冬那张冷若冰川的脸颊才升起一个不咸不淡的笑容。无奈地拧了下小虎子的胖脸。“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爷爷让你來给我出主意的。你要不想说就回去。大不了叫你爸妈过來。”
“切。又拿我爸妈威胁我。冬妈你太沒有哄小孩子的天分了。”小虎子很嫌弃地瞄了眼胡冬。沒大沒小的模样饶是胡冬性情淡薄。嘴角也是不禁微微抽了抽。
小虎子抬起胖手提了提厚重的镜片。眯眼道:“那个男人说的对。这个人根本不会好好利用异能。他的能力如果完全被他利用出來。三秒之内。就可以完败那个黑帮头头。”
“不过很奇怪。开始那一下匕首的抛射我还是无法理解。穿墙这种异能。不是说根本不应该存在的吗。”胖脸严肃老成。这个小孩子说话的的模样俨然像是一个小大人。
“无法被科学诠释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胡冬说。
“……别拿那种牵强附会的科学败类來跟我比行吗。”小虎子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旋即又擦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看向胡冬。“冬妈。大人的感情我还在找人体验。所以还不懂。但至少他的战斗能力还沒被利用好是肯定的。至于后來对那个哭鼻子的女人。还有甩他巴掌的那个女人。他表现出來的软弱实在是太不成熟了。这样的男人还真是温室里的花朵。我个人以为……”
“哦。温室里的花朵。”草丛里突然走出两个人來。一个身穿白马褂。戴着单片眼镜的老人牵着一个气质脱俗的齐刘海女孩笑着走到胡冬不远处。
“七爷。怎么是你……”胡冬瞳孔一缩。脸色不由有些局促。
“怎么不是我。呵呵。小冬啊。近來可好。”闻鹤祝慈眉善目地笑着。却顿时让胡冬不寒而栗。
“你……”
“你叫什么名字。”胡冬还要说话。却沒想到。怀里的小虎子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胡冬定睛看去。只见小虎子的胖脸笑得很憨厚。早已消失刚刚与自己侃侃而谈的老成样。一双眯眯眼从厚实的镜片里闪着精芒地望着琳琳。嘴唇还抿了抿。又故作淡然地轻咳了几声。双手握在一起。不确定地道:“莫非你就是我从來沒见过的闻琳闻姐姐。你长得真好看。嫁给我吧。”
众人:“……”
“咳咳。哈哈。哈哈哈哈……”闻鹤祝先是轻咳了几声。瞧着闻琳脸色一块青一块紫的尴尬样。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拍着闻琳的肩膀取笑道:“琳琳啊。看來你这个小腐女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还有人看上你。嗯。不错的小娃子。”闻鹤祝朝着小虎子点头。丝毫不为小虎子的语不惊人死不休而诧异。反而很满意地笑道:“老八的后人果然有几分不同。你乳名是叫小虎子吧。”
见小虎子目光颇为坦然地朝闻琳灼灼而视。胡冬只得勉为其难地替他点头。闻鹤祝也不在意。笑道:“小虎子。你以为这人是温室里的花朵。那你信不信。这朵花几年之内必然能够取代你太爷爷的位子。”
“琳琳姐。我是认真的。你……”小虎子刚组织了语言对脸色阴沉下來的闻琳进行解释。听到闻鹤祝的话。当即一本正经地沉思了一下。目光微凛地瞧着闻鹤祝。点头正色道:“我信。闻七爷的名号我还是知道的。竹老老而弥坚。我可不敢小觑。只是这棋该怎么下。貌似不只你说了算。”
“果然有几分虎威。”闻鹤祝很满意地上前几步。胡冬随之十分忌惮地后退了几步。然后想了想。才在闻鹤祝的似笑非笑之中停了下來。
“这棋盘这么大。怎么下都是下。而且你也只是一颗棋子。想要脱出棋盘。死了才行……”闻鹤祝沒有再上前。双手负在身后。随着话语的出口。目光遥遥望向大海。“别紧张。我可沒空再耗费脑力对自己人下手。小冬啊。他的事情。你还是别管了……好好享受几天生活。给自己放个假吧。”
说着。闻鹤祝低头沉吟叹息道:“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张德帅刚刚进入棋盘。能当的角儿可不少。用好了就是帅。用不好就是卒……不过现在他正在成为卒啊……”
“哼……”胡冬还在云里雾里。小虎子已经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
“嘿嘿。小家伙性子高傲的很啊。迟早得坏事。琳琳。咱们还是先走吧。看來那些个守望者的人离K岛也不远了。唉。这一时大意倒是忘记帮他开脱了……”
“嗯。”闻琳伸手抓住闻鹤祝的手。临行前还不满地白了眼小虎子。“小孩子猪脑吃多了吧。脑有病。”旋即在闻鹤祝为老不尊的大笑下。拔地而起。向着大海深处飞去。
“够辣。我喜欢。”胖脸紧皱。小舌头还吐出來舔了舔嘴唇。小虎子这般模样完全可以跟流氓相比。
“……你正经点。”胡冬缓过气來。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道:“别让七爷玩了都不知道。”
“放心。冬妈。七爷虽然是个聪明人。但首先是个好人……”小虎子突然充满深意地一笑。
“好人……”胡冬重复了一边。竟不由愣神。随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卒……呵呵。看來是想让他当一只跳脱的卒啊。”
“嗯。”
“冬妈。棋盘之内。卒一往无前。帅却固守阵地。与其说帅是运筹帷幄。倒不如说是束手束脚。不敢跟人拼命。而卒就不一样了。行动随慢。但却不曾后退一步。现在回过头一看。应该是竹老刻意做了什么了。在帮张德帅斩断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