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痛不欲生
“还有力气说话?”
原徕的手从艾因的腰一路往上抚摸着,最后停留在了他的锁骨处。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伤痕,低哑的嗓音如同在与情人亲昵私语般,夹带着两分不够真切的宠溺。
已经完全熟悉了原徕劣性根的艾因,瞬间发抖了起来。他不敢再看向表情呆滞的艾兰,转而努力地扭着腰去讨好身后人:“对不起,对不起原徕,我不该说话,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一一呃!”被暴虐欲望篡夺了理智的原徕,根本就听不进去半点求饶声。她绝情地掐住了艾因脆弱易折的脖子,随意将一个人的性命玩弄于股掌之间。
凌晨六点的天光已经微亮了,地下室却像是被黑暗欺骗的里世界,得不到一丝光明。
“救,救.…”
脸色憋到青紫的艾因自知他无力抵抗原徕,便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艾兰身上。
他瞪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两只手就像是炖锅里没死绝的肉蛙一样,用尽全力对着空气乱抓。
救我,救我,救我。
艾兰不禁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场景,他心底逐渐翻腾起一股未知的恐怖情绪,可身为人的良善却又强逼着他去回应艾因的求救。
艾兰傻站在原地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鼓起勇气看向了原徕。他抱着一点侥幸,小心翼翼地唤道:“徕…”“滚回去。”
原徕突然张嘴咬住了艾因的肩头,狠厉如鹰的目光却投向了艾兰。一颗硕大的血珠子从她的唇缝中滚出,重力促使它快速开辟出了一条蜿蜒河流,潺潺不止。
艾兰身体一僵,脸上有惧色一闪而过。
但他心中感到更多的仍然是委屈与不解。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原徕,与昨夜的她差别会那么大。现在的她就像是完全失去了掌控的凶兽,咬住了猎物就往死里摧残折磨,一身杀气浓烈到吓人。
还好他学聪明了,没有深更半夜来找原徕。否则现在被欺负的人可就是他了。
艾兰又悄悄看了眼濒临窒息的艾因,内心激烈地争斗着。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个哥哥,可他又不愿看到原徕在这种情形下杀人,所以他必须..….
等等。
艾兰怀疑是光线太暗导致他看走眼了。
他怎么可能会看到艾因在笑。
艾因明明就快死了,他应该感到痛苦才对啊!不,不对。
艾兰定睛一看,随即脸色骤变,马不停蹄地逃离了地下室。他心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巨快,满脑子都是艾因脸上那个疯癫又变态的笑容,本就不太稳定的三观险些又一次被冲垮。
这不对,这不对……,
艾因为什么要笑啊?他不是在喊救命吗?他不疼吗?瞳孔剧烈震动的艾兰抱着快被巨大信息量挤爆的脑子,一路仓皇无措地逃回了房间。
是他错了,他就该乖乖听原徕的话,老实待着养伤别四处乱跑。夹在生死之中的艾因,眼睁睁看着艾兰离开后,心底既是绝望,却又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大脑缺氧的他现在什么都思考不来,只能任由自己回归最原始的欲望,与粗暴的原徕抵死缠绵。
“阿,…….”
随着氧气越来越少,艾因的笑容越来越大。他不断从喉咙间挤出单调又破碎的声音,泛着艳丽红晕的面孔狰狞又诡异。原徕察觉到了他可能将要就此攀上顶峰,未经思索,动作即刻就停。所有快乐齐齐如线崩断,心痒难耐的艾因要疯了。他急急燥燥地拉起原徕放松的手重新摁在脖子上,满眼都是渴求。“为什么突然停下,原徕,给我,快点给我啊!!!”艾因毫无章法地自己动了两下,横竖都尝不到原徕带给他的要命滋味。他也顾不上什么面子里子的了,张嘴就是毫无尊严的乞求话语。“原徕,我错了,我不该跟艾兰那傻狗说话,给我,求你给我个痛快好不好,求你了!”
艾因快馋哭了。
原徕闻言心如止水,始终没有任何要动的迹象。她冷眼看着艾因贴着自己各种发烧,语调平静道:“求人就得拿出求人的态度来,艾大少爷,你知道我爱听什么。”艾因顿了下,默默咽了咽口水。
他模糊的视线无助地在四周飘忽着,一颗心乱得不成样子。“不说?那结束。"原徕说完就要解开铁链。“等等!我又没拒绝你!"艾因及时出声挽留,紧紧夹着原徕不肯走。“那就快点,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艾因闭了闭眼睛,强压下耻辱的感觉,缓缓张开口。“求,求主人给,给小公狗一个痛快。”
原徕:“?”
她什么时候说过她爱听这个了?啊?
早已清醒的原徕眼中闪过错愕,却故意没有开口打断艾因。毕竞她是真有点好奇,艾因这家伙能够为裆里那点破事犯贱到什么程度。“你说你是什么?”
“小公狗。”
“谁的小公狗?”
“主人的。”
“主人是谁?”
“是你,是你原徕。”
原徕没话讲了。
艾因见原徕沉默不语,以为这些话还不足以打动她的心。强迫自己忘记尊严为何物的他,开始一句话接一句话地将自己贬低进尘埃里。
什么求主人宠幸小公狗,随便主人怎么把他玩烂,要当主人一辈子的帝套等等,他所有的话语都惊人又大胆。
原徕直接听麻了。
不想再让耳朵被继续污染下去的她,掐着艾因的脖子骂道:“贱货。”越说越兴奋的艾因赞同地点了点头,欣然附和:“主人说得对,我是贱货。”
直到艾因翻白眼昏死过去之前,原徕都没再吭过一声。她提起软成一滩烂泥的艾因,像丢垃圾一样丢进了卫生间里去。说实话,原徕是真的很想让人观赏观赏艾因这幅哪哪都合不上的贱样。但八点过来送餐的佣人是无辜的,她没必要牵连对方。简单洗漱一番后,原徕把艾因的光讯表扒下来了。她坐在床上稍微研究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是无法在短时间内破解主系统的密码,只能浏览起子系统里的文件。
大致浏览了一下后没找到什么有用的,原徕有些意兴阑珊。不过下一秒她就意外发现了个被藏得很深的大文件包,兴趣瞬间就又上来了。
原徕用艾因的指纹解开文件包后,认真地翻看起来。时间堪堪过去了几秒,她的表情就突然变得无比凝重起来。他大爸的,艾因是真有精神病吧?
原徕看着文件包里满满当当存放着的,全是有关于她的照片和视频,差点恶心坏了。
一点都不想探索艾因内心世界的她,当机立断将子系统格式化,顺便把光讯表踩得稀巴烂后再还回去。
“啧。”
狠狠把手搓洗了一遍的原徕,扭头就看见艾因的左手背上慢慢显现出了熟悉的花纹。
心情难以言喻的她,转过身又洗了几遍手。用脚把碍事的艾因踢到角落里去后,原徕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卫生间。送饭的佣人恰好出现,她刚对着模样清爽的原徕露出笑容,结果没走两步就踩到了卡在刑具边角上的男士内裤。
佣人呆住了。
原徕走上前将遗漏的裤衩子踩在脚底,像踩滑板一样,一路用脚磨进了卫生间里去。
她淡定地拍了拍手,回头朝着佣人微微一笑,语气温和道:“你刚才什么都没看见,对吗?”
佣人何敢有异议,忙不迭地点头。
吃完早饭后,神清气爽的原徕稍微复盘了一下对于Y毒素副作用的猜测。虽无法明确时间的长短,但就依照室外日头升起的情况,她也能大致判断出,暴力比情.欲更能缓解副作用带来的影响。更可怕的一点是,她本以为自己在通宵发泄完后仍旧精神抖擞是小概率事件,但连着两次都这样,她就不得不怀疑Y毒素可能是在提前透支她的阳寿来强行填补身体上的亏空。
若真是如此,那她接下来可就不得安生了。星元498年9月16日,下午两点半。
距离原徕第一次注射Y-型神经毒素,已过去了整整72个小时。陆曼提前在地下实验室里准备好了第二针药剂,双手环胸漠然地注视着光屏里的原徕。
她在等,等对方被毒.瘾折磨到体无完肤后,再如雪中送炭一般带着药出现。
额头不停冒出冷汗的原徕,低头看了眼疯狂颤抖起来的双手。她心如明镜,一双凤眸没有流露出半点彷徨不安。原徕深吸了一口气,盘着双腿挺直了脊背。她慢慢将铁链缠绕在双手上,耐心迎接着未知苦难的到来。超过了规定的用药时间,潜伏在神经深处的戒断反应来势汹汹。原徕猛地睁开眼,漆黑的瞳孔反复缩小,放大,缩小,放大。她一把抓住了胸口前的衣服,急促地呼吸了起来。心跳加快,胃部筋挛,头晕目眩,肌肉抽搐,反复寒战。所有原徕想过的,没想过的反应,全都一起来了。她几乎就要维持不住静坐的姿态,一向凉薄无情的眼睛竞被逼出了生理性泪水。
原徕只觉心如火烧,身似冰寒,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无形的利齿啃食,令她痛不欲生。
精神上对毒素的依赖与渴望像艾尔森的恶意一样,就这样逐步扩散到了她的四肢百骸,紧咬不放。
“哈.…….”
无穷无尽的痛恨,后悔,难过,开始瓦解起了她坚不可摧的意志。反正都已经染上了,那再打一针又能如何?只要再打一针,她就不用忍得这么煎熬了。没事的,第二针打完之后,她一定一定不会再打第三针了。那,打吧?
打吧。
药呢?药在哪?
她的药呢?她的药呢她的药呢她的药呢她的药呢一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徕转过身一拳砸到了墙上去。
坚硬的铁链恶狠狠地将墙撞出裂痕,同时也撞碎了她的指骨。不断有血花在她的手下绽放,白墙上被溅射了一道又一道猩红。控制不住泪流满面的原徕愤怒地锤击着墙面,以痛抑痛。被锁链桎梏的她就像是受到了诅咒的罪人,停止命运磋磨的唯一解似乎只有死亡。
……死亡?
这不行,她现在可不能死。
“原徕。”
一句熟悉的呼唤,猛然击中了原徕麻木的心。丧失了所有理智的她,缓缓转过了僵硬的头颅,看向了出声的人。她,她好像看到了自己想念了三年之久的人。“妈…妈妈。”
原徕无措地站着,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她缓缓朝着前方伸出自己血肉模糊的手,鲜红眼眸中的凌冽杀气竟渐渐蜕变成了哀伤的思念之色。
她变得不像那个意气风发,飞扬狂妄的A区司令了。手里握着针管的陆曼,仰头看向出现了严重幻觉的原徕,毫不犹豫地打碎了她的美梦。
“我不是你妈。”
多么冷血的话语啊。
原徕僵住了。
她使劲地晃了晃脑子,甩掉眼眶中残留的泪,又认真地朝前看了一眼。是陆曼,不是妈妈。
原徕的心越来越痛了。
“我建议原司令还是赶紧认输注射第二针吧,否则幻觉一旦严重起来,你很有可能会对着艾司令喊妈。”
陆曼的视线在原徕受伤的双手上一掠而过,冷冰冰地劝告道。“滚。”
“原司……”
“滚!马上给我滚出去!“原徕对着陆曼怒吼着,眼底重燃起了熊熊烈火,“我告诉你陆曼,你的药也不过如此,这种忍一忍就能熬过去的下三滥东西,艾尔森竟妄想借此来控制我?笑话!″
“原司令,你忍不了太久的。"陆曼面无波澜。“我能不能忍,是我说了算,而不是你。”原徕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居高临下地蔑视着陆曼。“好,那我们拭目以待。”
陆曼收起针管,不再跟原徕对峙。
等她步履从容地走出地下室大门后,脸上突然就被扇了一巴掌。“蠢货!谁让你刺激她的!?她叫你妈你就该顺着她,直接把第二针给她打进去!”
暴躁的艾尔森怒瞪着陆曼,抬起手还想再打第二巴掌。陆曼没有躲闪,而是冷静解释道:“艾司令,如果第二针是在这种情形下给原徕注射的,那这个药就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您忘了吗?当初试验进入最终阶段,被注射了第一针的十个实验者,在72小时用药期限过后,意志力最强的没能忍过第90个小时就自杀了,而意志力最差的,仅仅第80个小时…”
“现在一切不过都只是刚开始,只要原徕是个人,那她就有她的身体极限,届时只要等到她再也忍受不了毒.瘾的折磨,那就是攻破她心防的最好时机。艾尔森听到这么一番有理有据的话后,气慢慢消了。但他还是不太放心地追问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原徕这小子有多难搞,那张嘴比茅坑里的石头都硬,她如果一直忍到极限都不肯松口,那我不也是白费功夫?”
“放心司令,我有办法。"陆曼恭敬地低头。“好啊,好啊,我可真是美白培养你啊陆曼,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心情由阴转晴的艾尔森笑着拍了拍陆曼的肩膀,转身扬长而去。等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后,陆曼才缓缓抬起手扫了扫肩膀上看不见的灰。
星元498年9月16日,下午五点。
暂时扛过了第一次毒.瘾发作的原徕,满脸疲惫地靠墙坐着。她两只惨不忍睹的手放在腿上,几乎看不出原先的模样了。按照陆曼的意思来看,Y-型神经毒素是无解的,如果原徕不想死的话,那么她注定要打第二针。
憋屈吗?
还行。
毕竞她就没想过自己能在无一切外界手段干预的情况下把毒戒掉。既然第二针一定要打,那么原徕就一定要打得有价值一些。她现在的处境太过于被动,能不能在有限的条件下发挥出最大的主观能动性,全看第二针怎么打了。
身心俱疲的原徕慢慢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想小憩片刻。怎料卫生间里忽然传出案案窣窣的动静,跟老鼠窜门一样。三点左右才清醒过来的艾因,偷偷摸摸穿好衣服后,缩在角落里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委实是外头原徕唯眶砸墙的动静太过于恐怖,他害怕自己一探头就会被杀掉。
等到一切都平息,他才生出了离开的勇气。浑身上下疼到快散架的艾因,颤颤巍巍地打开了门。他掌心里握着稀烂的光讯表,半点脾气也不敢有,甚至笑着打了声招呼:“原司令。”
“滚。”
原徕眼皮都懒得掀开。
“好的。”
艾因乖顺地点了点头,把脏内裤一把塞进口袋里后,匆匆跑了出来。结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回事,才刚走没两步,眼前就莫名一个天旋地转,晕得他重重摔倒在地。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发烧的艾因,咬着牙勉强站起来后,又瞬间失去了平衡摇晃起来。
他迈着歪七扭八的步子,左撞一下,右撞一下,最后绝望地摔倒在原徕的床上。
迷迷糊糊的艾因扯了扯嘴角,递出坏掉的光讯表恳求道:“原司令,能不能拜托你一一啊!”
原徕一脚就把人蹬下了床。
她睁开眼打量着狼狈不堪的艾因,又重复了一遍:“滚。”“原徕,你!"稍微清醒了一点的艾因,爬起来就要发作。但在他仔仔细细看清楚原徕当下的模样后,所有的怨言就都又乖乖吞回去了。
现在的原徕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刚杀过人一样,他还是少招惹为妙。“喊。”
艾因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终于得以清静的原徕,很快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睡得并不安稳的她,被乱七八糟的梦境惊醒后,地下室早已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她打开卫生间的灯,靠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了不知何时被放在了床头的晚餐。餐已经凉透了。
心里仅剩下一潭死水的原徕,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饭菜。她将最角落的一盘菜端了起来,一管不起眼的小药膏突然咕噜噜地滚了出来。
原徕扒饭的动作顿住。
她将药膏拿起来看了两眼,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猛地看向了自己的手。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擦净了血迹,上了点药。真是不合时宜的善良。
原徕捏紧药膏,长长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