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队伍从遇到三叔那天算起,上山用一天,在天池湖畔等待了十二天,到现在一共经历了十三天时间。这十三天当中,众人遇到过很多动物,其中包括及其稀有的“飞龙”,甚至在第六天的时候,还猎到过一只黑熊。但在这很多动物当中,却没有一只是来自水里。
而且,在上山之前,二庄主也对天池做过简单的了解,知道天池中并没有鱼类。不光是鱼,严格讲,天池中实际上除了有水,其他任何植物、动物全部是不存在的。
因此当众人听到方晴说了这样一句话,第一个感觉就是难以置信。一时间大家全都静了下来,一齐看向水面。
过了片刻,二庄主道:“小方你……会不会看错……?”
方晴道:“最好是我看错。可刚才水面的波纹你也看到了,恐怕不会有错。”
二庄主点点头:“这洞内极其潮湿,或许是洞顶的水珠落入水里溅起的波纹……”
方晴摇了摇头道:“这样安静的情形下,水珠落入水里的声音,咱们不会听不到。”
这句话极具说服力。自从进洞之后,众人的状态虽不能说是高度紧张,但起码都一直保持着精神上的全神贯注。在这种情形之下,如果是一滴水落入水中,肯定逃不过众人的耳朵。
二庄主点点头,心想,别人也还罢了,但就自己和小方而言,别说是一滴水,即便是一只蚊子从身旁飞过,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肯定也能清清楚楚的听到。
水中涟漪已经消散不见,但莫先生依然盯着水面,此时开口道:“那怎么办?这水下还是不下?”
方晴道:“不忙,先看清情况。”挥手让众人退后,然后自己也退后半步,缓缓蹲下身,将手中火把向上稍微举了举,全神注视水面。
此时洞中更加安静,众人全都凝神静息看着水面,就连最后面的三叔也从程氏兄弟中间探出头。八人中只有白衣女子远远站在众人之后,似乎漠不关心。
其实如果说众人此时是感到紧张,倒还不如说是好奇,也甚至可以说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兴奋。在这完全没有生物迹象的天池底下,能发现活着的东西,这让所有人都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而在二庄主和莫先生以及阿龙心里,更是没把这个有可能存在的东西当回事,三人看到过那一小片涟漪,在他们心里有个共同的想法:
“溅起这样微小的一片波纹的东西,怎么可能有危险?”
方晴注视了大约一炷香时间,莫先生首先开始感觉不耐烦。原本他是和方晴并排蹲在湖水边上,见这样久还没有东西从水里出来,甚至连波纹也不再出现,便打算起身。转头对身后的二庄主道:“来,换你看会儿……”
话音还没落,就听方晴“嘘”了一声。莫先生急忙回身。就这这时,他看到湖水水面再次出现一片涟漪,一道细细的波纹缓缓的向四周扩散开来,而就在这道几乎若有若无的淡淡涟漪正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淡蓝色的小点,大小就如人的尾指一般。在这被火光照射下,昏暗闪烁的洞中,如果不仔细看,几乎很难发觉。
众人全都屏息注视这个蓝色小点,心中既觉得好奇也略微有些紧张。因为从眼前的情形来看,这个蓝点很明显是活的,只是一时还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生物。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蓝点一点一点的扩大,仿佛是在水里上升的样子。片刻之后,蓝点已经变得比拇指还大,同时在蓝点两侧,竟然隐约出现了一对眼睛。
方晴离得最近,细看之下,喃喃说道:“这似乎是一条蛇啊……只是怎么会是蓝色……”
这句话话一出口,莫先生便跳了起来,接连向后退了几步,几乎撞在二庄主身上。二庄主将他推开,来到方晴身边。
这时蓝点还在继续变大,只不过不再变宽,而是慢慢成为了淡蓝色的条状。此时众人终于看得清楚,眼前这个东西真的就是一条摇摆不停淡蓝色的小蛇。
旁边的阿龙最是爱惜动物,见这条小蛇生得可爱,喜道:“好漂亮的一条蛇儿。”
蓝色小蛇却也奇怪,似乎并不怕人,与水边众人对视片刻,然后慢慢向右游了几下,随即马上又游回来,继续看着众人,蛇尾不停摆动,倒像是在讨好主人的宠物一般。
阿龙看着越发喜欢,便道:“我抓他上来。”说着就要下水。
方晴急忙拦住,盯着小蛇道:“这蛇颜色奇特,只怕有毒,还是小心些好。三叔,这种蓝色的蛇你以前可曾见过?”
三叔正在后面探头向水里看,听到方晴问自己,立刻答道:“没有见过。”
莫先生在后面用双手抓着二庄主肩膀,探出头来小声道:“这样小的一条蛇,就算有毒也不要紧吧?小方,咱们不是……不是还要下水么?我看还是抓住它比较好。”
方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这时小蛇越游越近,已经到了方晴脚边,只要一伸手便能将它抓住。
方晴正犹豫是否应该伸手去抓,就在这时,身旁突然伸过一只黑色的手,以极快的速度伸向蓝色小蛇。说也奇怪,这手的速度快得几乎难以形容,但水中小蛇却在间不容发之际,突然向后缩了一缩。就是这突然间的一缩,使得原本抓向小蛇七寸的黑手偏了一偏,竟然落了空。但黑手的速度实在太快,蓝色小蛇虽然躲过七寸,身体却还是没能躲过这有如闪电般的一抓。
黑手迅速收回,蓝色小蛇被抓出水面,身体不停扭曲翻转,极力想要摆脱。这时众人才看清伸手的正是蹲在方晴身边的二庄主,抓住小蛇的那只手上,带着一只黑色手套。
二庄主站起身,看着手里的小蛇,眼里露出一丝疑惑。
方晴离得最近,这时皱眉道:“这小蛇不单颜色古怪,长相更是奇特,这样细的身体如何会这样长?”
听方晴一说,众人也发觉出异样。按一般蛇的身体比例来说,这样细小的蛇,体长一般不会超过两尺。但这条蓝色小蛇却是完全不同,众人大概看下来,长短起码要超过四尺。二庄主握在手中,小蛇蛇身下垂几乎能垂到地面。除去颜色特异之外,众人还发现一处不同的地方,在小蛇的身体两侧,竟然各有一道极细的金线,从嘴角开始,一直延续到尾端。在昏暗的洞穴中,被火光一照,两道金线格外耀眼。
此时莫先生已经躲到了三叔身后,听方晴一说,便道:“管它是长是短,总之蛇都不是好东西,赶紧扔地上踩死才是正经。”
二庄主微一犹豫,正琢磨是不是该按莫先生的话去做,突然间,蓝色小蛇似乎感到了危险,蛇尾猛的抬起,直向二庄主脸上扫了过来。同时转头张口,一下将二庄主拇指死死咬住。
二庄主眉头略略皱了皱,侧头躲过扫来的蛇尾,轻哼一声,手上使力,猛地一握。只听蓝色小蛇松开口,竟然吱的叫了一声,与此同时,整个身体猛地一缩,顺着二庄主手臂盘了上来。
二庄主又皱了皱眉,心中奇怪。刚才那一握别人也就算了,但他自己心里却十分清楚,即便现在手中握着的是一块坚硬岩石,也会在自己发力的瞬间变得粉碎。但眼前这个蓝色小蛇在如此大力的抓握之下竟然没事,实在是出乎意料。
二庄主抬头看向方晴,说道:“确实有些古怪。”
方晴知道二庄主带的黑色手套是件宝物,不仅刀剑难伤,也能避火。而且二庄主一身本事几乎全在两只手上,蓝色小蛇牙齿再利想来也伤不到他。于是问道:“竟然没死?”
二庄主点了点头,一时间竟然有些为难。
莫先生道:“给阿龙,阿龙力大,踩几脚肯定就死了。”
二庄主没理会他,心想阿龙力气再大,却怎能和自己相比。而且自己刚才没能将小蛇抓死,也不想再次出手,便道:“此蛇十分奇特,先不忙杀了,带回去日后或许有用。”吩咐阿龙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布袋,取出袋中面饼,阿龙双手撑开袋口。
蓝色小蛇依然盘在二庄主臂上,只是已经不再用力勒紧身体。看样子,刚才那一握虽然没要了它的命,却也让它难以抵受,只怕还受了极重的伤,之后能不能活过来还是个问题。
二庄主用空着的左手抓住蛇尾,一圈一圈将蛇身取下,双手拿了放在阿龙手中的口袋里,随后用细绳将袋口扎紧。
接过布袋,二庄主向众人看了看,然后将布袋向三叔身后探头探脑的莫先生递过去:“路上由你来拿。”
莫先生看着二庄主手里的布袋,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毛,不由退后一步,摇头道:“我看还是算了,一路上我忙得很,哪有功夫照看它,还是让阿龙背着好了。”
二庄主道:“它已经不能动,再放阿龙包里,闷只怕也闷死了。不需要你照看,你只要放在怀里别弄丢了就行。”说着向前走了一步,将布袋举到莫先生面前。
莫先生脸色难看以极,急忙后退。他身前的三叔接过布袋,笑道:“我来拿吧,看来莫先生不喜欢蛇。”
看着三叔将布袋栓在自己腰间,莫先生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原本十分简单的下水查看,由于蓝色小蛇的出现而变得有些复杂,因为大家不知道水里是不是还藏有其他的蛇。众人在原地看了半天,水面一直十分平静,再也没有水波涟漪出现,更别说是蛇了。
最后还是方晴站起来道:“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还是我和阿龙下水,如果前面实在过不去,就只能花时间排水了。”说完看着二庄主。
二庄主低头想了想,点头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你和阿龙小心些,遇到不对便马上回来,不要勉强。”
方晴点了点头,在阿龙肩上拍了拍,随后下到水里。阿龙也跟随其后。
众人看着二人越走越远,慢慢消失在黑暗当中,都觉得这段距离肯定不短。不过虽然看不到二人身影,但两人手中的火把却隐约可见,而且耳中也一直有哗啦哗啦的水声传来,这才稍觉放心。
等了一会,众人觉得水声渐渐弱了下来。又过了片刻,声音竟然完全消失了,众人不由担心起来。再仔细看远处的火把光亮,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二庄主喊了一声:“小方。”
远远的,众人似乎听到一声回答,但听不真切,也不能确定是回声还是方晴或阿龙的声音。
二庄主心下着急,回身对程武道:“你随我下去看看。”说着便要下水,就在这时,远处再次响起哗啦哗啦的水声,火把也变成了两个,并且越来越近。众人不觉大喜。
等了一阵,果然见方晴从暗处走了回来,众人纷纷迎了上去。
方晴来到近前,也不上岸,说道:“水不算深,只能没过胸口,咱们可以走过去。”
二庄主奇道:“水没把通道阻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