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阳，是谁伤了你？”
废弃的河伯庙内，麻衣老道唤醒了徒儿。
林泽阳醒来，直勾勾的望着房梁，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败给一个练武才一年的汉子。
而且，就交手了一个回合。
身上的痛，不及心里的失落半分。
“师父，长乐县有条神犬，还有修狐仙正道的狐族。”
“胡说八道！”
“妖就是妖，统统该杀。”
麻衣老道训斥道。
“说得好，善恶正邪算得了什么，于我有碍者，皆可杀。”
“谁！”
曾放着河伯神像的石台上，出现一位黑袍老者，背对着麻衣老道师徒二人。
“以杀证道，魔中之帝。”
黑袍老者回头，一道目光落下，就让麻衣老道动弹不得。
“你这徒儿是被此地一个练武的凡人一招击败，崂山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不若杀个干净。”
麻衣老道看向徒儿林泽阳，后者艰难点头。
难怪……
看来是遇到了以武入道的奇才。
麻衣老道暗暗一叹，转头看向魔帝。
“阁下是很强，但撼动得了昆仑八脉吗？”
昆仑八脉……
意思是崂山只是昆仑八脉之一。
“试试，本帝真想品尝被人杀死的滋味。”
黑袍老者忽的一笑。
“你终于出现了。”
“等我抓到那只小家伙，再与你们一起去昆仑。”
说罢，黑袍老者消失不见。
“师父？”
林泽阳慌了。
比起这尊魔头来，他的人生惨败微不足道。
对方盯上了昆仑八脉。
“怕什么！我昆仑屹立数千年不倒，当年黑山老妖何其狂妄，欲称霸三界，还不是被昆仑诸圣联手打回地府，元气大伤。”
“一尊魔而已，自有人收他。”
麻衣老道强行镇定下来，问道：“说说你是怎么被打败？”
山字营，兵头李二牛，一个回合落败。
还有随手抓住雷光的县令。
林泽阳说完，从师父脸上看到了从未见过的错愕。
才两百年没下山，如今这山下竟如此陌生。
难道又是一场大劫将至。
“走，我倒要见识一下他们背后是谁？”
麻衣老道认定长乐县背后有高人。
昆仑八脉……
萧业端坐在县衙大堂，等候那对师徒登门。
之前他就觉得人间的灵韵太过稀薄，整个长乐县就一座鹤临山有点儿灵韵，但还比不上雪中世界的武当山、龙虎山。
要知道这里可是神佛遍地的聊斋世界。
如果是有人封锁了万山之祖昆仑，化作一方仙境，那人间灵韵稀薄，就显得很合理了。
吃肉就算了，连锅一起端走。
呼~
一阵微风吹过，大堂内多了两人。
麻衣老道一甩浮尘，摆出一股仙风道骨的气度。
“堂下何人？”
萧业一句话破了麻衣老道的气度。
金丹道修，比另一界的金丹要强一些，但仍属于炼气化神的层次，人皇幡里，这样的角色有两千多个。
“吾乃崂山紫雷真人，申屠宰。”
“我大乾可有这一座山？”
“崂山位于昆仑，不在凡俗。”
“山上仙人来了凡俗，也得守凡俗规矩，两位莫要为非作歹。”
萧业认真告诫道。
听了这话，申屠宰想宰人了。
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
呼！
再忍忍。
申屠宰压下火气，缓缓道：“我这徒儿败给小友麾下的悍将，不知小友师承何人？”
别看林泽阳一个回合就被李二牛击败，就觉得他弱，相反放在昆仑八脉，他也是年轻一代里的佼佼者。
不然申屠宰怎么会带他出来历练。
二十来岁采气大成，未来有五成以上的可能结成金丹。
“两位，我为何要将师承告诉你们。”
再说了，萧业根本就没有师承。
他能走到一天，完全是靠不懈的努力，和惊人的智慧。
外加一点点小运气。
“小友，此地有一尊大魔，超乎你想象的大魔。”
申屠宰沉声道。
“我不怕。”
萧业语气轻飘飘的。
这下申屠宰更加确定萧业背后有人了。
确实有，那尊大魔就是他的人。
而他是大魔背后的人。
“小友，若让你的师门长辈相助我等一二，昆仑八脉必定有所表示。”
“昆仑八脉很强吗？”
萧业双手撑着下巴，示意申屠宰介绍。
申屠宰冷哼一声，让徒弟来说。
林泽阳一五一十的讲述道：“伐天一战后，妖魔并起，为保留仙道火种对抗妖魔，诸圣联手封锁四方灵脉，化昆仑仙乡。”
“每逢有大妖出世，诸圣就会出山，千年前黑山老妖欲将人间化作鬼蜮，诸圣便出手与他一战，崩断黑山，使得老妖元气大伤，再难干涉人间。”
萧业打断道：“伐天一战是怎么回事儿？”
关于林泽阳所说，诸圣为了对抗妖魔，封锁四方灵脉，化昆仑为仙乡。
萧业真没法信一个字。
“那是一段很久远的历史。”
申屠宰盯着萧业，又有些迷惑了。
若对方背后有一尊大能，岂会不知。
“不想说就算了。”
萧业掏了掏耳朵，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大不了让魔帝搜魂。
申屠宰显然不准备给萧业这个机会。
“神周八百年，神灵遍地，百姓日日祷告，奉献香火，神灵还觉得不够，以孩童为食，一个村子每年要被吃掉十几个孩子。”
“怨愤冲天，炼气士应运而生，辅佐秦帝，发动了伐天之战，破庙渎神，断天地桥，以众生怨念禁锢天宫。”
“更斩断了天人道，让神灵无法转世，想要下来，就会被那重六欲天抹去神性，坠落凡俗。”
萧业听得连连点头，这段历史还有点儿用。
但也有问题。
从结果来看秦帝和炼气士赢了。
可如今人间的王朝却是大乾王朝。
炼气士也不是当初采天地六气，御万法的炼气士，而是一群仙道修士。
“有伐天一战，是不是还有封神一战？”
萧业问道。
“有！”
申屠宰接着道：“天宫正是诞生于封神一战，那时的人族以武道为主，纣王刚成年就有九牛二虎之力，力可拔山。”
“但纣王不愿顺应神道，更不允许自己头上有神，他禁止百姓拜神，终究被支持封神的大周给灭了。”
萧业沉吟片刻，道：“没有截教或者阐教参与？”
“没听说过这样两个教统。”
申屠宰有些不明所以。
好吧，看来是低配版的封神一战。
纣王不愿头上有神，就反对神道大兴，而周王顺应神道，从此开启了神周八百年。
到了末期，神道成了毒瘤，又诞生炼气士，与秦帝一起推翻神周王朝，发动伐天一战，断天地桥，斩天人道，汇聚众人怨念，化作一重七情六欲天，将神灵堵在天上。
两场大战，有个最大的不合理之处。
没有赢家。
神道天宫与神周王朝才统治了三界八百年，算不得赢家，秦帝的王朝与炼气士惊鸿一现，更算不上赢家。
最后还把这方天地搞成这副鬼样子。
不对劲。
萧业忽然问道：“既然神道为祸世间，为何不彻底将其断绝。”
为了覆灭神道的伐天一战赢了，神道却还存在。
属实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此事属于绝密，还是让小友的师门长辈来详谈。”
申屠宰傲然道。
“师门长辈？”
萧业看向一旁的林泽阳，道：“若你像李二牛那样，还未练武就与妖鬼厮杀，练武后，日日斩妖杀鬼磨砺自身，应该不至于一个照面就落败。”
“就和你的师父一样。”
申屠宰整个人褪去光彩，被定格在原地。
在他身前站着一人。
萧业一指抵在申屠宰的眉心，笑了笑，道：“你够资格吗？”
灰白褪去。
申屠宰满脸惊骇。
“说，为何神道依旧传承至今，别逼我搜魂。”
萧业感觉自己离真相很近了。
“为了神权。”
申屠宰不敢隐瞒，吐露道：“有资格登临天宫者，无一不是掌握一道法则的强大神灵，如今他们被堵在天上，无法在人间显化，可以敕封另一尊与他们权柄类似的神。”
“每次王朝衰落，香火神必然作乱，就可以收割一部分神灵权柄，”
呵~
萧业轻笑一声，他明白了，至少得到了一部分真相。
大乾王朝如此弱小，人间如此弱小的真相。
好一个昆仑仙乡。
“小友，以你的实力完全可以位列诸圣，与诸圣一起分享神权，登上真正的仙神之境。”
申屠宰觉得山下的世间太荒谬了。
一个县令竟然有元神真君的可怕威势，要知道诸圣也才这个境界而已。
但诸圣肯定更强，毕竟在这之前，诸圣已经收割过几次神权。
“你好吵。”
萧业抬手一压，申屠宰被一团紫气吞没。
“师父！”
林泽阳惊声大喊。
“你也很吵。”
萧业有点儿嫌弃的将林泽阳收入人皇幡中，区区采气修士，只能化作英灵。
雪中世界头上的仙人把人间当做牧场。
到了聊斋世界这边，更加不堪。
一群食腐者。
为了窃取神权，保留香火神道，却不给王朝反制的手段，任由香火神随着王朝腐朽，几百年收割一次。
多半还断绝了此界的武道传承，尽量让人族弱小，饱受妖鬼迫害，求神，然后恨神。
神怨不绝，天宫就只能永世被禁锢。
还真是巧妙的设计。
武道绝了，神灵成了被抽取神权的傀儡，炼气士被时代舍弃。
一群修仙者正在窃取神权，一旦成功，将仙神共存一身，万世不朽。
还好尚未成功。
不然的话，就是一群伪炼虚合道的存在。
萧业开始抽取申屠宰的记忆。
昆仑八脉，崂山、琼华、素女、玉真、隐龙观、大禅寺、太上、昆仑。
每一脉都有一位圣人，元神绝巅修为，得到了一部分神权法则。
其中以昆仑极圣最为强大，曾斩落神灵的秦帝剑在他手中。
等等。
东岳帝君。
秦帝开启伐天一战前，封禅东岳，以人道气运助第一山神出世，夺了一部分神帝与酆都大帝的权柄，如今是三界最为强大的神灵。
让昆仑诸圣都十分忌惮。
一尊至少是炼神化虚巅峰的存在。
姜妄。
萧业在申屠宰的记忆找了这个名字，还有一股极为嫉妒的情绪。
昆仑极圣的后人，不足六十岁，已经是金丹巅峰，有一位元神真君保护，来镇压心魔，带回昆仑连一炉大丹，证得纯阳元神，寿元三千年。
这下好了。
萧业暂时无法一个人攻破昆仑，把那什么诸圣收进人皇幡里。
就杀个昆仑极圣的后人解解气。
最好是在他镇压心魔时，摘了他的果子，让他含恨而终。
至于那位东岳帝君。
萧业不敢凭借他知道的那点儿剧情来判断这尊大神的好坏，可终究会打交道的。
不久后应该会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