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1 / 1)

第93章第93章

长孙无忌骤然抬头,玉容被莫碉翻飞的裙摆扫过,却是眸也不敢阖,伸手去捞裙尾,只堪堪抓住裙边,眼睁睁见布料从指缝间滑走,他愈想抓紧却愈发抓不住。

“阿姐!”

长孙无忌猛然起身,追了出去,却听半丈远的她冷淡开口:“长孙公子应唤我莫姑娘,免得惹人误会。”

“谁会误会?"长孙无忌固执追问,清贵自持早已抛之脑后。“这同公子无关,恕调难告知。”

说罢,她不再同他纠缠快步离去,独留长孙无忌在院中如雕塑般,足足立了两刻。

春风多情,助桃红翩跹,盖了长孙无忌落红满身,却掩不住他颔首垂眸中的落寞,自嘲一笑,他回了观音婢处。

“哥哥,你有未同莫姐姐和好!”

见兄长去了这般久,观音婢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崽,从胡床上翻然起身,咚咚咚跑到长孙无忌面前,拉着他问道。

待触及他冰凉的手,再望见他死水般的眼波,观音婢瞬时明白过来,扯出个难看的笑,连眼眶都有些红:

“没事的,刘府还未下聘,哥哥还有机会的!”听罢,长孙无忌握成拳的手背,青筋暴起,空洞无物的眼中带出几分慌乱,他喑哑着嗓子,一字一句问道:

“哪个刘府,何时下聘,阿媚……莫姑娘答应了?”观音婢苦笑颔首,遗憾道:“阿兄你也识得,太学博士刘大人的爱子刘景行……

而回了莫家小院的莫媚,将莲瓣纹青瓷碗中凉透的羊奶一饮而尽,想起方才社死的场面仍觉脸上热得慌,但只要她端得够冷漠,就没人能品出她的尴尬!自觉圆得颇好,她深吸口气扇了扇脸上的滚烫,又想起落在观音婢屋中的画册,心头猛颤,托小丫鬟打听了观音婢处的动向,待长孙无忌离去后,方鬼鬼祟祟背着个盖了麻布的草篓,去了观音婢房中。观音婢最喜书籍图传,大婚当前仍手不释卷,见着她时,红扑扑的小脸绽开甜甜的笑,惹得她心情大好,忙也回了个大大的笑,视线自然落于观音婢捧着的书上。

顿时,笑容一僵,这书正是她方才落下的画册,长孙无忌那混不吝的竞未收缴,任他胞妹翻看!

“莫姐姐,他们在干甚?“观音婢的目光回到书上,指着画册上的小人疑惑道。

本着性教育,要从未来皇后抓起,莫娴收了只图爽快的画册,从草篓中拿出了给稳娘们上课用的接产模具,指着模具讲了起来:“此为大阴」唇,若被郎君咬伤会引发何种危险?”“会……会如何?”

未曾想莫姐姐这般直接明了,观音婢脸红得能冒烟了,但知她不会害她,还是乖乖配合问道。

“此处血气丰裕,若被咬破会形成血瘀肿,疼痛难忍,重者可致出小恭床难,断不能由他胡来,伤了自个儿!”

见观音婢颔首记下其重要性,又指着一圆柱状的小器官道:“此为最敏感部位,若与郎君同房时,难以忍受,可多善待此处。”莫媚说得严肃认真,其实每吐出一个字,内心都有一块地方在崩塌。边唾弃自己不够专业,边安慰自己是同观音婢太过熟悉,但她有计划将此纳入她的伟业,自不能熟人就不教了,为了克服尴尬,她还想到一人。转眼间,就到了观音婢大婚的日子。

唐国公府办得甚是隆重,府邸内外张灯结彩,红绸飘飞,人人俱是喜气洋洋。

迎亲的队伍卯时正就已出发,大锣大鼓,浩浩荡荡,牵着红绸彩旗,抬着花轿,到了高府。

告别强忍泪水的母舅,长孙无忌稳稳当当背着观音婢上了轿,莫媚早已候在上头,掀起红绸轿帘,从他手中接过观音婢时,触及他冰凉的手背,激得她一哆嗦,猝然收回了手。

他却追了过来,微冒冷汗的手心,轻握着她的柔夷,望向她的眼神带着淡淡的不舍和忧伤,瞧得莫媚心头发酸,也就未挣脱开。见状,长孙无忌又停了半晌,方将观音婢的小手放入她的手心道:“莫姑娘,舍妹就拜托你了。”

“她也是我养大的妹妹,自不必长孙公子多舌。”此情此景,莫娴原有些心软,听罢却甚觉刺耳,忍不住讽了回去。

长孙无忌轻捏着她的手,骤然握紧,艰涩道:“我也是你阿兄………“长孙公子,吉时已到。"出言打断他的话,她牵着尖着耳朵听好戏的观音婢进了花轿。

花轿甚是宽敞,里头除了服侍的明媚,竟还坐了个胖娃娃。肉嘟嘟的脸上打了两团红彤彤的腮,眉心还点了颗红痣,瞧着就喜庆,也不知怎教的,很是乖巧,手捧个红桃不哭不闹,是专用来压轿的"压轿孩”。伴着鼓乐,逗着娃,行至唐国公府,莫媚搀着脚不能沾地的观音婢踩芦席、踏毛毡,走完拜堂等流程后,陪着观音婢回了她与李二郎的吉房。房中,除了窦夫人备的两个大丫鬟,观音婢赐名为明溪和明陌外,明桃、明柳也候在里头。

她们早几日便来了,提前在唐国公府摸了个底,将府中主子、布局、规矩等都理络顺溜了,此时正服侍着观音婢用膳。观音婢却没胃口,只堪堪用了两口如意糕,就不肯再咽那莲子杂彩羹了,瞧得一旁的明柳干着急。

正理着喜帕的明媚,也不知出身江南何处,竞懂得颇多,亦出言劝道:“姑娘多少还是用些,今晚可有更折腾的,最是累人了!”听罢,观音婢骤然想起莫姐姐教她的,微红了脸,逼着自己又嚼了块凤梨酥,却险些吐了出来。

“都改改口,姑娘就别叫了。”

见陪嫁丫鬟们竞当着明溪、明陌还这般松散,莫娴忍不住敲打,从怀中摸出开胃的山楂片喂给观音婢后,又让其嗅了嗅橘子皮。寅时起身,轿子晃晃悠悠走了一路,连她都晕得慌,观音婢还要着三斤重的吉服,顶着两斤重的闹蛾金花枝树冠,端坐得连脖也不敢拧,路上还被鞭炮车马的烟尘熏着,想有胃口都难。

此时,清了清鼻腔、咽喉,终是让她有了胃口,吃了个七八分饱。听见敲门声,明媚忙给观音婢盖了喜帕,让其坐于东侧,进屋的李二郎则坐于西,交杯饮下合欢酒谓之“合卺″后,李二郎挑起了盖头。待莫碉抱着她的鸳鸯纹漆盒回来时,就见着规矩坐于床沿的小两口,红着脸却紧拉着小手。

“你怎不去迎酒?”

见二人这般拘束,莫调只好开口打岔道。

“我装受不住醉酒了,躲回来陪观音婢。"李二郎似还在神游,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她听罢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这一身牛劲,你装受不住回来得早,夜半真受不住的就该是观音婢了。

“咳咳咳一一”

思及此,她暗自摇头,清了清嗓子,将害羞的两位心神皆吸引了过来,打开了鸳鸯纹漆盒。

见阿碉竞还单独送了新婚礼,李二郎甚是欣慰,伸手捞了出来,兴致勃勃一瞧,他能拉动五石强弓“惊雁”,能使其射出五百步远距的手,竞瞬时没了力,差些摔了这礼物。

“阿媚……这是甚啊?”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李二郎,结结巴巴地问道,眼瞧着心态不稳了。“模具而已。放心,我托人加急新做的。“怕李二郎嫌弃,她还追加了句,却见李二郎拎着模具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阿媚,你有没有点姑娘家的自觉!"李二郎本就红的脸,已成了酱色,痛心疾首点着莫娴,差些被气得憋过去。

他是真将莫媚当妹妹,见她这般荤素不忌,气极伛极,愁得觉自个儿老了十岁。

“龌龊,是给你上课用的!"她端出教书先生的架势,甚至还从袖中掏出两份讲义,递给李二郎和观音婢一人一份。

“观音婢先别看!"说着李二郎就要去捂观音婢的眼,观音婢却是拉下他的手,冲他娇嗔一笑,甜甜道:“我早看过啦!”说罢,观音婢还煞有介事地让李二郎听莫姐姐的话,好生学。“可不能当老古板,学好了对你们皆有益,若日后能推广,更是万民之福!"见李二郎这般排斥,她有些发愁,若不能说服李二郎,日后推行可是难了。“我龌龊?我老古板?"李二郎素来自诩革新,如何能受得住她这般质疑,见爱妻都不赞同地望向他,便拿起讲义逐字逐句地看了起来,配合着生动形象的模具,竞真将其中道义看了进去。

阿耶只给了他小人图,却未教过他如何入,怎能不伤着观音婢,如何让他们更融治,出现了危急状况如何处置……

待熟记于心,瞧着一脸本该如此的莫娴,李二郎仍觉天旋地转,借由到了歇息的吉时,好声好气(咬牙切齿)将她请了出去。莫媚早就想走了,见状溜得更快,只是方跨出门又将推她的李二郎拽住道:“记住我方才所言,别留在体内啊!观音婢现今可受不住孕,若她有个三长两短,够你痛哭个三天三夜的!”

“莫!媚!”

李二郎顿觉气血翻腾,直想揍这倒霉妹子,见着过来接人的长孙无忌,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把将莫绸推进了他怀中,嘭地关了门。让辅机去承受这荒唐大胆的妹子罢,他是招架不住了。“不识好人心!“她瘪了瘪嘴道,装作若无其事地从长孙无忌怀中起身。“世民只是嘴硬,他会记下的。”长孙无忌扶她站稳,目光柔和地望向她,温柔道。

莫媚颔首,她当然是知道李世民会接受才教的,此番除了真为小两口好外,亦是她给自己留的后手,希望在他成帝的日子里,忆起今日美好之际,也能记得她的丁点功劳和拉满的性缩力。

忽然,她站稳的身子竟一哆嗦,晃了晃问道:“你……你听见了多少?”“从头到尾。”

李二郎是长孙无忌掩护着回来的,知莫媚在里头,他便没忍住隔着纱窗等,也是他墙角挑得好,竞也上了堂生动的课,只是遗憾没有讲义,不够形象。念及昨日向高夫人讨要的画册,他于莫媚耳畔轻声道:“阿媚若喜画册姿势,我定细细钻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