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童养夫(1 / 1)

燕暮寒翻身上马,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抬起手捂住了脸。

太羞耻了。

祝珩的手是凉的,放在身上的感觉格外明显,腹部现在仿佛还被碰着,酸酸的,如果真有个孩子……

燕暮寒拍了拍脑门,他一定是傻了,被祝珩传染了,真的去幻想他们如果有一个孩子会怎么样。

祝珩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燕暮寒疯狂拍脑袋,捻了捻指尖,心里发痒:“你带一队人远远的跟着我们就好,留一个人驾着马车,在城中会和。”

程广应下:“遵命,殿下,您的马是那匹——”

“不用。”祝珩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行装,大步朝燕暮寒走去,“我和他骑一匹马。”

童养夫要带他骑马,那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程广看着他走远,思索了下,叫来金吾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另一边,如愿以偿骑上马的燕暮寒很快就忘记了自己掀起衣服被摸肚子的羞耻事情,兴致勃勃的在马背上来回转悠,远远地看见祝珩走过来,冲他招手:“快来,要出发了,你的马呢?”

祝珩觉得稀奇,明明燕暮寒经历过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却还能像个孩子一样欢欣鼓舞。

他走到旁边:“你不是要带我骑马吗?”

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燕暮寒的确存了邀请的心思,试问谁不想带着心上人共骑。

但他没想到祝珩会答应。

身后跟着一队金吾卫,腾出一匹马不是难事,可祝珩选择与他共骑。

燕暮寒的表现欲克制不住了:“那你不能乱动,要听我的话。”

“好。”祝珩一口答应下来,拦住他,“你不用下来,坐好。”

嗯?

他不下来,祝珩怎么上马?

燕暮寒正疑惑着这件事,祝珩就踩住脚蹬,利落地上了马背。

被抱住的燕暮寒眨巴着眼睛,回不过神来。

祝珩的手臂从后面环绕过来,环抱着燕暮寒,握住了他的手和缰绳:“好了,可以出发了。”

“不对,先等等!”

“驾!”

这是一匹被训练过的汗血宝马,听见指令后撒开蹄子狂奔,马蹄声踏碎了燕暮寒急切的阻拦制止,朝远处疾驰而去。

马背上的风大,吹得衣袍猎猎作响,耳侧是呼啸而过的簌簌声。

燕暮寒紧握着缰绳,能感觉到手背上偏凉的体温。

那是祝珩的手。

祝珩会骑马,这一点出乎燕暮寒的意料,在他的印象里,祝珩身体不好,走一步要咳三声,病歪歪的很容易被欺负。

去年的花神节,他们刚从都城中逃出去,祝珩就病倒了。

他至今记得祝珩那时候的模样,发着高热,浑身滚烫,迷迷糊糊地说着话,声音又细又轻,像一只先天不足的狼崽。

燕暮寒在雪山上长大,被雪狼当成孩子养大,他见过刚生下来的狼崽,

没有锋利的爪牙,柔软得像一团棉花,无比脆弱。

祝珩比狼崽还要脆弱。

燕暮寒一直是这样想的,他将自己置于保护者的位置,想保护好祝珩,不让祝珩受任何人的欺负。

但事实与他想的有所出入。

纵马高歌,一路向前的祝珩不需要他的保护,环抱着他的臂膀坚实有力,甚至还为他阻挡了来自外界的风。

在祝珩的身边,他很安心。

燕暮寒放弃抢夺主动权,放松身体往后靠,鼻尖嗅到了一股极淡的檀香气。

这是属于祝珩的味道,是其他佛寺里都没有的味道。

北域也有寺庙,在过去的一年里,他也曾去寻找相似的味道,但那些檀香闻起来都和祝珩的味道不同。

“不一样,还是不一样……”

燕暮寒在寺庙外徘徊不去,主持看他一脸迷惘,上前询问,最后笑着告诉他:“或许你想找的不是相同的味道,而是那个人的痕迹。”

那个人赋予了檀香特殊的味道。

燕暮寒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他隐隐有一股预感,那股能令他安心的味道只能从祝珩身上闻到。

燕暮寒不闹腾的时候尤其乖,低垂着眉眼,祝珩心里一片软,默默拢紧了怀抱。

睢阳城位于边疆,是此次代天巡狩的终点,此行第一站是距离大都很近的四水城,官员们早早得到了消息,在城门等候。

进城之前,祝珩带着燕暮寒回了马车,马车一路驶进城中,官员们跟随左右。

燕暮寒还没过瘾,眼巴巴地看着窗外:“为什么不骑马了,你累了吗?”

祝珩不像表现出来的一样病弱,燕暮寒能想到的理由就是他累了。

祝珩考虑的更多。

此行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与燕暮寒越亲密,燕暮寒越危险,不当着外人的面骑骑马没关系。

祝珩没有说透,顺水推舟,点点头:“累了,陪我在马车里待一会儿,等到了睢阳城再让你骑马,好不好?”

原本事事就是祝珩做主,用不着询问别人的意见,可祝珩偏偏用这种温柔的语气,燕暮寒当即招架不住了。

他乖乖地放下车帘,坐好:“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可以躺在我腿上,马车硬,我的腿软。”

燕暮寒拍了拍大腿,倾情邀请。

祝珩想了下,顺从地躺在他腿上:“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

关于燕暮寒,只能查到他从北域来到南秦,更多的事情要去北域才能查明。

“我没什么好讲的。”燕暮寒有些苦恼,他发自内心的觉得人生没什么值得讲述的事情,除了遇到祝珩。

“我在雪山上长大,跟着狼群狩猎,后来被人强行带下山,变成了人。”

说着说着,燕暮寒就陷入了回忆之中。

变成人的生活并不好,毫不夸张的讲,燕暮寒想过自杀,没有自由,戴着枷锁当个奴隶,还不如让他去死。

这种低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遇见祝珩。

据说在花神节上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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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完成人的愿望。

燕暮寒没有许过愿,但无所不能的花神将祝珩带到了他身边。

起初是因为长相,祝珩的相貌太出众了,放在人群之中是最打眼的,天生具有能迷住人的能力。

但世间美人常见,祝珩真正走进他心里,是因为后来的结伴逃亡。

燕暮寒被那群掳他下山的人带到了南秦,在花神节上,他趁人群喧闹的时候逃了出来,逃到了花神祠。

那群人追了上来,正值危急时刻,是刚见面的祝珩带着素未谋面的他逃走了。

燕暮寒永远不会忘记,当祝珩握住他手的瞬间,他忽然发现这世间还有值得留恋的东西。

“说错了,是你让我变成了人。”

他于人间做行尸走肉,遇到祝珩,变成了真正的人。

这话奇奇怪怪,是燕暮寒一贯的风格,祝珩刚想仔细问问其中的含义,马车忽然摇晃起来。

燕暮寒目光一凛,俯身抱住祝珩:“小心!”

与此同时,马车外传来程广的吼声:“有刺客,护驾!”

刀从侧面劈来,刺入马车,马受了惊,在城中横冲直撞,燕暮寒死死地按住祝珩,目光警觉。

很快刺客就追了上来,马被砍到,车帘掀开的同时,燕暮寒猛地扑了出去。

祝珩迅速下了马车,燕暮寒和刺客扭打成一团,刺客显然没想到马车上还有其他人,被燕暮寒的出现打的措手不及,下意识握着刀劈下去。

“燕暮寒!”

祝珩目眦尽裂,心空了一拍,文可执笔画丹青、武能纵马任逍遥的手向来很稳,平生第一次抖个不停。

刀从燕暮寒的肩膀上刮下去,血液四溅。

“殿下,小心!”

金吾卫已经控制住了局面,程广迅速带人赶过来,被这刺目的红吓得呼吸一窒。

燕暮寒像感觉不到疼一样,掐着刺客的脖子,将他狠狠掼到地上。

金吾卫迅速上前,抓住了刺客。

燕暮寒站起身,他半边身子都是血淋淋,红得扎眼。

祝珩仿佛被钉在原地,脑海中冒出无数画面,一帧帧一幕幕,都是燕暮寒。

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祝珩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呼唤:“祝长安!”

“我叫祝长安。”

“你是因为我受的伤,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会对你负责,我会娶你,让你做我的王妃。”

“我等你回来找我。”

……

耳边是嘈杂的声音,乱哄哄一团。

祝珩从梦中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漆黑的床顶。

“殿下!”程广跪倒在地,“末将护驾不力,请殿下责罚。”

刚入四水城就遇到了刺客,如果不是燕暮寒,今日之事还不知要怎么收场。

祝珩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燕暮寒呢,他怎么样了?”

“他在隔壁包扎伤口,请殿下放心,他并无大碍。”

“并无大碍?”祝珩冷嗤一声,目光好似刀子一般刮过来,“将刺客和四水城官员全部收押,本宫要亲自审理,金吾卫护卫不力,你自行处置,事后将处置结果呈上来。”

程广心里一紧,连劝说祝珩卧床休息都忘记了,目送他拂袖而去:“末将领命。”

隔壁,燕暮寒赤着上身,正在包扎伤口。

刀从他的肩侧砍下去,还好没削到骨头,只是皮外伤。

“不用太紧张,随便包包就行了,我忙着呢。”燕暮寒皱眉。

他还要去看祝珩,祝珩刚才晕倒了,不知道是不是被刺客吓的。

医师默不作声。

程广特地嘱咐了他要好好包扎,话里话外透露着一件事:这位身份尊贵,处理不好伤口是要掉脑袋的。

燕暮寒急得直挠头:“真的没问题,我以前伤的比这严重多了,你看我现在还活蹦乱跳的。”

祝珩一进门就听到这句话,又气又心疼:“你是想把自己折腾到缺胳膊少腿,逼我换个王妃人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