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至死相守(1 / 1)

第148章番外·至死相守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贞观七年,大唐已然是盛世繁华之景,海晏清河,政通人和;万国朝贡,天下归心。

李世民任用贤臣,颇有垂拱而治之风,忽而一封劝谏的密表递入他手中。表中言长孙无忌身居高位,其妻莫媚统天下文人学者,掌大唐文脉;其舅高士廉任吏部尚书,握大唐百官。一家子权势过盛,不得不防。“皇上,长孙大人和莫大人已至。"李世民只读了个开头就命人找来了两人,径直将手中的密表递与长孙无忌。

莫媚探出头只瞧见个"权势过重,便被李世民拉开,李世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果还是瞧见了她不善的目光。

长孙无忌安抚着莫娴,同李世民恳切道:“此表所言不错,因而我百般推辞司空之职,就是怕为您招来圣主私亲的非议。”“世民,当初我与观音婢亦是整日劝说,大唐能臣众多,我与阿忌只愿为百姓做些实事,对这些空有威名的权势并无执念,你何苦非要受这莫须有的揣测?"莫媚忍了忍怒火,苦口婆心劝道。

早在贞观元年,长孙无忌就已坚决辞去了宰辅之高位。然,莫娴和长孙无忌这些年功绩属实耀眼。莫媚统摄大唐妇孺之事,将妇人生育时的死亡率降至了九成五,婴孩活产率更是提升至了九成七。除此之外,她成立女子学堂和妇人培训班,让女子们问出了自己的天地。

前些年状告莫娴的谏诤,如雪花般扑向李世民。然,李世民岿然不动,甚至将科举的选题都交予了莫媚统领,当考生们一脸菜色地从贡院出来时,脑海中只剩明算科变态的考题。握着学子们入官之路的莫媚,更是将公平公正发挥到了极致,渐渐地,她全权把控住了大唐文人学子的教育事业。

此前,万邦来朝,她还联合鸿胪寺,同外邦商议了每年交流学习之事,接受海外众多学子访唐的同时,也委派大唐学子走出国门,开拓视野,带回新知。大臣们不屑外邦的贫穷落后,深觉莫娴身为天朝上国之官自降身份,丢了大国脸面,没少在李世民面前给她上眼药。谁知,待用外邦技术造出的巨船返回大唐,带回众多大臣们未曾见过的鲜美瓜果和产量颇丰的粮食作物后,他们颇感脸热。然,令群臣们更惊喜的是,使者们还遵莫媚吩咐,凭借天朝上国的威望,同当地统治者置换了其长技,其中数字、天文、炼金甚至医学都有众多优于大唐之处。

见识开阔后,隐隐得意于贞观盛世繁华之景的大臣们,飘飘然的心,总算又结结实实地沉下来做实事。

李世民还聘请了外邦炼金师,同大唐的丹师们,一道研究起当初在禅定山缴获的火药方子。

于莫媚主“外"不同,长孙无忌深耕于“内”。他主张完善了大唐的三省六部制,使得大唐中央政府机构高效地运转。在人口逐渐恢复的大唐,推行均田制,激发了农民们耕种的积极性,促使了农业更进一步发展。

在政治和经济都取得不菲成绩的同时,他还参与了对突厥等边疆少数民族的战役,更是在贞观四年唐军攻打东突厥时,参与了军事部署,最终唐军大获全胜,唐朝版图进一步扩张。

功绩斐然之际,群臣皆以为其野心勃勃,欲把控朝纲、排除异己,谁知他竞又安安分分修撰起了《贞观律》。

李世民任人为贤不避亲,莫媚已官至一品,升无可升,他又将目光瞄准了长孙无忌,坚决要升他的官。

果然,此时李世民振振有词道:“尔等皆为我得力心心腹,有尔等的辅佐,我才得以廓清宇内,君临天下。辅机之功绩、才干、声望,完全能胜任三公之职,我若因外戚这荒谬的原由就亏待功臣,岂不成了昏君?辅机定不准再推辞!说完竞还做了一首《威风赋》,见证了“二凤”这一外号出处名场面的其媚,频频扶额,李世民却是以为她吃醋了,慌忙解释道:“阿姆是我送出嫁的阿姊,算不得外戚!”

皇上已做到这般地步,莫媚同长孙无忌再不好多说,只能谢恩后相携而去。两人面色严肃的出了皇宫,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后,莫媚卸掉浑身力气,瘫倒在长孙无忌身上嘀咕道:“好好的休沐,已去了半日!”“阿媚想去何处游玩?"长孙无忌瞧着她可爱的模样,心头直痒痒,深觉诱惑她不想回府的长安城,愈发面目可曾。

望着长安街巷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抬眼见那楼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她顿觉累得慌,遂歇了茶馆听书或舞坊看曲儿的兴致,懒散道:“你瞧楼上那些个金发碧眼的,馆中味道定是销魂,还是回屋躺着来得舒坦!”

她不想一时的外向,换来终生的内敛,染得浑身不知香臭,只琢磨了几瞬,就决定如往常般,再咸鱼躺平半日。

于是,下马是长孙无忌抱她下的,进屋是长孙无忌背她进的,连鞋袜、衣裳都是长孙无忌帮着褪下的…似乎有何处不对劲。当她揉着酸楚的腰醒来时,悲愤地喃喃道:“怎比挤花楼、逛街巷还累了?!”

提着水桶进屋的长孙无忌正巧听见,低头笑出了声。淡颜绽出艳丽的花,他脖上红梅朵朵,松散的前禁下隐没点点桃红,她看呆了几瞬,回过神就见他眼中溢满了戏谑。不自觉抿唇,待他兑好沐浴的水后,她俯身捞起床下散落满地的衣裳、裙裤、长袜……报复性地狠狠往他身上砸。

忽觉暗香萦绕,他抬手罩落面颊的衣裳抓下来,竟是件玄色小衣。皑皑白雪上只余一抹玄黑的场景,在他脑海奔腾,顿觉喉咙一涩,眸色转深,抬眼竞又瞧见她半抱着薄衾,俯身还掏着衣裳。山峦起伏间,似有茱萸影影绰绰,他浑身发紧,喉结滚动。莫娴将勾到鞋袜时,见着了地毯上逐渐清晰的人影,缓缓地,愈走愈近,每一步都似踩在她心尖上。

她手瞬时缩回,心尖猛颤,余韵涌上全身,酥麻袭来,令她止不住颤抖,湿润无比之处又渐渐吐露出芬芳的汁水。

长孙无忌扯下发带,将蜷缩至床角的她拉了过来,捆住她作乱的双手后,押着她跪于床缘。

床不矮,她趴着不自觉塌腰,忽觉腰肢被紧紧把住。他立于床畔控住了她。灭顶的快感铺天盖地涌来,带上丝丝疼,更觉真实逃不开。夕阳西下,莫媚方泡上了澡。

若忽视腰间和胸前的掌和腿间的炙热,这澡或许能泡得更舒畅些。浑身清爽后,莫娴懒在厅堂的胡床上,身上搭着薄被,一手拿着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一手朝莲口青瓷盏中抓了把樱桃又挨个品尝。正读着书生考取了功名被假公主看上,就见长孙无忌已架起了火炉子。火炉子上铺铁网,放上了他们一早腌制好的肉串,网边坐着一排口蘑,另一排铺着层半指宽的嫩豆腐。

厅堂中,不一会儿香气缭绕,她再不耐看假公主身份是如何被识破的,径直踢着张雕花小几,坐到了长孙无忌身旁。帮着翻肉串,洒上些胡椒花椒,最重要的是将费了老牛鼻子劲找回来的辣椒粉,刷了上去。

长颈瓜棱琉璃瓶中盛满了一壶橘子酒,倒于月光杯中,再从套着层素纱的小木桶中,用银勺瓦出块冰,添入橘子酒里。莫媚一口流油的五花肉,包着解腻的生菜吃得喷香,再来口橘子酒爽口,不知不觉竞吃了八九分饱。欲再吞下块烤泡酥脆的薄皮年糕时,被长孙无忌制止了。

“当心吃噎着,晚间睡不着。”一面说,一面将膳食皆收了出去。知他说得有理,她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睡了整个下午和黄昏,晚间不撑着,她约莫也是睡不着的。

两人手挽手闲逛于院中消食,瞧了湖中含苞的菌著,喂饱了一池的锦鲤,探险了假山中大大小小的洞道。

长孙无忌纵着她在假山洞隐蔽处,埋下各式各样的珍宝,一对牡丹白瓷瓶、一只玲珑宝塔、一枚鸾鸟印章、几朵雀纹攒金丝珠花……走累了,两人回了卧房,打了几局双陆,她又拉着长孙无忌说起了话本子中,书生始乱终弃的故事,竞还微微红了眼。向来淡然的他,慌乱哄着,情急之下还做了个鬼脸。莫绸骤然破涕而笑,却让他坐于悬椅上。

在悬椅的另一头长杆上加了数枚砝码,严格称出他重了一斤后,她拉着他一道推开屋中陈设,让其在中央舞剑。

长孙无忌不懂一一只是舞剑,为何要披散青丝,敞开前襟。待换了四五身衣裳,他更震惊于夫人口中的夸赞之词,竞未曾重复。谪仙的白袍,洒落的青衫,庄重的玄服,热烈的红衣…她皆爱得紧,闪了水光的双眸亮晶晶的。

“好看吗?”

烛火下,长孙无忌的面容被衬得格外妖治,他勾人地笑望着她,待她频频点头后,抱着她坐于小榻上。

小榻上,两人交叠着,颇有一番观音像。

累了两回后,莫媚终是安分歇息,长孙无忌怜惜地哄她沉睡后,方缓缓阖上了眼。

日迈月征,朝暮轮转,星霜染白了两人的发。然,他们相守至死。

莫嫡在含笑中先一步离长孙无忌而去,抱着她流泪不止的长孙无忌,忽而听见了一阵重重的敲门声。

望着托盘中的白绫、匕首、毒酒,他最终将利刃狠狠插入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