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张居正
嘉靖呢,审视朱福宁许久,久得身边的人都以为嘉靖肯定不会答应的时候,嘉靖轻快的道:“福宁所求不过良师而已,又是与为父所求,为父焉能拒之。”朱福宁扬扬眉,与为父所求。重点在于这一句。如果朱福宁用别的方法达到目的,相信嘉靖断不会让朱福宁如愿。可是自来朱福宁无论和嘉靖要什么,从来都只会通过嘉靖,给与不给都由嘉靖说了算,在这一点上,嘉靖相当满意。
朱福宁这心下好多的话都说不出来,控制欲极强的皇帝,绝不允许脱离他掌控的东西出现。如果这样的东西出现了,他会不管不顾的毁灭,如.....“谢父皇。”朱福宁捏紧了手,不让自己流露出半点异样的朝嘉靖作一揖。“让严嵩,不,让徐阶领你一道去看看殿试。”嘉靖笑了笑,做下决定,那边的黄锦既立刻下去安排此事。
嘉靖又冲朱福宁招手,朱福宁乖乖上前,嘉靖道:“你要记住,底下的人都是一个模样,他们一但见你可欺,认为你良善,就会变本加厉的欺你。你之前对你裕王兄动手很不错,往后对别人也一视同仁。"
此话落在朱福宁的耳朵里,让朱福宁有些不确定。她这一回一回打了裕王,虽然确实每回都是裕王挑的事不假,可是打架的事,她单方面的碾压裕王,除了第一回动手的时候嘉靖问上一句,后来,哪怕她在翰林院前打的人,嘉靖都没有吱过一声。
朱福宁当然不会认为没有人告状,嘉靖分明是知道了当作不知道,也是全然不管的态度。这对朝堂的官员们来说相当的耐人寻味。裕王可是嘉靖唯一的儿子,朱福宁作为女儿,各家但凡有儿有女的,除非真把女儿宠上天,否则都不可能这样纵容女儿打儿子。
当然,若了解始末的人也会明白,裕王其实相当的欠打。与之而来,因为裕王被朱福宁打了的事,他的那些先生都挨了板子,这个事别人或许不记得,朱福宁记下了。对于嘉靖的很多心思,朱福宁属实还不太明白。“谁要是欺负我,我会打回来的。父皇不用担心。”朱福宁不管嘉靖到底又想到了什么才会有此叮嘱,她只坚定一样,欺负她谁也别想,不会有那样的一天。“对,就该这般。”嘉靖满意的点点头,朱福宁想了想问,“父皇,那位叫张居正的拿了会试第一名,父皇都不好奇吗?"
嘉靖闻言将朱福宁抱起,且让她坐在身边道:“你要记住,再聪明的人都只会费尽心思的往上爬。我们需要做的是把他们用好。这一回父皇让你跟去看看,长长见识,下一回父皇不希望你再提出这样的要求。那未免太把他们放在眼里了。'这,如此轻蔑的语气确定是一个皇帝对天下士子的态度?在嘉靖的心里,似乎对于刚出仕,千辛万苦参加会试,有了排名的人,都只有防备,他将这些人视为对手,也认定这些人将来一定会是他的敌人,这不对啊!睁大眼睛,朱福宁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嘉靖不是一个太听进劝的人,他的诸多想法都来源于他的内心,根深蒂固,不可动摇,她要是直接说嘉靖不对,试问嘉靖能听进去?算了,嘉靖在教她,她倒是想教起嘉靖,倒反天罡了。“徐阶,你知道是哪一个吗?”嘉靖又问起朱福宁是否记得哪一个是徐阶,朱福宁收回思绪点点头,嘉靖抚过朱福宁的头道:“你觉得他和夏言一比如何?'喂,
这种问题你要不要张口就来?
"夏首辅是个不加掩饰的人,心里想什么就怎么做。"朱福宁想了想还是回答吧。结果嘉靖嗤笑道:“夏言不是不加掩饰,而是在他心里认定了如今再不需要他的掩饰。”有些话嘉靖并没有说错,当一个人拥有足够多的权势时,哪怕是给予他权势的人,或许都不会再让他放在眼里。
朱福宁有时候也必须承认,嘉靖在对人性的认知上,远非她能比及。“那徐阶呢?”嘉靖没有忘记刚刚问出朱福宁的问题。“现在看着挺好的。”朱福宁很认真的回答,要说一个人十全十美肯定不可能,然而徐阶要说有什么不好,真要不好的话嘉靖能把人提拔上来才怪。嘉靖笑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中问了一个傻问题。“也是,倘若这个时候徐阶就露出马脚,他也没有资格和严嵩相互平衡。”嘉靖自言自语。真,朱福宁完全不想听到这样的内容好吧。对此,嘉靖似乎也想到了。
“陛下,徐阁老来了。”这时候黄锦去而复返,向嘉靖禀告,人已经带到了。朱福宁立刻起身道:“谢父皇。"
看嘉靖办事的效率,但凡要是嘉靖想办的事没有他办不成的。所以流民的事朝堂上能争论不休久矣,并非是朝堂上的臣子在争,也是嘉靖让他们争,属实是越认清一些事,越让朱福宁心下沉重,偏偏有些事她只能看,不能做。“去吧,让黄锦陪着你一道。”嘉靖面露笑容,并不介意黄锦在这个时候陪着朱福宁一道去。
朱福宁自不会推辞,黄锦伸手牵起朱福宁往外走道:“公主请。”走走走,她要去看看所谓的少年英才去。
朱福宁握紧了小拳头,同嘉靖见礼了才随黄锦一道走去。一身大红官服的徐阶已经等在外头,见黄锦领了朱福宁出来,留了小山羊胡须的徐阶忙与朱福宁见礼,"公主殿下。’
黄锦和徐阶也相互打起招呼道:“徐阁老,黄公公。”"公主还没有见过大明的殿试,难免心生好奇,故而让徐阁老走一趟,咱家也陪着一道去看看。”黄锦面带笑容解释一番,虽然在请徐阶来之前其实已经告知对方嘉靖之意,当着朱福宁的面还是要说道说道。
徐阶自不会拂嘉靖之意,再说了,这点事无伤大雅。故请朱福宁道:“公主请。”“请。”朱福宁得说,有人领路,没有人敢多管,她能有所求而如愿,实在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
殿试已经在进行中,这回要选的是三甲。
不过并非每一次都能挑出三甲。
走到一处正堂,里面并不算多的进士们都在低头答题,徐阶和黄锦都在朱福宁身后,黄锦小声的道:“他们都在答题。"
朱福宁看到其中的谭纶,能够参加殿试的人都是榜上有名的进士了,谭纶确实不负朱福宁所愿呢。
“哪一位是张居正?”朱福宁压低声音的问,并不想打扰了他们。"第二排第一位。他是今科最年轻的进士。”徐阶相对要了解这一批进士,如实而答。朱福宁的视线便落在第二排的第一位。年轻不假,相貌方正,一眼望去风度翩翩,不过,有着他这个年纪的青年所没有的沉稳。正打量张居正的朱福宁,突然发现张居正有所觉察的抬了头,正好同朱福宁对视上。额,朱福宁很想说的是,这么敏锐的吗?
虽然心生诧异,朱福宁也大大方方的同对方颔首示意,张居正一怔之后,也冲朱福宁拱了拱手。
这是猜到她的身份了?
啊,不对,她的身份有什么难猜的?
能够来到殿试的正堂,还能得徐阶和黄锦相伴左右的,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够猜出来。“我可以看看张居正的文章吗?”朱福宁询问一句。人已经看到了,现在要看他的文章,要不然怎么能知道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徐阶作为负责此次科举考试的人,必然是知道张居正的文章在哪儿的,朱福宁想看,徐阶一顿后立刻道:“臣这就让人去拿。”
黄锦不忘与朱福宁相请道:“公主,咱们到隔间去?”人都看到了,朱福宁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又回头看了张居正一眼,不巧,又对上眼了。如果说第一回朱福宁有些不确定,这都第二回了,朱福宁非常肯定眼前的张居正是位相当敏锐的人。
张了张嘴,朱福宁想问,难不成这位也习武了?突然想到了谭纶了。想谭纶看起来不过一个文弱书生,实际呢?文武双全。茹娘曾经说过,谭纶的身手不凡,她曾偶然见过谭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