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先生继续道:“另一种是传说中的东西,或者说是一种神树。据‘玄异录’中记载,这种神木生长在西域大漠之中,但也有另一种说法是生长在昆仑之巅。不管生长在何处,它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世人称之为‘王木’。这种树极其稀少自是不用说了,而其坚硬也只是一个方面,据说还有其他若干特异之处。‘玄异录’中说它木质金黄且有微光发出,尤其深夜,金色光芒可照出一尺之外,光芒所及之处,任何毒虫皆不敢近。以此木而制成兵刃的手柄,可以抵消兵刃所发出的杀气。世上的神兵利刃,之所以称之为‘神兵’,一是因其锋利,二是这类兵刃多数本身便带有一股杀意,加上佩戴者也多是能人异士,冲突杀人自然也多,经年累月下来,兵刃上的杀意会越来越盛。但若是以此‘王木’制成刃柄,不管这把利器的杀意有多重,旁人也绝对无法感觉出来。据说当年专诸刺杀吴王僚的短剑‘鱼肠’便是由此木制成的刃柄,因此才能瞒过吴王本人及其身旁一干高手,使刺杀得以成功。”
说到这里,莫先生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三叔。三叔知他是等自己发问,好接着讲下去,便笑道:“莫先生果然博学多才,但不知道后续又是如何?”
话声一落,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二庄主道:“韩兄莫听他信口开河,所谓‘王木’我也曾听人说过,哪有他说的这般神奇。要说坚硬也还罢了,什么发光、驱毒、辟凶,恐怕多半是传说而已,哪里能够作准。”
莫先生大声道:“什么传说而已,这些都在《玄异录》中写的明明白白,怎么是我信口开河?你自己少见多怪……我告诉你,你这种怀疑一切的态度很成问题……”
二庄主哼了一声道:“前代古人所写的一本奇闻杂记,也就是你这路神经兮兮的才当真事来看。我问你,这种‘王木’你见过没有?你若是……”
话没说完,却听莫先生截道:“《玄异录》乃公孙先生所写。公孙无妄。”
公孙无妄这名字一出莫先生之口,二庄主马上停住不说,半晌才“哦”了一声:“原来是公孙先生所写……”转头一看莫先生正得意洋洋看着自己,便改口道,“公孙先生写的我自然相信,但经你口一说我便不信!你又能怎样?除非你拿给我看,不然我就当你是信口开河。”
莫先生脸都气红了,指着二庄主发狠道:“我要是有把这样手柄的兵刃,还会打不过你?你也就仗着有双破手套,哼,回头……”转头向三叔道,“韩大哥……”
三叔正微笑着听他二人争吵,见他喊自己,便答道:“莫先生?”
莫先生犹豫了一下道:“算了……”又接着对二庄主道,“回头我把《玄异录》拿来给你看,我看你信是不信。”
说罢兀自恨恨不已:“世人皆说我莫读好强词夺理,却没想到此处还有你这个胡搅蛮缠的莽夫,真正是岂有此理……”
莫先生却不知道,七王庄的七位庄主中有个四庄主,年级比他大着一些,但性格和他却颇为相似。平日里二庄主和这四庄主只要在一起,也是这样争吵起来没完。
大家见莫先生生气,便不再说话,都面露微笑的骑马缓缓前行。
众人走了大约半里来远,跟在最后的阿龙突然催了一下马,越过程家兄弟,来到莫先生旁边,侧头道:“莫先生果然博学多才,但不知道后续又是如何?”
莫先生听了一愣,紧跟着脸又红了,大声道:“后续个屁!”
这时众人再也忍耐不住,俱都大笑起来。只有阿龙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愣愣说不出话来。
众人在说笑声中继续前行了大半个时辰。此时山势变得越发陡峭,脚下也已不再是之前的土路,而是一条布满碎石盘桓向上的小道。所幸路面积雪已不象原来那样厚,但即便如此,众人也不再说笑,全都集中精神控制坐骑。又行了里许,地面不再是碎石,重新变回土路,只是却更加难走。
走在前面的三叔从马上下来,回头道:“翻过这道山坡便是天池了,这段路太陡,咱们还是步行比较稳妥。”
听到天池已近在眼前,众人全都精神大振,纷纷下马,跟在三叔身后牵马向前面山坡而行。
之前众人在莽莽丛林雪原中已经行了一日,加上途中更见识了大瀑布的磅礴气势,这使每人多少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饶是如此,当众人登上山坡之后,面对眼前的壮美景色,还是被震慑得心旷神怡、目定口呆。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十数座环形雪峰,高低错落,犹如十几把白色巨剑倒插入地下,形成一个圆环。在群山环绕之中,天池便如一块瑰丽的碧玉镶嵌其间。湖水蔚蓝清澈、深幽壮阔,在蓝天和碧水之间,群峰与水中倒影相互掩映,便如一幅美轮美奂的彩墨山水,使人心醉神迷。
一时间,众人无不陶醉于眼前有如仙境般的美景之中。莫先生更是兴奋的几乎发疯,白马也顾不得牵,高举双臂跑在最前面,嘴里不停胡言乱语。
他这一闹,其他人反倒缓过心神,不由都向他看去。
莫先生向前跑了十数丈,前面已是悬崖,他稍微停顿之后见面前已经无路,便转头往回跑,嘴里依旧胡言乱语。等离众人近了,这才发现大家都在用异样眼神看着自己,突然意识到自己这种样子似乎是过头了。但由于动作幅度过大,一时间很难完全恢复平静,只能采取渐进方式,先降低奔跑速度,同时双臂缓缓向下放,嘴里的乱叫声也是越来越小。
众人看着眼前双臂半举、嘴唇微张、神情很有些尴尬的莫先生,这才听清他嘴里说出来的是:“没结冰、没结冰、没结冰……”
大家听清这三个字之后,不禁都是微微一愣。三叔神情也起了变化,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悬崖边,往天池中细看。只见天池湖水在蓝天映照之下,微波荡漾,便如一面巨大无比的蓝色镜子。方圆数百丈湖面蔚蓝一片,果然没有一处结冰。
这时众人也来到三叔身边,方晴道:“天气这样寒冷,湖面却没有结冰,实在有些古怪。”
三叔点头道:“是啊,现在虽然是刚入冬,但今年天气比往年要冷得多,大雪也已下过两场,按说这湖面早该冻住了才对。”
说完转头去看莫先生。
莫先生站在众人身后正探头探脑的往湖面张望,见大家都用疑惑眼神看着自己,便道:“你们真是大惊小怪,湖水无冰再正常不过了。古人说天池池水是‘冬无冰,夏无萍’,原本就是不结冰的……”
他话还没说完,阿龙突然开口道:“不是这样,这里冬天结冰。”
众人又都转头看向阿龙,眼中疑惑更浓。
阿龙不理会众人,向前走了一步,眼里满是茫然的看着湖面,脸上神情十分古怪。
众人等了半晌不见阿龙说话,方晴忍不住试探着问道:“阿龙,你以前来过这里?”
阿龙脸上茫然之色更浓,缓缓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神情似乎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过了半晌,又摇了摇头,“没有来过。”只是脸上依然充满疑惑和茫然。
众人了解阿龙性格,知道他是个绝不会说谎的人,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肯定是没来过此处。大家虽然好奇心不减,但也不再追问。只有莫先生兴趣盎然,继续问道:“那你是猜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