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

午休时间, 教室里乌泱泱一片趴着的人头。

夏日的暖阳透过玻璃落了进来, 光线刺眼，简柒南趴在课桌上不爽地拿胳膊捂住了脑袋。没一会儿那阵烦人的光线暗了下去，简柒南反而醒了过来，扭头望向旁边, 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哥？”

路凌拿了本化学课本挡住了玻璃窗, 伸手揉了下简柒南的脑袋，“还没到时间, 睡吧。”

简柒南脑袋又缓缓趴了下去，脸朝着他哥的方向。路凌单手撑着下颌, 目光浅浅落在简柒南脸上。过了一会儿, 简柒南嘴唇动了动, 小声说：“你在看我么？”

路凌愣了一下, 拿掌心挡住了简柒南发亮的眼睛, “快睡。”

简柒南笑了一下。

纤长的睫毛刮得路凌手心发痒，他手指蜷了一下，又默默收回了手。

下午放学之后，路凌被老师喊去了办公室。简柒南坐在座位上收拾书包等他哥, 书本刚塞了一半，这时窗户被人敲了一下。他把头扭向那边, 只听有个女生的声音从窗户传进来，嗓音细细甜甜的：“简柒南, 你待会儿跟路凌一块走吗？”

简柒南茫然地嗯了一声：“有事么？”

“确实有点事想请你帮忙。”女生语气里透着点不好意思, “你能帮我把这个拿给他吗？谢谢啦。”

简柒南伸手摸到了一张薄薄的信封, 疑惑地问：“这是什么？”

女生有些羞涩, 想着反正两人是好兄弟, 告诉他也没关系, “……上次参加数学竞赛的时候，我和他一个组，路凌给我提供了很多解题思路，我很感谢他，想和他交个朋友。”

女生说得委婉，简柒南却听明白怎么回事了，毕竟这东西他也收到过，还因为这个跟他哥吵了一架，记忆犹新。

可现在路凌是他男朋友了，简柒南心里有点微妙的不爽。

他思忖了片刻，问得很直接：“情书么？”

女生不好意思地笑笑，没否认：“方便帮我给他么？”

“帮你给他可以。”简柒南把情书收起来，不紧不慢地说：“不过他有喜欢的人了。”

女生愣了一下，惊讶地问：“他有喜欢的人了？我们学校的女生？哪个班的呀？”

简柒南说：“不是我们学校的女生。”

女生忽然没了声，他看不到，但知道此时对方肯定很失落。

简柒南整理好书包，听到窗外传来匆忙离开的脚步声，果然接着路凌就走了进来：“刚才在跟谁讲话？”

简柒南站起身，把书包往肩上一垮，随手把信封塞进他怀里，没好气地说：“自己看吧。”

路凌只看了眼封面上的爱心图案就蹙起了眉，转眼就见简柒南头也不回地出了门，他无奈地跟上。人流朝着校门口涌去，路凌慢半步跟在简柒南身后，出了学校大门，才拽了下他的书包带子，“冰激凌，吃么？”

简柒南头也不回：“不吃。”

“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

回到家，简柒南把书包往桌上一搁，路凌刚想问他晚饭想吃什么，就见简柒南拿了毛巾进了浴室，完全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于是这一晚简柒南就没正眼朝他哥那边看过一眼。

吃完晚饭简柒南起身就想进房间，被路凌抓住后领重新摁回了桌上，“把奶喝了。”

简柒南眼皮冷冷地绷着：“不想喝。”

路凌无奈，把牛奶递到他手里，嗓音放轻了些：“听话。”

简柒南嘴角还不爽地绷着，手却已经把牛奶送到了嘴边，喝完往桌上一搁，“我写作业去。”

路凌知道简柒南在生闷气，却不不知道怎么哄，他收拾完碗筷，又进房间挨着简柒南坐了下来，拿出卷子开始写，余光注意着简柒南的方向。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这小子就被题给难住了，眉毛拧作一团。要放在平时，简柒南就凑过来问他了，可这会儿明显憋着一股劲儿，死活不愿意松口。

路凌在心底叹了口气，主动看过去：“这个题型比较难，稿纸给我。”

简柒南心里想着谁问你了，手却很自觉地把稿纸推了过去。等他哥写完递过来，他指尖摸着上边的文字，感觉到他哥身体靠了过来。

路凌握住简柒南的手指，一个点一个点地慢慢教他，简柒南竖着耳朵听着，等学会了就把手抽了回来。路凌指尖在空中顿了几秒，忽然听这小子幽幽地冒出一句：“你教她的时候也离得这么近么？”

路凌下意识问：“谁？”

“给你递情书的女生。”简柒南面无表情地说：“你们数学竞赛的时候，不是一个组么。”

路凌：“……”

“我没印象。”路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没跟谁靠得这么近过。”

简柒南没什么语气地哦了一声，极其敷衍。

路凌默默看了简柒南几秒，下颌紧了紧，伸手捏住了他的耳朵。简柒南缩了下脖子：“干什么？”

“帮别人给自己男朋友递情书。”路凌嗓音淡淡的，一字一句往简柒南耳朵里钻，“出息了？”

怎么他哥莫名有点反客为主的意思了？

简柒南耳尖有点热，怀疑是被他哥捏的，扭头往后躲，不爽地绷紧了唇角：“你自己招惹的人，还怪我帮人家递情书，你不讲理。”

“到底谁不讲理。”路凌手指顺着他的耳廓滑到他的后颈，把人抓了回来，“以后不准帮别人递情书。”

简柒南微仰着头，不敢动了，没好气地问：“那我怎么拒绝？说你有男朋友了？”

路凌无奈地闭了闭眼，拇指指腹轻轻划过简柒南的唇，接着低头亲了一下：“你要是想，也可以这么说。”

简柒南有点发懵，嘴唇上的触感还在，他不自觉抿了下唇，心口跳得飞快，忽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回嘴了。

台灯的光将简柒南的眼睛照得发亮，路凌目光落进他的眼睛里，勾着他的脑袋偏头吻了下去。简柒南手里还抓着笔，指尖越收越紧，嘴唇笨拙地回应着对方，他听到他哥说：“张嘴。”

“啊？”简柒南没明白，就感觉到对方的的舌尖从他唇缝轻轻舔过，简柒南被刺激得头皮发麻，手里的笔抓紧又松开，最后滚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轻响。路凌拇指摩挲着简柒南的耳后，略带强制性地迫使他抬起头，咬了咬简柒南的唇将舌尖挤了进去。

……

等结束之后，简柒南脑子都有点晕乎了，他恍惚地坐在桌前，缓缓地搓了搓通红的脸：“哥，别人接吻也这样么？”

路凌伸手替简柒南擦拭了下嘴角，轻声回应：“嗯，都这样。”

简柒南愣愣地哦了一声。

路凌静默片刻：“还气么？”

简柒南一时没想起来他哥说的是什么，“什么？”

路凌无奈地扯了下唇，“没事，困了么？”

简柒南脑子有些迟钝，忽然反应过来，又拧起眉：“对了，情书里写了什么？”

路凌：“……”

话音刚落，脑袋又被勾了过去，简柒南下意识勾住了对方的脖子，被他哥抱起来放到了床上，这么一亲，简柒南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情书，之后再也没想起来这事儿……

-

简柒南做了个虚实交加的梦，模糊地睁开眼时房间里一片昏暗，他往前挪了一点钻进他哥的怀里。对方低头时下巴抵在他额头上，嗓音有点哑：“醒了？”

“嗯。”简柒南应了一声，“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秦路延伸手摁亮床头灯，房间亮了起来。他说：“什么问题？”

“高二那年，有个女生给你递了情书。”简柒南睁着大眼睛，审视地睨着他哥，“情书里写了什么？”

秦路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