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混混滋事、客商打人、公安局办案、魏老狼告状、徐东升召开书记办公会挑衅、省委高层变动、秦部长调走。这所有的一切仿佛穿成了一条线。严宁之前想的头疼欲裂。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題。似乎在一刹那间清析了不少。徐东升挖的坑还真是够深。不出意外。这个根源怕是出在了秦部长调动上。
“嗯。如果沒猜错。徐东升听闻秦部长外调苏南省。以为自己沒了后台。开始向自己磨刀霍霍了。哼哼。这个徐东升。还真是打的好算盘……”严宁猜的还真沒错。前几天李志到省里开会。听闻了秦部长调走。兴奋的好玄沒跳起了脚。被严宁压制的感觉很不好受。沒看到最近李书记家门前冷清了不少吗。那可都是來送钱的。断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谁敢断李志的财路。李志不找人拼命才怪了。
正是得到了这个确切的消息。加上李远华主持招商局工作风头太盛。招了李志的眼。李志以招商引资为突破口。经过一番细致的谋划。和魏老狼、徐东升演出了书记办公会上的一场闹剧。如此一來。这发生的一些算是都说得清道理了。不过严宁还是有些琢磨不透。在钱立运和李忠庭的反对下。这场闹剧不免有些虎头蛇尾了一些。徐东升态度倒是强硬。可是并沒有奈何自己分毫。说是自取其辱也毫不为过。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县长……”沒一会。王一飞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打断了严宁的思路。随后即将周宾的爱人和弟弟让了进來。用餐的时间不长。显然两个人并沒有什么心思去吃东西。
“啊。嫂子。吃过饭了。嗯。一飞。我有急事到冰城。一会儿钱县长回來。你替我请个假……”了解了事情的原委。严宁的心多少放下了一些。但人还在纪委里说不定受什么折磨呢。也顾不上等钱立运开会回來了。
……
“嫂子。周哥。你们先回家等消息。最迟明天早上我给你电话……”一路急行。赶到冰城已经七点多了。严宁要到马芳河那里去寻求帮助。带着周宾的家属却是不太方便。左思右想。觉得还是打发他们回去等消息好了。是以。一进城区。严宁就让老李把车等了下來。将情况跟周宾的爱人说个清楚。
“严宁。一切都拜托你了……”周宾的爱人知道自己跟着严宁非便帮不上严宁的忙。反倒会给严宁带來不便。冲严宁二话不说就跑到冰城的积极态度。周宾的爱人觉得还是选择相信严宁会全力奔走。
“别着急。嫂子。沒准会很顺利。等我电话好了……”眼下。不是客套的时候。说清楚了问題。严宁也顾不上再去说什么安慰的话了。一头扎进汽车。直奔马芳河家。
“严宁。怎么这么晚了才过來。还沒吃饭吧。阿姨给你弄点吃的去……”让老李在省委家属区外找家宾馆先休息一下。严宁一个人走进了马芳河家居住的省委家属区。严宁一般都是在白天到马芳河家。冷不防的黑夜上门。直叫刘阿姨有些诧异。
“阿姨。马叔在家吗。我有点急事找他帮忙……”受人所托。人命关天。严宁哪有心思吃饭。好在跟刘阿姨不见外。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四处寻找着马芳河的踪影。
“在家呢。你叔在书房呢。你自己进去吧。我到厨房给你弄点吃的……”看严宁风尘朴朴的样子。刘阿姨意识到严宁可能有大事。急忙将严宁让了进來。一指书房。让严宁自己过去。
“叔。我是严宁。我有点急事找您帮忙……”马芳河经曾有严令。他的书房。若是不经允许。任谁都不可以进去。毕竟是一省的高级领导。很多文件、资料都是保密的。马芳河对待工作认真。对待子女家属也是很严格的。马乐、马欢在家的时候。都不会轻易去触碰他的禁忌。何况严宁这个外人。更不敢轻易的往里闹。
“进來吧……”书房里传出來马芳河低沉的声音。
“马叔……”得到了允许。严宁再不做犹豫。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马芳河戴着一副花镜。坐在办公桌的后面签阅着文件。眉宇间透着一丝的疲惫。任谁都看到了高级领导的风光。可是谁又知道领导背后的艰辛。别的不说。单单每天不分黑白的签批、审阅的文件。就够人头疼的了。
“怎么大晚上的跑过來了。什么事这么急。跟火燎屁股似的……”马芳河紧握着笔。不停的在文件上写着什么。头也不抬的跟进了一句。
“叔。有件事请您帮忙。我有一个朋友。叫周宾。是省计委计划处的处长。为人很正派的。沒有什么违法违纪的事情。昨天晚上却被省纪委的人带走了。我想求您帮帮忙……”简单的把周宾的情况跟马芳河做了一个介绍。严宁一脸期待的等待马芳河的答复。
“空穴來风。未必无因啊。你就这么肯定这个周宾沒有问題。”好半天。马芳河将手中的笔放了下來。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然后。歪着脑袋扫了一眼严宁。沉声地反问起严宁來。
“叔。周宾是我的好朋友。多次帮我的忙。他一向洁身自爱。人品绝对信得过。他的家里也沒有什么说不清來源的钱款。这次被省纪委带走。我认为和领导调整有关系。周宾年轻。根基浅。一向跟计委的老主任跟的紧。和新任的主任就不怎么对盘。过早的选择了站队。被清算。被新领导选做祭刀的对象也是正常的……”看到马芳河不为所动。严宁的心又悬了起來。耐着性子将其中的原因给马芳河分析了一遍。希望以此打动马芳河。
“站队。说说。你是怎么理解站队这个词的……”看到严宁一脸的着急。马芳河似乎來了兴趣。这个严宁可是自己选中的接班人。是自己给子女留下的依仗。虽然形势一直在变化。特别是马乐跟凌震订了亲。京城有了更大的努力。严宁的作用可就弱了不少。但马芳河还是很看中严宁的沉稳的个性与丰厚的学识。仍然沒有放弃对严宁的培养。这种培养可不是简单的提拔和任用。更多是在**严宁的眼界和思维。培养严宁思考与解决的能力。
“叔。站队这个概念可太深了。一时半会我可说不清楚。我就拿周宾做个例子吧。周宾凭借自己一身本事和领导的赏识。才三十出头。就当上了计划处的处长。却是年轻而登高位。可是。他过早的选择了依附计委的老主任。并沒有处理好与其他领导的关系。这次省里调整。老主任失了势。周宾的高层助力也沒了。这根基却是不牢。如此一來。他的根基浅。利益关系相对较少。新任领导为了收拢权限。拿他开刀也就说的过去了……”严宁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马芳河的表情。只是马芳河眯着眼晴。似笑非笑的歪着脑袋。别说能观察出什么表情了。就连他听沒听进自己说的话。严宁都觉得十分的不确定。
“嗯。这件事如果要是你。你会怎么办。”严宁说完了。静静的等待马芳河的品评。只是好一会儿。马芳河都不见有什么动静。直到严宁忍不住了。想要追问一下结果的节骨眼上。马芳河突然开了腔。这一下。却让严宁陷入了沉思。
“如果自己碰上这种事怎么办。人在官场。谁敢保证不会碰到这种事。直到这一刻。严宁才彻底的明白过來。马叔并不是不想帮自己。而是在借着周宾的事情來提点自己。这份关心。可谓是用心良苦。亏得自己还曾学习养气。一遇大事。这气都养到哪去了。怎么变得如此的浮燥。以往的沉稳和内敛哪去了。这番功夫算是白炼了……”心里明白了过來。严宁对马芳河的关心很是感激。慢慢的呼了一口气出來。平静一下内心的起浮。稳定住情绪。开始慢慢的组织语言。难得有高层领导点评自己的得失。这个机会可要好好把握住。
“叔。透过周宾的问題。我们反思自己。周宾选择站队沒有错。错在他只站队而沒有经营自己的势力。所以根基不牢。换句话说是网不够大。古时官场有同年、有同科、有师生互为依仗。同进同退。如今的官场就简单了许多。人与人之间变成了利益关系在维持。如果周宾能把他自己的关系网拉的更大。织的更牢。用利益把更多的人绑上他的战车。那么。既使有人想动他。也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众多的利害关系使人投鼠忌器。有所顾忌而不敢轻举妄动……”以自己的认知。点评周宾的得失。谋划自己的前景。严宁竭尽全力把自己的思想表达出來。虽然语言组织的有些仓促。但比之前却是显得沉稳了许多。
“唉。投鼠忌器。严宁啊。你的格局。终究还是不够啊。”严宁说完了。马芳河在确认严宁沒有下文了以后。摘下了鼻梁上的老花镜。无力的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对严宁的失望。这个表情。直让严宁的心瞬间沉入了冰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