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假面饭店 东野圭吾 7042 字 2013-11-25

稻垣满脸严肃地摇了摇头:“不行。绝对不能告诉饭店方面。警戒方面。我们会万无一失的。”

“尽管如此。但最了解饭店状况的还是饭店人员。”

“你不觉得X4可能在饭店人员里边吗。”

听了稻垣的话。新田下意识地伸直了背。

“你是说内部犯罪。”

“可能性也不低。野口还有手岛都是这样。这次的罪犯料想到案件暴露后自己会被怀疑。所以才制定了这么复杂的计划。也就是说。X4所处的立场很容易让人起疑。比如半夜杀害住宿客人的话。会怎么样。肯定会首先怀疑能自由使用万能钥匙的人吧。”

稻垣的这一说法。新田也无法反驳。因为他也这么考虑过。而且拜托山岸尚美协助他。不过。那最终只是让她勃然大怒而已。

“股长说的话我都懂。可是。很多工作人员已经知道警方在这家饭店调查。如果。X4在其中。他会不会已经放弃作案了呢。”

“不一定。他觉得即使解开数字之谜。我们也不会识破犯人是分别作案。万万不可麻痹大意。”

“那么至少。只告诉协助我们潜入搜查的人怎么样。例如。总经理。山岸尚美……”

稻垣将脸凑过來。说道:“不仅是手岛和井上。连野口我们都沒有下令逮捕。你觉得这是为什么。他都招供了。按理说就能抓捕了。要想二十四小时监视的话。把他放进拘留所更方便。尽管如此。我们都沒抓他。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缘由。所以新田沉默着沒有做声。

稻垣压低声音继续说道:“抓捕的话。就一定会上新闻吧。那么做有什么结果。手岛和第三起案件的罪犯无所谓。因为这些家伙都杀过人了。问題是X4。他要是知道野口被抓了。就会意识到计划失败。然后可能终止在这家饭店的作案。”

新田眨眨眼。望着上司。

“你意思是为了把X4引到这家饭店。所以才不抓捕其他的犯人吗。”

“正是。如管理官所说。与X4有关的线索一点也沒有。当然。是因为他还什么都沒做。如果案件就这么被中止了。我们就永远也查不出X4。不。就算X4自报姓名。也不知道能不能起诉他。他要是说跟野口他们的邮件往來只是恶作剧。我们就无可奈何了。但这就麻烦了。这次案件的主谋是X4。要是沒有他邪恶的挑唆。可能野口和手岛也不至于犯罪。或许就不会有受害人。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抓住X4。将他关进监狱。为此。我们必须要证明。这不单是恶作剧。X4也准备蓄意杀人。”

以杀人未遂。或者是预谋杀人罪逮捕X4。然后起诉他。似乎上司们是这么认为的。

“是吗。”新田小声自语道。“饭店方面如果知道真相。可能就会上报公布。你是这么考虑的吧。”

“我要是饭店的负责人就会毫不犹豫地公布。”稻垣说。“因为这样。第四个犯人可能就会放弃在这家饭店杀人。他们一点也不在乎能不能抓到犯人。因为跟饭店沒关系。通常。任何人都会这么想。”

“也就是说要骗饭店……”

“不是骗。我说过很多次了。只是多余的事不告诉他们而已。”

“这样好吗。一旦发生什么事。就出大问題了。”

“事后他们肯定会指责我们。不过。无所谓。因为我们将案件防患于未然了。”

稻垣把手放在新田的肩膀上。问:“是吧。”

“当然。按理说应该是那样。可是……”

“所以。不是很好吗。你跟那个饭店的女人似乎意气相投。不过为了她你也要保持沉默。因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沉重的责任会让她难以承受。”

说完。稻垣挖苦般的笑了笑。然后站起身走了。一直目送着股长离开。新田才说:“是这样啊。”

上司们沒有和新田说出真相的原因。并不在于担心他想回归到品川。而是怀疑他会把消息泄露给山岸尚美。

新田叹了口气。把视线从上司的身上移开。沒想到正和本宫对视上了。苦笑了一下。擦了擦鼻子下方。新田盯着本宫这边慢慢走过來。

“本宫。其实你知道内情的吧。四个事件的犯人不是同一个人。”

“我也是最近才刚得知的啊。从你那儿听说品川警署的传闻之后。我问了股长时才了解到的。而且我还被股长嘱咐过‘这事儿别对新田说’。你别怪我。我又何尝不想早点回到品川警署。每天装成客人來这儿等一个连会不会來都不知道的人。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但我最终还是接受了。可他们并不认为你是个明事理的家伙。”

本宫用手指戳了戳新田的胸口。说了句“我走了”。便离开了会议室。

不知什么时候尾崎也离开了。房间里只有能势还悄然地坐在那儿。

“走吧。”新田小声说了句。

能势默默点了下头。从座位上站起來。

离开会议室。他们向饭店走去。能势一直走在后面。在即将走入饭店时。新田在通道中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來。

“你也知道是吧。四个事件的犯人不是同一人。”

能势心怀愧疚地畏缩在那里。

“我跟你说过课长指示我们把事件分开搜查的事啊。然后沒过多久我又被叫过去了。然后就说了刚才X1、X2这些话題。但由于当时那些内容都不能公开。课长特别强调说不准和其他任何搜查员讲。”

“所以你连我都不告诉。连一起搜查的搭档都不告诉。”

能势低下了他那头发稀少的脑袋。

“我也不想瞒你。我也很痛苦。可上面说这是为了不让你分心。那我还能说什么。尾崎管理官说的沒错。你所做的工作别人都做不來。”

“你跟我这么说我也不会觉得高兴的。”

“这个我知道……”

“然后呢。你们对我隐瞒的只有这些吗。我想不止吧。至今我和你说过的情报。你应该都向上级做过汇报吧。包括电话那件事。”

能势低着头不说话。

看着能势这个样子。新田转向一边不再看他。说:“看來我猜的沒错啊。真有你们的。”

“但是。从结果來看。你解决了品川事件。这不是挺好吗。刚才尾崎管理官嘴上虽然那么说。但他肯定也是认同了你的功劳吧。”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够了。什么都别说了。”新田抬起一只手阻止能势继续说下去。然后就大踏步向前台走去。

尚美看到新田往后扭扭身子。偷偷地把呵欠憋了回去。到底怎么了。她心里想。今天一上午他就一直这样。之前。她还一直佩服他不愧是警视厅的得力干将呢。即使睡不够。一大清早也能精力充沛地投入工作。但是。看他今天的表现。丝毫感受不到一点进取心。就像是患了五月忧郁症的新进职员。

尚美他们一如往常站在前台。已经下午两点多了。除了偶尔有些早來的客人办理入住手续。这个时间段并不是很忙。

“川本。我出去一下。”

跟年轻的前台职员打完招呼。尚美走近新田说:“现在有时间吗。”

新田沒问什么事。只是看着尚美。目光涣散无神。看样子。他昨天晚上似乎熬到很晚。而且可能喝酒了。虽然沒有酒气。但是脸有些浮肿。

“我有事问你。到里边去吧。”尚美打开后门。依旧无精打采的新田也跟了过去。

一走进办公室。尚美就盯着新田问:“要不要喝点咖啡什么的。浓的黑咖啡。”

新田将嘴咧成弧形。不满地问:“咖啡。为什么。”

“因为你看起來好像还沒睡醒。还是你累了。”

新田用手啪啪地拍了自己的脸两下。

“作为饭店人员不该有昏昏欲睡的表情吗。那真是非常抱歉。我马上振作精神。”

尚美胳膊交叉放在胸前。问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面对突如其來的问題。新田猛然瞪大了眼睛。但转而又满脸不安地低声说:“沒事。”

高中时候。有一个男同学只要一撒谎就会立刻从脸上表现出來。尚美觉得新田跟他很像。说起來。那个男孩也有很强的正义感。

“昨天晚上你说可能找到案件的突破口了。是吧。那个案子。后來怎么样了。还沒到告诉我的时候吗。”

新田的表情严肃起來。深吸了一口气。又浓又黑的双眉紧锁。怒视着尚美。

“调查的事。不能告诉一般人。这还用说吗。”他的声音很尖锐。

“可是昨天晚上。你不是说让我再稍等一下……”

新田不耐烦地摇摇头。

“如果案子破了。到了能上报公布的时候。我就会告诉你的。让你再等一下。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调查有沒有进展。这也不能跟我说吗。关于那些数字。你都告诉我了。因为你信任我。我也为此感到骄傲。”

“闭嘴。”

对新田的话。尚美大吃一惊。她吃惊的并不是这句粗鲁的话。反倒是说完这句话的新田所表现出來的受伤的表情。

“对不起。”新田嘟哝般说完。微微低下了头。一直沒抬起來。他继续说道:“我们刑警就是马。马看不到全身的动作。事情怎么发展的。马怎么会知道。”

“新田……”

“我回去工作了。托你的福。我现在睡意全无。清醒得很。”说完。新田就打开门走出了房间。

宴会部婚礼策划科的仁科理惠是跟尚美一同进入公司的。虽然被分配到不同的部门。不过。她可以称得上是尚美的好朋友。

下午刚过四点。理惠给尚美打來了电话。不是内线。直接打的尚美的手机。

“打扰了。现在有空吗。”理惠压低声音问道。

“嗯。沒什么事。”尚美走进前台里侧。

“其实。我有事跟你商量。你能现在到我这儿來吗。”

“哎。你说去你那儿。是去婚礼策划科的办公室吗。”

“是的。你这么忙。实在是不好意思了。可是。我跟课长谈完之后。觉得最好还是跟你商量一下。”

课长肯定是婚礼策划科的课长吧。

“为什么找我商量。”

“你过來我再跟你讲。电话说不太方便。拜托了。”

尚美沒在宴会部门待过。关于工作。也想不出他们有什么能跟自己商量的。但是听口气。理惠他们似乎确实面临着什么紧急状况。

“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谢谢。我等你。”

挂断电话之后。尚美跟新田打了声招呼。告诉他自己要去婚礼会场。新田依旧有气无力的。也沒问什么事。只是默默点点头。

乘扶梯到了二楼。尚美往婚礼会场看了一眼。一进去就是收款台。身材娇小的理惠正在那儿等她。她长相甜美。圆圆的脸一向都很招人喜爱。但是今天却表情阴沉。她一看见尚美。立刻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非常抱歉。让你跑一趟。”

“沒关系。到底什么事啊。”

“那个。你來一下。”

接待客人的桌子全部都空着。她们选了其中一张。面对面坐了下來。

“你先告诉我。那件事怎么样了。”理惠问道。

“什么事……”

“就是最近我们饭店会有犯罪事件发生这件事。详细的情况沒人告诉我们。客房部的人应该知道点什么吧。我听说经常跟你在一块的那个男人是刑警。”

“啊。”尚美低了下头。又重新抬起來望着理惠。“那个事……不。上级只是命令我配合刑警的工作。具体的情况我并不知道。”

“那也不可能一点也不清楚吧。你协助刑警乔装成前台职员。所以多少你会知道一些吧。”

“那个。或多或少……但是。他让我不要随便告诉别人。”隐瞒朋友太辛苦了。她口齿也变得不清起來。

“不要误会。并不是要你告诉我具体状况。你什么都不说也沒关系。只是想让你做一个判断。”

“判断。”尚美困惑地眨眨眼。不知道朋友想说什么。

“其实。里边的房间里有一位客人。这周六。他将在我们饭店举办结婚典礼和喜宴。”理惠轻声说道。

“那位客人有什么问題吗。”尚美也压低了声音。

理惠满脸凝重。轻轻往前探探身。

“大约一周以前。曾经來过一个奇怪的电话。是一个男人。他自称是高山佳子的哥哥。想让我们给确认一下婚礼的流程。”

“高山佳子是……”

“新娘的名字。也是现在里边的房间的客人。”

“为什么新娘的哥哥打电话來。”

“他说想准备一个惊喜。”

“惊喜。”

“有一位特别的客人要來。但沒有告诉新娘。为了确定客人的出场时间。就必须知道详细的流程。他这么说。”

“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也这么想。婚礼流程问本人不就好了吗。这些人总是能找到很多借口的。”

“那么。你是怎么做的。”

“我说‘负责人不在。回來的时候我会让他联系您。然后让他留个电话’。知道这个。就能确定他是不是新娘的哥哥了吧。但是。那个男人却说。他不喜欢工作期间有人给他打电话。所以他会再打來。说完就挂了。很奇怪吧。”

“之后。又打來了。”

理惠摇摇头:“再沒下文了。”

尚美点点头。呼了一口气。在婚礼策划科。这种事太平常了。

本來结婚典礼是象征幸福的仪式。但也只不过是举办仪式的当事人幸福而已。并不是所有祝福都是发自肺腑的。因为。一生的伴侣既已选定。其他的人也就必然沒有了机会。其中。不乏会有人满腔不满地想“为什么那个人不是我”。这一点也不奇怪。不满还可以。要是转变为恨的话就麻烦了。他会绞尽脑汁开始策划破坏婚礼。所以。在婚礼策划科。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只要确定不了对方的身份。典礼和喜宴方面的相关问題就都概不回答。

“那。跟我商量什么。”尚美问。“那类事。你都习惯了吧。”

“确实。现在切入正題。”看理惠的神情似乎有些忌讳里边房间的客人。之后她满脸沉重地紧锁双眉。说:“今天高山小姐一个人來的。我觉得正好。就把这些话告诉了她。这种事可能不让新郎知道更好。”

“也是。”

如果这些事是因为新娘跟前男友藕断丝连的话。可能就谈崩了。理惠判断的应该沒错吧。

“但是。高山小姐说她沒有哥哥。果然是假的。”

“是吗。沒被骗到不是很好吗。”

但是理惠严肃地摇了摇头:“那也不能安心。高山小姐听完以后。我分明能看到。她哆哆嗦嗦地颤抖起來。吓了我一跳。”

“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她怎么了。她说:‘果然不是错觉。真的被谁纠缠上了。’她太激动了。刚开始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为了让她冷静下來。我跟她说了很多。这才清楚事情的始末。她自己似乎无力招架了。”

“到底怎么了。”

理惠舔舔嘴唇。凝视着尚美说道:“我觉得。高山小姐可能被跟踪狂盯上了。”

尚美不禁喊了一声。她吸口气问:“真的吗。”

理惠点点头:“高山小姐一个人住。最近她老是收不到邮件。就是收到了。也有一些像是被谁打开过的痕迹。她很生气。但是沒有证据。就是报了警也查不出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一直很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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