黜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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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伯南和崔肃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张行说的是有道理的但也是毫无道理的。
有道理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白横秋这个老货确实修为高、资历深、军政经验丰富但他很多时候都是扮演一个谋定而后动的角色是所谓难知如阴动如雷霆的那种。
一旦出手一般都会速胜所以缺乏那种坚持对耗的经验缺乏面对失败和挫折的调整应对。
而说毫无道理则是说这一切要建立在今天能撑住局势的基础上今日若守不住后面的讨论是没意义的。
唯独此时战事虽然进入白热化但实际上外围大营防线并没有被撼动多少黜龙军以典型的结硬寨、打呆仗方式暂时来应对是没问题的而张行又因为要维持真气大阵不敢轻易起身离开将台未免……无聊这个时候说什么不是说?
不说只能枯坐观战了。
“从此人履历是能看出来这一点的。”崔肃臣认真来讲如数家珍。“这位英国公年轻时作为家族次支次子根本无心仕途而是在凝丹后以青年高手的身份优游天下走到江东后意识到南陈虚弱完全可以自荆襄、蜀地、江都三路而下以成大事于是方才回西都潜心谋划并且最终获得家族和朝廷认可最后在盛年之时参与伐陈成为大魏前期功臣中较为年轻的一位从而出人头地跻身大魏或者说是关陇头面人物。
“而其人后来两个最重要的功绩分别在于参与对巫族战争以及后续外交联姻事宜外加杨慎之乱。
“当然知道冲和道长和他的关系后他在杨慎之乱中的表现现在看来已经显得有些诡异了。”
“如何诡异都是其人谋略才能的表现……而且未必诡异。”张行认真来对。“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反正以我来看杨慎这件事情上若说他事先设局操纵全盘未免可笑更像是杨慎找到他后他临机应变趁势在其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借冲和道长和自己的修为四两拨千斤定下了局势。”
几人各自点头包括将台下方的王雄诞、贾闰士等人都若有所思将台周边安静了下来一时间只剩西面、南面两侧敌军主攻方向依旧杀声震天。
也就是这个时候王雄诞没有忍住主动扶刀走上将台低头附耳对张行说了一句话。
碍于修为将台下的贾润士以及许多侍卫都没有听清但雄伯南和崔肃臣却听得一清二楚。
王雄诞说的很简单:“首席何不趁大营没有被围住将这个猜度告诉河南李龙头?”
张行一时犹疑。
而正主尚未开口崔肃臣便率先表态:“首席我以为可行!这个时候不是展示风度和心胸的时候而是要抓住一切手段确保李公不会降服……他若降便是我们这里保住了黜龙帮基业也没了三一的根本。”
“崔分管所言极是。”拄着长剑的张行连连点头复又摇头。“不过我也不是计较我个人风度而是说消息传到的时候李公必然已经疑窦百生对局势一头雾水这个时候我们告诉他此事可能会起效但也说不得会适得其反让他以为我们是在故意欺骗麻痹他反而使他对我们不满起来。”
“那……“
“我去跟他说便是!”雄伯南忽然插嘴。“他还会疑我吗?”
“那倒不好说……”张行苦笑。
“我有个主意。”崔肃臣仅仅是一句话的功夫便想到了新的应对法门。“我们不给李龙头写信了谁也不写我们发布告首席盖印天王与我署名正正经经、大大方方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告诉天下所有人河南河北都说说白横秋是个老奸巨猾反复无常违约卖友的小人。”
几人各自一愣齐齐称好。
就这样一事定下自有文书匆匆去做而张行签名之后更是速速自后营发出全程不过半刻钟而已。
然而半刻钟加一刻钟再加一刻钟的实际上到此时开战已经逼近一个时辰了日头也已经到了正西南方向而战事也已经焦灼不堪起来。
“大阵如何?可有破损?”一番四下张望之后雄伯南主动来问。
“大阵总体完好只是西南角徐大郎那里稍有缺损。”张行脱口而对。
“徐大郎不用管他必是他在整什么计策只是你真气可还够能支撑吗?”雄伯南继续来问。
“大阵维持并无不妥我估计到天黑肯定是无妨的。”张行坦诚以对。“主要是一旦结阵大家真气共用共存外面有人作战里面有人休息便可如一个活物一般生生不息不是寻常思量的那般更不是我一人之力。”
“那就好。”雄伯南微微颔首复又提醒。“但还是要小心便是活人都会被累死、打死何况是这么紧凑拼出来的大阵。”
“这是自然。”
“若敌军不能破阵白横秋又不动我是否可以先行出阵?”雄伯南终于问到最关键的问题。
“若按照迟早要跟白横秋面对面的说法可以自然是可以但还是没必要。”张行俨然早有想法。“一来还是能拖就拖最好拖到天黑让对方部队疲敝无法再配合起效用……事到如今咱们还是要做最坏打算若是人家棋盘砸下来咱们满盘皆输天黑了最起码能方便逃;二来太原军是晋地精锐是白横秋在晋地三四年苦心筹措的根本我不信他们的手段只限于此……或是奋勇突击或是绕后寻破绽反正不可能就这么干耗着等白横秋一人出手的。”
雄伯南点点头强行忍耐着坐了下去。
原来一直到此时此地黜龙帮的核心高层都还想着逃跑呢。
当然就在张行与雄伯南等人苦捱时对面的军阵中白字大旗下太原军高层也发生了内耗……原因不言自明正是围攻有真气大阵遮护的梅花正寨失利。
这一点没什么可说的黜龙军据营寨而守又有大阵遮护攻不进去就是攻不进去。
“确实轻敌了。”窦琦面色尴尬正起身朝着一侧的英国公认真来汇报。“一则贼军真气大阵严密有效并无疏漏;二则甲胃军械齐备丝毫不弱于我;三则据有营寨占有工事;四则黜龙贼此战集中精锐大头领、头领皆为河北英豪;五则贼军部众也果然精锐部队军官充足战场应对妥当有素。”
白横秋摆了下手目光从前方收回神色已不似刚刚展开棋盘时那般严峻:“不要说这些废话黜龙帮不好对付难道我不知道?亲眼看着呢。轻敌不是刚刚就说了。你只讲你准备如何应对便是。”
窦琦顿了一顿继续拱手来言:“回禀国公前军孙将军的意思是尽发此处大军为他补充因为据他所说前面徐世英大营那里徐世英虽然修为高深但不像王叔勇擅长箭术可以轻易压制攻击所以反而摇摇欲坠可以加大力度三面轮番攻击徐世英的硬盘;而侧翼刘将军的意思是可以派遣援军给他他进一步绕到贼军后营……”
“贼军后营那里防御薄弱?”白横秋面色不变。“但真气大阵是完整的我没看出来那边有缺失而且当面之贼乃是黜龙贼精选出来的也不会说战力过于参差吧?”
“不好说。”窦琦摇头以对。“但利用兵力优势延长战线总是没错的。”
“所以两位将军只是想让自己手下兵马多点?功劳多点?”
“总没有坏处。”窦琦认真来劝。“将士争先恐后不畏惧攻坚这是好事。”“我也没说是坏事。”白横秋看着窦琦幽幽言道。“可窦将军我之所以用你为中军是因为你是所有将军中最有大局观略的孙、刘两位将军在前他们因地制宜以自己眼前的情况提出方案你为中军大将又是什么想法呢?”
窦琦微微一愣稍作思索认真来答:“属下以为两位将军的意见都有些不妥当……”
“怎么说?”
“徐世英这人便是不考虑今日深藏不露的修为其人之前也是黜龙帮方面大将甚至隐隐被认为是张行、李枢之外第三人这种人我不觉得他会先于王叔勇、徐师仁露出破绽……”
“你怀疑是陷阱或者故意吊着我们?”
“是。”
“刘将军那里
呢?”
“刘将军的意思就没错了我们连贼军全线都没有接触哪里能分辨出谁强谁弱哪里是破绽和弱点呢?况且我们确实兵力充足。”
“但你不以为然。”
“是。”
“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是打持久战最起码今日不是。”窦琦昂然来答。“白公一路急袭至此要的是摧枯拉朽要的是速战速决所以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把最大力气都使出来的。而现在下午已经快过半这时候再分摊兵力寻找弱点反而不智不如合力于前营……至于说为什么合力前营我以为应该是集中于王叔勇营他看起来赳赳昂昂但实际上只是一勇之夫缠住他再行冲击大营便是我推荐屈突将军领兵过去他应该就在后面。”
“有些道理。”白横秋想了一想忽然失笑。“有些道理……但有一个问题事到如今只靠士卒果然能破寨吗?”
窦琦勐地一怔。
而白横秋则站起身来指向了前方大营:“事到如今此战可以由我不出手而做了结吗?”
窦琦回过神来立即摇头:“不可!便是破寨也有雄伯南和张行!必要国公出手!”
“既如此我出手破寨不破寨是关键吗?”白横秋冷冷以对。
“是在维持进攻优势和后续兵力的情况下尽量多的控制战线。”窦琦立即更正道。“但不能什么都指望国公还是要尽量破贼。”
“那就去做吧。”白横秋摆手示意然后重新坐了下来。
而窦琦也即刻下令军令下达方才稍作解释:
“白公黜龙贼各营兵马应该没有明显差异但主将有……外围五营这里和其他几人比牛达修为不高他是一年前才凝丹的断不会如徐世英那般出人意料而且半年前他还受过伤被人打断了四肢而且其部兵马虽然是整军后的精锐却与他不甚相熟这也是黜龙贼把他安排到面对清漳水一面的缘故因为那里最不容易展开进攻……所以我让剩下四营一分为二两营去支援孙将军两营沿清漳水而行去攻牛达大营!”
“可以。”白横秋这才满意点头。
军事上的事情不是说不忌讳争攻抢战也不是说不忌讳判断失误但最忌讳的其实是没有章法没有一个总体方略。大军七日集结于上党然后自红山奔袭到此处只歇了一日便发起全面进攻没有充足器械没有细致的即时情报然后甫一交战便察觉到了自己的全面轻敌还能如何呢?
“白公。”窦琦忽然再度开口。“周行范的甲骑营和王雄诞的营头应该都在梅花花心那里若前者主动出击来战又如何呢?”
“你是何意?”白横秋眯眼来问。
“咱们没兵了。”窦琦看着周边正在出动的最后四个营坦诚以对。“兵马尽出了但段公就在河对岸身后也有武安红山卒现在时间还算充足何不一纸调令从身后或者对岸调一些兵马来?便是担心他们不妥当只要到了前线黜龙贼那王叔勇一箭射来他们不打也得打……”
白横秋一时犹疑。
窦琦见状赶紧来劝:“白公阵前倒戈四个字说起来轻巧实际上咱们推进的这么紧这么快他们想要如此未免也太难了些反而可以放手一搏不需要担心李四郎的。”
“你说的有道理。”白横秋终于笑了笑然后摇头以对。“但这件事情你想错了……我也不瞒你我就是担心他们趁机蹬鼻子上脸罢了因为东都和河北还要依仗段公跟李四的如何能让他们建立功勋威望?这一战从张三这厮立起大战后便已注定终究我要亲自出手了断的!而我既要出手何必追求圆满让他们也出动。”
窦琦也不再吭声。
又过了两刻钟后方数里距离的太原-武安联军大营内随着前方太原军倾巢投入战斗的消息传来苏靖方从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把制作精美的匕首交到了身侧一位年纪稍大一些但面相却极为年轻的文士手中:
“房兄猜对了我输了。”
那大约二十八九的文士把玩了一下手中的匕首笑了笑从容收起:“小小赌注而已不过是大局下的苦中作乐罢了没想到苏校尉还当真了?”
苏靖方缓缓摇头:“很难去想英国公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们武安军留这也太把我们当外人了。”
年轻文士当即失笑:“这有什么可难想的若不是英国公忽然以大宗师之威挟数万主力大军出河北你们武安军说不得已经要投黜龙帮了防着点也是理所当然。”
“这话要是别人来说倒也妥当房兄怎么能说呢?”苏靖方微微皱眉状若不解。“你可是清河房氏出身你们房氏出了三个黜龙帮头领而你虽年纪较小却也是那魏龙头的同窗你父亲籍贯都落在东境……若说提防也该提防你里通黜龙帮才对。”
那文士也就是刚刚奉师命充当使者却被撵到此地的房玄乔了闻言大笑:“听了你的说法我竟觉得自己不投黜龙帮是过错了。”
苏靖方也笑。
须臾片刻随着相隔数里的战场明显再度鼓噪卷起新一波浪潮房玄乔终于肃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俊鸟不巢朽木之上黜龙帮今日能活还两说我便是要通他们为何不能过了今日再慢慢想?还有我一介书生能让我摒弃利害二字的就只有道理了而到此时为止黜龙帮治天下的道理虽然说了出来但我还有些疑惑还是觉得不通而他们的道理是新道理但凡生疑何如去守旧道理?”
“我那日听了其实也觉得有些不通。”苏靖方怔了怔肃然以对。“正要向房兄请教。”
房玄乔看了看对方摸了摸腰中匕首若有所思。
ps:艹……确诊是甲亢了查了两天……甲亢导致消瘦导致缺钾缺钾导致四肢酸痛无力……老婆生孩子我焦虑出病来是真无语……中年人无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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