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楠立刻拨通了局里电话,申请调动痕迹鉴定组马上派人前來现场勘查核实,
两个多小时后,检查工作告一段落,痕迹鉴定组检查了店里所用的垃圾袋,还有值班室床单,经比对,与在尸体上发现的垃圾袋和裹尸用的床单的纤维种类完全吻合,店铺后面冷库附近,有一只狗窝,墙上挂着几条狗链子,有几个钩子上是空着的,最后,痕迹鉴定组在冷库中猪肉上提取到的冰晶样本经比对与女孩尸体中所提取到的样本范围和大小也一致,
那一刻,在场所有人的心几乎都被牢牢地揪紧了,因为大家意识到,死者就是在这个离家只有几百米远的地方被害的,
两天后,犯罪嫌疑人冯爱武在安徽老家被抓获,他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杀害死者李晓的过程:忙碌了一天,吃过晚饭后,冯爱武跟往常一样在店堂里坐着,无聊之际,就打开了电脑,网络上的黄片让他激动异常,血脉贲张的他一抬头正好看到了从学校意外晚归的被害人,不由得心里一动,蹑手蹑脚地走到店外,左右环顾见无人注意,借着沉沉夜色,罪恶的行径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但是,因为被害人的坚决反抗和高声尖叫,冯爱武情急之下就勒死了她,热情退去,看着面前女孩的尸体,他害怕了,慌慌张张地把尸体拖进冷库里冷藏了一段时间,而尸体表面的猪血就是在这个时候蹭上的,因为犯罪嫌疑人的工作服还沒有來得及更换,在老板回來的前夜,他把尸体拉了出來,用店里的切肉机器进行了残忍的分尸,然后用垃圾袋装着,半夜三更地开摩托车把它们带到郊外的沟渠边神不知鬼不觉地丢弃了,紧接着第二天就辞职回了老家,本以为这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所有犯罪证据都被自己销毁了,现场也擦得一干二净,可是,沒想到两天不到,他就被抓了,在看守所里,这个瘦小个子、面容猥琐的男人不断地嘟囔着:“我不想杀她的,但是,她叫得太响了,我捂都捂不住,我不想杀她的,……”
按照惯例,案子结了,王亚楠总要请大家吃饭,可是这一次,在饭桌上,却沒有一个人高兴得起來,大家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笑容,就连平时看惯了死亡的章桐,心情也特别郁闷,人的生命太脆弱了,以至于逝去的时候,轻得就如同一根飘浮在空中的羽毛一样,章桐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父亲的影子,她不知道父亲义无反顾地从高楼上一跃而起时,那感觉是否也如同一根空中的羽毛,他有沒有犹豫过自己的选择,人的生命毕竟只有一次,父亲怎么忍心抛下自己和母亲呢,章桐的眼角闪过一丝泪光,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万隆小区一片寂静,人们大多都已经进入了梦乡,突然,小区最里面的十八号楼门口闪过一个黑影,他匆匆忙忙地从小区僻静的后门溜了出去,沒过多久,就消失在了沉沉的夜色之中,
在他身后,十八号楼的二楼左边一间住户紧闭着的门缝里渐渐地冒出一丝烟雾,并且越冒越多,
二十多分钟后,住在一楼的送奶工老王被一阵异样的声音惊醒了,他警觉地从床上坐了起來,鼻子里已经充满了一股浓烈的烟味,他慌忙跑出卧室,打开门,四处寻找烟味的來源,他最后找到了卫生间,经过仔细查看,愕然发现烟味是通过管道从楼上飘下來的,“不好,楼上着火了,”他一把拉开门,冲了出去,來到二楼201门口,烟味越來越浓,老王拼命地敲门,一边大喊:“房里有人吗,你屋里着火啦,”
房间里沒有半点声响传出,只有不断从门缝里冒出的烟雾,隔壁的邻居也被惊醒了,大家纷纷出门看个究竟,
“119吗,快,我们这边着火啦,”有邻居连忙拨打火警电话,
“地址在哪儿,”电话接线员熟练地敲击着电脑键盘,
“万隆小区十八号楼,你们快点來啊,”
挂上电话后,接线员立刻通知了事发地点万隆小区近段的消防大队,大概两三分钟左右,三辆拉着刺耳的警笛声的消防车在马路上呼啸而过,向着事发地点急速驶去,
接到消防大队转來的火场尸体鉴定请求时,章桐沒有耽误,立刻整理起了外出必备的装备,
听说是出火场,实习法医邓然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他在这边天天和各种各样的死人打交道,虽然说每一天都过得很艰难,也很漫长,但是用他自己的话來讲,那就是,至少自己是挺过來了,所以,无论见到谁,他的脸上总是笑眯眯的,
现场在靠近城乡结合部的一个中等小区,规模不是很大,基本上住的都是拆迁户,章桐和邓然按照指引,把车停靠在了最里边的一栋居民楼下面,刚下车,就能很清楚地看到二楼左手一家的窗户有些异样,窗框都被烤黑了,那边就是案发现场,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拎着工具箱向二楼走去,路上到处都是积水,有些还黑糊糊的,一片狼藉,当地派出所的同事已经先于他们到达了现场,在表明了身份后,他随意地笑了笑:“沒事的,章法医,走走过场而已,”
“我们法医可沒这一说,”
章桐嘀咕了一句,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说得其实也对,对于火灾、地震等一系列由于意外而导致人身伤亡的案发现场,法医的工作相应就简单了许多,但是,“走走过场”可是万万不能的,真要那样做的话,就是对工作不负责任了,
进入现场后,屋里到处都是黑糊糊的,充斥着一股浓重的焦糊味儿,烟灰飘在空中,落在地上,沙发上有一个黑黑的、扭曲的东西,那是一个人的尸体,已经被完全烧焦了,
身边的消防人员赶紧解释道:“火是从这张沙发上烧起來的,这个位置也是死者死亡的地点,”
章桐皱了皱眉,现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因为整个屋子虽然被熏得黑糊糊乱七八糟,但是真正被烧坏的,只有死者和他身子下面的这张沙发,而且,尸体的姿势有些奇怪,因为一般在火场上被烧死的尸体,几乎都是手脚扭曲朝天,面部也是朝天,这是死者临死前渴求空气的一种本能体现,不像眼前这具尸体,是趴着的,整张脸都埋在沙发里,身体呈现出一种怪异的姿势,
“你们消防在我们來之前动过尸体吗,”章桐一边在尸体边蹲下,一边开口问道,
“沒有,如果明显知道死者已经沒有生命迹象的话,我们就不会去动了,只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
“我得马上把这具尸体运回局里解剖,确定具体死因后,再把报告给你送來,还有,这个现场你们先保持原状,等我的尸检报告出來后再作处理,死者的死因有些可疑,”
他点点头,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了章桐:“好,你签个字吧,我马上派人帮你运走,这边我会和派出所的同志联系,”
邓然偷偷瞄了一眼一本正经的章桐,沒敢吱声,只是默默地站在一边帮她做着准备工作,此刻,那具烧焦的尸体已经被安放在了冰冷的解剖台上,尸体的正面朝上,四肢仍然保持着那种登山一样的奇异姿势,这种情景,是人体组织经过大火后,水分消失而导致的正常收缩反应,整个解剖室里到处充满着肉被烤糊了的味道,
“章法医,这位死者不是死于火灾吗,你怎么还要这么兴师动众呢,”邓然皱了皱眉,难闻的气味儿和恐怖的尸体面容让他心里感到有些不舒服,
“你不能因为它是火场中抬出來的尸体而理所当然地就认定死因与火灾有关,处理这类死亡事件,我们更加要仔细,特别是有明显疑问的,因为很多犯罪嫌疑人都想利用大火來掩盖自己杀人的罪证,我们现在所要找的就是那些烧伤以外的创伤,”
说着,她用试管提取了死者体内5毫升的血液样本,交给了邓然,“马上送往隔壁的化验室,进行体内一氧化碳残留物的检验,告诉他们我必须首先排除死者死于火灾浓烟导致的一氧化碳气体中毒这个可能性,”
邓然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在等待化验结果出來的同时,章桐示意摄像师打开机器,开始进行工作拍摄,
她先切开了死者的喉部气管,发现并沒有被熏黑的迹象,只是靠近喉咙口的一小部分,入口一点五厘米处,有一点点黑色,但又有点灰,很显然,死者在火灾发生前就已经死亡了,因为真正的火灾事故的死者,整条气管都是黑色的,从喉管直达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