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芦城之夜(下)
车外的风景不断的倒退,夜晚的霓虹灯不断的闪烁,连成一段直线,舒治无奈地看向窗外,眼里透露着"我在干嘛″的自我怀疑。在出租车上,任樾就紧紧靠着舒洽。
舒洽想推开都不行。
两个人动静又能太大,不然引起司机的注意。舒洽只好忍着脾气,不开口。
任樾的手在被舒洽牵着的那一秒成熟地握着舒洽的手,将温暖透过舒治的指尖传递过去。
尽管是夏日,但舒治怕热,且体温偏低,指尖仍然是透着凉意。最开始那一秒,被任樾开始握住的那一瞬间,舒治眉眼带着松怔。“松开。”
她忍不了了,还是选择开口。
任樾抿唇没有半分反应。
像是没听见,但舒治感觉他是故意的。
舒洽考虑着他醉了,而且任樾除了这一点其他地方倒是乖巧,就不跟他计较。
到了酒店之后,舒治开房门。
“咔哒。”
灯全部被打开,舒治直接将任樾甩在地上。任樾“嘶”了一声,下一秒阖眼,看样子像是睡了过去,也可能是昏了过去。舒洽索性不管,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不着痕迹的皱皱眉,去浴室洗漱。浴室传来了哗啦哗啦的声音,任樾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靠坐在床边。等她擦着头发出浴室的时候,发现任樾已经起来坐在地上。舒洽还以为任樾酒醒了。
她上前踢了踢任樾的小腿,居高临下道。
“酒醒了吗?酒醒了那就回去。”
但任樾却什么反应也没有。
好。
这看样子还是没有清醒。
舒治叹气,拿到吹风机看见任樾的那一瞬间,居然下意识想让任樾给自己吹头发。
等舒治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她已经顺嘴命令出来,“任樾,你来给我吹头发。”
就像是很早之前。
他们还未分手,那么熟稔。
她懊恼,自己居然怎么说出来了,但任樾闻言却起身走向她,接过吹风机,开始给她温柔得吹起头发。
他的动作下意识的熟练轻柔,舒恰坐在床边忍不住晃了晃腿。还不小心踢到了任樾。
任樾却没有半分反应,继续给她吹着头发。等到舒洽的头发吹干之后,他才将吹风机关上。这套熟练的动作让舒洽怀疑任樾是装醉。
她打算一探究竞。
“任樾?木头?“她慢慢的喊着对面人的名字,但是任樾却没有半丝回答,连一个动作也没有回应。
舒洽气急,走到任樾面前,她直接捏住了任樾的脸,将它rua成各种形状揉来揉去。
怕任樾的脸疼,她也没有使很大的力气,但终究还是搓出了红印子。但她不管怎样做,任樾却丝毫没有半分反应,眼睛也只是黑黝黝地看着她。任樾确实没有喝醉,他是装醉的。
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真的再一次和舒洽遇见了。在饭店遇到舒洽的那一瞬间,他的五脏六腑都为之而震颤,从脊背到天灵盖都有着战栗。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在和舒治见面。
当年和舒治分手之后,他一直就想去找舒洽和舒治解释清楚。但无论是蹲在她学院办公室等她来拿资料还是南大返校收档案,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舒治的影子。
他也问过舒少帘。
舒少帘只是说,“小樾,小舒已经去别的城市工作了,但是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
任樾从来不知道,想要找到一个人这么难。世界真的很大,大到他找不到他的爱人。
但今天在芦城谈项目具体事项的时候,他居然再一次,再一次见到了魂牵梦绕的人。
他跟在舒洽打车的后面,看见她进了酒吧。任樾知道舒洽其实很心软。
他故意装醉,蹲守舒治。
舒洽自己喝了酒,而且喝了不少。
她自认为她的酒量还行,但刚才喝的那几杯酒度数也不低。更何况,和孟弦意拼酒,她一直输,喝酒和喝水一样去干。在刚才洗澡的时候,水汽蒸腾,她整个人其实也是晕乎乎,本来出门之后还算清醒,现在脑子又被酒精重新占领高地。她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不知道自己脑子在想什么。
她一把将任樾推到地上,跨.坐在他腰腹上,舒洽低头报复性地咬了一口任樾。
将手揽在他的脖颈,报复性地捏了捏。
她的唇齿之间是清新薄荷的味道,舒洽在咬了一口之后就意识到了什么不太对劲,本来想离开,但是在离开的那一瞬间,她又被任樾咬了一口。被反咬的那一瞬间,她重新对上了任樾的眼睛。她微微抬头,看着任樾。
任樾的眉眼比之前要成熟不少,特别是那双眼眸像被磨砺的黑曜石,内敛低调。
舒治的脸已然全部红了起来,她的头发也全部散落。鼻尖,眼尾皆是粉白一片,眼睛蒙上水雾。
她忍不住抽抽鼻子。
任樾并未挪开视线,舒洽抬手想要去摸着他的眉毛。任樾黑曜石般的眸子中全部都是舒治的倒影。好久不见,乖乖。
“你居然敢咬我。”
将要摸到的那一瞬间,舒治瑟缩伸回手,她犹豫了。舒洽现在酒意上头本来就不太清晰,也属于是半清醒半糊涂的状态。她知道对面的人是任樾,也知道自己和他分手了。但是她对着任樾还是处于一种极其亲近的状态。这种状态以至于她近乎于是她恢复到谈恋爱时期的肆无忌惮和颐指气使。舒洽黏黏糊糊的骂着任樾然后趴在他的身上又咬了回去。她现在的脑子有点混乱,更像是借着酒意发疯。任樾又轻轻咬了回去,咬着她的唇,舔舐着,带着克制的意味。舒洽又咬回去,任樾跟着反咬。
很像是一种回合制游戏。
也不知道后面的形式变会变成这样。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而且这对孤男寡女还是早就分手的男女朋友。但是舒洽和任樾到不像是亲密的动作,反而就如同打架一般,水火不容,你死我活。
但是房间的气氛却愈发灼热起来,弥漫着亲密的味道。舒洽被任樾横腰抱着,任樾的大掌,就像是钢筋一般,禁锢着她,不让她逃开。
舒洽的小腿乱蹬,企图将任樾踢开。
任樾轻轻的舔舐着她的颈侧,她的肩膀,一只大掌将她不安分的腿给按住,让她不要再乱蹬。
他想稳住舒洽的情绪,但好像事与愿违。
舒洽挣扎得更厉害起来。
他的大掌烫的太厉害了,就是滚烫的火石。舒治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任樾,你现在厉害了,就知道欺负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脑子里面有着话,全部都一口气的说出来。近乎于糊涂的说着自己的烦心事儿,抱怨事儿也在控诉任樾。任樾叹气,层层她的鼻尖,无奈问道。
“我哪里欺负你了?”
舒治全然不听,她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居然为了报复动手开始扒起了他的衣服。
“舒治,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任樾蹙眉,忍不住带点力拍了一下舒洽的腰背。“我让你欺负我,给我舔。”
舒治直接抓住人家的头发,将他往下面走,他的语气近乎于羞辱,但是带着醉意的黏糊撒娇更像是调情。
任樾喉结滚动,眸色暗了暗。
“舒治,你醉了。”
醉的不止一点。
但瞧见她的红唇,像是诱人的玫瑰,任樾脑中浮现一段记忆。任樾指尖划过舒洽的小脸的动作轻柔而克制,他的指腹温柔摩挲着,从非唇部的试探开始。
他的指尖抚过舒洽脸颊,目光如星辰般柔和,唇先是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易碎品。
“你才醉了,你还听不听我的话?”
舒洽厥嘴,似乎不满意任樾的推脱。
任樾想听。
但是他现在极力的克制自己的冲动,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舒洽已经将他全部的衣服给扒完了。
冷静个屁。
皁。
谁对上自己梦寐以求的人,心尖尖上的人也冷静不下来。任樾闭上眼睛,他知道自己这次完了。
他将舒洽抱在床上,自己起身匆匆去漱口。等他出了浴室门之后,就瞧见舒洽乖巧坐在床上,张着手等他。他心在一瞬间塌陷,即使知道这是个假象。但她的这个举动,就好像,舒治和他从未分手,从未离去。任樾上前坐在床边,舒治凑上去,去亲着任樾,缱绻地交换着一个吻。任樾低头,吻顺着不断蜿蜒向下,温柔又耐心,舒洽觉得痒,像是羽毛剐蹭,她笑着躲起来,但却被任樾强势固定住。须臾,在任樾碰到花心之后,她身子软了半分,像是一摊春水。等结束之后,舒洽的眼里氤氲着雾气,像是老旧的毛玻璃,脸红扑扑的,微微轻喘。
“你醒来又会忘记吗?”
任樾嘴角带着潋滟水痕,他喃喃自语,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舒洽。他沉眸,深深望向晕头转向,状若粉霞的舒治。舒洽没听见。
舒恰其实没有完全醉,属于半醉半醒的状态。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自己在扒任樾的衣服,但不过是借酒发疯而已。只不过是把这个疯发在任樾身上,但是她没有想到任樾醉得这么厉害,而且居然还陪着她一起疯。
在她的设想里,任樾是会阻止这件事情的,他会推开她。这场意外不会发生的。
她绷脚脚尖,脸上泪水涟涟,全部粘在睫毛上,显得愈发的楚楚可怜,梨花带雨,她的红唇已经肿起来,全是被任樾亲的。任樾的表现太强了。
舒洽甚至觉得任樾疯了。
他的手将舒洽的手和他牵在一起,抵在床头,做出一种不死不休的模样。舒治开始是很满意这个表现的,但是到了后面她开始觉得任樾有点恐怖。“不来了任樾。不玩了。"她软着嗓子,声音黏糊糊的,哭腔异常明显。“乖乖,乖乖。”
任樾异常亢奋地亲着舒洽。他撩开舒洽汗湿的发丝,带着爱怜吻下去,舒洽头上的栀子花香侵袭他的鼻腔,馥郁又芳香,让任樾的脊椎骨都软了半分。他声音嘶哑,擦过舒治耳骨,微微湿热的风骤然变凉,舒洽全部的话都于唇舌之间消弭殆尽,涎水从嘴角溢出,只能被迫和任樾一起共沉沦。他们胡闹到了大半夜。
等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第二天舒治醒来的时候,任樾还没有起来。她的喉咙渴的厉害。
舒恰睡得不太安稳,本来想下意识的翻身,但是腰却被人抱着,亲密无间的动作,仿佛上辈子才拥有过一样。
她意识到什么惊恐地微微偏头,昨晚的记忆也或多或少的浮现在脑中。任樾睡得很安静,呼吸起伏很平稳。
舒治的脸腾的一声就红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被烫熟的虾米一般,腰上任樾的胳膊像是铁钳一样几乎快要将她勒得喘不过气。舒洽想要起身,她用着巧劲儿将任樾的手给掰开。被子无意间的滑落,露出昨天胡闹的痕迹。舒治头上快要冒出热气了。
她打算离开了。
不过就是一夜荒唐而已,她得早点走掉。
不对呀,这是她身份证开的酒店呀,她怎么走掉啊?舒洽还在想着对策。
但是下一秒任樾就睁开眼,很自然地起身。他面无表情,眉眼似乎也带着点茫然,然后偏头状似无意和舒治对上视线。舒洽微张口。
任樾先是几不可查地蹙眉,扫了一下她的身子,然后将被子盖在她的身上。自始至终,任樾的脸上面无表情。
舒洽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掀唇要说些什么,但敏锐察觉到任樾不似从前。起码以前,任樾不会这么冷淡对着她。她的在舌尖滚动几番,终了顿了顿,喉咙的话像是塞了一团湿棉花也竞然说不出来了。什么话也没有讲,房间内安静得只有二人的呼吸声。舒洽忍不住这个寂静的氛围。
她和任樾都还在床上坐着呀。
舒洽犹豫开口道。
“我们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行吗?”
舒洽也没有想到自己声音如此嘶哑,她说出来之后忍不住咳了咳,任樾注视着她,从床头柜拿了一个玻璃杯递给她。玻璃杯有水。
他没说话,但舒洽知道任樾是让自己喝水。舒洽接过,喝了一口,水缓解喉间的干涩,她再一次说着自己的意思。“呃,看起来是场意外,你和我都喝醉。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她很少用这种商量的语气对着任樾说话,这一次居然难得的温柔。舒治的眼睛很认真地看向任樾,似乎也想任樾拿着主意。任樾看向她,沉静的黑眸让舒洽有点心虚。他没开口,但视线也落在昨晚上,散落在地上床上的乱七八糟的痕迹,裙子,西装,内衣……
随着他视线的扫过,舒洽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的脸也不自觉的红起来,脑海中也不自觉的想到昨天晚上的场景,话音最后落到几不可闻。这么明显的痕迹,谁能当做发生不了什么事情的呢?任樾突然开口,“和我发生什么你很不开心,是吗?”舒治想说“不是,你活还行”,但这么说肯定不行,电光火石那一刹那,突然一个好的计谋浮上眼前。
如何能够顺利的摆脱任樾,而且能够让他后悔被被她找上,只想将今天的事情当做是一场意外呢?
现在任樾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人,肯定不会为家庭琐事而操心,而且也肯定厌烦那些拜高踩低的人,恰巧舒洽有着这种特性。如果是不认识的人,像昨天看到的任樾那样成功人士的话,当然这里的成功人士是指年少有为,且相貌一定要出众,舒治说不定想要认识一下。但是既然知道那是自己的前男友,舒洽也没有多去聊天的欲望。舒洽突然咳了咳,嗓子声音软了起来,娇滴滴的撒娇。“如果你不想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那你就和我结婚。”此言一出,任樾的眉毛跳了跳。
他看了一眼垂眸的舒洽。
他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也浮现出古怪的神色。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舒恰敏锐地察觉任樾的气场变了变,但是她没有细想,还以为是任樾不想结婚被她烦到的表现。她就知道这样子果然可以!
谁会在功成名就之后被人算计呢?
舒治已经竭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更加市侩和精明了。“毕竞我的年纪已经到了,我妈妈也在催我的婚礼,你既然和我发生了意外,也不想什么事情都当做没有的话,那你就必须得和我结婚。而且,你现在应该还挺有钱的吧?”
舒洽看着任樾的脸大咧咧地说出来。
她的语气是一种很矫揉造作的语气,还特意将“有钱”二字着重打标记,眼睛里面也闪烁着星星,就仿佛是盯着任樾是个有钱人朝他下手的模样。“你现在日子过得不好?”
任樾更加古怪瞥了一眼舒治,询问道。
这个反应对了!
舒治点头,她更加不遗余力地塑造自己的人设。“我现在过的特别苦,吃不饱,穿不暖的,我住在酒店都是为了要去打工。”
不管了,三七二十一,一片胡通乱造。
舒洽的手伸进被子里还顺势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想要自己哭出来。下手太重了。
疼。
舒治整张脸皱起来,带着哭腔还有哽咽说出来之后,任樾的脸越来越沉。他当然注意到了舒洽的小动作,毫不意外,见到舒洽哭出来之后,他就知道舒洽是装的。
舒洽只是想逃避责任,不想和他扯上关系而已。“和你结婚?”
他重复舒治的方案。
舒治得意洋洋挑眉,已经知道怎么拿捏他了。“对,和我结婚。如果你和我结婚的话,工资全部上交,不能藏有私房钱。家务你全包,我是不可能做一点家务的。你不可以出轨,不可以有外遇,否则你就要净身出户,而且你必须要有房有车,婚房起码要四室两厅,婚车起码要50万以上,没有房,没有车的话,你去贷款都得买。然后你必须什么都得听我的,我喊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对了,我开了个花店,赔了不少钱,你必须得出资帮拯救我的事业……”
舒洽一股脑全部说着,这些堪称天书的条件。想让任樾知难而退,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任樾静静听完一言不发,随后看向舒洽,瞧见舒洽眉眼带着愉悦和胜利,几不可察弯了弯唇,修然开口出声。
“嗯。我和你结婚。”
“太好了啊,不对……”
舒洽还以为任樾刚才是在拒绝自己刚想要庆祝,结果才反应过来任樾说了什么。
这些鬼条件,堪称割地赔款,他居然答应了。她惊愕抬头,对上任樾的眼眸。
任樾掀了掀眼皮波澜不惊重复说道。
这一次,他对上舒洽不可置信的目光,带着愉悦和坚定。“我和你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