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墙后的欺诈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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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回来的时候,她的丈夫正坐在搓衣板上打毛线。听见动静，他慌慌张张翻身，一边把毛线塞回兜里一边跪回去。“老，老婆，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回来？"偷懒被抓住现场,他理所当然的心虚了。

克里斯并没有借题发挥，她取下玄关口立柜上的旧花，把手里的珊瑚藤换进去。

“最近都没出什么工，当然没什么好说的。”相上游盯着那束花看了一会儿,眨了眨眼恍然大悟一一她消气了。

珊瑚藤是停战的信号，这是他们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默契。他脸上一喜，悄悄揉了揉膝盖，小声试探：“腿好疼啊老婆,我可以起来给你做饭了吗？”

克里斯转身，眼神含笑但嘴上硬梆梆：“现在都快半夜了，还吃什么饭？”“结婚2周年的团圆饭。”

他眼神清澈,理直气壮。

一个小时后。

两人分坐在餐桌的两侧,隔着温暖的烛火共进晚餐。醒酒器的旁边立着那瓶只剩一半的“伟大酒厂356”。盘子里的牛排只吃到一半，克里斯就放下刀叉。“吃不下了吗？”

“嗯。"她抿了一口酒液当作收尾。

“那给我吧，我还能吃。"他自然接过去，收拾起了残局。相上游胃口很好。

吃相也很好看。明明每口都很用力，但却丝毫不显粗鲁，反而看起来很有活力，忍不住想看他多吃几口。

这也是克里斯喜欢和他一起吃饭的原因,还有……“老公，我们生个孩子吧。”

“噗,咳咳！咳…

突如其来的造人邀请把他吓得不轻,“什么？”“我说我们生个孩子吧，正好赌局我输了欠你一个礼物，"她撑着下颌淡定递纸，“送你一个儿子怎么样？”

“荒唐，"他慌慌张张擦干净，竟然拒绝了，“这种事怎么能开玩笑？”“我不是玩笑，我认真考虑过了，如果有一个和你一样吃饭这么认真的儿子，似乎也很不错。"她的眼神没有任何试探，是真的在提议。相上游琢磨了片刻，不确定她是否在占自己便宜：“那也不一定非得是儿子啊，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

“哎？你们华族不是更喜欢儿子吗？”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这么说你更喜欢女儿？”

“嗯……都一样吧。“他认真思考起来，“不过自从去年取消了随机性别法令，数据上来看选择女宝的育儿申请确实略高一些。”为了刺激生育，联邦政府出台了一系列鼓励政策，并废除了性别抽签法，让那些有遗憾的父母更有动力。

“那好！那咱们明天就去提交育儿申请！”“哎？这么突然？”

“趁我现在正好有时间嘛，当然得趁热打铁，话说育儿要做些什么准备来着？育儿基金还差多少？”

只差一点点了。

克里斯的意思是从其他基金里拿一些出来补上，但相上游坚持通宵做一晚上手工，明天拿去手作店交货补上。

克里斯拗不过他，问起了其他细节。

他们两个都是执行力爆表的那一类，一旦达成一致，马上就会按计划去完成。

第二天下午，克里斯迷迷糊糊之间接到相上游的电话。“老婆！这批钩织花的费用刚刚到账了！我攒够了生育积点！咱们可以提交申请了！”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唔，那我现在过来。”

昨天克里斯很晚才睡，挂断电话，她带着一晚上的准备工作来到保育局，等相上游暂停窗口服务后一起提交申请。

局内员工的育儿申请需要交叉处理，给他们办理业务的是同事老杨。“哦姜！你早该来的。”

“麻烦你了，我们想申请生育一个女儿。”“我就知道，不过首先你们得先去做个体检，这个上游应该和你说过？”“当然。”

和旧时代那种下定决心甚至连决心都没有就开始上床造人的流程不同，现下的备孕流程是一个非常严谨的过程。

政府申请与体检只是第一步，如果身体检查的结果不容乐观，那还得先调理一段时间，等到双方的身体素质都达到育儿标准之后，才能进入下一步。好在克里斯和相上游的身体素质都很不错，只需要完成流程性的营养补剂调整，就能进入下一轮的复通手术环节。

在奥菲尔，每个通过优选育儿出生的孩子都不具备完全生育能力，这是在出生之前就写入基因里的程序。

这一举措最开始是为了控制大开荒时代极速爆炸的人口，发展到现在则是为了优生优育一一

经过大航海时代漫长的人种迁徙与融合，未经选择的原始基因经常出现不可控的变异，那时候各种各样的基因病比感冒还常见。想要恢复生育能力，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复通手术，在专门的医疗舱里躺上一分钟，甚至不需要一分钟，就能获得当父母的生理能力。生理准备好，接下来就是心理了。

政府规定，完成胚胎移植手术之前，父母、父父或者母母双方都得参加政府为期两个月的公益育前教育，涉及多个方面的必修和选修课程。只有在修满一定的学分并通过考试之后，才能获得胚胎的抚养权。如果考试屡次失败，到植入孕囊之前还没有通过，那么前期的一切准备都将白费，胚胎也会销毁。

当然，并不是所有地方都是同一套执行标准，根据当地生育率情况各地会做适当调整。但优选育儿是政府推行的大势方针，优选育儿出生的孩子能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是不争的事实。

数百年以来，这一政策为奥菲尔实现了人种优势变革，放眼整个已知宇宙，奥菲尔国民的整体身体素质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这一优势体现在军事领域，带来的威慑力是巨大的。往小了说，对于一个家庭而言，养育一个体质健康头脑聪明长相甜美性格乖巧的孩子，也总是比身体羸弱性格暴躁智商平平的孩子更省心，更有回报。政府养老保障完善的前提下，只有在回报率上下功夫，生育率才有保障。奥菲尔联邦政府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

当然，对于克里斯来说，她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并不高。她并需要通过培养一个优秀的孩子来提高自己的养老金系数，只要她活着退休，治安官这份工作的退休金足以让她拥有一个很舒心的晚年。

非要说一个，那可能是指望她有趣一点，方便打发时间。至于相上游的想法……

从他热切解释育儿回报系数的情况来看，应该也和来申请的大多数人抱有同样的期待。

“也就是说，保险起见，咱们先回去调养几天，然后再来做胚胎合成手术？”

“是的，合成之后七天如果没有排异反应，就可以移植到我身上了，简单吧？”

“不用先考完育前教育吗？”

“那个很简单的，用不着等这么久。”

“万一咱们没通过呢？那孩子岂不是？”

“没有这种可能，多刷刷题一定没问题！”两人拿着单据准备去楼上做复通手术。

旁边一个挂着"实习”灯牌的窗口迎来一对新的夫夫。“您好两位先生，请问办理什么业务？”

两位先生脸色同时微变。

其中一个出声纠正：“我们不是先生。”

那位实习生顿了顿，立刻改口：“好的两位女士，有什么我能……”“这世上就只有男人和女人两种性别吗？你的脑子也未免太狭隘了。“另一个不虞打断。

克里斯留意到这边的动静，一眼看出那两位的情况，正要开口，旁边的相上游已经上去解围了。

“这是两位先知，来自迪肯斯。”

这么一说，那位实习生立刻恍然大悟，连忙道歉。相上游很快回来：“一点小误会。”

克里斯疑惑：“他们是迪肯斯人？”

相上游点头：“虽然很少见，但咱们帕尼尼确实也有一些迪肯斯人。”“我刚刚听你叫他们什么，先知？是什么意思？”“哦，他们是迪肯斯的王族。”

“王族！"克里斯恍然大悟，“那难怪了。”迪肯斯作为最大的神国，奉行的是君主制，他们的王族普遍拥有流动性别，是自称先知的神族。

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处于无性别状态，只有在热感期和生育期的时候，会根据伴侣的意愿分化成异性，是大家公认比较神秘的一个种族。“以前只是听说，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看起来还没有分化的样子。”“应该是……还没到。”

“老公你怎么认出来的？也太厉害了吧！”“瞎猜的，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那就只有无性别了，现在又不是平权年代，总不会是LGBT？”

两人小声八卦着离开，一脸好奇。

手术很顺利。

回到家里两人就开始正式备孕。

虽然检测结果显示他们身体素质极佳，但晚上两人都不约而同在健身房待到很晚。

回到房间也没闲着，刷的刷题，喝的喝营养剂。相上游去洗杯子的时候，克里斯接到一个电话。名字显示“老板”。

她立刻放下备育手册，下意识朝门外看了一眼，下床关门接通。“怎么了？”

“一个好消息，要不要听。"是海离的声音，带着喜气。“项目拿下来了？“她立刻猜到。

“不算全部，但够咱们忙活一阵子了。”

海离并没有卖什么关子。

“比彻针对军部发布了一项名为娜塔丽计划的间谍任务，目标是走私更多的军事资源，我们拿到的是防线清除。”

“又是擦屁股，那稽查给谁了？"她叹气。“一部。”

“我就知道！"克里斯愤愤握拳。

“好了，不要掉以轻心，听说这次他们派出了一组王牌间谍，不管是稽查暗杀还是防线清除都不是轻松的活儿，打起精神来。”“好吧…从哪儿开始？”

“卡米拉的艺术博览会。”

“啊？这么远？”

居然要出国。

还是卡米拉，一个生活在墙里的暴发户小国。“你有事啊？”

“我在备孕啊，刚开始。”

“也不着急，等你备完了再去，反正又不用你生。”“好吧，”这是实话，克里斯无言以对，“对方会来多少人？有代号吗？”“行动计划我发给卡莱尔了，你们自己联系。”“好，明白。”

公事说完，两人又闲扯了几句。

海离问起她生育的计划，准备生男生女，筛选哪些显性遗传基因。“暂定的是女儿，长相……大概只能跟小职员走了，你知道的，我都没几个特征是真的。"说起这个她就头痛。

克里斯姜和她原本的长相虽然相差不大，但除了黑瞳之外的显性特征没有一个是真的，到时候筛选起来少不得和相上游打太极。“不像你也好，"海离闷笑，“她一定是个和他爸爸一样可爱的小东西。”“但愿如此吧…“克里斯扶额。

“哦对了，你有空也留意一下，"海离想起什么，“最近中央星抓获了几个为盗取资料假怀孕的军官伴侣，咱们也要警惕些。”“什么？他们是不知道我们有强制产检吗？真是有够封建的。”“出了这一遭，搞不好之后就会变成真的了，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为了赢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克里斯觉得有道理。

应了一声，挂断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