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混沌之夜
星元498年8月4日,凌晨十二点半。
原徕花了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的时间,将容错这些年的研究都摸清楚了。她想以成信的名义去购买他的某些发明专利,结果全都被果断拒绝。“妈咪,我的一切,包括我这个人在内,你全都可以随意取用。”“钱对我来说只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所以比起钱,我更想要妈咪疼我。”
从真正认识到现在不过就这么两三天的时间,容错的变化翻天覆地。他身上渐渐没了乖巧娃娃的影子,那些仅针对原徕的贪念与爱欲将他重塑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变态。
没有多少睡意的原徕拿起光迅表,给某个人发去了讯息。【YL:容错睡了,聊聊】
对面沉默了很长时间。
原徕淡定地刷起了新闻,并不担心他已经睡着了看不见。毕竟她突然提出留宿便已经是在发出对话信号了。五分钟后。
【Z:吧台】
原徕勾了下唇,将容错搭在她胸口的手轻轻拿开后,离开了房间。吧台处。
容平光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白天后梳的头发都放了下来,软软地垂落在眉眼间,整个人的气质和状态看起来年轻了不少,跟三十多岁的人没什么太大区别。
他自顾自倒了杯酒,听见原徕靠近的动静也不在意,只是淡淡问道:“喝一杯。”
“我不喝酒。"原徕在他旁边坐下,摆手拒绝。室内的灯该灭的都灭了,只剩下吧台顶上留了盏昏黄暖昧的小射灯。容平光面庞清俊尔雅,素来严肃的表情被几分倦懒所替代。他侧对着原徕喝酒,喉结滚动了几番,待辛辣的滋味将口腔填满后才出声:“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啊,你们派过来的人护着我就跟狗护食一样,严防死守,偏偏从我进入你家门的那一刻起莫名变得松懈了许多,看管距离都变远了。“原徕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解释着。
“说句更难听的,中星区那一帮顽固老菜头哪舍得屈尊降贵跟我谈合作呢,所以我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你这个相对来说比较好拿捏的B区副区长,有点权利的同时还很听话,不是你还能是谁?”“你说对不对啊张先生,哦不,容先生。”容平光又喝了口酒,浓密的长睫投下了一片阴翳。他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原徕,轻笑出声:“原司令很聪明,但我说我姓张,严格来说并不算骗你。”
“嗯?“原徕没明白。
“小错其实并不是我亲生的,他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孩子。"容平光单手搭在台面上,语气轻慢地讲起了自己的故事,“那位朋友对我多有照顾,在人生路上也影响我良多,但因为我的缘故,间接导致她遭遇事故离开,也害得小错断了腿还成了可怜的孤儿。”
“我那段时间很愧疚,所以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我发誓我此生一定会好好照顾小错。”
“因此在办理好领养小错的手续后,我把自己的姓氏改成了容,从此拒绝恋爱,拒绝婚姻,尽量把我所认为的最好的一切都给他。”“挺好的。“原徕不知道他突然掏心掏肺说这些干嘛,但还是勉为其难夸了一句。
“不,一点都不好。"容平光忽然反骨地接了一句。原徕有些莫名其妙。
“我虽说了要好好对他,但是我不知道该从何做起。“他声音变得有些涩然,“他厌恶我,觉得是我害死了他的妈妈,所以他住进来之后就一直封闭着内心,直到十二岁那年碰到了你,所有压抑的情感又都转移到了你身上。”“原司令,小错对你来说或许就是一个唾手可得的对象,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对我来说却比杀了我还难受,这么多年来我看着他越陷越深,起初只是收集一切与你有关的东西,紧接着是闷在房间里幻想着你自我慰藉,最后演变成只要听到你与哪个男人传出绯闻,就会反应激烈到自我伤害。”容平光一边说,一边不断倒酒又喝酒,眼尾已经浮现出了一丝丝醉意。他啪嗒一声将再度见底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哑声道:“你不该招惹他的。”
“所以你前面铺垫那么多话,就是为了让我放过容错?"原徕眼神逐渐变得讥诮,不再以平等的姿态来与他对话,“你是不是弄错教训对象了,嗯?你要不要瞪大眼睛看看到底是谁主动招惹谁的?”“小错他才十九岁。”
“怎么,你想说他十九岁还不懂事?可我怎么觉得他比你这个四十三岁的老人家懂事多了啊。"她咧开嘴,尖锐的虎牙略微露出,“他好歹知道一物换一物的道理,你倒是脸大,三两句话就想打发我,那我今天干的那些力气活算什么?容平光平静无波地与她对视着,似乎丝毫不受这些话影响。他伸手抓住了整个酒瓶子,直接对嘴猛灌了一口,些许橙红的液体顺着唇角流了下来。
“我没有什么能够给你的,我只能跟你说,我一步一步慢慢走到今天,被说成是没野心的懦夫也好,上面人养的狗也罢,你就算将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因为我所求的不过是安稳度日而已。”“但你独独不能碰小错,他是我最后的底线,你明明有能力在拒绝他要求的同时达到你的目的,可你偏偏却选择碰了他。”“原司令,你敢说你没有私心吗?”
结尾一句质问硬是给原徕听笑了。
她嚣张的笑声一点也不压着,直接把容平光镇静的面庞笑出破绽来了。“我有私心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原徕歪着脑袋看他,表情戏谑,“怎么的,你这是想借着上头的势来威胁我?”
“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得很。“她收起笑容,双眸锐利如冰,“演了这么久的单亲好爸爸,你还真演上劲了,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啰哩巴嗦讲那么多话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我希望你能让小错放弃你。”
“那我再问你,为了容错你是不是什么都肯做?”容平光听到这话犹豫了。
“看来你也没那么在意他,先前那一通话我就全当你在放屁了。“原徕看了眼光讯表,准备起身离开,“也不知道我刚才走的时候有没有把他弄醒。”“等等!"容平光猛地张嘴喊住原徕,终是放下身段妥协了,“你想要我做什么,你说。”
“哈,这种事还需要我明说吗?容区长不太上道啊。"原徕身体忽然前倾,一把抓住了容平光坐着的高脚凳,一个用力把人拖拽到了自己身前来。她伸手搂住了对方的腰,靠在他的耳边轻声道:“你儿子半夜爬我的床硬是把我咬肿了,可是我才抓着他动了一个小时,他就哭着喊着受不了想睡觉,你说,你作为他的爸爸是不是该负起责任身体力行地帮我消肿?嗯?”容平光呼吸平缓依旧,听到这些虎狼之词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他像一尊大佛似的,无论如何都始终不动如山。直到原徕将他的耳垂卷入口中撮弄,细细密密的声响如同白天她和容错在沙发上闹出来的动静一样。
容平光睫毛颤了下,握住酒瓶子的手不断缩紧。“不说话?不愿意?”
原徕玩了一会儿便觉无趣,转头轻佻地舔了下容平光的下唇。“没有。”
“那你还端什么清高架子,嘴张开。"原徕漠然下命令,随及便将舌头毫不留情地捅进去。
容平光短促地唔了一声,最后沉默闭眼。
他这人行事向来严谨端正,乱七八糟的场所从来不去,唯一的消遣便是偶尔喝喝茶和酒。
现如今原徕正在对他做的事情他也从未做过,四十三的年纪了,只会跟个傻子一样讷讷地张嘴不懂回应。
偏偏原徕又霸道得很,管他老的少的,统统仅凭心情一通蛮横地狂搅。甚至上头之后还不管不顾地把人从椅子上扯起来,塞到自己的怀里往死里杀。
绕是容平光身体素质再好,也架不住原徕这么一个力量强盛的凶狠青年,古井无波的眼都禁不住泛起了可怜的涟漪。他摁住原徕的肩膀正想往外推,体内出现的诡异变化却让他惊诧地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就要伸手去确定。
“有过没有,不论前后。"早已预判到的原徕抓住了他的手,微微撇开脸问道。
容平光顿了下,而后诚实地摇了摇头。
“附.….…那这么说你牺牲还挺大啊,为了儿子把守了四十三年的清白都交出去了,这父爱可真让人感动。"原徕似真似假地调笑了一句,而后声调骤然一变,残忍又无情,“趴着。”
容平光深吸了一口气,平日里能说会道的政员此刻就像个哑巴一样被人随意摆布。
他松开救命稻草一般的酒瓶子,两只掌心才刚刚贴上冰凉的台面,一阵不顾他死活的钻心疼痛就猛地袭来。
容平光一只手用力扣住台面边缘,一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他失去焦点的双眼仓皇地转动着,试图在浓稠的黑暗里找到一个安全的落点。
原徕伏在他的后背上,凑近他的耳朵恶趣味道:“容区长,你不觉得我们光是这样很没意思吗,要不要聊点什么。”容平光疼到额角的青筋一抽一抽,极度混沌的大脑根本就无法去理解她的话。
他那张保养得当的成熟脸庞忍到略微扭曲,险些就要在平级的后辈面前丢尽颜面。
原徕越是看他一副受尽折磨也要隐忍到底的样子,就越是来劲,一字一句跟随着节奏走:“诶,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一件事,你说军方的人都快把鞋底子抽到中星区那群老家伙的脸上了,他们为什么还能这么忍气吞声,跟老鼠似的偷摸寻求生存空间啊?”
“原……司令,慎言。”
“怕什么,我们不是知根知底的合作关系嘛,我相信你一定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对不对?“原徕咬了咬他的耳朵,笑声很是恶劣,“不对,我们现在岂止是合作关系,我们不仅合了,我们还做了。”容平光。….”
“一个多月的时间,政府手头上握着那么多的权利,却迟迟没办法将我的嫌疑洗清,内部问题不小嘛。”
“你当初说什么替我扫清障碍,助我官复原职的话,我现在是越来越难相信了。”
原徕这话看似随意吐槽,实则却是一种试探。容平光选择重新将嘴捂死,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不再回应她。“又不说话了,怎么的,不爱听这个?行吧,那我就换点你爱听的。“原徕被挤得有些难受,“你知不知道容错喊我什么?”容平光依旧不吭声。
“他喊我妈咪诶。"随着话题朝着奇怪的方向跑偏,她动作也逐渐凶残了起来,“如果我算他妈咪的话,那你这位爸爸算什么?我们现在这又算什么?算不算我在合法使用你的身体,合法地干着我的小丈夫……嗯不,老丈夫。”容平光捂嘴的力道越来越强,一双清目几乎要被逼出泪来。他始终盯着黑暗的一角,拼命地维持着自己的理智。“你总是盯着一个地方看什么?是想看看容错有没有发现你这幅不知廉耶的样子吗?”
“啊,你家里不是布满了监控嘛,说不定他正在房间里学着你白天那样,悄悄地通过光屏看着我们两个人。”
“你猜他会想什么?他会不会想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在他睡着后用身体去勾引他深爱的人。”
“他会不会在背地偷偷地骂你贱男人,老狐狸精,端着严肃区长的架子做尽寂寞荡夫的事。”
“你说呢,容区长。”
原徕的话一句比一句毒,容平光显然是惹到她了。“·….说了。”
容平光微微松开手,双眼红到如同受尽了委屈。原徕猝不及防将他两只手都折到后背来,强迫着他悬空上身,只用两条腿艰难地站立着。
他仰了下脖子,一滴清泪被甩落到了台面上。“你确定让我别说了?"原徕危险发问。
“别说了….…“他机械地重复。
“好。”
两个小时后,原徕没心没肺地松开手,任由容平光顺着吧台滑坐在地,张着嘴表情呆滞。
他像是被人由内到外狠狠糟蹋过一般,副区长的威严荡然无存,狼狈到可怕。
原徕慢条斯理地拍了拍衣服上的小褶皱,面无表情地撇了他一眼后,抬脚就要走。
“原司令,你,答应我的.……“容平光嘶哑出声。“答应过你什么?”
“让小错放弃你。”
“我好像没亲口答应过你吧。"原徕轻描淡写地反驳。“你不能言而无信。"容平光挣扎着想起身,两条腿却无论如何也合不上。“容区长你还要我把话说得多明白?“原徕善良地蹲下身,与他平视着,“我本来想给你最后留点颜面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行,我就喜欢你这嘴硬的样子。"她温柔地抚摸着容平光眼尾细纹,一点点将他的小心思挖干净,“你身为联络我的中间人,必然提前做过我的背调,也很清楚我是个脾气不太好的人。”
“一般来说你们政客打感情牌应该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你明明可以借着非亲生爸爸的身份好好跟我聊,卖卖惨也行,可你偏偏却拐着弯来激怒我,还他出一副为了儿子被迫失去贞洁的好爸爸模样。”“你这是想干嘛呢容区长?”
容平光缓缓喘着气,静静地注视着原徕。
如果他周身那些肮脏的白痕都消失无踪的话,或许他的泰然自若看起来会更有说服力。
“嗯对,就是这个无欲无求的眼神,装得可真像。“原徕站起身,神色略带怜悯,“若不是你刚才哭着转过头来求我放过你,我都差点要怀疑刚才的事情都是一场错觉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回忆了一下,脑海中全是这正人君子刚才破防的样子。又是捂着嘴又是咬着唇,稍微哼出点不堪入耳的声音都会羞耻到恨不得晕死过去。
高位坐久了的人是这样的,不管怎样总想让自己看起来体面一些。但是被酒精催化的夜晚可不是民众毕恭毕敬铺就的花路,他不能什么时候都想着要脸,尤其是作为主动抬起屁股的那个,他更没有资格维持端庄。原徕对政客本就好感度低,容平光越是碍着身份既要又要,她就越不会让他好过。
整整两个小时她用尽了手段去折磨他,让他从一开始的沉默,到双目失神,再到溢出口水和眼泪,如濒死的鱼一般本能地放弃尊严去求饶,最终像是破布娃娃一样悲惨落地。
反正在她看来,这世界上就没什么冰清玉洁无欲无求的男人,如果有,那也一定是还没口口透。
原徕看了眼台面上只剩下些许残液的酒瓶,意味深长地笑道:“容区长,你明面上为了儿子好,背地里小心思还挺多,那酒应该是你用来装酒后乱性的吧?还挺可爱。”
“总而言之呢,我对你,对容错都没有意思,我会跟他上床无非是为了让他来替我做事,你嘛,就当做乘了你儿子的东风,讨到了个便宜顺利破雏,毕竟正常情况下我确实不会去碰你这个年龄段的人,即便你里里外外都挺..…风韵犹存。”
“还有,你如果真的担心他的话,那就想办法去解开他的心结,而不是让我去当坏人。”
原徕言尽于此,说完之后也懒得去管容平光的反应,转身就走。容平光下身毫无隔阂地坐在地上发了会呆,片刻后看着慢慢生出花纹的左手,默默合上了眼。
真是活该啊他。
原徕回了房间刚躺上去,一双冰冷的手便缠了上来。容错的鼻尖放在她的领口处蹭了又蹭,随后若无其事道:“妈咪,你身上居然有爸爸的味道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