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江省爆发了有史以來最大一次规模的洪水,全省上下紧急动员,共同应对这场沒有嚣烟的战争,省级领导更是身体力行,分赴各地,亲临一线,指导抗洪,省委常委,省委组织部长李月仙也莅临双江抗洪一线指导工作,组织部长是管官帽子的,这一点大家都有共识,李月仙一到双江不要紧,那些不管是有资格有想法,还是沒资格也有想法的都一拥而上,
有资格的想继续有资格,跻身投靠的有之,大表忠心的有之,投好卖乖的有之,请客送礼的更是有之,而那些沒有资格的想要变成有资格,可如何变成有资格呢,机会來了,省委组织部长就是最好的近身的阶梯,这近身之前自然要和领导见一面,但总不能就冒昧的登门去拜访吧,于是,李天放这个领导的哥哥的作用就突显出來,
按理说,省部级大员视察调研,住在哪里,吃些什么,不说有明文规定,可也基本上都有一定的套路,双江來了组织部长这样一个大员,林宪国和王双阳自然要像姑奶奶般的供奉起來,两个人既使工作再忙,也会抽出一个人來陪着李月仙,又特意在双江宾馆,也就是政府招待所开了一个套房,保证领导能够吃好,玩好,休息好,以应对繁忙的工作,
但是李月仙似乎有意要提携一下李天放这个哥哥,一到晚间,便打着姑嫂情深的引子,放着好好的豪华套房不住,跑到了李天放家的小别墅,一时之间,双江无数实权在握的中层领导不约而同的围着李天放转了起來,直让李天放原本有些低迷消沉的信心在瞬间恢复的满满的,很是产生了一种天上的星星即可摘得的豪情,
“这话是严宁说的,他不知道小三家子渡口曾经决过口,河水一直冲到枫叶镇吗,他不经过常委会,就这么草率的做出决定……”信心膨胀的李天放有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顿时变得气急败坏起來,嘴里叫嚷着数落着严宁的不是,只是这话还沒完全说出口,孔令颐和何必一起冲了上來,狠狠地拉住了李天放的胳膊,死活不让他的话再吐出一句來,而且,连拉带拽,硬是将李天放架出了花河镇政府,
“你们拉我干什么,小三家子决口了,洪水漫进枫叶镇,我的橡胶厂必然损失惨重,他严宁不能只顾得他的一亩三分地,把别人的利益推到悬崖边吧……”出了办公楼,李天放用力挣开了孔令禹和何必,对着两人怒气冲冲的叫嚣着,好像孔令禹和何必把他怎么着了一般,
“我的李总啊,我们这是为你好啊,你什么身份,什么级别,他古锋又是什么身份,什么级别,不过是一个副处级的副县长吗,连个常委都不是,跟你完全不对等的吗,你跟他说这些有什么用,有严宁在后面监督把总,哪一件事他能决定得了,掉了身份不说,平白的让人嘲笑……”孔令禹压着内心中对李天放的不屑与不快,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本來简简单单的一件事,就因为李天放的狂妄和自大,搞成了这个局面,说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真不冤枉他,
最开始,李天放找上门來,孔令禹是心花怒放,这一瞌睡就有人送來了枕头,自己正愁着怎么能跟李月仙搭上关系呢,李天放居然找上门來了,可是,当李天放说明來意以后孔令禹的脑子一阵阵的发热,李天放也不知道听说起了小三家子渡口曾经决过口,洪水一直冲到了枫叶镇,将橡胶厂冲的七零八落,这事是有,但那是十几年前的老黄历了,当时的水利工程落后,小三家子就是一片滩涂,洪水稍大一些就会漫出來,只是,现在的情形可不同与以往了,经过数次修整的小三家子渡口仅河堤就有三米多高,十米宽的渡口更是跟一个小码头一般,水泥的台阶直接插进河水里,若是发了洪水,将渡口一闭合,整条河道就会完整无缺,这决口一说,实在有些牵强,李天放拿着十余年前的老黄历说事,人家严宁能搭理你才怪呢,要知道严宁可是好相与的,那份狠辣可是在双江都出名的,
若是别人來,孔令禹巴不得让他跑到严宁面前说事,自取其辱一番,自己还能看个热闹,但李天放不行,孔令禹还想通过李天放走曲线救国的路呢,哪舍得把他推出去找不自在,于是,孔令禹压下了李天放让区委、区政府出头去找严宁的打算,建议李天放直接到花河镇,同具体工作人员商量一下,提醒他们密切关注一下小三家子的水情,毕竟曾经有过决口的事情发生,高度重视也说得过去,
孔令禹本是好心,不想这段日子李天放的信心有些膨胀过度,赶到花河镇以后,压根沒把镇书记李晓东和副县长古锋放在眼里,什么商量不商量的,直接颐气使指的发号起施令來,这一下,一向刚毅的古县长可不乐意了,脸色顿时就沉了下來,心里嘀咕着李天放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跑到这來指手划脚的,沒把你轰出去就算是给你面子了,
李天放的嚣张拔扈,古锋的冷言冷脸,直让孔令禹和何必面面相觑,心里是一阵阵的不自在,好在花河镇的书记李晓东为人圆滑,不想将矛盾搞得太激化,立刻在中间打起了圆场,提醒古锋将情况跟严宁汇报一下,孔令禹也压着李天放,静等结果,多少算是把双方的火药味冲淡了一些,只是,李天放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古锋将严宁的意见反馈回來,沒想到居然是这种结果,这段日子,受惯了被人吹捧,信心极度膨胀之下,李天放些找不着北了,不气急败坏的发泄一翻,那也就不是李天放了,
“不对,这里面怕是有问題,李天放是这么肤浅的人吗,不是,若真是这么一个沒心计的人,之前他也做不出降阶相迎的举动了,这才过了几天,就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能,他是在试探自己,还是另有目的……”挂断电话,严宁久思无语,李天放能从一个学徒工开始,一步步走上管理数万人的橡胶厂总经理的位子,莽撞这个词跟他绝对不搭边,
打铁还需自身硬,仅仅依靠着他妹子在幕后出力不现实,何况李天放当上橡胶总厂总经理的时候,李月仙还只是绥林地区这个偏远地方的组织部长,不过是副厅级的干部,手伸不到省里,更伸不到双江來,根本就沒那么大的力度,因此,可以说李天放狠辣,圆滑,狡诈,或者说能力出众,管理经验丰富,群众基础好,总之,无论是什么,跟莽撞这个词绝对不搭边,
那么,今天李天放整出这么一台戏來又是为了什么,别拿那小三家子说话,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李天放就是再混也不会把这旧帐翻出來,而且从严宁的认知里,李天放可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根本沒有为民请愿的气度,更不会为了风雨飘摇橡胶总厂多费一丁点心思,估计他这会儿,巴不得能快点跳出橡胶总厂这个火坑呢,
不过,你李天放有什么想法,跟我严宁沒关系啊,跑到我的地盘上指手划脚,耀武扬威的干什么,总不至于你一个副厅级的干部想要跑到榆林來当县长吧,不现实吗,当书记都委屈呢,何况还县长,先不说组织上能不能这样用干部,就是真这样使用了,请你來,你都得寻思寻思吧,是因为之前与你儿子的过节,也不可能,这事先揭过去了不说,就是你李天放肚量再小,也不至于揪住这么点小事不放,跟咱一个小字辈斗气,赢了你不好看,输了你更丢人,何苦來哉呢,
“哼,兵來将挡,水來土掩,你李天放再能耐,背后也不过是一个李月仙,咱都不用太费力,在北江省,搬出一个马芳河就够你支应一阵子的,何况还有赵北上这个省委书记呢,这都不行,咱把刘老爷子搬出來,举国上下,谁又能憾动得了刘老爷子这个国之柱石,拉大旗,扯虎皮你不是对手,玩钱你更不够级别,若是你再搞风搞雨的不识趣,等谢水盈趁火打劫回來,手里握着大把的美元,直接抄了你的老窝,将橡胶厂买回來,让你下岗……”相比于李天放的信心膨胀,严宁更是信心十足,通天的倚仗,强劲的背景,狠辣的手腕,给了严宁绝对地信心,任谁也别想阻拦自己前进的步伐,
“哎呀,不好,水盈姐,这下惨了,水盈姐到印尼都快一个星期了,自己居然忘到了脑后,计划执行的怎么样是一概不知,这可是过亿美元的大计划,水盈姐指不定又要怎么发飙呢……”通过李天放,想起了谢水盈,严宁的心里是一阵紧似一阵,心里不停地咒骂着这该死的洪水,让自己把印尼方面的大事忘到了脑后,若是出了差错,有了闪失,怕是后悔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