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凶案现场(2)(1 / 1)

章桐皱了皱眉。打量了一下站在老王身边的小女孩。看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闹着玩的。相反是一脸的认真。随即她想了想。安慰老王说:“你去忙吧。我來问问她。”

老王这才如释重负般地回值班室去了。走过小女孩的身边时。还埋怨地瞪了她一眼。

章桐蹲下身子。语气尽量平静柔和地说道:“小姑娘。告诉阿姨。你找谁呀。”

“你是管杀人案的吗。”小女孩脱口而出这么一句沒头沒脑的话。把章桐给震住了。

“阿姨是管那些被杀害的人的。你有什么事吗。看看阿姨能不能帮你。你爸爸妈妈去哪里了。现在这么早。你不用去学校上学吗。”

小女孩的眼眶突然红了。眼眶中充满了泪水。渐渐地开始小声地抽泣了起來。

“别哭别哭。谁欺负你了。阿姨帮你。”章桐顿时慌了手脚。

“阿姨。你能找人帮帮我吗。我妈妈被我爸爸杀了。我亲眼看见的。”小女孩“哇”的一声扑在章桐怀里痛哭了起來。“阿姨。我妈妈死了。”

章桐是真的沒有办法了。再问。小女孩也只是哭。一句话都说不上來。无奈之下。就只能把她带到了刑警队重案组的办公室。等了沒几分钟。王亚楠就來上班了。

“你來得正好。快帮帮我。这小女孩哭个不停。”章桐站了起來。“我是沒有办法了。”

“哄孩子我可沒这个本事。”王亚楠一脸的俏皮。“你上哪儿捡了个这么大的孩子啊。”

章桐也不答理她的调侃。大略讲了事由后又蹲下身子。凑近了小女孩。温柔地说道:“告诉阿姨。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我们会帮你的。”

王亚楠也在一边安慰道:“小姑娘。阿姨就是你要找的管杀人案的。你现在能够告诉阿姨究竟出什么事情了吗。你爸爸妈妈呢。你跑來这里。他们知道吗。”

小女孩急了。“腾”的一声从王亚楠面前的沙发上站了起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我爸爸把我妈妈给杀掉了。我躲在楼梯间亲眼看到的。他把妈妈藏在冷冻柜里了。还加了一把大锁。我吓得马上就跑出來了。我先到派出所。叔叔不相信我。把我撵了出去。还是看门的阿伯指点我到这边來找管杀人的人的。我妈妈真的死了。我不骗你。妈妈……”小女孩最终还是嘴巴一咧。又哭了起來。那个伤心劲儿。一点儿都不像是在恶作剧。

见此情景。章桐和王亚楠面面相觑。王亚楠长叹了一声。硬着头皮蹲下身子。面对着这个伤心至极的小“报案人”。无奈地说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阿姨的头都要被你哭得炸掉了。阿姨帮你看看。第一步。你现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朱心怡。”小女孩终于看到了王亚楠从抽屉里拿出了纸和笔。知道眼前这个面容严肃的阿姨总算要动真格的了。所以。这回她倒是很爽快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也不哭了。

看着两人一问一答的样子。时不时地。王亚楠还做着笔录。章桐就悄悄地转身离开了重案组的办公室。

一个多小时后。这件事情终于有了下文。章桐接到了调度的电话。说要马上出现场。当她和潘建带着勘察箱。开车赶到案发现场时。一眼就看到了王亚楠身边站着的那个熟悉的小女孩。她非常伤心。眼泪还在眼角打着转转。

章桐用目光询问面前的王亚楠。她默默点了点头。章桐的心不由得一沉。小女孩的母亲真的死了。

案发现场是一片棚户区。房屋简陋。属于天长市最早的住宅区。小女孩的家就在巷子的尽头。家里前后两间。外带一个阁楼。前面当做店面。开了一家食杂店。在前后屋之间的储藏室里。放着一台很大的冷冻柜。估计在平时用來放一些冷冻食品。夏天则用來放些饮料雪糕之类的东西。而小女孩的母亲。此刻。就在里面躺着。

冰柜外面的大锁已经被撬开了。章桐戴上乳胶手套。打开勘察箱。取出一支小型强光手电筒。因为这个储藏室里的光线太暗了。唯一用來照明的就只有头顶那一只25瓦的散发着昏黄的光线的灯泡。她把手电筒夹在脖子上。然后。和潘建一起用力地抬起了冷冻柜沉重的盖子。随后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一幕简直是触目惊心。

一具女人的尸体用一种怪异的姿势斜躺在冷冻柜里。她的躯体在深度冷冻的状态下冻得很结实。满身都是血。致命伤应该是在颅脑处。被害人双眼睁得大大的。双腿往里面弯曲。身体勉强蜷缩着。章桐非常清楚。从人体学角度來讲。这种姿势不在旁人的帮助下。是完全做不到的。

章桐用手电筒照射死者身体下的东西。发现了几个食品袋。里面隐隐约约露出了一些鸡鸭的爪子。显然。死者身子下面还有一些其他冷冻食品。她的身体应该是被人精心安置在了冷冻柜中有富余空间的地方。所以。最终才会形成这个样子。

此时。王亚楠独自一人走了进來。章桐回头问道:“那小女孩呢。”

“我叫小郑先带回局里去了。对了。死因怎么说。”

“他杀。”章桐简明扼要地回答道。“其余的。我回局里解剖后才能够告诉你。”

王亚楠点了点头。

章桐和潘建在把尸体装好后。抬出案发现场时。身边围观的人越來越多了。耳边突然传來了一个男人拼命的咆哮声:“我沒有说谎。你们不能抓我。我沒有杀我妻子。她不小心撞到了头。就掉进去了。她当时就死了。我很害怕。就只是把冰箱盖上了而已。你们不能沒凭沒据地乱抓好人。我沒杀人。”

章桐摇了摇头。无话可说。

“如果真如死者丈夫所说。死者是在狭小的储藏间不慎撞到了头而失去重心掉入冷冻柜的话。那么。尸体在冷冻柜里就不可能是这种怪异的姿势。就好像一只杀好的鸡。当冷冻柜里的东西太多时。那只鸡肯定塞不进去。我们就必须得把这只鸡扭一下。把爪子朝后拉一拉。或者再把鸡的脖子弯一下。然后才能塞进去。而本案中。我仔细观察过那个冷冻柜。剩余的空间是肯定不够的。死者的身体一定是被别人刻意摆成这个样子。她女儿也曾说过。她亲眼看见爸爸把妈妈杀了。放进冷冻柜里。所以。死者的丈夫完全是在胡说八道。”解剖室里。潘建显得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章桐沒有答理他。这死者的躯体经过回暖后。僵硬的手臂和双腿才平整地放下來。因为死者浑身上下就只有头部有伤口。而且身上的血迹几乎都是从头部流下來的。所以。章桐对死者的颅脑受损情况的严重性进行了进一步的检验。

她从勘察箱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大号手术刀。从死者的左耳下方一厘米处。插入刀尖一公分。然后向死者右耳部位划去。呈现弧状。中间横贯整个头顶。手术刀片很锋利。就像在切一块豆腐一样。紧接着。她把死者的头皮剥开。盖在死者的脸上。

此刻。呈现在章桐面前的就是死者白森森的颅骨了。她用放大镜仔细观看着死者的颅脑受伤程度。在颅骨上。清晰地分布着八处独立的重物打击伤口。颅骨已经呈现出骨折的龟壳状裂痕。这些伤口绝对不是一个人撞在柱子上就能够形成的。那得需要多次外力打击才会最终形成这样的伤口。而且所用的力量是非常大的。

章桐随即又打开了死者的颅脑。用轻薄的小手术刀轻轻割开大脑与脊髓和血管的连接处的神经。然后把它放在了白色手术托盘上。显微镜下。颅脑表面已经有明显的损伤出血。脑干部位也受到了外力致命的伤害。颅脑表皮已经破损。这样一來。死者丈夫所说的话就沒有一个字是可以相信的了。要知道。这么严重甚至于可以说是致命的颅脑损伤。光靠一次撞头是根本沒有办法造成的。必须要有外力用力敲击。从受损的部位來看。死者浑身上下沒有防卫伤口。因为这一击就已经把她敲昏迷了。

至于造成这种伤口的凶器。根据骨折的程度以及头骨纵裂伤口的方向。还有伤口提取到的一些细微的木屑。章桐判断:“凶器应该被推断为一根结实的木棍。形状扁平。”

“死因呢。”匆匆赶來的王亚楠皱眉接着问道。

“多次打击导致颅脑损伤死亡。”话音刚落。章桐的眼前浮现出了那个一直在她脑海里的小女孩的影子。

第二天中午。章桐正在食堂吃饭。王亚楠端着盘子也一屁股坐了下來:“知道吗。案子破了。夫妻之间的口角。哎。害死孩子了现在。”

“就是冷冻柜那个。”

王亚楠点点头:“除了那个还有哪个。我气的倒不是别的。那浑蛋都招了。最后还來一句‘想不到把女儿一把屎一把尿地养大。偏偏还是女儿把他送了进來’。你说气不气人。我当时就回了他一句。。你把人家的亲妈都杀了。你早就不是她的父亲了。真是浑蛋。呸。”王亚楠边说脸上边流露出厌恶的表情。“这种人。真过分。”

章桐沒有吱声。她知道每次案子破了的时候。王亚楠不需要安慰。要的只是倾听者。而她。就是最好的聆听者。

“郑女士。真的沒有办法。我们已经尽力了。”天使医院医务科长王金明愁眉苦脸地双手一摊。这几天医院里接二连三发生的倒霉事早就让他吃不消了。偏偏现在又出现了眼前这么个特殊状况。所以王金明除了苦笑和讨好外。真的是黔驴技穷了。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女人。财大气粗。光手指上戴着的东西。就足够让他这个堂堂的三甲医院医务科长吃上一年的了。想到这儿。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郑女士。你女儿的病情是很值得大家同情。可是你要知道。不只是我们医院。所有天长市里能够做这个移植手术的三甲医院。都得遵循排队的规定。这是法律。我们不能随便通融的。要是被病人举报的话。我们是要坐牢的。”

“少來这一套。我女儿已经等了很久。再等下去。命都要沒了。”说着。女人一下子蹿到了王金明的面前。伸出一根珠光宝气的手指。在后者的鼻子底下轻轻摇了摇。不屑一顾地说。“你别装好人。我早就打听过了。你们医院是完全可以做这种手术的。开个价吧。一个心脏。多少钱。我不还价。”

一听这话。王金明双眼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了一下。他刚想开口辩解。可是立即又很明智地把已经到嘴边的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怎么了。不说话了。”女人脸上的神情越发不可一世。

王金明重重地叹了口气。沒有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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