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你们敢说自己干净
在场的人都清楚,朱福宁问出来本就不善。倘若他们答不好,想想那些跪在宫门外请嘉靖一定要给他们一个交代的官。如今的结果是怎么样?
“贪赃枉法者,人人得以诛之。我知道你们不认可。那又如何?大明天下官绅横行,国库亏空,连俸禄都发不出来,抄那些人的家里我才知道,这比我都要有钱。你们说,这是个例,还是整个大明的官都这样?“朱福宁问出,也不介意说白些,大明到底成什么情况,这内阁的人,不会不清楚。“我杀一杀浙江和南京的官,你们不满?是想北京城也要杀上一杀,你们才乐意?“朱福宁确实不怕事,反正北京也开了一局了。杀一杀也不是不行。果然,随朱福宁这句话音落下,徐阶看向严嵩,可惜,不好意思,严嵩完全没有要出面的意思。
毕竞,严嵩可没有使坏让朱福宁不痛快,让嘉靖不痛快。甚至,最后收拾局面的还是他的儿子严世蕃。
严嵩并没有任何不满,至于谁不满,谁出面。徐阶在腹诽严嵩老狐狸,墙头草。面对咄咄逼人的朱福宁,徐阶躬身道:“查有贪赃枉法者,公主可以下令将人拿下,依法判其罪。如此以民杀官,恐惹天下大乱。”
“天下之乱在于民吗?“然而朱福宁再问徐阶,天下乱在哪里?于此时,朱福宁目不转睛的直视徐阶,“场面上的话,我既然连福建都去了,台湾岛也登了,你也不必想着怎么来糊弄我。我要是想听你们粉饰太平,也不至于放任百姓杀一杀那些贪官。”
放任这两个字对于徐阶而言算是一记重创,提醒徐阶有些事朱福宁能做第一回,第二回,也可以做第三回,第四回。跟朱福宁讲大道理的时候,徐阶需要反省自身,他们这些年做的事合适吗?“在教导我怎么对付你们这些当官的人前,想想你们是怎么对朝廷,又是怎么对我父皇的。一年的赋税收上来还想国库倒贴。你们做到这个份上,留给大明余地?天下百姓余地了?“朱福宁似乎感觉杀伤力不够,继续补上一刀。徐阶惊得心都要跳出来,不得不提醒朱福宁,“公主,长此以往,人心必乱。”
“这就是考验你们本事的时候。人心,你们当官的心乱,看不出天下百姓的心也乱?你们的心是心,天下百姓的心就不算心?"朱福宁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当官想喊苦喊累,喊没有安全感。浙江和南京的事何尝不是百姓们借机在向天下人宣告他们的不安。
“徐阁老,各地发生的事,有问题解决问题。我都能从百姓中平安无事的出来,出不来的人,是我造成的?“朱福宁对上徐阶张嘴想分辨,不好意思,她还真是不认为自己有错。
“公主。“徐阶唤一声,“以下犯上,恐怕从今往后礼法不存。”朱福宁眉峰立起瞥过他,“什么是礼?什么是法?强取占田,低价购买良田合礼还是合法?欺上瞒下,欺于民,瞒于君,合的哪一条礼,哪一个法?”礼法二字,说破天去他们也是不占理。
“徐阁老,你莫不是对交出的田有所不满,认为那些田地天经地义该是你的?你想世代传下去?哪怕朝廷收回,你也不认可,甚至,对此不满?"朱福宁并没有忘记,徐阶在江南的田地数量,完全不比任何一个阁老少。之前因为夏言的缘故,不交田的人都叫朱福宁干掉,人心惶惶之下,朝中的这些官员纷纷表态愿意将田地与朝廷奉上。而现在,朱福宁回来,徐阶打算把田要回去?“臣绝无此意。“徐阶岂敢不满,如今内阁中没有一个人开口,证明他们哪怕有所不满,徐阶也断然不敢当这个出头鸟。毕竟,朱福宁刚刚分明表态,她在南京杀了一波,并不介意在大明的京都再杀一波。徐阶绝不认为朱福宁不敢。
跪在宫外的那些人,他们犯下的过错全都查得一清二楚,那里有多少是严世蕃查出来,有多少是锦衣卫和东西两厂查出来的,徐阶不敢猜测。自然,他一个不算清白的人,是经不起查的。“还有别的事。“朱福宁满意了,徐阶不作声,其他人呢?一个个都垂拱而立,嗯,他们都没有任何人有话要说。想让嘉靖给他们一个交代,完全没有可能。
朱福宁在浙江和南京以民杀官的事,不平不愤的人,想闹,朱福宁巴不得他们闹。可他们还敢闹?
徐阶先前未必没有再闹一闹的心思,观朱福宁话里话外透露的意思,他们敢闹,她还敢继续杀。徐阶不怕?
“各地发生的事?"朱福宁满意他们不再提出什么反对的话,但朱福宁没有忘记各地上书的内容,比如以民杀官的事在不断发生,比起让他们问朱福宁要解决的办法,还是朱福宁先问他们要。
哪怕徐阶刚让朱福宁步步紧逼问得不敢反驳,于此时也是没能忍住抬头望向朱福宁,各地上书此事,指责朱福宁乱大明者不计其数,甚至在这其中未必没有一些人的推手,他们将奏本呈上,本意在施压。可惜,施压不成,朱福宁强势之态,嘉靖能让严世蕃出手,何尝不是证明嘉靖态度。他站朱福宁这一边。
想说嘉靖如此行事多有不妥的人,想想嘉靖从做下那些事,不妥的多了去,可是他们什么时候拦住了?
惹了嘉靖的后果,家破人亡是常事,他们当真要拼?要知道朱福宁敢杀他们这些官绅,杀完之后还能稳住一地,没有闹出半点乱子,这样的本事,其实足够让人不敢轻视。而且,朱福宁还把宫中的宦官用上。
不是,宦官怎么能让他们出仕?
这个事情当时在内阁吵成一片,可是谁也别忘了司礼监的人!司礼监一个个都是太监,他们能参与国事,难道不是已经出仕?想反对,这是打算连同司礼监一同连根拔起?因此,司礼监的代表们,都不用黄锦出面,既有人怼上这些大臣。朱福宁在各地启用宦官,因事急而从权,也并非没有考核,行不行,三个月之后可见分晓,各位何必着急?
嘉靖都没有反对的事,大臣们再不乐意朱福宁在浙江处任用宦官,浙江能在朱福宁杀掉那么多官后没有任何乱子,其因在及时将宦官补到位,安民分田,不同意的何止是因为那些是宦官,更因为官位叫这些宦官占据,他们无法安排自己人。
吵由他们吵,无论他们怎么吵,事情成了定局。反正大明朝为了一点小事闹个三年五载也是有的。识相的人赶紧查清楚还有什么地方有空位子,能把人放进去的赶紧放,但凡慢一步都没有他们的份儿。
如此一来,谁还能吵?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朱福宁也向众人证明她的识人之能。自杀了那一波官,那一年浙江上交的赋税,可是前所未有的多。其中的原由,谁还能不知道,这回他们再敢吵?而今,还是因为民杀官的事。还是各地送上来,想闹朱福宁的事。如今朱福宁主动提起,不会有人认为朱福宁随口说说而已吧。再当朱福宁是随便说说的人,想想他们的脑子是不是还在?“你们不出主意,是在告诉我,告诉父皇,你们如此无能?遇事连个解决的办法都没有?“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朱福宁丢出去的话越发不客气。一个个内阁大臣在心中腹诽的不少。
其中高拱迈步道:“公主并不认可臣等的法子,臣等确实想不出更周全的办法。”
徐阶对上出面的高拱,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爆脾气,直言不讳的高拱,其实很是让人头痛的。“你们所谓周全的法子,是把我推出去杀了?还是打算把我千刀万剐,以震慑天下百姓?告诉他们,胆敢杀官,这就是下场?“所谓的法子,骗谁?这是要朱福宁的命,以令天下人知道,他们哪一个敢对当官的不利,当官的一定会要他们的命。朱福宁在丢下这番话时,眼中的冷意毫不掩饰。高拱哪怕再爆脾气,不至于连点眼色都没有。“公主在浙江和南京的行事本就多有不妥。”高拱终是硬脖子的喊出这句话。收获朱福宁一声冷哼道:“你们倒是都稳妥得很,一个个有钱有田,比我父皇都有钱。想当年父皇赐我一处皇庄,得知庄上竞然有八百亩良田时,我是何其的震惊,再看看你们,啧啧,和你们一比,我父皇当年赐我的那处皇庄算什么?高大人,你若不服,不若你去查查大明上下所有的官员,他们名下的田地到底有多少?但凡都是他们正经得来的,我自绝在你跟前。绝无二话。”妥不妥的争论无益,朱福宁并不打算和他们继续闹下去,反而提醒眼前的这位高拱大人,他但凡有胆子敢去查查这些事,查出来是朱福宁说错,朱福宁可以自绝于他们跟前,绝不让他们为难。
高拱瞪大眼,往前迈一步,又退回去,
别说,他其实不敢。
朱福宁冷冷一笑,直逼高拱道:“指责本官行事不妥前,想想你们自己行事有多少妥当之处。我只杀浙和南京的官而已,你们要不要猜猜我在抄他们的家时都发现什么东西?不然,我顺藤摸瓜再查上一查,顺势把全天下的贪官杀光?当年太|祖赈贪之风,虽令官不聊生,至少让大明江山得以稳固。今日我等效仿,亦无不可。”
这句话一出,高拱还敢再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