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个人(1 / 1)

第89章第六十四个人

李真真没有收到OA面板的呼唤,下午非常自觉地给自己放了半天假。灯汐枝走了一圈,没有找到她人。

一路到了后院,推开门,就看见她在用碘伏擦鞭子。灯汐枝:…你在干什么。”

李真真没有回头。

她神情有点复杂,看着手里的鞭子,半响才说:“我怕我下次又控制不住自己。”

嗯,怕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鞭子擦碘伏,边打边消毒?

她到底是怎么想到这么绝妙的办法的。

灯汐枝站在枝叶掩映的廊下。

连活了三万年的三界之主,都被李真真给干沉默了。一时甚至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么你晚上把我捆住吧。”

李真真忽然想到一个更绝妙的馊主意:“捆紧点,我就做不了丧心病狂的事了。”

他倒是想捆,就怕这样事情更无法收场。

“没到那个地步。“灯汐枝眼底带出一点笑意。身姿清淡孤高,神情却在眼眸弯起的一瞬,显得潋滟而动人。他走过来,低头看了会。

修长手指点了点鞭子尖的部分。

“这里,多擦点。”

“为什么。"李真真震惊:“难道我喜欢用鞭子尖尖打你?”“不是打。”

“那是什么。”

灯汐枝狭长的凤眸看着她。

然后用雪白的指尖,点了点自己的唇。

李真真……”

李真真…………”

她恨她为什么要秒懂!

“你的花样,比我想象得多一些。”

他只是在她的识海里,种下了一些念头。

这些念头大部分是他的。

但也会与她自己的记忆相融合,以至于交杂难辨,无法被识海的主人意识到。

她对他玩的手段越残忍暴虐,醒来后便越对他心生愧疚。最好她能每日折磨他,扣住他,割开他,在身上打下她的烙印……只可惜这些烙印上,无法缠下符咒。

不然他会让她在他身上刻下的每一笔,都反复开裂,永世无法愈合。但鞭子……他还真没想过。

他本来给她准备的是刀和锁链。

她还在谁身上玩过鞭子?

他们怎么玩的。

灯汐枝朝李真真慢慢走了一步,伸手摩挲着她的唇,神情有些幽微。直到那早被吮吸得红肿糜烂的唇上,又染上丰沛的水泽,他才含笑道:“怎么,以前玩过很多人?”

李真真”

她下意识算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种问题是不必回答的:“就那样吧。”灯汐枝没有错过她一瞬的神情。

她竟然真的在数。

她竟然真的敢数。

手下的动作忽然重了一些,灯汐枝眼底闪过一丝极深的戾气,浓黑的情绪混着杀意在他肺腑间弥漫。

天生仙体至洁至净。

别说去想象道侣和旁人在一起的画面。

便是她多看了旁人一眼,他都会忍不住将人碎尸万段。不过无妨。

他会将人找出来的。

像他这样的半步化神,挥手便可自创芥子世界。不管她是哪个芥子里来的人……他都会将那些碰过她的男人,一个一个地找出来,一个一个地杀死。

而且这回,他会非常小心。

不会再被她发现了。

灯汐枝微微笑起来。

神情平静到近乎可怖。

即便想着这样的事,他的五官还是那样清冷高华,看不出一丝狰狞扭曲。春寒料峭,初春庭院里的光线已经变成了春夏那种偏浓稠的颜色,金黄清透地铺陈下来。

灯汐枝披着一身薄衫,俯身摸了摸她的长发。他微微转动指节,似是觉得有趣,笑意宛然道:“就那样,那样是哪样?”李真真:“……“这人怎么还追问呢。

联盟时代已经没有艾滋病了。因为不育症锐增导致的人口锐减,所有和性有关的传染疾病,都在上个世纪被联盟彻底消灭,性是完全安全的。人活着就是为了体验,她又不是什么禁欲主义。有时兴趣来了,就享受一下。

没有兴趣,就宅在厂里杀猪。

除了几个偏执的床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中了降头一样,为了和她在一起,行事疯狂了些,让她印象深刻。

其余人,她脸都记不住。

而且以前场里的杀猪佬都喝酒,有时喝大了,她性别都不一定能记清楚。哪里数得清到底有几个。

李真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放下鞭子:“我下午要出门,你有什么要我带回来的?”

灯汐枝站在她身后,唇角抿着,有一瞬脖颈上能看见细长的经脉。眼神也黑得像渗人污浊的泥。

但很快,他眼底冷意消散了。

雪白的衣摆拂过青苔交杂的地面。

“我听闻人间有鸟,有得其淋于石者,以铜裹之如铃,谓之缅铃。”他在李真真对面坐下,单手支着下颌,语气清贵冰凉。狭长的凤眼微微弯起,盯着她笑道:“没试过,那便带一对回来吧。”仙尊说话就是深奥,什么鸟啊铜啊的,都听不懂。李真真点点头认真记下:“好,带一对缅……等等,什么,缅铃?”李真真下午没有回凤起山。

她先去了一趟医馆。

谢恩伤得太重。

她虽然把人救回来了,但是后续的调养,她没那个精力盯。而且凤起山上现在人太多,也没地方住。

最后想想,还是把人送去了医馆。

至于一五零七……不要问她把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和一个昏迷病人扔在小木屋里,良心会不会痛,她就没有良心。

系统在那盯着呢。

而且渔女妹妹这种六七岁就知道见缝插针给渔女上眼药,出生在地狱级副本的渔女家,也能保全自身,甚至活得如鱼得水的超强生存能力。指不定她和系统,是谁盯着谁。

李真真考虑到谢恩身上那些难以启齿的痕迹,还不大敢把人往大的医馆送。只能送去凤起村一个偏僻赤脚大夫那。

好在那医生医术还行。

住院费也不高。

谢恩只在昨天她离开时,勉强醒来了一次,之后再没醒过。躺在哪里,和死了一样。

一个纸片人死了,她本该毫不在意。

但谢恩……总能勾起她所剩不多的一点恻隐之心。李真真很清楚为什么。

第一,他和霍程己很像,都被打断的脊骨、被践踏的人生。第二,她有点救风尘的情节,见不得那些,满身污秽也要挣扎着爬出污泥的手。

谢恩正单薄地躺在医馆用泥土糊成的土床上。李真真在门外就听见他压抑的咳嗽声。

推门而入时,饶是李真真也被眼前恶劣的环境愣住了一下。桌上的灯烛发黑,明显是几年没有点过了,烛芯上还结了一层蜘蛛网。桌脚、地上都是发霉的痕迹。

那天她匆匆把人送来,又是黑灯瞎火的,也没来得及细看。只知道通风不大好,房间里有点气味。

但没想到会差成这样。

李真真神情有些复杂。

谢恩刚经历了那种事,又是濒死被救回。

一睁眼就看到自己在这种地……也不知道是怎么熬下来的。谢恩听到响动,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李真真。她拿了一点水湿润了一下谢恩被烧得干裂的嘴唇。刚想将他的被褥掀开,看看他身上的伤。

谢恩却倏忽闭上眼,睫毛微颤。

李真真顿了顿,把被褥放下。

“这里太潮了。你再在这里休息一天,我明天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地方。”她转身想从桌上拿个水壶给他喂了点水,却发现这里的水壶都是发黑的。本来想给谢恩倒水的手转了一个弯。

李真真平静的拿起那个水壶,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她目光只落在他脸上,半点没去看他的身体:“你还有什么挂念的人,什么想办的事,要我帮你代办的吗。”

谢恩摇了摇头。

“不必。”

他喉咙喑哑。

明明长相与沈确有几分相似,都是温润至极的贵公子相貌。却不知道在她晚去的几天里,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本来已经够惨了,现在更惨了,整个人就像一只受伤跌落的鹤,连白羽都沾着血。

“姑娘救我于火途,此恩我已经无法回报,只是姑娘……日后还是不要再来了。”

李真真抿了一口茶水,在他床畔坐下:“怎么说?”感觉到身侧床榻陷下去的动静,谢恩微微侧了侧脸,似是觉得自己此刻过于狼狈,一身……伤痕,无颜见她。

可想到这些话说出以后,他或许此生再也见不到她。谢恩只觉得心口好像有什么,被自己硬生生地挖了出来。缓了片刻,才一字一句地逼自己开口。

“我是……欢场污浊之人,不过与姑娘萍水相逢,也未曾帮过姑娘什么,姑娘与我来往过密……于姑娘,名声有碍。”“是吗。"李真真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若我不在乎名声呢?”“我在乎。“谢恩道:“姑娘如明月昭昭,人心却如鬼域难测,我不能不想。“这样吧,我们也别争了。”

李真真放下杯子,站起来:“我现在有一匹马、一条狗,一头驴……还有一个七岁小孩要养,正好她是认字的时候,我看你文采应该不低,你如果一下没有地方去,或者一时找不到想做的事情,便来帮我养小孩,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