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35章

吉斯城堡的女仆长每隔三个月便会乘车外出，去往无数穷苦地方发布招募仆人的消息。

由于城堡主人开出的薪资极其丰厚，所以大多数人认为这是个好差事。临时搭建的报名点很快就被乡民围成一团，生怕自己慢一步就抢不到名额。现场一片混乱。

女仆长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轻轻抬下手，同她一起过来的司机便用力拍打桌子，“彭彭"刺耳的声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众人只看到娇小女人身后站着一位肌肉壮硕到快要撑爆衣服的壮汉，往那一站就格外有威慑力,他双手相扣活动手腕发出“咔咔"的声音。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甚至主动排好了队伍。看着终于学会礼貌的人们，女仆长满意点头，每一个站到她面前的乡民都会被她仔细端详一番。

看身高，看皮肤，看脸。

最终通过考核的人共有12位，六男六女，他们的共同特征是容貌端正，皮肤细腻。

离开家乡时,六人被女仆长请进大货车后面的货箱里。他们满怀期待,明亮的眼睛里全是对未来的憧憬。可这一切在车厢的两扇门完全闭合，整节车厢与阳光隔绝，变成伸手不见五指漆黑后消失的干干净净。

车厢空间狭小，所有人窝在一处黑暗的空间里，没过多久精神就紧绷起来，恐慌很快开始弥漫。

有人隐约意识到到不对，想要反悔，她大喊着：“我不要这份工作了，我要回家。”

没人回应。

这样奇怪的氛围搞的其他人也不安起来。

恐惧开始放大，第一个出声的人开始拍打车壁，“砰砰研"像是敲击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可以停下车吗，我可以自己回去！”

仍旧没有一点动静，车根本没有停下来。

车厢一下子炸开了锅，他们讨论商量……

“也许是你想多了，等到地方就好了。”

“咱们不会要被拉去卖了吧。”

“怎么可能，你看来招咱们那个什么女仆长，穿得多好啊，人家肯定不缺钱。”

不管车厢再吵外面依旧没任何反应，像是被世界遗弃了一般。黑暗之中，时间似乎变得格外漫长，他们不清楚距离上车时过去了多久，只知道肚子开始饥饿。

也许很快就能出去了，那个女仆长总不至于要饿死他们吧。可他们等了许久车厢仍旧被打开的迹象，唯有偶尔的颠簸感，让他们知道车子一直在路上行驶。

这似乎能够完全坐实这份工作就是有问题的。“好饿！给我们点饭吧！”

“不管你们想干嘛，至少要给我们饭吃吧，你们想饿死我们吗？”“草，老子要下车！”

群情激奋，所有人都显得格外暴躁，他们在车厢高声呼喊，用力敲打四壁，想以此吸引驾驶室的注意。

他们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毫无意外的得不到回应，直到嗓子哑了，力气竭了，也没人会理他们。一切都只是无意义的挣扎。

他们就这样吵闹，休息，吵闹，休息，长时间没有饭吃导致他们身体虚弱，但最让人绝望的是他们无法下车上厕所。12个人挤在一节小小的车厢里没有地方排泄。一开始没有人好意思说这个，这是个尴尬的话题，只能憋住。但时间久了，再尴尬也抵不住生理需求。

他们第无数次敲打车厢，发出剧烈的声音，得不到回应。不止要饱受饥饿的折磨，还有无法躲避的气味，这种尴尬的心理折磨，简直要疯了。

终于，仿佛一辈子都快过去的时候一-门开了。刺眼的天光照照射进来，像是迎来了希望，他们的眼睛不太适应地眯了眯，紧接着被阳光刺激地落下眼泪。

女仆长仪态得体地站在车箱门边，侧头朝他们微笑，仿佛看不到他们糟糕的状态一般，轻声道：“我们到了，各位请下车，跟随你们的前辈，尽快洗漱一番，就可以上任了。”

他们来不及多想，支起身子就要逃离这个车箱，浑浑噩噩的精神状态让他们下车时乱七八糟，很多人直接摔倒地上爬不起来。女仆长笑眯眯地对身后的人摆摆手，立刻有穿着整齐的仆人上前将他们搀扶起来。

之后的事情美好的想一场梦，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他们受到了最好的待遇，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摆满了长桌供他们随意享用，四天没吃饭喝水的人们顾不得其他狼吞虎咽大口喝水。填饱肚子之后，刚想说什么，就被带到了超豪华的单人套间，并被仆人嘱咐，可以在这里好好休息。

生理需求和身为人的羞耻感，令他们立刻蹿进浴室清理自己。几天的担惊受怕骤然来到温暖又资源充足的地方，即使仍心存警惕，但身体却先一步陷进柔软的床铺。

好舒服，像躺进了棉花里。

每天睡到自然醒就去吃大餐，还可以出去在城堡特定的区域转悠熟悉环境，既不需要干活，也不需要培训。

这对于曾经连饭都吃不饱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生活。车厢那段堪称屈辱的时间似乎被人遗忘。

一个月过去，他们彻底被软化在城堡里，懒惰不堪。低眉顺眼的仆人将他们聚集在城堡的大厅前，让他们安静等待。许久没露面的女仆长突然出现，她高声宣布：“休息这么久，你们需要开始工作了。”

“你们工作内容是愉悦少爷的心情，逗这座城堡的少爷开心。“现在女生一组，男生一组，我会给你们每人一把匕首，你们可以利用城堡里的一切，互相捕猎，往对方身上插出刀口，二十四小时内哪组受的伤少的，视为胜利，胜者组可以继续享受之前的一切。”“失败的一方则只能去那里呆着一-各位跟我来，我带你们去看败犬的处境。”

人们面面相觑，不太懂女仆长的意思。

或许有人懂了，其实这些话足够直白，但不敢往那方面想，太离谱了，拿生命当玩笑吗？

女仆长带领他们穿过花园，来到一个的房间。那房门破破烂烂的，和城堡华丽的装修格格不入。推开房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女仆长率先踏进去，然后侧身等他们十二人也进来。

看清房间内部情况后，所有人都愣住了，惨！六个看不清容貌的人像被高高挂起，他们没有穿衣服，所以十二人能够清晰看到挂在删六人的身体状况一-皮肤表面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全身密密麻麻的伤口，伤口渗出的血液染红了全身，从身体滴落。每个人身下都放着一个形状华丽的琉璃器皿，精准接住这些血液。普通人哪见过这种割肉放血的场面，被挂在上面的仿佛不是人类，而是可以肆意宰杀的牛羊。

所有人都瑟瑟发抖，怕到极致甚至连叫声都被压抑在喉咙里，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这么久以来的美梦瞬间被打碎。

女仆长：“失败者的归宿就是这里，你们会替代他们呆在上面。”挂在高处的六人骤然抬起脑袋，无神的黑眸直死死锁定下面的人们，嘴角突然扬起，像是在笑。

明明面部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开始惨白泛青，任谁看都是一副将死之相，可他们脸上笑容却越来越大，像是回光返照。又像在无声诉说一一终于有人能来替代他们了，他们要解脱了。十二人惊呆，完全被吓懵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女仆长拍拍手，无处不在的男仆立刻闯入，将十二个人拖了出去。至于之后的游戏是哪组输哪组赢都与她无关了。反正都是为了城堡主人开心的把戏。

拥挤的空间一下子空荡起来，女仆长望着被挂起来的六人，意味深长道：“你们快能下来了。”

六人控制不住即将自由的喜悦，但面对女仆长又下意识惧怕的不敢回应。所幸女仆长也不需要他们的回答，她撇了一眼房间地毯，心情很好的走了出去。

女仆长离开小房间后来到酒窖。

这里很大，摆着酒水的架子错综复杂如同迷宫一般无序排列，任谁进来大概都会迷失方向，但女仆长除外，她早已将这里的一切布局牢记于心。熟门熟路地越过层层酒架，七转八拐，最后站定一个和这里所有就架都一模一样的架子前面。

女仆长随手转动一下架子上的某个酒瓶。

墙壁某处无声打开，是个有些窄的暗门，女仆长弯腰整理了一下裙摆，挺直脊背优雅从容的迈步进去。

里面的空间格外宽敞，地上铺了柔软的地毯，踩在上面软软的，暗室正中间摆放着一个浴缸，浴缸旁边摆放着一个小桌子和数个华丽的空器皿。浴缸里则盛满了血红色的液体。

女仆长走过去，对着浴缸恭敬弯腰：“少爷。”原本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随着"哗啦啦"声响起，一个人类破水而出。他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皮肤，色泽干净白皙，肤质光滑细腻到没有一个毛孔。在红色的液体浸润衬托下更是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美的几乎非人。男人背靠在浴缸壁上，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肩膀上的皮肤，来回摩挲，仿佛爱不释手一般。

“我美吗？"男人问道。

女仆长看着眼前：“美。”

男人没有搭理女仆长，而是拿起旁边的小镜子照了起来，镜面里倒映出的面孔，是一张可爱精致的娃娃脸，乍一看雌雄莫辨，他对自己这张脸还算满意。“汇报一下你的任务。”

女仆长：“新招的仆人已经准备好，您可以随时开始您的游戏。新的洗浴水也马上备好，供您取用。”

男人点头，很是满意，他站起身跨出浴缸，随意拿起桌子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穿上走出浴室。

打算去欣赏新一轮的游戏，游戏的形式多种多样。同一批仆人，以年龄，或性别，或是别的什么分成两队自相残杀，少爷本人坐壁观上。

少爷亲自下场，追杀猎物。

前一批仆人与新仆互相对抗，少爷成为裁判……总之如何进行游戏全看少爷心情，他就是这座城堡的王，他想如何便如何，没我有人敢反驳一个字。

这场游戏结束的很快，两天就分出胜负了。女仆长吩咐男仆拖着败犬组的身体，再次出现在那个小屋子里，仍旧在上面挂着的六人欣喜若狂，他们知道自己终于要被放下来了，有人来替代他们了。果然，女仆长也没磨蹭，她直接吩咐男仆将六人放了下来。好不容易落到地面上六人因失血过多，直接倒在了地上，根本站不住。女仆长却说：“为什么不起来？”

起来？他们没力气了。

但出于对女仆长的畏惧还是让他们努力支起身体，毕竞从被家乡骗过来，进行游戏，到被挂起来放血，全程参与的主事人都是这位女仆长。值得庆幸的是他们做到了，终于站起来时，他们却感觉身体骤然轻松起来，整个人仿佛轻飘飘的，莫名的悚然感，让他们不自觉朝后看去。六人共同看清地上居然还躺着六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他们面色青紫，眼睛瞪得大大的，但表情是开心的轻松的。“这是……

女仆长微笑：“恭喜你们正式加入城堡，成为这里的仆人，共同为少爷效力。”

“我们这是…死了？变成鬼了？”

女仆长：“是新生。”

她说着随手抓走这些新鬼的部分精魄，塞进嘴里，立刻所有鬼变得呆板无趣，和这所城堡里的男仆女仆一样，只知道执行命令。女仆长命令：“你们几个，把这些败犬挂上去吧，就像从前的你们一样。”六人没有一丝犹豫和意义，即刻执行命令。这座城堡有太多类似的仆人，有的因为魂魄力量太弱支撑不了多久就消散了，有些被女仆长随手抓走塞进肚子消化了。但城堡永远不缺仆人。

吉斯城堡的少爷是个奇怪的人。

他对"美"的追求堪称狂热，但同时又是位自私且懦弱的人。他不愿意也不敢用做手术整容，来达到"美"的目的，那需要承受诸多未知的风险。

所幸他的五官底子还算不错。

所以在少爷看来，美的第一步便是拥有吹弹可破，白皙柔嫩的肌肤，可他的肤质就是普通人的程度，说不上差，但也没有到最好。为此，他翻阅了无数书籍，各种保养肌肤的手段都曾使用过，折腾了好多年，可他仍旧不满意，甚至感到恐慌，他怕再过几年身体就老了，那样他会疯控的。

于是少爷对外放出消息，只要谁有能让他永葆青春和让肌肤滑嫩的方法，他就包谁一辈子荣华富贵。

前来献计的人络绎不绝，少爷会让身边的仆人先尝试，确定有用，自己再用。

但大多保养肌肤的法子都是长期见效，且每个人肤质不同，起到的效果也不同，少爷对此很不满意，他需要立刻！马上！拥有一身白嫩的皮肤。他大发雷霆，处死了很多人。

直到城堡里某个最低等的洒扫女仆告诉他，用相貌端正皮肤细腻的人血沐浴能拥有好皮肤，就连五官也会跟着变精致，且效果立竿见影。永葆青春也不再话下。

少爷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是以权势之便，弄来了符合条件的血液。他强行让女仆自己尝试，女仆的皮肤就像吸走了那些年轻血液里的精气一般，居然肉眼可见的年轻了几分，肌肤也滑嫩不少。少爷欣喜若狂，自此一发不可收拾，用无数人的尸体来成就自己的美貌之路。

而那位女仆也被他提拔为女仆长，成为他的左膀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