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质问
电话铃声响起。
是傅斯年打来的。
“喂?“林晴接通。
“下班了没?”
林晴说:“别提了,正烦着呢。”
“怎么了?”
“我不是跟你说我接了个法援么,下午我来当事人家里了解具体情况,我的车停在了小区门口,结果被人泼了油漆,可气死我了。”这辆车是她工作后用赚的第一桶金买的。
她可宝贝了。
就那么被人泼了油漆,也不知道后面洗不洗的干净。“报警了没?”
“报了。”
傅斯年说:“我等下有个会议要开,今天可能会晚点回去,你要是饿,可以先在外面吃点东西。”
林晴说:“要忙到几点啊?”
“可能要到六点多。”
林晴看了下表,16::00。
她说:“我去公司等你吧,等你开完会一起去吃饭。”“也行,那你过来吧。”
“好。”
林晴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警察来了。
警察详细询问了事情经过,拍照保存证据,林晴留了个联系方式,然后就开车离开。
瑞风公司总部离玉林区不远,林晴开车半小时就到了。1 6:3 0分,林晴到达瑞风公司总部。她提着包下车。
前台的助理都认识她,她打了声招呼就直接搭乘电梯去傅斯年的办公室。电梯内,一些员工们见到她,纷纷调侃。
“林律是来找傅总的吗?”
林晴笑:“是啊,来接他下班。”
“林律与傅总感情真好。”
两分钟后。
“叮"电梯门开。
林晴走了出去。
Lin d a 见到林晴,打招呼:“林律来了,傅总让您在办公室里等他。“好。”
林晴走进傅斯年办公室。
办公室内空无一人,夕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照进来,照得办公室里头暖洋洋的,他办公桌旁还放着两颗绿植。
给人感觉,清新,明亮。
林晴从公文包中取出电脑,然后打开文档,将下午所了解的关于受害者小孩的家庭情况,受伤鉴定情况,整理归档。然后开始起草诉讼书。
她盯着屏幕,认真书写。
半小时过去,窗外的夕阳落下,阳光渐渐褪去。林晴扭了扭发酸的脖颈,盯着电脑屏幕久了,眼睛又困又酸。合上电脑,揉揉眼睛,感到有些累。
自从她怀孕以来,她觉得自己的精力大不如前,时常爱犯困,嗜睡。傅斯年还在开会没回来。
林晴索性躺在了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打算眯一会。一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半小时后,傅斯年回到办公室,一打开门就看见了正在沙发上睡着的林晴。他正要走过去叫醒她,没想到L in d a推门进来。Lin d a看了眼沙发上睡着的林晴,欲言又止。傅斯年问:“怎么了?”
Lin d a说:“傅总,宋小姐来了。”傅斯年皱眉:“不是约了明天见吗?”
“宋小姐说她航班改签,明天要飞欧洲,所以就过来了。”傅斯年看了眼沙发上熟睡的林晴,心里头一时拿不准主意要不要见宋舒瑶。当初他取消联姻,为了弥补宋家,与宋氏公司合作了好几个项目,也让了两个项目出去,现今宋舒瑶作为宋氏的项目负责人,少不了要和她进行工作上的来往。
可这样一来,难免会让林晴误会。
傅斯年想了下说:
“知道了,让她进来吧。”
光明正大谈事,总比偷偷摸摸好。
L in d a说好。
办公室里开了空调,温度很低。
傅斯年脱了西装外套,走到林晴身边,披在她身上。宋舒瑶马上就要进来,于是傅斯年决定叫醒林晴。摸了下她的脸,小声唤:“小懒猫,醒醒。”“醒醒。”
宋舒瑶走近刚好看见这一幕。
林晴熟睡着,身上还披着傅斯年的西装外套,傅斯年在柔声唤她。她脚步顿了下,心里头莫名有些恼。
“咚咚咚。"“她用力敲了下门,咳嗽了两声。傅斯年偏头望她一眼。
敲门声有些大,林晴被吵醒,她睁开困顿的眼,坐了起来。看见傅斯年,揉了揉眼睛说:“你开会回来啦。”宋舒瑶又咳嗽了两声。
林晴偏头望去,看见了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宋舒瑶。一瞬间愣了下。
空气静了静。
傅斯年解释:"宋小姐是来谈项目的。”
林晴看向宋舒瑶手里拿着的文件,紧抿着唇,想了下说:“那你们谈吧,我车子刚好有点问题,我开去洗车店洗一洗。”随后将傅斯年的外套递还给他。
傅斯年接过外套,忽然低下头,在林晴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轻轻的,带着满满的疼惜。
他叮嘱她:“你开车小心点。等会我开车去载你。”林晴点头。
她提着公文包离开办公室,没理会宋舒瑶。林晴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
办公室门关上。
宋舒瑶心里头憋着一股气,她阴阳怪气道:“傅总与林律还真是恩爱,巴不得秀给所有人看。看来我来得非常不是时候。”傅斯年听见她的话,不悦的蹙眉,他不喜欢前女友来评价他与现任的感情。“宋小姐,我必须提醒你,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你能和我谈的只有合作项目,至于我和我太太之间的事,还轮不到宋小姐来品头论足。”他和宋舒瑶分得干脆,该有的补偿他都给了,他也不是出轨林晴,心理上坦坦荡荡,不需要对上一段感情有任何愧疚感。傅斯年催促她:“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要谈事就快点。”宋舒瑶平复了下心情,坐在沙发上,拿出文件,和傅斯年开始谈正事。林晴离开瑞风总部,找了家洗车店,花了五百大洋洗车。林晴等着洗车店的员工洗车,脑海中回想起方才办公室的一幕。她知道傅斯年取消联姻后给了宋家补偿,所以与宋舒瑶有项目上的合作,她理解他工作的需要,但心里头就是很不舒服。老公和前女友在一块谈事,自己反而像一个外人一样需要回避。怎么看都是本末倒置了。
半小时后,傅斯年电话打来。
林晴接通。
“你在哪,我去找你。”
“洗车店。”
“哪家洗车店?”
“万优商场楼下那家。”
“行,你等着,我马上就到。”
半小时后,林晴看着那辆熟悉的银色保时捷缓缓停在洗车店门前。车窗摇下,驾驶位上的男人冲她微笑招手,"快点上车。”林晴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
力道很大,带着些怒气。
“怎么了?”
“没什么。我饿了,吃饭去。”
眼前姑娘语气冷淡,偏头看向窗外,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傅斯年打转方向盘,一边开车一边说:“你这醋坛子打翻了?"“没有!”
"没有你板着张脸干什么?”
“我,我,哼。"林晴哑囗。
被戳中心事,一时竞找不出理由反驳。
傅斯年哄她:“好了好了,别气了,我这不也是没办法,我是商人,凡事都要从集团利益出发,我也不想与宋舒瑶有接触,今天就是个意外,本来约了她明天见的,谁知道她突然就跑来了。”
“我答应你,等项目结束,我就再也不见她了。”“这可是你说得,不能反悔。”
“绝对不反悔。”
林晴说:“这还差不多。”
傅斯年笑问:"晚上想吃些什么?”
“我想吃火锅,去海底捞吃吧。”
“行。”
傅斯年载着林晴去了长宁区的一家海底捞。点了番茄锅底和麻辣锅底。
两人一边吃一边讨论起了今天下午法援的事。林晴说:“我今天见着那孩子的家长了,实在是太可怜了,好好的一个孩子,工人的失误导致的氢气爆炸,都二级伤残了,巨额医药费那种工人家庭怎公可能承担得起。”
“我打算过几天去医院看看那孩子,最后如果建筑公司那边赔得不多,不足以支撑这个孩子巨额的医药费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帮助一下她。”傅斯年欣然应答:“你的想法不错,我们是该多做些善事。”林晴说:“我以前做诉讼律师的时候,也接触过这种类似的案子,每一次我跟受害者家长接触,都觉得麻绳赚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傅斯年,你不觉得老天爷很不公平吗,有的人生来就是活受罪的。”她都不敢想象经历过爆炸毁容的小女孩,以后该面对怎样一种生活。即使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容貌也永远恢复不到从前,日后上学会被班里同学嘲笑,旁人会永远戴着有色眼镜看待她。即将当妈妈的林晴,不敢想要是自己的宝贝受到这种苦,她会有多心痛。傅斯年将她的手放在掌心捏了下,宽慰她:“你说得对,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我们比很多人都幸运,生来就站在了金字塔的顶尖,所以我们才更应该多做些善事,回报社会,但同时我们没有必要因为我们比他们享有多一些的财富而感到歉疚,每个人的命数都不相同,或许是我们上辈子好事做的太多,这辈子轮到我们享福,做好自己,活在当下,就足够了。”傅斯年的话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深沉的力量感,一字一句的击中了林晴心坎。
她看着他的眼睛。
一双眼睛如同波澜不惊的湖水,宁静深远。她突然发现,眼前的男人总是在她对一些事情感到迷茫忧思的时候,给出她正确的指引,带她抽离充满忧伤的情绪漩涡之中。他的话,总是充满哲理和辩证思想。
“你是读哲学的吗?怎么那么会讲。“林晴忽然对他产生了很浓的兴趣。傅斯年笑:“上大学的时候选修过相关课程。”“难怪口才那么好。”
林晴用筷子夹起一块黄瓜片放进嘴里,微微叹了口气:“话又说回来,我真觉得我变得太多了,完蛋了,傅斯年,我生完孩子,不会得产后抑郁症吧。”傅斯年两根手指曲起,弹了下林晴的脑门。“没发生的事瞎想什么,抑郁症哪能那么容易得。”“你只需要每天开开心心就行,华定的工作你要是觉得累,就辞了,我养得起你。”
“你才瞎说呢,我才不辞职,干得好好的干嘛要辞职,华定可是我高中时就想进的律所,国内最顶尖的红圈所你知道有多少学生想进进不去吗,我真的付出了很多很多时间去卷学历,完善自己的能力,最后才在华定立足了脚跟。”傅斯年说:“我这不也是担心心你的身体和人身安全。好好的车被人泼了油漆,幸好人没啥事。你那车到底是怎么回事?警察怎么说,抓到是谁干的了吗?提到车子被人泼了油漆,林晴顿时不大高兴。“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把那车子停在小区门前,结果就被人泼了油漆,看警察能不能从周围监控认出嫌疑犯吧。最近我也没得罪什么人啊,难道是我开突驰去那小区,住在那的人认为我故意炫富,所以就将我的车泼了油漆?”这世界上有一种很可怕的东西,那就是人的嫉妒心。林晴觉得,很有可能,是一些穷人家以为她炫富,所以就给她的奔驰泼了油漆。
傅斯年说:“不一定是当地居民干的,还是看警察调查结果吧。与东信的谈判日期定在下月初十,最近你出行要小心点,尽量不要去一些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要出门接触你法援项目的受害者以及受害者家长,最好也要带个人去。他担心万一有人在背后搞鬼。
林晴会有危险。
林晴点头:“我知道。”
“来,锅快烧开了,肉快点下,我真的快饿晕了。已经七点多了,我一个孕妇还没吃上一口热乎的饭。”
傅斯年夹起生牛肉片放进番茄锅里唰了好几下,确认熟了后,放进林晴的碗里。
林晴吃得又急又快。
傅斯年说:“慢点吃,别噎着。”
晚上八点多,两人吃完饭,傅斯年开车载着林晴回了洗车店。两人一人一辆车,开回金茂府。
城市的另外一头。
一处名为天澜华府的小区顶楼。
啪嗒一声,住宅的门开了。
女人刚要进门,男人就扑了过来,强硬的吻上她的唇。砰的一声,门关上。
“唔一”
宋舒瑶被吻得喘不过气。
用来束发的皮筋被男人用力一扯,落在地上。男人扶着她的后脑勺让她微仰着头,承受着他的吻。宋舒瑶觉得眼前男人今天实在反常,浑身仿佛带着怒气。“你今天怎么一"在他松开她红唇的间隙,宋舒瑶开口说了没半句话,就被他扛起来。
“啊一你干嘛啊,傅斯言,放我下来。”
卧室的门打开,“砰”的一声又合上。
傅斯言关了灯,只留下一盏台灯。
“阿!”
宋舒瑶被摔在床上。
傅斯言一句话都没说,又吻上眼前女人的脖颈。一股晚香玉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热情且热烈。他的欲望完全被勾起来,再也控制不住,手伸向她的后背。哗啦一声,衣裙拉链被拉下。
手指拨开肩带,马上就要将衣裙给完全脱下。没想到宋舒瑶却将肩带往上提,还喊了一声:“不要!”
宋舒瑶摁住他的手说:“不要!”
傅斯言声音沉得可怕,“你月事已经走了,为什么还不可以。”宋舒瑶低声解释,“对不起,斯言,我,我还有些没准备好。”一句没准备好,傅斯言彻底怒了。
“宋舒瑶,你是不是就是想玩玩我,还是说你心里还记着傅斯年?”“我,我没有。”
宋舒瑶有些心虚,说出来的话都没什么底气。傅斯言从她的表情,她的眼神中,窥探到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他彻彻底底的接受不了,眼前女人还想着前任。他暴怒直言:“你就是有!你念着他有什么用,人家现在和林晴恩爱得很,比和你在一起时开心多了。”
“你闭嘴。"宋舒瑶蓦的喊了一声。
她这么一喊,更加印证了傅斯言内心的猜测。他气得长呼出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给自己点了根烟。指尖烟雾缭绕,眉目里全是求之不得的愤懑。他多爱她啊,自从他十七岁那年见到她,他就喜欢上她了,他把她放在心里整整十多年,可到头来发现自己就是一个笑话。无论他怎么努力,他就是比不上傅斯年在她心里的地位。傅斯言呼出一口白烟,声调冷到极致。
“你不愿意就算了,老子也不想强迫你。”说完转头就离开。
"斯言!”
“傅斯言!”
宋舒瑶喊了几声,傅斯言都没有回头。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宋舒瑶忽然小声啜泣起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能迅速投入一段感情来忘记一个人,可现在她发现。做不到,根本做不到。
她下午见到林晴与傅斯年在一起的那一幕,她内心就一股气堵着。她也无法接受和傅斯言发生关系。
宋舒瑶到今日才清楚的知道。
或许,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翌日,下午三点。
林晴叫上沈骁一起,去医院看望受害者。
她买了些水果和牛奶。
住院部。
林晴按照孩子父亲给的地址找到了具体的病房。病房内,不止韩洁一个孩子,还有另外一个孩子也是烧伤,但比较幸运,只烧伤了一只手臂,面部以及其余的身体部位完好无损。她敲了敲病房门。
韩栋和刘梅目光望了过来,惊喜道:“林律师。”“林律师来了。”
林晴低声说:“我来看看孩子。”
刘梅看向沈骁:“这位是?”
“这是我助理。”
沈骁打招呼:“你们好。”
两人分别找了张椅子坐下。
韩栋看着林晴送来的水果牛奶,说:“林律师真的是太客气了,来看孩子还带了那么多东西来。”
刘梅说:“让林律师破费了,实在是不好意思。”林晴说:“没事没事,你们不用有负担,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她看了眼病房上躺在的人儿,才五岁,身躯小小的,浑身包裹着纱布,面部皮肤被烈火烧伤的痕迹非常明显,鼻孔里还插着导管,手背输液,还在昏睡着,没醒来。
“诶呦,乖乖,可是遭罪了。”
林晴很心疼这个小女孩。
烧伤,得有多疼啊。
刘梅不停抹泪:“刚才我家孩子醒来一会,拉着我的手,不停说,妈妈我好疼,我这心就像是刀子割了一样,巴不得我替她去受这罪。”林晴眼睛也有些湿润。
她安慰夫妻俩:“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的,你们要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孩子的命是保住了,医药费可以慢慢想办法。”沈骁取出包里的文件说:“你们看下这是诉讼书,关于金额方面,有没有什么异议?”
韩栋和刘梅赶紧接过诉讼书,翻看起来。
林晴又道:“我打算和韩先生明天再去找建筑公司和肇事工人,看他们能不能接受协商,如果不能接受协商,那我就正式向法院提起上诉。”医药费金额,一百一十万,列出来。
韩栋和刘梅没什么不满意的。
“如果最后真能赔了一百万,那小洁后续的医疗费就不用担心了。”“只是林律师,真的能赔那么多钱吗?”
他们夫妻因为孩子受伤,了解过相关案例的后续赔偿金额,大多是八九十万,没有超过百万的赔偿款。
一时怀疑,到底能不能赔这么多钱。
林晴说:“这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尽力打赢官司的。”沈骁说:“大哥大姐你们放心吧,林律这么多年打的法援,还没输过。”沈骁跟在林晴身边久了,了解林晴的能力。韩栋和刘梅这才放心下来。
林晴在孩子病房里呆了一会,后面让沈骁先回律所,她自己搭乘电梯到住院部顶楼的V工 P病房,打算去看望一下周明朗。医院顶楼的V工P病房人不多,比起普通楼层的喧哗,这里很安静。林晴朝着周明朗所在的1 1 0 9号病房走去。没走几步,就看见不远处病房的门忽然打开。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一个打扮得体的中年女人面带怒气,强拉着苏意的手,往外走。苏意使劲的掰开她的手,哀求道:“妈,妈,我不走,你就让我留下来吧。”
那个女人不是别人。
正是苏意的母亲汪婉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