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无天(1 / 1)

第89章无法无天

“好,我答应你。”

艾尔森话音落下,一场无形的对抗终于迎来了结局。原徕高高悬起的心落下,绷直的腰背也放松了。她不紧不慢地卷起单边袖子,抬眸看向始终沉默不语的陆曼。“愣着干什么,快给她打针啊!”

艾尔森站起身吼了陆曼一句,借机将不满的情绪发泄出去。陆曼提着药箱的手抖了一下,回过神后迅速走向了原徕。她用镊子夹住棉花,本想在满是血污的手臂上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来,可看着越来越多纵横交错的小伤口渐渐显现,她擦拭的时间莫名延长了不少。“陆女士,这一次可别再手抖了,现如今的我已经承担不起任何小失误了。”

原徕见陆曼磨叽过了头,便低声提醒道,语气里带着三分讥讽。被汗打湿的刘海垂落在她猩红的眼眸前,借用恰好的阴翳修饰出了憎恶的轮廓。

陆曼顿住。

她没有应声,只是加快速度抽取毒素注射进原徕的身体里,整个流程一气呵成。

当与人类体温相差极大的液体流入血管,蔓延开的寒意就如同一条蛇在手上爬,令人不适又惶恐。

原徕没忍住扬起下巴轻喘了一声,长眉微微蹙起。即便已经是第二次了,她还是无法习惯这种怪异的感觉。打完针后,原徕的心脏依旧震动如雷,身上一切糟糕的生理反应都并未伴随着第二针的到来而离去。

就在她心生疑惑之际,那药效却在突然之间迅猛而起,折磨了她数日的痛苦就这样被轻而易举地转化为强烈的精神快感,血肉与灵魂一同爽到战栗不止。“#……….”

混沌的大脑渐渐恢复清明,躁动的心不再乱了节奏,四肢百骸轻快到不可思议。

原徕感受到了一种不可抑制的愉悦感在冲击着她的认知,那种情绪美妙到有种被人拿刀一片片生剐了也能面带微笑的程度。真刺激啊。

也难怪令人上瘾的违禁品跟蟑螂一样,用尽手段也无法杜绝。原徕任由毒药入侵自己的每一条神经,将刚刚回笼的理智拱手让出。现如今的她,浑身上下都在释放着一股子浓浓的堕落信号,那副唇角带笑,凤眸微眯的病态模样,再也找不到过去半分光风霁月,威严果敢的影子,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彻底病入膏肓的瘾.君子。艾尔森在旁侧静静地注视着原徕,胸腔中积蓄的火气忽然就散了。他笑呵呵地对着护卫招了招手,让他们将行动不便的原徕送回房中去。“不用,我自己走。“原徕闻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副没什么大碍的样子。明确存在的伤口与毒素,在她的身上就如同一场海市蜃楼,看着可怕,实际上却是谁骗傻子的假象。

艾尔森脸上闪过错愕与畏惧,笑容一点点消失了。他实在是没办法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会存在着如原徕一般硬骨头的怪物。这可是在试验中夺走了上百条命的神经毒素啊!一百多个小时了,原徕能够强撑到现在跟他谈合作已经是个奇迹了,结果她刚打完针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地走两步!?到底是他疯了还是原徕疯了?

心情复杂的艾尔森攥紧了双拳,忌恨之情充斥着整个胸腔。然而还没等他发作,不远处就突然传来嘭的一声。艾尔森扭头看去,发现竞是原徕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了。艾尔森狠狠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怎么可能会强大到远超常人的认知范畴。“原徕的事解决了,至于你们两个。"艾尔森让护卫把原徕带走后,看向了面如死灰的张雅,以及还在嘶吼发疯的艾兰,“我虽然答应了原徕不杀你们,但你们身为艾家的人,却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做出背叛艾家的事情,多少也该受点惩罚长长记性。”

“把他们两个都给我带到狼院去。”

星元498年9月18日,上午十点。

身心经历了一场大磨难的原徕悠悠转醒。

她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结果手才刚抬起来,一圈又一圈裹得死紧的纱布就撞进了她的眼帘。原徕从床上爬起来,三两步冲到了等身镜前。她唰一下扒掉上衣,看着镜中快被裹成茧的自己,脸色直接沉了下来。原徕只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的场景,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她则一概不知。也不晓得是哪个庸医给她整成了这幅鬼样子。原徕动了动手,发现自己不仅握不了拳,臂膀也僵硬得跟打了石膏一样。忍无可忍的她打开了门,想找张雅帮忙把纱布拆掉,奈何一转头看见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张雅呢?”

“她,她身体不太舒服。”

“那你过来。"早有预料的原徕没有追问什么,而是将佣人带进了房间,“把我身上的纱布拆了。”

“啊,那,那个陆医生说,您需要好好养.…”“她算什么狗屁医生。“原徕神色不耐地看向佣人,“如果你更愿意听她的话,那我不介意换个人来替我做事。”

原徕心情好的时候,兴许会给几句解释与安慰。可惜她现在的心情很烂,没什么功夫跟无关紧要的人多言。“对不起原司令,我,我马上帮您!”

佣人一听这话立刻慌了,急急忙忙冲上前来拆解纱布,一双手抖得厉害。随着染血的纱布在地上越撂越高,原徕身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口也全都暴露了出来。

她垂头看了眼没剩几处好肉的手,不慎在意地挺直腰背,将早已备好的黑衬衫穿上。

她慢条斯理地扣着扣子,抽空用余光扫了眼缩在角落里的佣人。见对方始终维持着惊恐的表情,她便淡淡道:“你走吧,我暂时用不到你了。”

“好的原司令。”

如蒙大赦的佣人暗中松了口气,一刻不停地抬脚离开。怎料眼见着马上就要跨出房门了,陆曼却突然出现挡住了去路。“陆医生。”

“谁让你把纱布拆掉的?"陆曼冷声质问。“对不起陆医生,是原司令一一”

“关你屁事。“原徕打断了佣人的话,歪着头语气不屑地反驳。“我需要确保你能健康地回到军营。”

“健康?你一个疯疯癫癫研发毒药的人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我是医生。”

“滚。"原徕心中残留的最后一丝情分早在五天前就没了,因此她毫不犹豫地驱赶着过去敬爱的长辈。

“如果你还想安稳拿枪的话,至少把手伤治好。”陆曼就像是没听见原徕的话一样,带着医疗辅助机器就走了进来。原徕嗤笑一声,错开她就要走。

“原司令,说吧,你想要什么。”

陆曼淡定地准备着医药用品,头都没抬一下。原徕停住。

三秒钟后,她诚实地倒退了回去。

“既然你都主动开口了,那我也没必要跟你客气了。"原徕扯了扯唇角,笑容不含半点温度,“我要自己用药。”

“我要观察你注射后的身体反应,避免意外。”“比起意外,我更不想看到你。“原徕一步步逼近了陆曼,配合地举起了伤痕累累的手,“一眼都不想。”

陆曼的脸如同尘封在地下多年的死水,一丝涟漪未起。她动作利索地给原徕上药包扎,比背后的机器更像一台机器。“随你。”

走之前,陆曼终是给了原徕回答。

她轻轻碰了下三年前因为一场实验事故而留下了大面积烧伤的右手,不愿再多说一个字。

原徕望着陆曼清瘦的背影,情绪难辩。

等到对方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她才收回目光,朝着不知为何一直没走的佣人凶巴巴地啧了一声。

佣人一惊,匆忙告退。

房间恢复了平静,原徕一屁股坐回了床上去。她拿起被放在了床头柜上的光讯表,上百条的消息看也不看,直接一个音讯打了出去。

“喂?”

“早上好啊艾司令。”

“原司令不妨有话直说。”

“你应该没忘记我们昨天晚上谈好的条件吧?”“当然。”

“那希望我接下来在你的地盘无论做些什么,都可以不用听见′得问问艾司令行不行′之类的话。”

对面沉默了片刻,才咬牙切齿道:“不会的,既然我答应放权给你,那就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可真是太好了。"总算找回了点好心情的原徕,笑容变得真心实意了起来,“对了艾司令,我还有一件事。”

“说。”

“给点钱花花呗。”

艾尔森直接结束了音讯。

原徕正打算再打个骚扰音讯过去,账户却突然弹出来了一条汇款提示。她点开一看,没忍住哇喔了一声。

八个零啊。

原徕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

她毫无心理负担地收下了这笔钱,毕竞一一这可是她正式成为烂人的第一天啊。

吃了那么多苦头,她该拿的好处,一点都不能少。星元498年9月19日,下午三点。

原徕舒舒服服修养了一天后,才去找连着两天未出现在工作岗位的张雅。听说她没受什么伤,精神却萎靡得很厉害,整个人缩在被窝里不肯探头,表现得极度缺乏安全感。

“张雅。”

原徕没直接掀了被子,而是站在床边低声唤道。床上隆起一团抖动的幅度肉眼可见得变小了,可除此之外就再没什么其他反应了。

正当原徕准备喊第二声的时候,张雅才慢吞吞地露出一双眼睛。她盯着原徕看了很久,也不知道是在分辨什么,等到确定眼前人真的不会危及到她的性命后,才猛地从窝里窜出来。“原司令!”

张雅一时激动失了分寸,竞跳进了原徕怀里。她似是生生憋了两天的眼泪,直到看见信赖的人才舍得放开水闸。原徕伸手将人稳稳托住,并未排斥她突如其来的情绪。“艾尔森又对你做什么了?”

担惊受怕了多日的张雅吸了吸鼻子,想起了被带到狼院的那一夜。当时她被套上了一身厚厚的防护服,与艾兰一同被推进了狼圈里。里头六七匹狼都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流着长长的哈喇子猛地扑向了他们。张雅自是跑不过行动敏捷的狼,很快就被压在地上疯狂地撕咬着。她虽没有受到实际性的伤害,可尖锐的牙齿隔着布料一次次试图穿透进她身体的恐怖体验,还是让她吓到尖声惊叫了起来。痛苦无力,难以喘息,热汗黏腻,撕扯不断。泪水糊满了张雅的脸庞,她的内心就像未着寸缕泡进了全是黑色吸血水蛭的浴缸一般煎熬。

更令她畏惧的是,她不过是一转头,就看见了嘴上不停喊着徕徕徕徕的艾兰,面目狰狞地掰开狼的嘴巴,靠着蛮力直接粗暴地撕裂开,大量的血差点都批黑漆漆的天给喷红了。

那一刹那,张雅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远站在高台之上的艾尔森,脸上全是扭曲的欣赏与快意。随便动动手指就能把人的性命剥夺的他,在那一刻起成了强权的化身。张雅的恐惧并未消减,内心却不可抑制地涌出了愤怒。过去的她可能会就此被逼疯,可现在的她,大脑却从未如此清醒过。她这么一只卑微的蝼蚁之所以没被艾尔森弄死,正是因为她的身上套着一件名为原徕的防护服。

好无力。

为什么在清晰认知到这一点后,她竞比懵懂无知之时还要痛苦百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艾尔森笑出了声,看到兴头上时甚至鼓起了掌。又怒又惧的张雅最终在看见艾兰用嘴撕烂了狼的喉咙后,扛不住昏死了过去。

“没事的原司令,我就是受到了点惊吓而已。”张雅结束回忆后,选择把委屈都咽回了肚子里去。她受过的这点小磋磨,跟原徕的经历比起来根本就不算什么。再者,原徕已经帮了她太多太多了,她不能总像个累赘一样去牵绊对方。“好。”

原徕不爱刨根问底,更不喜欢自找麻烦。

她将恢复冷静的张雅放下,非常干脆地进入了正题。“你想不想离开艾家?”

“啊?"话题转折太快,张雅有点懵。

“回答我。”

“我想!"张雅不再犹豫,抬起头坚定地望着原徕,“可是原司令,艾,艾尔森那边恐怕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原徕拍了拍她的脑袋,轻描淡写地为她开辟出新的未来,“只要你确定想走,那我就会在A区给你准备一份工作,无论未来艾家如何,我如何,我都能确保你在不脱离A区的情况下,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张雅闻言瞪大了眼睛。

巨大的惊喜眶当一下砸昏了她的头,使得她短暂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我,我真的,我可以吗?可是我之前,对您说那么过分的话,我值得您这么对待吗…”

“在那种情形下选择自保本就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你刻意与我割席,显然是不想让艾尔森借着你来胁迫我。“原徕淡淡叹了口气,“我又不是傻子,我看得出来。”

“原司……”

“好了别哭了,你去把那个王兰叫过来。”“王兰?好的我马上去!”

张雅眼泪一抹,哒哒哒就跑出了房间。

两分钟后,一道畏畏缩缩的身影跟着她回来了。“原,原司令。”

王兰没想到原徕居然还能记得她,一颗心跳得极快。原徕没打算废话,将刚才对张雅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我可以离开这里!?真的吗!”

王兰的眼眶很快就变红了。

原徕点头。

“太好了!"王兰与张雅对视了一眼,互相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了喜悦与感激。但是她在高兴过后,却又突然犹豫了起来。“我走了,那,那我的家人呢?”

好问题。

原徕勾唇一笑。

她昨天就差人简单调查过了张雅与王兰的背景。她们两个的出身很像,家庭不富有,且还都有一个年龄差巨大的弟弟。“我只会对你一个人负责,其他人统统与我无关。"原徕坐在了一旁的小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淡淡道。

“你在犹豫什么啊!是他们把你送进艾家来的,你为什么还要管他们的死活!"张雅难以置信地拽了王兰一把,苦口婆心地劝告,“只要听原司令的安排,我们就不用再受到任何胁迫,还可以去A区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你好好想清楚啊你!”

张雅的思想与眼界可能没那么开阔,但她很清楚,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攀上了原徕这根高枝。

从前她可能会优柔寡断,现在的她则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吸血鬼家人,独自远走高飞,去尝试着爬上更高的地方。

她的行为看起来冷漠,可实际上只要原徕不倒,她的血亲就大概率不会遭受什么生命危险。

所以只要明白个中道理,并坚定不移地信任着原徕,再笨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可惜王兰对眼前人的分量显然是没有清醒的认知。她依然在纠结,半天都做不出决断来。

“这样,如果你不想去A区,那我就直接给你50万,此前的事情就当两清了,如何?”

原徕托着下巴打量了王兰一眼,忽然给出了新的选择。对方的眼睛唰一下就亮了。

“这,这样可以吗?我,我不用50万,太多……”“你的行为值不值50万由我说了算,你无权置喙。“原徕垂下眼帘,语气变淡了不少。

“那,那就谢谢原司令了!”

“出去吧。”

张雅看着王兰雀跃的背影,乳腺都快被气出结节了。她总算是体会到了一把什么叫做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原徕心心态倒是依旧平和。

她虽然会对同性多一些宽容,但还没到见一个就拉一把的地步。张雅和王兰在她这里都属于特殊情况,前者是无故被她牵连,后者是在她至暗时刻贡献了点善意,所以她给予对方一些特殊对待无可厚非。可惜不是人人都能像张雅那样识时务。

艾尔森囚禁原徕,用特殊手段逼迫原徕的事情,整个艾家上上下下无人不晓。

他那么死要面子一个人,能够与人共享秘密的情况只有一种,那就是他牢牢掌握着对方的命脉。

原徕迟早是要回A区的,届时艾家会发生什么谁也预料不到。因此想要好好地保住项上人头,那就只能把人弄到她的手底下去护着。哎。

“说说吧,你都会点什么,我让人准备一下。”“嗯恩……我大学其实学的是计算机,只不过还没读完就…“张雅脸色暗淡地低下头。

“哦?"原徕意外地挑了下眉,想起了张雅怒解项圈的样子,“那要不你先继续把书念完,等毕业之后,若是你对我给你安排的工作没有兴趣,那你也能有足够的底气去做别的选择。”

她说话的姿态很随性,半点没将这些挥挥手就能办到的事情放在眼中。可这些话对张雅来说,却犹如一记又一记的重锤,将她的心敲得稀巴烂。但是烂归烂,等她鼓起勇气拼拼凑凑后,她就能得到一颗重塑后更加坚不可摧的心了。

“谢谢.……原司令。”

张雅哽咽到无法说出更多的话,于是她干脆直挺挺地跪下了。“别跪我,要跪就对着镜子跪你自己。"原徕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撂下最后一句话后便离开了,“收拾收拾,过两天就走。”“好的原司令!”

星元498年9月19日,晚上九点。

原徕进入了艾兰的房间。

屋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这阴森森的场景跟他想饿死自己的那天有点像。义二。

原徕揪住被子的一角,唰一下就掀开了。

身上骤然一冷的艾兰弹起来,两颗尖尖的犬牙凶神恶煞地露了出来。但等到看清来人模样后,他非常自然地用牙齿咬住嘴唇,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怜神情。

“徕徕。”

艾兰头上的狗耳朵耷拉下来,两只眼睛泪汪汪的。他后背新伤叠旧伤,痛得整夜都睡不着,现在真的真的很需要原徕的爱抚与安慰。

可,可是。

“徕徕,痛吗?”

艾兰还记得原徕在地下室那浑身是血的狼狈模样,可怕到他只要一入睡就会做噩梦。

他已经无力再承受失去喜爱之人的痛楚了,他真的会彻底疯掉的。“痛。”

原徕的忍痛能力较之寻常人高出不少,但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认,专门针对她研发出来的毒素确实有两把刷子。艾兰一听到这个回答,金豆豆立刻就从蓝湖水里滚了出来。他紧紧环抱住原徕的腰,仰着头愧疚地说道:“是我,没用,没,护着,你,我,傻狗,太笨。”

“哪能呢,你不是为了我都敢朝着你爹发起攻击了嘛。"原徕垂眸轻抚着艾兰金色的头发,“我知道的,你很害怕他。”“我,我,我,不怕,他!”

“你你你你你不怕他,好了别逞强了,下次碰到他记得躲远点,省得又弄出一身伤。”

“不行!我要,保护,你!”

“真的吗?”

“真的!”

“不怕你爹了?”

“不怕!”

“那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去揍他。”

艾兰缩了缩脖子,老实了。

原徕不留情面地嘲笑了他一声。

“看给你吓得。”

艾兰眨了眨眼睛,嗷嗷叫着把头埋进了原徕怀里。等到用狗鼻子狠狠嗅够了原徕的味道后,他才餍足地长舒了一口气。“嗯?"艾兰姿势乖巧地跪坐在床边,抬起下巴眼神清澈地望着原徕。他那沾着晶亮泪滴的浓密长睫配上湿红的眼眶,又嗲又软,越看越惹人怜爱。

哭得真漂亮。

原徕捧住了艾兰的脸庞,缓缓低下头去。

他福至心灵,聪明地闭上了眼睛。

“徕徕,可以,轻轻,戳,脏脏,吗?”

原徕顿住,笑着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我不会碰你,你好好养伤。”

“啊?我,不疼!我,可以……唔嗯。”

艾兰想要拒绝原徕的这份温柔,奈何吻先一步落下了。原徕含着艾兰柔软的唇瓣,亲得很慢。

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面庞,如同在对待着易碎的珍宝。艾兰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直接被迷得乱了心心智。他不自觉地拱起了腰,一左一右地扭动着,妄图将自己深深嵌入原徕的怀中。

喜欢,喜欢喜欢。

多亲一点,再多亲亲他。

艾兰黏黏糊糊地抱着原徕,将整个人都挂到了她身上去。他将两团圆润丰满的翘臀塞进她宽大的掌心,无所畏惧地勾着她心底的火。原徕收紧了手掌,将舌头探入了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口中。怪了,艾兰今夜怎么有点烧得慌。

难道是她那天副作用发作得太狠,不小心把人家的底线给干穿了?原徕脑袋后仰,放开被亲到意乱情迷的艾兰。未曾料想的是,他竞不依不饶地抱住了原徕的脖子,主动把嘴唇又送了上来。

“要,还要,吸吸。”

原徕迅速将脸撇开了。

“不亲了。”

再亲下去可就要发大水了。

她既然都说了不给艾兰治水,那她就绝不会越过那条线。“徕徕。"艾兰动作青涩地啄吻着原徕的脸颊,软着声音撒嗲,“亲嘛,亲嘛。”

不为所动的原徕猛地松开手,任由这只毫无防备的清纯尤物跌回床上去。艾兰摔懵了,也摔清醒了。

他不太开心心地撅起嘴巴,满眼都是控诉。“兰兰,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去玩?“原徕淡定转移话题。“出去,玩?"艾兰不是很懂这句话的概念。他从小到大都被关在艾家不得外出,连这栋大宅子都不曾逛完过。“你就说你想不想。”

“徕徕,一起?”

“嗯。”

“兰兰,想!"艾兰高高地举起了双手表示赞同。“好。”

原徕握住了他的手,笑得意味深长。

星元498年9月20日,中午十二点。

养了三天伤,好不容易能下地走两步的艾因,突然接到了一通要命的音讯。“原徕要去天海,把该处理的都给我处理好了,别让她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艾尔森不容拒绝的话语声从光讯表里传出,愣是给艾因惊出了一身冷汗。“父亲……原徕她,不是已经变成我们的人了吗?”“蠢东西!你以为她是你这种没用的软骨头吗?她虽然答应了跟我合作,但这并不代表她能接受除了替我拿到杰出指挥以外的东西!如果被她发现了六七楼的事情,保不准她又要发疯找事!总而言之,在她复职回A区前,你给我注意好她!”

“好的父亲!”

结束音讯后,艾因烦躁地揉乱了头发。

他随手拿起一件高领薄衣套上,将身上刺眼的伤痕全都遮挡住。“大少爷,原司令要出门了!"艾因的得力助手急匆匆地传来了讯息。“蠢货,给我拦住她!!!“艾因对着光讯表怒吼了一声后,也顾不上这疼疼,一瘸一拐地就冲出了房间。

他一边联系着各个楼层的负责人,一边马不停蹄地往天海酒店赶去。艾因一到达目的地,率先冲向的就是最重要的八楼。将八楼彻底封锁后,他才有条不紊地一层一层往下安排着。七楼。

六楼。

五楼。

四楼。

“大少爷,原司令到了!”

疼得脸色苍白的艾因看到了助手的最新消息后,正巧来到了四楼。他快步走过造景辉煌的长廊后,气势汹汹地迈进了纸醉金迷的欢乐场之中。场中有数百号人像是待宰的肉猪一般围在赌桌前,疯狂地呐喊着属于自己的胜利号码。

女的男的少的老的,各个年龄段应有尽有,他们虽相貌不同,眼睛里却都流露着如出一辙的贪婪。

有个一小时内输光了半辈子打拼的资产的赌徒,此刻正蹲在角落里焦躁地打着音讯。

见无论如何都筹不到钱还上赌债,他左右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自己,便蹑手蹑脚地准备逃跑。

“想去哪儿呢?”

伴随着裹了剧毒糖霜的声音落下,一道风情万种的身影出现。身着艳丽红衬衫的柳从今,居高临下地看着吓得跪倒在地的赌鬼,垂落到肩上的银色耳链轻轻摇晃着。

他抬起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朝着背后的彪形大汉挥了挥,妖治的桃花眼中尽是残忍与冷厉。

“不,不要,柳老板,柳老板求求你放了我,我会还的,我一定会啊啊啊啊啊一一一一”

凄惨的尖叫声响了起来,赌场里的人恍若未闻,依旧玩得入迷。艾因看都懒得看一眼捂着断手滚来滚去的赌徒,只是皱着眉头走到柳从今身边。

“有贵客要来,赶紧让人处理一下。”

贵客这种说法,是他们之间常用的暗号,通常都出现于政府派人来找事的时候。

“贵客?“柳从今偏过头去,不慎在意地耸了耸肩,“前段时间不是才刚检查过?更何况,哪位贵客值得你大少爷亲自来一一”“原,原司令!????”

赚得盆满钵满,正准备离开赌场的男人,突然在门口撞见了一个显眼的白毛。

他眯着眼睛认真一看,当即震惊地吼叫出声,腿差点都给吓软了。旁边死了人都无动于衷的赌鬼们,忽然全都安静了。柳从今猛地转过身,表情失控地看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