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已经从叶芽所说的话里得知。就算条件具备。玉罗刹转变回人类的几率也不大。但叶芽却沒有提及。那些转化失败者。会变成怎么的一个模样。
沒有心里准备的谢枫。险些便吐了出來。
那些啃下同伴心脏的玉罗刹。大部分都出现了反常。它们的身体迅速扭曲。缩小着。在缩小的过程当中。它们那玉质的身躯。却发出了“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它们的身躯大部分已经转变成了血肉。但剩余的部分却依旧坚硬如石。于是悲剧便发生了。转化当中的玉罗刹身体爆裂开來。像人肉炸弹一般炸裂开來。血肉模糊了一地。
面对这一切。叶芽神色安然如故。但谢枫和秃子却沒有这么好的定力。谢枫还算好。但秃子已经呕吐了几回。尤其是身上的装备已经丢失得差不多。他连口罩都沒能够翻找得出一个。闻着腥臭的味道和看到如此恶心的东西。秃子连胆汁都已经吐得干净了。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沉沙进入地宫之后。伤势又继续加重。不得已。谢枫又给他注射了一剂吗啡。让他陷入沉睡当中。总算沒有让他看到这些血肉横飞的场面。否则沉沙一定承受不住。这些惨遭屠戮的玉罗刹和转化失败的玉罗刹当中。恐怕就有沉沙当年的战友。满腔希望却看到如此惨剧。就算沉沙的心脏再强大。恐怕也承受不住。
“咕噜咕噜……”
血池的水位开始抬升。而且还发出了诡异的响声。血池中央之处。冒出了少量的血泡。不过血泡缓缓转动。很快便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漩涡。
叶芽虽然专心地给玉罗刹开膛破腹。但却时刻警惕着环境的变化。她清楚自己的目的。也知道自己此举的风险所在。
当血池里漩涡出现的时候。祭台下方跪着的玉罗刹。已经所剩无几。然而服过药剂和心脏的玉罗刹。沒有爆体而亡。还在缓慢转化的。也仅有两个而已。就算如此。也已经出乎叶芽的意料。叶芽并沒有告诉沉沙。转化成功的概率。实际上不到千分之一。甚至更少。因为从來就沒有成功过的范例。她所使用的方法。不过是一个古老记载的古方。而这个古方。还是出自推测的。并沒有临床验证过。
所以说。在这里。叶芽又坑了沉沙一把。她不过是利用沉沙。吸引玉罗刹过來而已。不过有两个成功的转化者。叶芽对沉沙也已经有所交代了。
盯着血池中央的漩涡。叶芽脸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这一抹笑容出现极快。消失得更快。根本无人能够注意得到。只是无人知道。此刻平静之下的叶芽。心头究竟抑制着多大的狂喜。
“退后。离开祭坛。”叶芽深吸一口气。对着秃子和谢枫说道。
两人不解其意。但两人打内心不想在这形同修罗场的祭台上多呆一秒钟。秃子问道：“大姐头。怎么了。”
而谢枫则是一抹脸上的碎肉污血。一溜烟地跑下了祭坛。
“别娘们似的。赶紧。”叶芽一挥手。示意秃子赶紧滚蛋。不忘嘱咐道：“待会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靠近。不然我可保不住你们的小命。谢枫。回來。把这两个家伙拖下去。”叶芽指了指祭坛边上唯一沒有炸开的玉罗刹说道。
这两个玉罗刹身上的玉质已经蜕化了许多。变得有些软绵。看得出來。它们的身体正朝着人类的方向蜕化着。
谢枫一脚已经离开了祭坛。听到这话。只好苦着脸回來。和秃子一人一个。拖着玉罗刹往下走。
两人不忘叶芽的嘱咐。下了祭坛之后。尽可能地远离着祭坛。
叶芽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把解剖玉罗刹的寒刃别在了腰间。脸上表情迅速变化着。片刻之后。叶芽脸上的表情已经跟之前不一样了。眼中充满了狂热。脸上满是狂热和躁动。任何人看到这个样子。都会相信。叶芽是一个狂热的信徒。
叶芽当然不会是一个狂信徒。但是她却能够瞬间让别人相信她是。当然。她要欺骗的不是人。而是萨罗婆诃蒂。玉城的守护者。或者说。是一位“神灵。”
血池中的漩涡当中。一缕黑气开始冒出。看到黑气翻滚腾升。叶芽眼中的炙热不由多了几分。她两手张开。像一个狂热的萨满一样。口中念念有词。声音铿锵有力。但听在谢枫和秃子的耳中。却是一个词都听不懂。只是觉得这些语调古怪之余。还有些耳熟的感觉。
但此时要是陈子云或者王小悟这类对古语有着研究的学者在场。只要听上几句。就知道叶芽口中所发出的音节是什么。
这是纯正的古羌语音。在索桥上。众人所听到的女音歌声。便是类似的发音。不过其中意思大相径庭。女音是战歌。而叶芽所念出來的。是祈祷神明的咒语。作用截然不同。
当最后一个音节在地宫下面回荡结束之后。叶芽单膝缓缓朝着漩涡的黑气跪了下去。还不忘往后面挥了挥手。示意谢枫和秃子两人一同跪下。
秃子对叶芽言听计从。自然沒有违背的可能。而谢枫也被眼前诡异的一幕所震惊。心里虽然不愿。但也不想节外生枝。一声不吭地跪下。只是头却抬得高高的。不像叶芽那般谦卑低垂。
血池里的血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着。谢枫心中暗惊。但是漩涡中央的黑气却是越來越浓郁。一个人形的生物。悄然形成。此时。谢枫的心里骤然响起一声庄严肃穆的声音：“我虔诚的信徒啊。何故打扰我漫长的沉睡。”声音拖着夸张的音调。充满了神圣的气息。但却与眼中所见到那黑气形成的诡异的人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人无法相信。这声音的主人会是什么好东西。
看到身旁的秃子险些跳了起來。谢枫便清楚。这个声音并不只他一人才听得到。谢枫深吸一口气。不知如何回答來自内心深处的这个提问。而这时候。谢枫感觉自己的意识深处出现了一阵“唧唧喳喳”的古怪声音。就像无线电被干扰了一般。隔绝了这个声音与自己的沟通。
而这时候。叶芽的声音却在谢枫的耳膜之中回荡。
叶芽缓缓抬起头來。仰望着悬浮在血池之上的那一团黑影。以无比虔诚的声音。说出了一段令谢枫听不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