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马路后。于智还是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一辆的士车。

上车后讲行李放置在后车厢后。也不知为何。他竟然忘了告诉司机自己要去哪里。就呆愣愣地坐在了车后面的座位上了。

直到司机叫喊了几声“请问您是去哪里。”。他才从这种近乎呆滞的状态中睡醒过來。

看了看。原來司机还沒开车。重点是自己还沒有告诉他要去哪里。

于智不假思索。开口道：“K市警察局。”

话一出口。于智倒不觉得有何不妥。可是坐在前排的司机表情却是明显地变化了一下。这一变化当然逃脱不了于智多年警察职业所养成的犀利的眼睛。

这个司机似乎有一点古怪。当时于智就这样觉得。但就只是这样一个表情变化却也并不能说明些什么。于智也就只是多留意了他几眼。当车子开始行驶后。视线又慢慢地转移到了车窗外。

车子行驶后。司机却出乎意料地开口搭讪了起來。

“您是去警察局有什么事情吗。”言语中充满了迟疑。

于智看了看后车镜中司机略微有些发虚的表情。摇了摇头。开口说道：“不是。”

“那您是去看什么呢。”司机又追问道。

于智愣了愣。他这时候却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陌生的司机的提问了。到底应该怎么说呢。

想了想。于智还是开口说：“我是去工作。”

本來他是可以用一句简单的谎言來骗骗这个好奇的司机的。可最后。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似乎沒有这么大的必要。最后。当然就是如实相告了。

说话的同时。于智下意识地盯紧了后车镜。似乎是在期待着什么。

果然。于智的话一出口。他就看见后车镜中司机那本來平静并且清晰的脸庞一下子就变得紧张了起來。额头上似乎还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然后。于智听到了他故作镇静的回答：“哦。原來您是警察啊。真让人尊敬。看您这装束似乎是从外地來的啊。”

于智依旧平静切诚恳的回答：“是的。今天是第一天來这里任职。”

“哦。是嘛。”司机心不在焉的接着话。

之后。两个人就再也沒说什么了。司机依旧开着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于智也索性观赏起窗外单单只属于城市的景色了。

车子慢慢地行处在宽大的马路上。不知不觉间。行人和车辆就逐渐变得多了起來。再渐渐地。当于智再次望向车窗外的时候。他感觉此时此刻自己才是真正的处在了一个繁华的大都市之中。拥挤的街道。络绎不绝的人群。当然还有那形如车水马龙的各种车辆。一齐拥塞在早上这个本來相对來说很是宽敞的马路上。喧嚣声四起。掩盖了人们心底最真切的渴望。亦或者是人们心中最真切的渴望在这样的一个繁华喧闹的都是中不自觉的变得具体了起來。物质了起來。世俗了起來。

于智好奇于这个城市的繁华。对这个城市的很多方面自然也感到十分的新奇。但是。他到目前为止唯一感受不到的就是那属于人世间的简单的温暖。这种温暖他在他出生并且成长工作的小城X是可以轻而易举的感觉的到的。不管是在小城不太喧嚣的市井里。还是在那看似庄严肃穆、冷冰冰的警察局里。他都感受的到。并且感受深刻。

这里。他所能感受到的。却只有那人情的冷漠。抱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冷漠地看待周围所有的事物。

于智实在沒想到这次调职会轮到自己。虽然说自己干警察已经这么多年了。多少为警局立了点功。职位也是一步步地升了上來。在小城X里。他也是过的挺自在的。虽然有时候也挺累的。但心里满足。一切都还好。

膝下有一子。今年才刚过了十五岁的生日。本來一家三口在小城X过着挺惬意的日子。于智也沒想过自己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了。

可是。就在今年冬天的某一天。于智接到消息。他被筛选任命为K市的某一片区的警长。他以前也只不过是小城X里面的一个副警长而已。现在一下子就被提升到了一个大城市的警长。虽然只是片区。但。这官衔也是大大的提升了。

接到消息的那一刻。于智的心中是不无高兴的。这是好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如今却落到了自己的头上。如此美事。作为一个正常的人。又怎能不高兴呢。

但是。高兴之后。接下來面临的问題。于智就不高兴了。简直可以用失落來形容。

他的这次升职听说是源于K市的该片区的警长在一次意外中去世了。临死之前竟然推荐了他。。于智來当这个警长。上级对此当然是非常的重视。鉴于于智一向表现不错。就还真的讲他提升了上來。

于智现在想想自己真的是走了狗屎运了。从小到大。他从來沒有这么好的运气过。

到现在。他甚至还不知道那位临死前推荐他來当警长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虽然这个他感激却又感到无奈的人早就已经驾鹤归去了。

车子慢慢地远离了闹市区。逐渐地向郊区行进去。

于智的手机在这时突然又“嘟嘟嘟”的响了起來。他掏出手机看了看。上面显示的是儿子的号码。

“这小子。现在才给老爹我打电话。”于智嘴里咒骂着。心里却是一片欢喜。嘴角也不自觉扬起了半分。

因为这次调职很是突然。于智甚至沒法和家里人解释清楚这件事情的來源。就匆匆地孤身來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妻子儿子自然是生自己的气的。他在火车上的一整天时间里。家里人一通电话也沒给他他。当时于智确实还是挺伤心的。特别是一个人孤身來到这样一个城市。而且还得不到家里人的支持。这让他更加的感到失落了。

一直这样挨到了下火车。挨到了住进旅馆。挨到了今天接到这个來自儿子的电话。他知道妻子现在肯定在一旁偷听着甚至是指示着儿子应该对他说些什么。

虽然。妻子还是不愿意给他打电话。但至少儿子的这通电话打开也证明了他们现在不说是能够理解他多少。但肯定是原谅他了。

于智心里的甜蜜感瞬间就荡漾开來。清晨的阳光通过车窗照到他的脸上。于智直感到心里就想这冬日的阳光一样。格外的温暖。

于智迫不及待地接起儿子的电话。还未等他出声。电话那头就已经传來了儿子还尚且稚嫩的声音。

“爸。你在哪里。妈在我旁边听着呢。你小心点说话啊。”

儿子倒是真心为他着想。还沒等他说话。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抖露出了妻子的小诡计。

电话这头的于智听了不禁笑了。这个不用儿子说他也是知道的。不过这句话从儿子口中说出还是十分的耐用的。至少于智感觉到自己就好像瞬间喝了一大罐蜂蜜一样。

“啊……啊……妈。你到底想干嘛。我跟我爸说话呢。你到底要不要说。”电话那头传來了儿子凄厉的叫声。以及声嘶力竭的质问声。

于智知道这肯定又是妻子在拎着儿子的耳朵以惩罚她开口就说漏嘴了。

“睿。”于智试着呼唤儿子。他不知道儿子此刻是不是把手机放在耳边。也许妻子还在假装惩罚儿子也说不定。

“喂。爸。”儿子边喘着气边回应他。“妈就是不跟你说话。怎么办。”

于智听得出儿子的语气似乎有略微的担忧。他心想：睿不会真得认为妻子和自己有了矛盾了吧……呵呵。小子真是可爱。

“睿。你让你妈在旁边待着。咱爷俩说说话。”于智笑着对着话筒另一边的儿子说道。

“妈。爸说让你在一旁待着。他不想和你说话。”于智听见儿子这样对着他妈妈叫道。

又不禁一乐。儿子这明显是借他的话报仇嘛……

儿子把他的原话给改了几个词。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这明摆着就是为了气他妈妈的。这小子原來也不笨啊……于智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