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One Last Kiss

光暗相交的闪光撕裂了空间,形成了一个黑洞。他们一同坠入了那黑洞之中，却并不是结束。和之前小打小闹，或者说明着暗着放水的打法不同,沙蔓这一下是真的动了真格。

力量毫无保留的从身体之中倾泻而出，各种杀招亦是层出不穷。诺亚身后的翅膀划分开了一个又一个时空间坐标,他们之间的战斗从这个时空跨越到那个时空。

在这个时候,不论是时间还是空间，都已经失去了其存在意义。但由于力量不相上下，他们之间的战斗一时之间也根本没有办法分出一个高低。

沙蔓能够感受到，那些他们跨越的时空，多多少少有些眼熟。…是啊，曾经这些地方，他们都来过，怎么会不感到眼熟呢。诺亚的迎战并没有放水。

光明与黑暗的概念，本来就是势均力敌，断没有一方压过另一方的说法。若是哪一方真的能够平稳的压过另一方，那宇宙也早就因为失衡而坍塌了。所以。

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只是在浪费能量而已。沙蔓率先停下了自己的攻击。

她身上溅满了诺亚灿金色的血，闪闪发亮，在她黑红色的外表上看上去非常的显眼。

而诺亚的身上亦是如此，银白色的体表上满是她如同墨水般黑色的血。纯白的神被染黑，看上去还真是有视觉冲击力。她抬起手来，诺亚以为她要继续攻击，但看肢体动作似乎并没有攻击趋势，而就是这犹豫的一瞬间,他的脸上啪的一声多了只手。诺亚愣住了。

他维持着原本悬浮于空中的姿势，看着她将自己的血抹到了他的脸上，然后露出了快意的笑。

就像过去，某个难得的休息时间，她在海滩上堆了个城堡之后所露出的笑一样。

他并没有反抗，而是就任由她这样的做法。猩红色的眼灯与明黄色的眼灯对视着，宇宙是一片空旷的寂静。终于，沙蔓感觉玩够了，说道：

“这里也没有别人了，聊聊？”

虽然做了挺长一段时间的旅伴，但实际上，诺亚偶尔也看不明白自己搭档的脑回路。

他后来见过的适能者和她都不一样。

所以，就算是过去了很多很多年，过去了无法以线性时间累加的岁月，在面对她的第一瞬间，他仍会感到手足无措。他们降落到了一颗海洋星球上。

但沾染在身上的光粒子也好，暗粒子也罢，并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水流冲走的东西。

“我刚刚真的想杀了你来着。”

沙蔓先开口说道。

她注视着那在恒星光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海面，没有遮遮掩掩的，直接就说出了自己刚刚的真实想法。

扎基没干好事。

扎基是个坏蛋。

扎基属于注定会被正义的光明打败的黑暗。…可扎基也是她的半身。

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对"与"错′来划分。但是感情这个东西不行。

正如人类所说的那样，′帮亲不帮理。

对与错，正义与邪恶，对于她而言，都没有扎基重要。哪怕和世界站在对立面，他们两个都绝不会松开对方的手，换做是谁都一样，这就是半身′这个词真正的含义。

她大咧咧的坐在沙滩上，衬得旁边诺亚的坐姿甚至有点端庄。并且，在听了她的话之后，诺亚坐得更端庄了。……嗯。”

他发出了一个语气词。

毕竟，他真的不知道这个话该怎么接。

站在他的立场来讲，黑暗扎基利用异生兽造成了危害，使得地球危在旦夕，并且后者本身还算是来访者文明窃取他力量所制作出来的复制品……以及，还拐走了他没有完成补全的适能者。和其他的奥特战士不同，他所寻找的适能者，基本上都是具有强烈的执念的人。

这些执念或许好或许坏，都会在战斗与传承光的过程之中，得到圆满，从而达成补全。

可沙蔓作为他最初的适能者，她内心的空洞却并没有得到补全。她的生命在每一次受伤，然后自己身上的某种基因促进伤口恢复的过程中，极速的被消耗掉了。

石之翼的治疗光线在派上用场前，她自己的伤口就好了，只能够起个辅助作用。

所以，她的生命缩短的速度越来越快。

但对于他而言，寿命倒并不是特别大的问题。延长寿命是很简单的操作，甚至不需要分神去想这个事。最大的问题是，她本应该在战斗之中得到自己真正的意义与价值，补全内心的空洞。

那个时候，他将她放到了那个安全的地球，原来是想着稍微冷静一下之后立马再回去接她的。

毕竟，对于掌握了时空间力量的他而言，即使在外面待了多长时间，回到那个时间点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仅仅一天。

他仅仅只是离开了一天。

再回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她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你还是老样子啊。”

沙蔓轻笑了一声。

她对于这家伙这种说一堆话，最后得到一个语气词的说话方式倒是适应良好。

那个时候，要不是她主动去骚扰进化信赖者，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和她说话。

倒也不是说是哑巴。

但有的人就是不愿意说话啊。

她看向大海，用双手支撑着在身体的后面，“后悔过吗，诺亚。”“选择我成为你的适能者也好，没有制止我走向黑暗也罢。”“有后悔过吗。”

她并不是真的很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

并且，她也并不觉得这个时候再问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一一主要这货就差最后的10点宿敌值了，打架这么长时间都升不上去，那就只能换点别的方法了。

但诺亚回答问题的速度，倒是让她有些感觉出乎意料了。“没有。”

他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秒答。

诺亚的坐姿还是那么的端庄，只是身体微微向着她的方向前倾了一些，说道：

“从来没有过。”

这种坦诚倒是让沙蔓愣了一下。

她看了他一眼，能够看到那双明黄色眼灯之中的平和与认真，连带着他脸上她抹上去的如同墨水般的血。

无法被玷污的，光明的，高洁的……

“哈。”

她笑了起来。

并且转过头去不再看他，“你就是这一点，才最让人讨厌。”但就算是她，也没有说出，后悔曾经与他同行的话来。就算后面发生的事情有多么的痛苦，但那些快乐的过去仍如同星星般闪耀。他们确实曾经是最好的搭档，心意相通，并肩作战。只是，就像是花总有会开败了的那一天一样，那些日子也确实已经早早的过去了。

她不需要诺亚的补全。

在那漫长的，即使被压缩成了唱片的攻略局岁月之中，她经受了很多的考验，但也因此获得了成长。

现在的她，已经是完整的她了，她不需要任何人的补全。“你杀不死我，我也杀不死你。”

她歪了歪头，身子稍微的坐直了一些，“就算干掉了这个时间线的你，另一个时间线的你却并不会死。”

“而同理，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样子。”

概念这个东西就是这样子。

会有哪个世界是完全也没有光明也没有黑暗的吗？并没有。

所以，只要概念不消亡，他们两个也永远不会死去。这就是概念神的作弊之处了。

“最后，来抱一下吧。”

沙蔓向着诺亚的方向微微偏过了身去，“就这样，一切到此为止。”后者似乎并不是很想就这样到此为止。

他注视着她的眼灯，根本不相信竞然真的会到此为止，那些恩怨与爱恨，就这样草草的收尾与终结。

但是最后，他叹了一口气，带着些许疲惫的语气说道：″…如你所愿。”

于是，两个明明曾经亲密无间的旅伴，隔着数不清几万年的岁月，第一次的拥抱了彼此。

可是，诺亚的表情在这一瞬间突然变得惊讶了起来。他身上墨水一样的血液变成了黑红色的火焰，而拥抱他的那个人浑身上下也燃烧着火焰。

同归于尽。

只有这个词能够形容现在的情况。

可是，又不是那么贴切。

毕竟概念神是不会死去的，死去的仅仅只是这个时间线的这个瞬间。“让我报复一次吧，诺亚。”

她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原本的拥抱更像是一种禁锢。而被火灼烧着的他，非但没有试图去挣脱她的禁锢，反而是反手抱得更紧了。

就算是在过去最亲密的时候，他们都没有靠得这么近过。这样也挺好。

这样其实才对。

光明与黑暗，本就不该分开的。

“好。”

他也笑了起来。

【诺亚当前宿敌值：100】

【专员编号1766号--沙蔓，任务已完成】【世界之门开启倒计时：00:01:00】他们紧紧的拥抱了一起，破碎的光粒子与暗粒子缠绕着上升，无法被分开。明明是恨却表现得像爱，明明是爱却表现得像恨，最后混在一起，爱就是恨，恨就是爱，再也分不清晰。

“沙蔓！”

一道声音突兀的打破了一同消散的两人。

是凭借帕拉吉之盾来到这里的赛罗。

明明被伤害到了那个地步，但他却依旧不长记性，追逐于她的身后。就算是现在，也依旧追了上来。

诺亚的眼灯注视着她，似乎在等待着她做出反应。而沙蔓放开了刚刚还勒紧的手。

她身上的暗粒子还在消散，这个是不可逆的，表现在赛罗的眼里，便是她的身体正在慢慢的变得透明。

可是，在这个时候，那个过去温和的姐姐似乎又回来了。“姐、姐.…”

赛罗注视着她，明明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副模样，但他的心却在告诉他，那个人就是他的姐姐。

会因为他的成绩而感到头疼的姐姐，会偷偷给他带黄豆粉年糕的姐姐，会告诉他不必和她那么像的姐姐……

“赛罗，你真的成长了很多啊。”

没有了宿敌值的约束，沙蔓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她注视着向自己走来的弟弟，笑着说道：

“你没有受到我的影响，追求力量的同时也收获了自己并肩作战的伙伴，成长为了非常不错的大人。”

“既拥有强大的力量，也拥有温柔的内心。”“就算立场不同，道路不同，我依旧为你感到骄傲。”她仍然记得，自己在看到帕拉吉之盾的时候心中闪过的念头。诺亚给的，她也能给。

她抬起手来，暗粒子从她的手中汇聚到了赛罗的手上，形成了一个吊坠。“谢谢你，让我成为你的姐姐。”

话语落下的瞬间，她便彻底消散了。

光粒子与暗粒子缠绕在一起升腾向了天空，有鸟群飞过，有人撕心裂肺的呐喊，而恒星的光辉依旧。

【是否脱离当前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