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干年前的狼娃和春草寄居在马家的屋檐下。这段特殊的经历在他们之间滋生出一种特殊的情感。正是被这种特殊情感的驱使。当多年以后春草和狼娃再次相遇。狼娃才会不顾一切地帮助她。也包括她的计划。
爷爷说:“我把陈三娘的尸骨从莲花村带回來的那天晚上我曾和春草吵了一架。我曾奉劝她赶快离开此地。毕竟马明的死她是逃脱不了干系的。然而。她却固执地要为马明和陈三娘合葬。”爷爷接着对我说:“为了让春草死心。也为了让她能够平安的离开此地。当天晚上在春草带着陈三娘的尸骨离开之后。我跟着她來到了那所破教堂。等她离开之后我便悄悄地将陈三娘的尸骨又从那口大红棺材里偷了出來。我为的就是要她死心。毕竟她已经报复了马明。马明已经死了。为了不要节外生枝我当时只希望她能尽快离开。走的越远越好。将陈三娘的尸骨偷出來之后我便将尸骨重新摆放在我的床上。然后将一盘录音带放进了录音机里。那盘磁带也是从破教堂里偷出來的。A面是一段女人的哭声。B面是一段恐怖的祷告声。我知道你听了那段哭声之后一定会來我的房间里看个究竟。我真的希望在你看到一具恐怖的骷髅之后能就此罢手。放弃调查。可是后來的事情却出乎了我的预料。我真是老糊涂了。我这样做不但沒有让你罢手。反而更加地激起了你的好奇心。我更沒有想到春草最后会死在那口大红棺材里……”
“春草的出现打乱了鬼脸人的计划。他的计划最终沒有得逞。所以他恨春草。当灯谜会那天晚上春草离开后他尾随着春草找到了她的藏身之处。而后将春草杀死在破教堂的红棺材里。他当时应该戴着鬼脸面具。所以驼背老人才说春草是被魔鬼杀死的……”我说。
种种的悬念就像迷雾。被深秋里的冷风吹得支离破碎。杜涛冲我点了点头。也认可了我的推理。
爷爷这个时候从自己的裤腰上卸下來一把铜钥匙。然后走出了我的房间。我和杜涛跟着爷爷來到了他的厢房。只见他走到了枣红色铁柜前。铁柜的上面挂着一把金黄色的铜锁。此时正散发出一种神秘的光彩……
爷爷把钥匙插进了锁孔里。一下清脆的响声过后。那扇铁门终于打开了。
柜子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沒有。柜子里的空间很大。足以装下俩个人。爷爷迟疑了片刻走了进去。我看见爷爷的手掌在柜子后面的那面墙上轻轻地推了一下。那面墙上忽然现出一扇门來。门的里边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
“你们跟我來。”爷爷说。
我和杜涛走进铁柜子里。走进了柜子后边隐藏的那扇门。原來这个铁柜子竟然是一处密室的入口。难怪这些年來爷爷的卧室如同禁地一般从不让人轻易进入。此时我心跳的厉害。不知道接下來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走完了一排台阶。眼前又出现一扇门。依然用一把金黄色的铜锁锁着。爷爷打开铜锁。里面就是密室了。黑洞洞的。从里边飘出一股发霉的味道。就如同沉睡地下的千年古墓。透着诡异和神秘……
爷爷点燃门口的一支蜡烛。密室里顿时亮了起來。接着同时点燃几根蜡烛。亮度已经跟五十瓦的灯泡一般了。密室里的一切此时都尽收眼底。
四面是光秃秃的水泥墙壁。墙壁上挂着几盏非常古老的灯具。是很多年以前人们照明用的。在一张水泥台上放着几盏做工非常精致的灯具模型。有大有小。形态各异。看上去很有一种古典美。
“太漂亮了。”杜涛情不自禁地说:“要比明亮灯饰的那些技师们做的模型漂亮一百倍。怪不得马明生前三番四次想请您出山呢。”
这个时候爷爷将水泥台上的灯具模型拿开。光秃秃的水泥台的中央立刻现出一个类似于门把手一样的金属物。同时在水泥台的四周我看见了四条裂缝。我瞬间想到了路边的“马葫芦盖”。马葫芦盖子底下是一条黑森森的下水道。难道这水泥盖子底下别有洞天。是通往更深一层密室的入口。
四方形的水泥盖子带给我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之情。宛如走进埃及古墓即将打开存放木乃伊石棺的那一刻。
“还楞着干什么。”爷爷说:“把它打开。”
我和杜涛同时伸出手去。金属把手刚好可以容下俩只手掌。我们稍一用力。水泥盖子果然动了一动。再一用力。水泥盖子已经被我们抬了起來。
放下水泥盖子。我们把脑袋伸了过去。只见水泥盖子底下并不是一条幽深的地下隧道。而是放着一个铜匣子。匣子上面沒有锁。倒是有一个凸出來的圆形按钮。爷爷像似捧起一件宝贝似的把铜匣子拿了出來。吹去上面的尘头。然后用手轻轻的抚摸着……
“几十年啦。它已经在这里存放几十年啦。”
爷爷说着把大拇指放在了圆形按钮上按了下去。
“啪”地一声。从匣子的中间弹出两个钩子一样的物件。如同自动铅笔盒上的机关。
爷爷终于打开了铜匣子。匣子里铺着一块金黄色的绸布。一本长方形的小册子静静地躺在里边。
武林秘籍。
NO。
黄色的封皮上用隶书写着三个黑体字――心灯谱。
“这是师傅临死之前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上面的灯具图案我还能看懂。可后边的文字我就不认识了。尤其这上面还有一副奇怪的地图。我研究了好多年我也沒研究明白。后來我对它渐渐失去了兴趣。从此再也沒有翻开过。即使通过那张地图能找到一批宝藏。对我这一个老头子來说又有多大意义呢。”爷爷说着把手上的心灯谱交给了我:“我老啦。留着它也沒什么用啦。你们拿去吧。如果你们能破解这上面的秘密也算了结我的一桩心愿啦。”
恶源=心灯谱。
心灯谱拿在我的手上感觉沉甸甸的。我忽然想到先前查阅资料时看到的一段文字记载。史料上记载着一段关于制灯秘籍――“心灯谱”的文字资料。传说这本书的书页是用人皮制成。里边还隐藏着一个秘密。有很多人都因为寻找这个秘密离奇死亡。或者说凡是得到“心灯谱”的都沒有落到好下场。史料上关于“心灯谱”的记载只是短短的几行字。表述的也很笼统。更像是一个带有神秘色彩的不解之谜。
然而。这本不祥之物却已经在爷爷的身边藏了几十年。可爷爷却相安无事。也许正如爷爷所说。即使这里面藏着一批宝藏。对他來说也沒多大意义。正是这种无欲的心态才使得爷爷躲过了一劫……
反之。鬼脸人因为它横死死亡庙。间接地害死了好几个无辜的人;斯拉古尼塔塔尔因为它而來到中国。结果音训全无。生死不明;驼背老人多年之后來到中国寻找先父的考古足迹。结果遭遇了恐怖大蟾的攻击。至今还躺在医院里……
武林秘籍重现江湖。血雨腥风。尸横遍野……
它才是真正的恶源吗。
翻开心灯谱。开启那扇隐藏着邪恶的大门。
泛黄的纸张上描绘着各种各样的灯具图案。每一副图案的下面都标注着文字。它算不算关于灯饰记录最早的图文书呢。
翻到书的最后几页我发现了一段两页纸的文字。黑色的小楷犹如威严的武士。整齐地竖向排列开來。看起來很不习惯。
孤坟里的公主长眠地下。苏醒。敲响阴间的丧钟;
死亡之海。无底的深渊;
奈何桥前狂魔舞。密林深处有风光;
奇峰峭壁鬼魂岭。天国之梯;
花红如血的尽头。有亡灵镇守;
死亡之门;恶者。地狱;善者。天堂;
诡异的诗歌般的文字后面是一张更加让人找不到北的地图。黑色的线条勾勒出來的乍眼看去就像是一副扭曲恐怖的人脸……
恐怖的地图是心灯谱上的秘密所在。然而。在这张人脸般的地图上到底隐藏着什么呢。
就在我和杜涛迷惑不解的时候。地图上的几处标记突然引起了我的注意。
稍具备地理常识的人都知道出现在地图上的标记意味着什么。遗憾的是。绘图之人的手法实在粗糙。仅仅用眼睛还无法准确地判断出这几个怪异的符号暗藏的玄机……至少现在还无法判断。况且旁边并沒有注明相应的文字……
接连几天的惶恐和疲惫让我此时的大脑宛如被掏空了一般。再也运转不起來了。
走出密室之后。杜涛买來早餐。囫囵地吃过之后便再也顶不住浓重的困意。倒在床上便睡了起來。从爷爷的厢房里传來爷爷的呼噜声。杜涛倒在我房间的沙发上早已和梦中的美女约会去了……
恍惚间。刮起了一阵风。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浑身缠满了白色的纱布。如同古墓里的木乃伊一般的身体走了进來……
他的身体佝偻着。纱布之间露出一双黑洞洞的大眼睛。走路的姿势就像非洲原始森林里的大猩猩……
驼背老人。
“是你吗。你不是躺在医院里吗。你怎么找到我的。”我惊讶地问。
他在我床前停了下來。说:“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跟了出來……”他的声音阴沉。从地狱深处飘來。
“这怎么可能。你还沒过危险期。怎么能下床走动呢。再说像你这样的危重病人怎么能避开医生的视线逃离病房呢。”
“我來自地狱。”阴沉的声音说:“我死了。死人是不受限制的……”
“你不能死。”我的身体好像一下子直立起來。伸出去一只手放在了他的身体上。手掌穿过他缠着纱布的身体。我感觉自己触摸到的却是一团空气……
怎么回事。难道此时站在我身前的是一个鬼魂吗。驼背老人真的死了吗。
突然。一阵撕裂的声音。他身体上的纱布开始层层断开。一副血淋淋的身体。枯瘦的手掌在他的身体上游走。尖利的指甲在上面抓挠着。发出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叫声……
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在哪。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飘了起來。如同身在太空。房间里到处充斥着血红色。鲜红的液体越涨越高。渐渐地将我吞沒……
为什么我连声救命都喊不出來。杜涛呢。杜涛去哪了。
就好像有一张大手盖在了我的嘴巴上。企图将我活活憋死。一番挣扎。废了好大的劲才发出一连串的声音……
“救……救……救我……啊……啊……啊……”
身体一阵剧烈的抖动。一道白光在我的眼前闪过。一双大手正抓着我的肩膀拼命地摇晃着。
身体下沉。重新回到地面。屁股底下是雪白色的床单。身前站着一个人。
是杜涛。此时他正惊慌失措地看着我。
“你怎么了。啊。你喊什么。”杜涛问。
我揉揉眼。才发现房间里已经很暗了。有一束光线洒进房间的一个角落里。使我竟忘了此时是清晨还是黄昏。
“做了个噩梦。”我问:“天要亮了还是天要黑了。”
杜涛伸了个懒腰。说:“睡了一个下午。要不是被你惊醒这一觉说不定就真的睡到第二天早上去了。”杜涛接着说:“以为你梦游呢。坐在床上手舞足蹈的……”
突然。我想起來睡梦中的驼背老人。他说他已经死了。他真的会死吗。我开始隐隐不安起來。
很快就想起先前在离开医院时。我曾做过的一个决定――重返荒草地。
“杜涛我们走。”我抓起外衣说。
“去哪。”杜涛问。
“荒草地。”我说着走了出去。
杜涛随后跟上來问我:“去那里干什么。”
“去会会魔鬼。”我说:“一只曾被囚禁在潘多拉魔盒里的大蟾蜍。”
黑云悬浮在暮色之中。夜从远处暗暗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