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10-05
两个稚童在田野中奔跑嬉戏,欢快的笑声如风铃声一样飘荡远扬,孩子们的父母偎依着坐在湖边,眼前的湖光对面,是一片却略显寂寞的古老城区,没有任何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反而有许多绿草青葱,看起来不像是城市,反倒像是公园。
末代帝王亁兴在最后的十几年里,就是在这里目睹着自己的帝国南北离析,划江而治,甚至将王庭宗庙皆迁徙至此,为了能远离东南大海上的坚船利炮,远离中州古都的乱世喧嚣,在这青葱盎然的浓浓古意中,静静度过帝国最后的岁月。
当时,数百万后来被称为共和军的叛军如蝗群一样席卷韦陀江南北,从中州古都,到东都天伦,就连当时还在兴建的北都上京都没有放过,他们拿着西联提供的先进兵器,如史书中记载的历代叛军一样,在皇庭内院烧杀抢掠,霪乱宫闱,将华炎王朝的尊严唾弃到底,践踏成灰。
在帝党一系的积极协商与抗争之下,亁兴皇帝就是在这里——前朝南都——签订了《华炎亁兴帝退位以资共和诏》:
“兴呈三年至今,民军起事,各州影从,九夏沸腾,生灵涂炭,南北暌隔,彼此相持,商辍于途,士露于野,徒以国体一日不定,民生一日不安。今百姓多心向共和,韦陀以南倡议于前,北方八州主张于后,人心既所向,天道亦可知。予不忍以一姓之尊荣,拂兆万民之好恶,遂与纲野共商,议开国会,公决政体,近慰海内厌乱望治之心,远协古圣天下为公之义。
当兹新旧进退之际,为华夏血脉重归于一,人民安乐,海内佑安,予传此皇帝终诏:立国体以为共和,举议会执掌天下。
钦此。”
自此,华炎王朝的千年基业、万里江山就被亁兴拱手送人,作为华炎历史上最后一名皇帝,他黯然离开了舞台,从此被世人遗忘。乾氏一族并没有要求议会的赡养和礼遇,也没有搞什么“谢天下,拜千秋,禅社稷”的浮夸仪式,只是在万华山——后被更名为国会山——为了议员席位陷入争执吵闹之际,悄然离开了南都,从此下落不明。
当议会公选落下帷幕以后,上华议会才回过头来审视这片南北分治、饱经战乱、满目疮痍的故土,为了缓解民众躁动跳脱的情绪,终结二十年的动荡思潮,他们以烈焰的方式,展示永别帝制的决心。
南都,这个立时16年兴建,用于帝王家游历南疆,祛暑避寒,华炎皇朝临终的居所,就成了最好的目标。
大火焚烧了十天十夜,那奔腾跳跃的火焰,浓浓的黑烟,被西联媒体誉为“东方的涅槃”,登上了当时世界各大媒体杂志,被世人所传颂。人们为这场大火欢呼,庆祝人类历史上最大的封建王朝倾颓崩塌,庆祝东方人迎来了他们的曙光。
从那时起,南都就不存在了,人们给这片焦土废墟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废都,好看的小说:。
在“涅槃”后的五十年里,废都在卫星地图上都是一个焦黑的点,直到几十年前,因为其所处位置是个极佳的卫星信号中继点,议会才以修建“共和国烈士陵园”为由,重新对此地进行修缮建设,“上华空天信息管理中心”也坐落于此,废都也因此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南礼。
在废都旧址东南4公里以外就是南礼墓园,北方7公里的南礼山上就是上华空天信息管理中心,这个掌握上华卫星通信的中枢机构隶属于军统“行武堂”直属,配备一个强化守备师,拥有三个师团的兵力,在废都、墓园、南礼山三地分兵驻扎,其主要职责就是保障卫星通信的控制权。
其实在南礼,除了信息中心工作人员及家属外,是没有平民居住的,这个被墓园和废墟覆盖的城市施行着保密化管理,不接受任何来历不明的务工人员或流动人口,这是针对信息中心而采取的军管措施。
信息中心掌握了上华卫星通信体系的核心控制权,甚至连联邦提供的交互共享渠道也是在此地建立的,如果这个深埋在地下900米的信息中心遭到破坏,上华全国的卫星通信都将陷入瘫痪,这不只是电话打不通那么简单,甚至卫星定位系统,空天导航系统,制导系统也都将陷入瘫痪,那意味着上华威慑太海的战术制导武器将全面作废,倚靠卫星信号进行起降的数万战机将无法升空,水面、水下舰艇将无法进行定位和沟通,舰长们不得不拿起传统的罗盘来指挥军舰,如果在战时,那将是致命的。
因此,南礼地区一向有着极高的警戒级别,仅有墓园地区对外开放,而且每一个观光游客都将接受全面的搜查,如果是外国人,那检查程序将繁琐到令人发指。
像眼前这家人,父母两人带着两个孩童在夕子湖边游玩,即便两个家长脖子上都挂着“信息中心员工牌”,也免不了要被全程监视,一定有不止一个望远镜在不知道的角落里观察着这一家四口,孩子的嬉笑,夫妻的甜蜜,都将一帧不落的记录在储存器中按照日常数据归档留存。
小男孩拿了一朵蒲公英,高高的举在手中,迎风奔跑,自然风将蒲公英白色冠毛四散吹飞,在嫩绿的草地和白色的天空间摇荡。
女孩尖叫着追在身后,也想要那支蒲公英。
男孩忽然脚下打滑,“噗通”一声摔在地上,但是他依然高高举着蒲公英,似乎怕她沾染上尘土,从此再也不能迎风飘散了。
女孩绊在男孩身上,也摔倒在地,两个人一起哭喊起来,惊动了远处的父母。
望远镜后面的监视员笑了,稚童的世界总是充满了欢乐,即便是身为冷酷干练的卫**人,也难免被其感动。会心的笑容之后是浓浓的思念,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念远方的妻儿。
孩子们被父母扶了起来,女孩终于抢走了蒲公英,自顾自的吹着,完全顾不上腿上的淤泥,男孩则可爱的仰着头,看向天空,那里有一朵朵白色的花絮,迎风招展。
“妈妈,好多蒲公英。”男童稚嫩的声音似乎还不太利索,一个一个字吐露着,充满了孩童的可爱。
妈妈仰头看向天空,看到飞舞的毛絮之后那一片白色的花朵,像有人在天空中大笔一挥画出来的一样,从左至右繁茂的盛开,隐藏在灰白色的天空中并不起眼,但却声势浩荡。
那不是蒲公英,而是一片残酷的雪,今年的第一场雪。
他们因为距离太远而显得微小,白色的花朵是柔软的伞布,每个花朵之下都有一个身着灰白的人,他们衣着臃肿厚重,手上拿着武器。
偶尔有几朵成堆开放的白花,是因为承载着重型载具或者是军需补给,体积也要大的许多。
白色繁花就这样在空中盛开,随着一架架巨大的运输机从空中飞过,如雪花一样布满了人们的视野,监视人员也随着一家四口的指指点点发现了天空的异样,这是一场与众不同的雪景,他不光是来的早了,更带着一股肃杀的气息,铺天盖地,银披四野,。
警报声在南礼上空响起,南礼守备师迅速动作起来,很快,第一挺高射机枪开始了咆哮,金黄色的弹链摇摆着甩向天空,撕碎了一朵朵白色的花瓣,消泯于天际。
但是空降机编队的数量却远超过守备师炮火覆盖,雷达预警又没能及早警示,当孩童的肉眼都能发现空降部队的时候,防空火力已经晚了。
白色的伞花成片的洒落在南礼山周围的山林中,在南礼守备师刚刚建立起临时阵地的时候,就在“暴风雪”重型坦克的带领下冲出了山林,扑上了山。
炮管喷吐着火光将毁灭的杀伤力宣泄在防卫阵地上,硝烟弥漫中,身着灰白作战服的空降神兵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激射出纵横的弹道,在弹雨的交错中跨过防线,冲进了挂着“上华空天信息管理中心”的广大园区。
技术工作者无助的蹲在地上,没有人胆敢反抗,任凭这群只雪域狼群横冲直撞,占领控制中枢,占领机房重地,占领园区警备哨塔,布下内层的防卫阵线。
两个中队在空降机甲的带领下在山脚设立防线,阻拦由墓园、旧址赶来的守备军力,虽然防线薄弱,兵力处于劣势,但是这些白衣猛士却打的异常凶悍,完全不吝惜身上的弹药,尽其所能将火力倾泻到对方的身上。
守备师的两次反扑并未能取得成效,天上的雪花仍然在持续飘落,在先头部队顺利攻占信息中心的消息传来之后,后续两个大队依照原定计划开始穿插肃清,将仓皇应战的南礼守备师分割肢解,当对方有生力量仍在没头没脑向四周还击的时候,守备师指挥部已经被一支人数较少,却战力彪悍的突击部队攻陷。
几颗闪光弹终止了指挥部内的一切咆哮和喧哗,枪口准确的放倒那些手持步枪的警卫,这些戴着耳机、看着地图、手上连把手枪也欠奉的指挥官们只能无奈的被捆绑束缚,带出指挥部,集中看押。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谋反为乱,真她吗好大的胆子!等东南“赤军”反应回来,我看你们怎么收场!”南礼守备师长夏冯斌被倒缚手腕,押往门外,嘴上却还骂骂咧咧的没完没了。
一记摆拳从侧面挥了过来,和他咆哮的表情发生了碰撞,直接把他打翻在地,吐了口鲜血。
洛廷一脸文质彬彬,眉短无须,原本净净的脸上此时却杀气腾腾,和平时的儒雅形象有很大的反差。
他蹲在夏冯斌的面前,揪起了他的衣领,把自己的左臂臂章凑了过去:“你看好了,我们是什么人。”
臂章上一只飞舞张扬的白色雪狼正在云端翱翔,背后一对宽广的翅膀,把它衬托得威风凛凛,不可一世。臂章的下面四个飞舞的小字,潇洒的笔迹将那天狼衬托的更加威武张狂。
那四个字是:朔北天狼。
“朔北州……天狼师……?你们是……东北军?”
夏冯斌被打了一拳,总算放下了作威作福的将军范儿,开始正视自己沦为战俘的现实。
朔北州的“天狼空降师”是翁寒手下的招牌劲旅,几十年的和平年代让世人几乎忘记了这些曾经沥血披肝的沙场雄兵,今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晚秋初雪,让上华,乃至整个世界,重新惊醒:在上华的北方,有一个在严酷雪原长大的坚毅民族,他们在千年中传承繁衍,发展进步,不知不觉,已经成长为一支能撼山弄海的浑雄力量,在西联公历768年的晚秋,当着世人的面,冲驰奔袭,仰天长啸。
(双更将从十一长假后开始恢复,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