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表姐
他们每一次的厮磨和纠缠,都有种不顾一切的冲动,甚至不顾生死。因为看不到以后,便只能顾好当下。
说不清到底是她陷在他的身体里,还是他陷在她的柔软中。调情的东西宋秋瑟不用人教,她早就满腹经纶了。李曜更不会克制,他的冲动来得太晚,在求而不得中肖想了好久,才终于下定决心要把她攥在手里。
感觉到痛了,才是爱了。
李曜亲昵地蹭着她,春衫薄,两个人的体温匀和在一起,宋秋瑟忽然发现他的手很有力,笼着她的腰身让她丝毫都动弹不得。宋秋瑟把自己的手覆在他的腕上,慢慢收紧。掌心里骨骼分明。
李曜声音低哑:“你走神了吗?”
宋秋瑟用力后仰,枕着他的肩,说:“没有。”她就在他手中舒展,像一支柔软的花茎。
李曜瞧着她这副模样,更加确定了心里的想法。一一她只能在他手上盛放。
旁人休想窥探。
宋秋瑟此时心里也有一股不爽的情绪在滋生。身子正在倍受疼爱,他懂得循序渐进,也懂春风缠绵的温柔。可宋秋瑟心里有一处阴霾始终挥之不去。
他要选良娣。
以后还会选良媛。
别看这东宫现在冷清清的,迟早有一天是会住满女人的。到时候女人一多,他该怎么分?
宋秋瑟压根就不想与旁人分享。
手指轻轻一勾,衣带顺从的滑下,她身上的绫罗也跟着敞开了。她的肌骨真是冷白,哪怕是情至滚烫,也不见有任何羞色。李曜不禁称奇。
他用指尖在她颈下划了一道痕迹,道:“上次在你家祠堂时,你的反应不是这样的。”
记得上次在宋家祠堂,她身上颤抖的很厉害,耳根下也是一片绯红。一副经不得碰的样子。
宋秋瑟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眼神有些飘忽,道:“上次……因为心里想的人是你?”
李曜扬起腔调哦了一声:“那你这次心里在想谁?”宋秋瑟道:"在想你未来的良娣、良媛。”李曜道:“都是过眼云烟,想她们做什么?”宋秋瑟攥住他的衣领狠狠一扯:“就算是过眼云烟,也是存在过的。”她阻止了李曜往幽密处探的手。
李曜温和问道:“你想要什么?”
宋秋瑟不回答。
李曜便低声在她耳边道:“将来孤与你平分天下如何?”宋秋瑟眼底一颤。
李曜道:“如果给你生杀予夺的权力,你会觉得安心吗?”宋秋瑟盯着他瞧了好久,忽然莫名想到了江州暗室里的那段日子。得把他锁起来,才会觉得安心。
当初刚得知他与表姐有婚约的那段日子里,她夜夜辗转,心里酸涩,吃不好,睡不着。那时候的她太善良,难受也只会藏起来,自己悄悄排解。可如今不同了。
谁再让她难受,她必千百倍还之。
宋秋瑟极其平静的问:“不管我要什么,你都能给吗?”李曜毫不犹豫答:“给。”
宋秋瑟握住了他的双手,道:“我要给你上锁。”李曜眼底血色骤然翻腾了起来。
他双手穿过宋秋瑟的肋下,把她整个端进怀中,捏揉着她的后颈,道:“好了,别想了,你我之间永远不会有其他人。一生最钟爱之人,岂容他人插足?”
宋秋瑟眼神一黯。
一生最钟爱?
好耳熟的一句话。
前尘旧事翻涌,她想起了一幅画面。
那是浔阳侯府动乱前夕,还记得那一日的白天出奇的宁静,府中连下人的走动都很轻,傍晚时分下起了雨。
春日的雨很细,像丝线一样。
宋秋瑟正打算早早歇下,却被母亲从榻上拎了下来,塞给她一张方子,让她去外头抓药。
她看了一眼那鬼画符一样的药方,关切道:“娘亲怎么夜里还要抓药,是病了吗?”
母亲坐在灯下,垂眼凝望了她许久,才开口道:“是,娘亲病了,方子上有几味药很难得,寻常药堂可能买不齐,你别急,多找几家。”宋秋瑟闻言立刻应下了:“好,我这就去抓药,娘亲你要不要紧。”母亲摇头,嘱咐道:“娘亲不要紧,你慢些去,不要跑,别摔了。”宋秋瑟从柜子里取出一把油纸伞,胡乱应了一声。许多年之后,她回忆起那天夜里,才发现母亲最后一句叮嘱带着哽咽。那一句“慢些去,不要跑"不紧是对她那一晚上的叮咛,更是对她此后余生的嘱咐。宋秋瑟揣着药方,撑着油纸伞走进了夜里。正巧迎面碰上了李曜。
李曜叫住了她:“去哪里?”
她说:“我要去给母亲抓药,母亲生病了。”她还记得当时李曜没有撑伞,雨丝刮在他身上,被廊下的灯火一照,亮晶晶的。
宋秋瑟一阵恍惚,笑了笑,道:“少悔哥哥,我有些话要与你说,等明天吧……你让我再好好想想,明日我去找你。”他点了点头。
她便跑出去按方抓药。
她去了很长时间,所以并不知道府里发生了很多事,在她走后没多久,母亲便一封信把浔阳侯约到了她们的小院子里。李曜将郑红叶约出来见面,拿到她身上的暗格钥匙,取出密藏的矿山图纸。宋秋瑟几乎跑遍了全城,才把这几位刁钻的药材凑齐,足足费了两个多时辰。
她揣着药回到浔阳侯府门口时,正好看到李曜与郑红叶同骑一匹马回来。她见状急忙在门口躲起来。
他撑着一把红梅散,体贴的将郑红叶扶下马,甚至还照顾着她的裙摆不被雨水沾湿。
郑红叶抵着他的肩头,嗔道:“你明知我那小表妹对你心思不单纯,以后不许再见她了。”
他应了,说:“好。”
郑红叶道:“你要记住,我才是你的妻子。”他道:“当然,你才是我一生最钟爱之人。”宋秋瑟听着这些话,只觉得那个春夜冷得要命,简直要冻透骨髓了。郑红叶撑起自己的伞走进了府中,一路上频频回头,直到转过一道游廊,再也看不见身影。
他渐渐的敛去了笑容,手一松,红梅伞落在了地上,他整个人淋在了雨幕中。
街角处如同鬼魅似的冒出了许多人,无声的靠近,站在他身后。直到城郊外炸开一道烟火的讯号。
雷电也骤然劈下,映着他那张惨白冷淡的脸。他才从属下的手里接过一把刀,迈过侯府的门槛。宋秋瑟用力把自己缩起来,躲在门后。
惨叫声此起彼伏,鲜血流进了门缝中,脏了她的裙子。那一夜仿佛有杀不完的人……
一个占地不过几百亩的侯府,怎么会藏有那么多人,成千上万,堆叠成山。宋秋瑟躲在门后,瑟瑟发抖,头脑中一片空白,只有他那张修罗似的脸反复出现,怎么也甩不出去。
直到子夜三更时,杀声终于歇了。
她动了一下蹲麻的腿,摔倒在地,碰响了门。朱漆的大门霎时四分五裂,一双染了血污的靴子停在眼前,饮血的刀高高扬起,对准了她的脖子。
那张脸近在咫尺,映进眼底。
她撕心裂肺的尖叫了一声。
他缓缓放下了刀。
那是纠缠了她多年的噩梦的开始。
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再做那样的梦了。
可今日,她又想到了那一夜。
想到了他上一个“一生钟爱”。
宋秋瑟冷冰冰的偎在他怀里,忽然道:“听说郑红叶被裴家人接走了。李曜嗯了一声,道:“怎么忽然提起她,你想到了什么?”宋秋瑟:“记得她似乎疯了好一阵子。”
李曜道:“浔阳侯犯的是谋逆之罪,该诛九族,但他夫人沈氏在最后关头,与你母亲一起筹谋了拖延之计,并为此赔上了性命,所以郑红叶不在诛连之列。”
宋秋瑟:“裴家收留了她?”
李曜:“裴家是百年望族,既然她没有落罪,他们便还承认婚约,裴家真正的小公子纳了她为妾。”
宋秋瑟一蹙眉:“既然裴家还承认婚约,为何让她做妾?”李曜平静道:“是我的意思,我逼迫裴家答应,她入了门只能为妾,终生不能扶正。”
宋秋瑟从他怀中起身:“为何?”
李曜怀中一空,不太愉悦道:“裴小公子有可能是将来裴氏的新家主,郑红叶对我恨之入骨,若叫她当了裴氏主母,她必会倾尽全力找我的麻烦。”宋秋瑟笑了:“你怕她?”
李曜摇头:“我不怕她,我只是觉得,裴氏百年清誉,万一成了她的算计,那太可惜了。这也是为了保全裴家,我真的不太愿意为了一个女人对裴氏下手。”
宋秋瑟心里滋味复杂。
他的上一个钟爱,下场有点惨。
李曜永远有窥破人心的本事:“你在可怜她?”宋秋瑟摇头:“我没有。”
李曜早已习惯了她有时候口不对心,道:“你大可不必心怀怜悯,她被裴小公子纳入房中时是嘉和二十二年春,而你在二十二年秋时开始,便频繁遭到宝台寺女修们没来由的苛待和欺凌。”
宋秋瑟心下一凛。
他说的没错。
虽然她一向孤僻,与寺中女修们关系不亲厚,但那些莫名的欺负和针对,就是在那年秋的某一天忽然开始的。
宋秋瑟:“与郑红叶有关吗?”
李曜道:“郑红叶是个有手段的,她已经已妾室的身份,拿捏了裴家的中馈,两年间,她捐给宝台寺的香火钱,足能再铸十座菩萨金身了。”宋秋瑟喃喃道:“原来如此,原来是她……我竞从不知道。”李曜道:“裴小公子是嘉和十九年的进士,他被放在六柳州五年,算了算,今年该调回长安了。"他怅然一叹:“一-孤是真的很可惜裴氏啊。”宋秋瑟听出了其中两重意思。
其一,郑红叶要来长安了。
第二,裴家可能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