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打破了的距离

沙蔓从来就没有学习过治疗光线。

在奥特中学的时候,治疗光线是门选修课，如果未来有意向要去银十字军上班，那便可以提前进行学习。

但她当时嘛……根本就没想过要去银十字军救死扶伤,而是奔着被白衣天使锤去的。

不过，她也会治疗。

就是吧,可能会有些简单粗暴。

作为全身上下都是由光构成的生物，对于奥特战士而言，传输出来的能量，本质上也是身体的一部分。

问题在于，她是在黑暗铠的加载状态下，将自身的暗粒子转换成的光粒子。而暗粒子最基本的特性，便是破坏性。

于是，赛罗感觉自己的身上有一半的部分被爆裂的光所充斥着。疼痛感,撕裂感，以及排异反应，让他痛苦不堪。但慢慢的，在适应了这种痛苦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变得越来越轻……他飘上了高天，飞过了城墙，最后停留在了一棵燃烧着的巨树前。一个浑身被染黑了的黑暗巨人，正背对着他而站，身上的红蓝火花纹路看上去像是真的火焰一样的绚烂。

她的身后还带着六片黑色的光翼，悬浮在半空中，苍白的骨刺长尾一甩一甩。

作为曾经注视着对方背影长大的孩子，他几乎是瞬间便辨认了出来，那身影的真实身份。

一一沙蔓。

在吞噬和消化了对方的光粒子后，赛罗看到了一段三千万年前的回忆。银白色长发的巫女，被黑暗巨人的火焰所点燃，却在最后一刻伸出手来，轻轻的触碰着沙蔓的侧脸。

【王啊，您会永远孤独……）

这听上去似乎是一句诅咒，是巫女对于毁灭了自己家园与信仰的黑暗巨人的咒骂。

但是。

作为已经成长了很多的战士来说，赛罗却能够敏锐的察觉出来巫女语气的细微不同。

她在悲伤，遗憾，叹息。

那不是对于仇敌所应该出现的态度。

从这个角度来说，巫女所说出来的话语，或许根本不是诅咒，而是一种预见'。

可是，为什么？

明明是'王'毁灭了她所守护的家园，也毁灭了她的生命，不是吗？赛罗注视着目睹巫女的灰烬被吹散了的沙蔓。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姐姐。

她的背仍然挺得很直，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但围绕于她周身的，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氛围。

或许该下一场雨的氛围。

而很快，这个画面之中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存在，是个光之巨人。并且，微妙的算是个熟人。

赛罗看向记忆之中与′沙蔓′打起来的那个人，是他某次在宇宙中穿梭时见到过的人。

【连影），又或者说，迪迦的仇敌。

并且，他认识的那个连影并不是光之巨人，而是黑暗巨人。就和此时向着′沙蔓′走去的迪迦一样，在这记忆之中，他们两人的立场与现实中是全然相反的。

赛罗回想起了自己认识的某个宇宙街溜子（划掉）戴拿。据戴拿所言，迪迦在三千万年前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而是个黑暗巨人。那是在他，戴拿，还有高斯齐聚在一起解决某个事件时，戴拿说出来的话。当时，高斯在解决了事情之后，就着急回家看怪兽，戴拿好不容易找到个能说上话的，那肯定就揪着他不放了。

但当时他对此完全不关心，戴拿和他谈起来这个东西，也就是在战斗过后找个话题聊天而已。

为什么会在沙蔓的记忆之中，看到超古代时候发生的事情？难不成她已经掌握时间穿梭的能力了？

一一可恶，早知道就追问一下到底什么情况了！赛罗这样暗戳戳的想到。

但就在他准备继续看下去的时候，那画面却一下子变得模糊了起来。隐隐约约的，赛罗能够听见一些外界所传来的声音。“重症病房一位，去传玛丽军长！”

“就说，赛罗重伤需要抢救！”

另一边，以防万一直接调动大部分力量，将赛罗包裹在光球里面，通过打开的星门丢回光之国的希卡利，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呼……！!”

因为大量能量的失去，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了起来。他这次来到地球，本来并不是作为作战人员的。他在来之前，都根本不知道赛罗重伤拖着没治，就只是来给后者送个装备而已。

一天之中两次打开星门，他的体力也有点快要见底了。毕竟，虽然在蓝族之中他属于是能量比较充裕的存在，但也没充裕到可以挥霍的地步。

现在虽说把赛罗送回光之国了，但还不可以放松警惕。希卡利迅速从地上站了起来，并用骑士气息凝出了光剑，一脸警惕的注视着从倒塌的研究所中走出来的人。

“你研究出来亚空间黑洞了？”

沙蔓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抖掉上面落下的尘土，“都过去四千年了，也确实是该研究出来了。”

那种熟稔的态度和语气，就好像他们仍在科技局中并肩一样。“不是亚空间黑洞，是星门。”

“我没有暗粒子，没有办法像你那样用它来构建空间坐标。”希卡利并没有放下光剑，但也不妨碍他和久违见过的前接班人聊天。“那么星门沟通不同宇宙的稳定介质，原理，运行框架，分别是什么。”沙蔓就那样看着他问道，好像真就只是在向过去的老师讨教学问。但她自己知道--这一波，希卡利宿敌值必须要刷满。“假如你真的好奇，那么你可以回到科技局档案室自行查阅。”希卡利的声音淡淡的，“星门不过是没有暗粒子的替代选择，耗费的能量是亚空间黑洞的数倍。”

“你从不干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不是吗。”他的话语乍一听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很平常的学术讨论和叙旧。

但若是细究一下的话…就有点不是那么平常了。毕竟，她以前干的每件事情，细究一下，还真的都是带着目的性去做的。通过和希卡利之间合作的融合实验，拿到了融合性。通过研究便携式等离子火花，间接获得了生命池。他想说的到底是哪一件？

光之国最顶端的天才科学家，现在终于发现生命池不过是个附属产物了？“别这样说嘛，好像你没从中获利一样。”沙蔓扯了扯嘴角，抬起手来比划了一下，“那个胶囊，还真眼熟啊。”“我的融合性好用吗，希卡利。”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尖刺一样，猛地扎了他一下。她不再用那种拿腔作调的语气，称呼他为长官，这似乎是件好事，但他却不怎么能高兴起来。

好用吗？

怎么会不好用呢。

通过融合实验，他拿到了那些不稳定光粒子的报告，并据此延伸出不同奥特战士的光粒子在特殊干预下所表现出来的特质。以此作为基础，使得他研发出了可以融合其它奥特战士力量的升华器和奥特胶囊。

那是天才的构想，也是只有天才能够做出来的发明。而也是这个东西，为另一位天才离开光之国埋下了最初的祸端。他对自己的发明充满了某种厌弃感，但处于这个位置上，有些事情却又不得不去做。

沙蔓从他的表情上，知道了他的答案。

她一直都觉得，光之国的蓝族是群比较特殊的存在。比起银族和红族，他们敏感，弱小，脑子却又太过聪明。就是一块透明的玻璃，用力摔到地上去，碎片却还要朝着自己，要刺伤自己，扎到鲜血淋漓。

希卡利重新抬起头来看向她，逃避了这个问题，只是问道：“为什么不变回原形。”

对于光之一族而言，人类的拟态虽然能够分出美丑，但对于他们而言，却是无关紧要。

同族之间的对话，不变回原形，总有点不礼貌。但在这里，这个准则却不怎么适用。

“你受伤了，没有办法恢复原形，是吗。”他缓慢，却又笃定的说道。

一一真不错，也就离真相有十万八千光年远吧。沙蔓看着对面人严肃的表情，有些莫名的想笑，但她努力忍住了。“希卡利。”

她向前走了两步，看到他握着剑警惕的后退，笑着说道：“不是吧，我一没拿出来武器，二没变回原形，你怕我？”“再说了，要是我真的身受重伤，连原形都变不回去，那现在该害怕的人是我才对吧。”

她的声音骤然变冷，“你可以现在就打开星门回到光之国，我不会动手。”希卡利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看着那张陌生的人类拟态的脸，看着一一

看着她将手放到他胸前的计时器上。

他浑身僵硬，只是还握着剑。

“你知道生命池是个副产物了？”

“嗯。”

“猜猜看，它是什么的副产物？你应该能够看出来的。”“便携式等离子火花，对吗。”

她戳他计时器的动作，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便停住了。“你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猜猜看你的实验是否成功了。”希卡利微微垂下头，看向人类拟态下的前学生，说道：“你用了剥离我复仇铠时的数据，便携式等离子火花便是为它所制作的。”“天才的发明。”

他说出了如同老师点评学生作业一样的话。“天才？”

她扯了扯嘴角。

“天才。”

他点了点头。

对比起便携式等离子火花，生命池都黯然失色，怎么不算是天才的发明？只是，他的复仇铠最后脱下了，她却走进了黑暗，再也无法与它分开了。命运分开了两个岔口，他们走上了永不交叉的道路。“希卡利，你其实刚刚在把赛罗送回光之国的时候，也该一起回去的。”沙蔓用一种极温柔极温柔的语气，对着他说道。但与她说出来的话相比，她的动作却完全不温柔。那支本来被希卡利握在手中的光剑，被她手中的黑焰瞬间燃尽了，而他刚想要进行反击，却感到腹部一痛。

那覆盖着黑色鳞甲的手，穿透了他的身体，他们之间的距离也一下子变得很近。

这是不该出现在老师与学生，长官与下属，前辈与后辈之间的距离。但实际上，在很久很久之前的某个微光时刻，他们就早已经打破过了。“你还在期待什么呢，希卡利。”

注视着他的沙蔓，不知何时恢复了自己的原形，耳羽面甲展开，露出了她猩红的眼灯。

但因为能量还有余裕，她给自己的外表做了一点小的处理。让那些溃散的金色缺损，在能量耗尽之前不会显露出来。以这群家伙的脑补能力，鬼知道她这普普通通的晋阶过程会被脑补成什么样子。

为了防止他们给她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伪装上伪装上。“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一一你还在做着要带我回光之国的梦吗。”“大科学家的脑子，也这么不清醒？”

然而看着她这个样子，希卡利却笑了。

他伸出手用力地抱住了她，就像过去在实验台上为了安抚挣扎的她一样，很用力地抱住了她。

学生，继承人，叛徒，孽债。

“我知道，我很清醒，我也知道我在做什么。”“只凭我一人的力量，我不可能在这里战胜你。”“但万事万物皆有其解，不是吗。”

“你那么聪明，当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他的身上燃起了火焰，是他向泰罗讨教过的奥特炸弹的标志。不是很难，对于天才的脑子来说，学会和掌握熟练还是很快的。“一切到此为止了，沙蔓。”

他抱紧她，笑了，以一种复杂得让人难以形容，温柔又疯狂的语气，说道：“和我一起死吧。”

【希卡利当前宿敌值：100】

他们一同坠入了通往不知名空间的星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