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稍微见停。
我踩着晃儿哥肩膀蹲了下来。
干这一行的普遍身材偏瘦,就像晃儿哥看起来就跟皮包骨似的。亦或者身材畸形偏矮,这样能够更好施展缩骨功。曾经有位前辈因为天生地缺身体长不高,所学最大能力便是缩骨入腹,专门在尸体肚子里骗人,且外人根本看不出来有啥问题。
女尸身形本就不算高大,肚子也被癞蛤蟆顶破了。所以我和晃儿哥都只能勉强躲在背后。
借着夜色和雨水来糊弄人的双眼。
我和晃儿哥来到村大队门口,我蹲在背后缩着自己开始哭。这学死人哭很有讲究,不能太大声,也不能情绪太过激烈,要如泣如诉一口气哭下来若隐若现。
就像发了情的野猫,要哭出自己的诉求。
那段记忆所带来的身体疼痛使我哭起来瞬间进入状态,连晃儿哥都很是诧异没想到我学东西这么快。
下大雨怕泥石流,大队长特意在村大队房子里守夜没有走。躺在炕上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就听见门外传来哭声,猛地一下头脑清醒。
下意识看向桌上放的油灯。
犹豫着要不要出门看看,毕竟女人死之前叫唤过一段时间。以往叫一段时间后就不叫了,现在怎么跑到眼前来哭了?莫不是死了闹鬼了?
这个年代的人多多少少有点迷信。
“咚!”
“咚,咚!”
忽地。
一阵剧烈砸门声响起。
我站在门外,学着女尸的声音说道:“队长~我要走了~歪脖子老母来接我了~我要去西天了~”
大队长一听,一个趔趄:“你什么玩楞你就要走啊!练功练魔怔了啊!我他妈告诉你,你不能整那些邪魔歪道!”
我继续哭道:“呜呜呜~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明天可记着给我收尸啊~要不,队长你出来看我一眼吧!”
在吓人这方面和鬼三技一迷二遮三吓是一个样子。
当人看到自己所储备知识不能自我解释的场景下,自然而然会往鬼神之说是靠。
这叫自己吓自己。
他要是敢从房子里出来,我和晃儿哥绝对给他来一个飞檐走壁。反正到这一步,一般人是不敢出来了。
况且下大雨天黑,肉眼看不清太多东西。
大队长缩在门后,手里提着油灯:“你无儿无女的,要是真走了!村大队给你出钱,在田里给你划出一块地给你埋了!你放心的走吧!”
我哭道:“队长哎~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
“那你就快些走吧!别嚯嚯村里就行。”
“那我就走了~”
“快走吧,快走吧!”
晃儿哥往起一蹦,连带女尸和我也蹦了起来。
“嘭!嘭!嘭!”
俩人一尸加起就沉,跺地面水花四溅。
房子里的大队长紧紧靠着门板,听着蹦跳声渐行渐远,彻底瘫坐在地上出了口气。
随后推开一个门缝,悄悄向外头看去。
在油灯微弱灯光下只看见一张惨白没有血色的女人脸呈现在他眼前。伴随“啊”一声惨叫,半口气没上来,惊吓到晕厥过去。
见此情形,晃儿哥挠挠头:“阿巴?阿巴?”
我说道:“没有事,哥你走之前把咱俩的脚印填上,然后多留几个女尸的脚印。”
晃儿哥:“阿巴!”
他带着女尸走了,而我则留在房子里。
我看着被吓晕过去的大队长,没有第一时间去把他叫醒,在房子里绕了一圈。我从衣柜里找到大队长平时穿的衣服,和一根木制痒痒挠,以及一把铁锹。
我把痒痒挠塞进上衣袖子里,用铁锹把裤子和衣服穿了起来,靠着桌子勉强立住。
我走到大队长身旁,拿起那盏没有摔灭的油灯,仔细去看他的长相和面部特征。
骗人,是需要通过不同的手段达成各类成果。
味觉,视觉,听觉,都是显法骗人时所需要涉及到的区域。不过,这些最需要当作根据去施行的是人的想象力。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自然有的时候你听见的和你看见的不一定是真的,更多时候一些画面是通过想象力所进行脑补而得知的。
我从兜里掏出一张没有被雨水完全浸湿的扎纸,在撕成椭圆形的扎纸上画出五官,最后贴在锹头上。
这时,我拿起铁锹,将锹头对准大队长。
随即一个大嘴巴子抽在大队长脸上。
“好像吓得有点过头。”
我又是一个反抽,这才把大队长抽醒。
仍然处于懵逼状态的大队长睁开眼睛,先映入眼帘是自己的脸,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抓住这个机会,我举起铁锹就往屋外跑去。
倒在地上的大队长看见一道穿着自己衣服还长自己脸的影子跑出门外。好奇心驱使想要站起来追出去,没想到身体僵硬,像是有大石头压在胸口根本动不了。
遂想起刚才跑出去的影子。
难道是自己魂魄被吓得出窍了?
想到这,门外原本哗哗作响的雨水声骤然加大,仿佛自己置身雨水之中。眼前也看到了门外的场景,那一排排脚印从这间房子跑到女尸生前所在的房子。
在这,停住了。
他看见女尸躺在炕上僵硬到一动不动,惨白的脸色和死不瞑目的表情是那么深刻。
很快,他所见的消失了。
四肢能动了,胸口臆想中的大石头消失不见。
他略微活动一下,站了起来。
“真……真死人了……”
大队长立马起身穿起蓑衣,提着油灯就往女尸生前所在的房子跑去。我和晃儿哥在他走后悄悄溜进村大队,将铁锹和痒痒挠放回原位。
至于被浇湿的衣服,他自己会给自己找借口。
清理完地上我俩刚踩下的淤泥,绕回王建军父母家房子门口。在王建军父母被大队长吵醒刚要跑出屋的时候,我和晃儿哥推开了门。
“你俩干哈去了?”
“我起夜上厕所,厕所却老黑。半夜的我害怕,就让我哥陪我去了。”
我问道:“我刚才听外面有人喊,咋了?”
王建军他妈摇摇头:“不知道,听着好像说是死人了……你俩快进屋吧,我和我家老头子去看看。”
我和晃儿哥把蓑衣脱了下来,同手电一起递给他俩:“大奶,你俩注意安全。”
说完话,我和晃儿哥就进屋了。
躺在炕上,我望着屋顶,琢磨刚才每一个细节。
被吓晕过去人最容易触发的病症叫做睡眠瘫痪,在民间俗称是鬼压床,主要体现为四肢瘫痪,幻视,幻听。我就借助这一点,把他穿的衣服和他的脸当作引子 ,让大队长以为他是被吓丢了魂儿。
晃儿哥把女尸放回原来位置,清理干净尸体上的痕迹后就回来了,顺便给女尸加了一点“药”。
没一会儿,我和晃儿哥就听见尖叫声。
我说道:“哥,下次咱俩得有准备啊……耍人可比耍鬼难多了。不过……比耍鬼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