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炁的？”
我瞅了瞅晃儿哥。
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
晃儿哥瞅了瞅我:“阿巴！阿巴？阿巴……”
他的意思是在说这动静咋听咋不像是练炁的，是不是咱们碰着哀六子（土话，对于未知脏东西的称呼）了？要不是就是这个练炁的路数不对。
听晃儿哥阿巴的意思，我没有回话。
那上了岁数女人惨叫声在大雨滂沱的夜晚显得渗人无比，王建军母亲似乎对此早就见怪不怪:“她赶上下雨时候练炁就叫唤。”
“一会叫唤累了就不叫唤了。”
“你俩歇着吧。”
王建军母亲把炕给我俩烧热，就回自己屋睡觉了。
我和晃儿哥躺在炕上，听着惨叫声横竖睡不着:“哥，你说炁这玩意真的有用吗？”
“阿巴，阿巴。”
晃儿哥的意思很明显，他见过练炁强身健体的，或者练炁静神养心的，总体来说对身体都是有益的。唯独没见过练炁还这么叫唤的，总觉着哪儿不对。
“算了，算了，睡觉吧。”
我把被子往身上一盖。
随便瞟了一眼还在哗哗往下淌水的窗户，没寻思太多。折腾一天送一天钱是真有些累了，我拿随身携带的扎纸揉成两个团塞进耳朵里，就准备睡觉。
“轰隆隆！”
忽地。
惊天一声雷响。
把刚准备入睡的我吓醒。
我刚要坐起来，发现在我旁边侧躺着的晃儿哥发亮的眼睛正在死死盯着我，还把食指竖在唇边示意让我别说话，静静听。
见此情形，我把纸团拿了出来。
在雨声和雷声当中我听见一个女人的凄凄惨惨断断续续啜泣声，与之前的惨叫声是同个人发出的。
“轰隆隆！”
又是一声惊天雷响。
那啜泣的声音突然放大，每一嗓子都哭在我逐渐发紧的心脏。我记得书上记载过，雨天雷响听鬼哭，这说明鬼有冤屈无法化解，借助雨水和雷声跟老天爷倾诉。
“阿巴？”
晃儿哥轻轻唤了一声，问我要不要出去看看。
我透过窗户，得以看见屋外头的大雨都下冒烟了，如此天气出门不仅东西看不清楚，绝法的一些手段很难施展。可是那个女人啜泣声哭得我像是有万千虫子在身上爬，不挠就痒痒得很。
“走，出去看看。”
最终我做出决定要出门看看。
晃儿哥比我跟王老腊时间长，平时虽然不怎么施展手段，但是道行修为绝对比我高。
有他在，我也不是太过害怕。
晃儿哥从抽屉里找到手电筒，从外屋墙上找着两件蓑衣。和我披上蓑衣，打亮手电筒准备出门去寻找啜泣声的来源处。
刚一开门。
冷风吹起雨水劈头盖脸砸在我脸上。
我抹了一把雨水，把眼镜摘下来揣进兜里，选择用眼罩遮住右眼。
下冒烟的雨天雨水必然很急，阴天乌云把月亮完全遮住。屯子又不像大城市那样有路灯，天黑以后几乎是一点光亮都没有，整个环境是漆黑到伸手勉强看清五指。
很快，雨水打湿披在我身上的蓑衣。
踩在不平整稀嫩泥路，手电筒光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差点脚一滑摔倒在地，幸好晃儿哥在身后扶了我一把。他把手电筒递给我，我尽量照亮脚下的路往前走，很快我俩走出王建军父母家的小院子。
鬼哭声很奇怪，你听起来好像声音来源处离你不远。一旦实际寻找起来，鬼哭声始终会和你保持一定距离，这其实算是鬼害人的一种手段。
有的鬼会诱惑你一直向前走，利用各种声音分散你的注意力。等你走到绝路的时候，多半会摔成残疾。
晃儿哥不停嗅着空气中除去雨水腥土的味道，从兜里掏出两颗药丸，递给我一颗。
我接过药丸送进口中，苦臭的味道好悬没把我熏翻个跟头:“哥，这是啥药啊？”
“阿巴，阿巴，阿巴……”
晃儿哥的意思是这是开窍丹专门用来开鼻窍，吃过以后能闻见鬼的味道。
听他说完话，我用力嗅了嗅鼻子。
严格来讲鬼没有实体，却有味道，而且味道多种多样。比如有的会飘散白酒味，有的会飘散机油味，有的则是那种将死老人身上弥漫的老死味。
在雨水腥土味道中，我闻到了一股别样的味道。
总体来说像是长时间不刷牙的口臭味。
并且味道的位置不太对，我猛地一回头揭起眼罩，看见一个“女人”就站在我和晃儿哥身后。
找到了，就是她在啜泣。
它穿着棉袄，双手捂住脸蛋，肩膀在不断抖动。雨水从天而降穿过它的身体，影响不到它一丝一毫。
晃儿哥见我表情不对劲，吃了一颗药丸也转头看见了它。我俩都看见它后，一瞬间它停止大声啜泣。
仍然一句话不说，沉默片刻。
继续无声哭泣。
仿佛那些穿过它身体的雨水就是它的眼泪。
我和晃儿哥对视一眼。
我上前一步问道:“多大冤多大仇啊！？能让你哭一晚上？！我劝你还是投胎去吧，就算你把我俩引出来，我俩也帮不了你忙。”
女鬼听见我开口说话后，竟然向一个方向飘去。
“阿巴？”
“追，看看它到底要干什么！”
我刚要迈步去追。
晃儿哥一下子把我扛在他肩头，朝女鬼飘走的方向追赶而去。被扛在肩头的我都懵逼了，只见晃儿哥翻墙跳栅栏轻松无比，平底布鞋踩在泥泞的土路上都不打滑。
在女鬼带领下，我和晃儿哥跑到屯子南头的一处破旧土房前。这土房太寒碜了，东倒西歪的估摸着要是再下一段时间就会被压塌了。
女鬼飘进房子里消失不见。
晃儿哥把我放了下来:“阿巴，阿巴。”
“我明白。”
晃儿哥怕我俩贸然进去容易有危险。
我从怀里掏出已经被打湿的扎纸，这次没有将扎纸叠成纸人，而是叠成一个王八。
将纸王八放在地面，我将地面的积水掸向纸王八向前路上的积水，紧接着纸王八开始向前游。过了能有三分钟，纸王八顺着我掸出来的水游进了房子内。
这时我闭上双眼，在脑海中把自己想象成纸王八。
没过一会，房子里的情况出现在我脑海中。
我借助纸王八看见土炕上躺着一具女尸。
仔细多端详了几眼，发现这具女尸被开膛剖肚了。从伤口来看，不是从外被开膛剖肚的，是从里头被捅穿了，肠子跟着流了出来。
尸体凉了有一会了。
“哥，屋子里头有一具女尸。”
“看样子是刚才那个女鬼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