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个人(1 / 1)

第87章第六十二个人

木屋里堆放的树枝还有一些没有完全腐烂,李真真谨慎地点燃了它们。有了火,渔女妹妹终于缓了过来。

她拥着发霉的被子,蜷缩在角落里,看着跃动的火焰,一边想着死去的父母和兄长,一边默默流泪。

“那个……小不点。”

李真真至今不知道渔女妹妹的名字,也没兴趣知道,看了一眼天色,抬手招呼她。

渔女妹妹哽咽地"嗯"了一声。

“我有点事要先走,你负责给这里一人一狗一马做饭。”李真真语气平静,完全把她当做一个成年人看待:“我明天中午回来之前,你要保证大家都不冻死,如果有事情,我会尽快回来。”反正她现在能用缩地成寸了。

如果有紧急情况,系统隔空给她发个信息,她一秒钟就能赶回来。渔女妹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还是个人吗?你没看我生病了?我还在发烧,你却要我做饭?”

李真真:“三十七度八,死不了。”

“什么度八!你就是勾八这饭我也不做!”渔女妹妹不能接受曾经一心为家奉献、毫无怨言照顾她的姐姐,变成如今这副自私冷血的样子,语气尖利地吵闹起来。“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你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吗?你对得起兄长吗?村里哪个做姐姐的像你这样?”

“你凭什么不照顾我!你凭什么不给我做饭!我告诉你,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动一下灶台!你有本事就眼睁睁看着我饿死!”“那你就饿死吧。”

李真真看都没看苟在火堆边烤毛的系统一眼。渔女妹妹的叫嚣似乎也对她没有丝毫影响。她并不觉得让一个七岁发烧小女孩做饭有什么不对的一一什么样的生存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伦理道德,如果这是一个文明富足的社会,这种行为自然被人弃。

但她们…某种程度上,都生活在奴隶社会。别说发烧做个饭了。

在十二区,五岁就得学会杀人。

起码得学会反杀。

低烧?

根本不会有人把这个当病。

身后小女孩声嘶力竭地大哭。

李真真低头系好鞋带,看了眼时间,转身朝外走去。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半。

她剩余的力气刚好够两次缩地成寸,赶到行宫时,OA面板上的时钟指针惊险地指在十一点五十分。

李真真走上台阶时,月色正从琉璃瓦上流淌下来。那人敛了素白广袖,垂目倚靠在残雪铺满的窗前,乌发间被一根竹枝松松挽着。

明明还隔着很远,明明这台阶还有很长。

李真真却仿佛能听见风拂过他发丝的声音,像落在春水里的雪。就在她想往台阶上走时。

一个声音半醉不醉地在她身后响起。

“姑娘背影看着好生眼熟,小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来人衣着华丽,拿着酒壶,看年纪不过二十几岁。长着一双多情的狐狸眼,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三分醉意三分轻佻地拉住李真真的衣袖。

李真真扶着玉栏杆停下,回过头。

嗯……看脸是没认出来。

但是这人一口一个"小生”的做派,倒让她想起了之前在街上捡海带时,遇见过的一个人。

一见面就说自己在寻找新娘。

还问她有没有婚配。

跟有什么大病似的。

李真真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千机小生何玉面?”

“是玉面小生何千机……啊,是姑娘你啊。”何千机已经醉得分不清一二三了,居然还把李真真认了出来。他仔细地看了一眼李真真的脸,忽然毫无预兆地抓住她的手腕,尾指状似无意地扫过她腕脉,将灵力探入。

这姑娘明明没有任何灵力,脉相却平缓如深潭,经络甚至比很多元婴长老更宽阔。

想必是有哪个大能,花了极大的代价,帮她重塑了经脉。但重塑了经脉也没用,她没有灵根,这经脉根本就是浪费。而且,她中蛊了。

还是浮生蛊一-一种万年前就该绝迹的至毒之蛊。所谓至毒,倒也不是说能把人毒死。

中蛊之人,会对当夜与他交合的对象一见钟情。而且这蛊,会让中蛊人的欲-念十倍百倍的放大。且只能用对方的精-元喂养。

一日没有精-元灌溉,便会欲-火焚身,痛不欲生。更可怕的是,一开始可能不明显,可时间久了,这蛊会让中蛊人对绑定对象的爱意越来越深。

深到愿意为之生、为之死。

最后甚至忘却自身。

心里眼里,只有那一人,再看不见其他。

…这样被泯灭的自我,和被毒死,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中蛊的是个有天赋的大能,那还不如死了。也好过这样行尸走肉地活着。

说来真是可惜。

他难得看上一个女人。

不过家中有事耽搁了几日。

竞然就着了别人的道,成了别人的人。

片刻。

“失礼了,刚刚没站稳。”

何千机踉跄一步,放开李真真的手,腰上挂的一串铜钱随着他东倒西歪的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碎清响。

李真真没当回事:“你怎么会在这儿。”

“朋友要大婚了,小生受邀来参加婚礼,暂住在这行宫里几日。“何千机笑眯眯道:“姑娘步履匆匆,又是往何处去?”“不往何处去。”

“不去也行……姑娘饮茶吗?小生前日论道会上与长老品评的雪顶含翠,今日刚得了半两。”

醉鬼说话没有逻辑,想一出是一出。何千机展开折扇,露出扇面上工笔绘制的“千机”二字,身体也朝李真真靠近了些:“若是愿意赏光,姑娘不若移步寒殿李真真又看了眼时间。

十一点五十二了。

她耐着性子说:“我晚上不喝茶。”

长阶之上。

屋内燃着雪松香块。灯汐枝坐在乌木椅上,用竹枝从陶罐中舀出香料。他抬手时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间淡青血管。锅里炖着骨头汤,沸腾的泉水注入烹锅,蒸腾的雾气模糊了眉眼。这一段长阶,对于凡人很长。

但对于他来说,不过瞬息之距。

灯汐枝眼眸抬起半寸,视线越过层层叠叠的屋檐和松枝,投向了台阶下的两人。

他们的对话清晰地落入耳畔。

那个男人的手掌甚至已经虚扶在她腰间,在石阶上投下两道交叠的影子。李真真丝毫没有避开,甚至微微抬头听他说话。一一这不是她的错。

她惯来不在意这些细节,甚至可能根本没有注意到。灯汐枝眼中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只是强迫自己一寸寸地收回目光,举起一旁的杯盏抿了一口。很快,茶水中漾开一丝血色,又消失于无痕。他太平静了。

静到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仿佛静水无底的海。

李真真已经很不耐烦了。

她又困又饿,还赶时间,主要等会儿还睡不了,甚至可能一晚上都睡不了一一想想就烦。

正想直接和何千机告辞。

对方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突然踉跄着撞上廊柱,“咚”一声晕了过去。李真真:…”

反正这里暗卫五分钟一趟,这么撞一下也死不了人。李真真从何千机身上跨过,三步并作两步走完台阶,终于在十一点五十九分时,推开了门。

灯汐枝看见她,便抬眸微微笑了笑,清冷绝美一如既往。碗筷相碰发出清越声响他指尖推着碗底,将汤送到她面前。“回来的正好,给你备了汤。”

李真真看都没看那浓白的骨头汤一眼。

她大步走到他面前,直接抓住他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指,猛地将他向后一推。广袖带翻茶盘,碎瓷飞溅中,茶水在地上泅出深色痕迹。李真真手指解开自己衣领,俯身吻住他的唇。她没有什么洁癖,只要别长得太丑,接个吻也没什么。灯汐枝微微一愣,随即轻笑一声。

月光流过他鸦羽般的睫毛,抬手握住她想往下解他衣襟的手。“不急,慢慢来。"他说。

骨节分明的手指扣住李真真的后颈。

灯汐枝侧过脸,碾开她的唇瓣,慢条斯理地含住她的舌尖。男主明明连吻都接得这么冰清玉洁。

李真真却有种口腔被异物入侵的错觉。

极寒与极热在唇齿间碰撞,战栗顺着两人相贴的肌肤蔓延。口腔黏膜因为之前几天被过度使用,现在还红肿着,一被亲得用力些,便呈现出一种烂熟的红。

不够。

还是不够。

想把她按在墙壁上亲。

亲着亲着就弄进去。

想让她往自己的脖颈上套住锁链。

让她亲手在自己身上刻满她的名字。

那天那个肮脏的、腐臭不堪的男人…也把她按在地上亲她了吧。他们也这样碾磨她的嘴唇,吞咽她的舌尖了吗?或许还……吃了些别的。

揽住李真真腰肢的手指骤然收紧,丝缎的凉意刺入掌心。明明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

明明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怀疑到他身上来。明明早已明白,长痛不如短痛。

即便要忍受妒意炙烤之痛,也好过冒着失去她的风险。可灯汐枝只要一想到其他男人吻她弄她的画面……即便没有得逞,心中冰冷的暴虐和杀意也像海底潜藏的暗流一样翻涌起来。他克制不住地握住她的小腿往上推,手指也向下拧了拧。这里也还不够。

她中了浮生蛊,为什么还会不够?

灯汐枝长睫遮住眼底微暗。

他指尖沾着些微晨露,按在她的唇上,陷进去,强抑着痴迷的神色,隔着手指与她接吻。

不知过了多久,李真真呼吸不过来了,偏头避了一下。灯汐枝喉结微微滚动,克制咬了一下她被亲得过分柔软的下唇,将她破碎的尾音含进唇齿,直接尝到铁锈般的药苦,才慢慢与她分开。他唇珠抵着她的耳垂。

说话间,气息拂过她微颤的睫毛。

语气也带着笑意,听不出一丝戾气。

“今天怎么这么急?”

刍,

急什么急。

李真真一点不急。

她太累了,根本不想做。

但她不明白男主为什么不急。

按沈确的说法,像男主这样的半步化神,元日一旦泄出,就必须泄完,否则就会爆体而亡。

如果不是怕男主真会因为这么离奇的理由死亡。她一路赶这么快做什么。

呆在小木屋里睡觉它不香吗?

李真真干了一天的体力活,不要困得太离谱,这是客观上的生理极限,就是天仙在她面前也没用。

甚至刚才接吻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一-直到有一秒她突然把眼睛睁开了。

刚走神了一瞬,灯汐枝忽然又扣住她的手腕。他将她的手指放在自己的领口。

修长的手指带着她的手,顺着他的脖颈,滑向锁骨,挑开层层衣襟。指腹下的皮肉宛若冰凉的玉石。

李真真想低头往下看。

却被他抬起下颌,再度吻了上来。

“分开点。"他亲昵地抵着她的鼻尖:“想亲亲你给我打的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