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前奏(1 / 1)

限定缱绻 NoahsArk 6162 字 3个月前

季方舟当天真的吃了全场最大的一块蛋糕,褚彬朗直接把一整层端到了他面前任切。

不久后,秦亓的云谷公司正式宣布并购方舟科技。云谷一向以手机芯片更为闻名,但汽车芯片业务也极广泛,作为非常重要的垂直领域,是希望通过这次并购提升车联网芯片的技术能力。

瞄准的就是方舟最拿得出手的部分——还未能完成升级的芯片组。

简单来说,迭代之后的这个芯片组2.0版本,能减少汽车碰撞,提高机动性。

很快图南电子公开宣布造车。

联想到云谷和图南这些年干丝万缕的关系,季方舟才总算意识到被人摆上台了,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阳谋,恐怕海思资本不过是秦陆两家的前场哨兵而已。

但方舟科技其中最大的问题其实是,这个自研芯片组的迭代并不是简单的技术升级就能带来变化的,分分钟投入是个无底洞河,也就是说国内除了云谷还真未必能有人足以啃下这块硬骨头。

所以眼下局面并不算差,季方舟本来就更专注于技术,而不擅长这部分的商业操作,现在的结果已经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只是季方舟后来问过褚彬朗:“当天你知不知道陆司南和秦默的打算?”反正已经在局中出嘴也出力的江澈是肯定早就知道了的。

褚彬朗不在乎地笑笑,“你管那么多,现在的结果不是挺好?”

“是挺好的。”

谈征在第二次排演之前果然调整好了状态,时干接下来几天的工作都很平淡顺利,和陆司南的联系保持在每天互道一声早晚安的频率。平静的日子里能维持住这样的状态就不错了,晨昏与四季也都不必在一起了。

小意外发生在一天工作结束的下午时分,时千时隔几个小时之后再次拿到手机的时候消息已呈爆炸的态势——主要能总结为:【你和陆司南是怎么回事?】

连时长远都打了不下十个电话来找人,看来问题不简单。

只是还没等她去做功课,温明稚已经带着消息走到她面前了,手机递了过来。

还边解说了起来:“你老公被拍了?准确来说,不是你老公被拍了,是秦默被拍了,他最多算是个无辜误伤,旁边那个不就是那天你看到视频里的那个小姑娘?就是同 天吧,多半是误会。”

秦默身边有狗仔蹲点不出奇,营销号发出来的也就是那天在Zelig的一张普通照片,配文也不敢公然造谣,只敢暗戳戳刷点存在感。

@tigerlily:【影帝的日常应酬,美女在侧好快乐】

但就只是这么隐晦引导的平常话语,下面粉丝都已经快把营销号踏平爆破了。

【稍微长了点眼的人都能看见他和旁边最近的异性恨不得在一张桌上都隔了三米远,还不如和身边的同性(好巾啊)亲近,你们狗仔以前还看图说话,现在是直接图也不看了就瞎说是吧

【追私人行程的原地爆炸「祈祷ing]】

【关注作品,远离私生活,违者会被杀掉喔】

不过这条微博热度被压得很低,连热搜都没上,只在秦默粉圈内部被挂了出来反黑。

按理来说这里的主角并不是陆司南,毕竟他离人家小姑娘要比秦默这个当事人都来得更远。

时千难免有些疑惑,还是翻到舒姻下午就发来的聊天截图及时给她补充了事情的后半部分的发展脉络。

真正引起动乱的不是秦默那边的狗仔,而是申城交际圈里这一票平日里没有正事游手好闲的富二代。

起因还是他们那个吃喝玩乐的大群里有人平地一声雷扔出了狗仔偷拍的那张照片。

【这是褚彬朗那天生日吧?离陆司南和时千结婚也就最多三天?他就耐不住寂寞出来玩了?蜜月呢?】【那天他们那边用电动屏风挡了吧?我都没看见陆司南和秦默在,江澈到处窜我倒是看到了】【听说时千早就回L城了还蜜月个屁!要不有人说他俩跟形婚似的】【不过这桌上几个也没有比时千漂亮的吧?陆司南不至于】

【笑死,还不至于,那天我看见有人追着他走的啊,就左边数第三个,挑染了绿色头发那个】【……确实是这里面最好看的了,还是有眼光的】

问题就出在这个“看见有人追着他走”。因为当天Zelig人多眼杂,还真有人最后甩出了一张照片,俨然就是陆司南和成竹。

虽然旁边还有陈修文和保镖,但人八卦起来是完全可以视这些为无物的。

申城不少人不久前得知时陆婚讯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如果时家都可以那为什么我们不行”,多少带点不服气的嫉妒。

但凡有些风吹草动自然等着看热闹的人就多得不得了,每个人都希望能看这桩婚姻的笑话,尤其是当时偷鸡不成反丢尽了脸的蒋季扬,在外大肆传谣,于是传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四散开了。

当然也传到了时长远的耳朵里。

别人不过吃瓜而已,但他可能是对这则消息最如履薄冰的人,现在都已经国内时间午夜了也仍在锲而不舍地打电话。

手机都快给他打到电量耗尽了,时千终于搞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按下了接听。

“嗯,误会,刚刚在舞台上,手机不在身上,”她声音很轻也很淡:“我当然不会离婚,要是想离婚肯定会先跟你说。”

"….…行,我保证,锦时度过危机之前不会出岔子。"

“我和他有时差,他现在在哪我怎么会知道?”

接近五分钟过去,两人沟通毫无进展,时千耐着性子,“差不多得了,我说了没问题,也不会影响锦时下一期款,你要不放心那我现在找他让他给你打个电话?”

一直到她反复强调完不会有纰漏,最后是手机没电关机了电话才自动挂断的。

温明稚在旁边听得目瞪口呆,她不理解,要是正常父亲,这件事不管是不是真的确有其事,都该先关心女儿的幸福才对吧?

“你爸……难怪你不喜欢回家。”

“他就这样。”时千垂下眼,情绪没太大变化,转身向后走,想把手机拿去后台充电。

“今天到现在还不走?”温明稚跟上。

时千摇头,“最后一段要再练一下,时间不多了,今天听Carol说机票订的下周一,我刚跟Rebecca说了,她吃完饭再回来。”

"……你勤奋得我都不敢走了。"

“我也是。”一道带笑的男声从背后传过来。

两人依次回头。

——是谈征。他就简单穿一件黑色T恤打底外搭了件经典款的衬衫当外套,整个人状态松弛,视线和时千在半空碰撞,他弯了下眼角。

温明稚拍拍额头,“那得了,咱仁就一起再过一遍好了。”随即还没开始练习就开始自夸了:“像我们这么努力,这一天天的都练这么久了,这次世巡肯定能有不错的反响。”

时千抱臂看她:"……低调点。"

这几天余老坐镇B国福斯湾南岸大学,距离时千的所在地L城只有一个多小时的飞行航程。

陆司南和陈修文飞抵当地与其周旋未来技术支持的事已久,几乎是每日都在同样的问题上反复卡住,双方都已经耐心告罄,一直到今天的午后,来回拉锯才有了初步结果,最后讨论好细节达成协议已经是半下午了。

那时正值国内八卦热度火热攀升中,陈修文组织了下语言,将这个成竹事件惹出来的后续故事原本的来龙去脉简要讲了一遍。陆司南沉默片刻,冷声:“谁拍的照片。”

陈修文了解自己老板的行事作风,已经提前就把事情查清楚了,“最早的来源查不到,但是蒋家公子传出来的。”

蒋季扬。

他这好了伤疤忘了疼的速度也算是飞快了。

陆司南压着脾气把跟余老的合同协议一起全签了,才沉声吩咐道:“你现在就去告诉蒋嵩伟,他要是管不好这个侄子,我不介意帮他管。”陈修文点头应下,又说了句:“张助给了消息说蒋总今天早晨刚刚问过项目进展,照惯例没有给确切答复。”陆司南揉了下眉骨,对此不置一词,转而问了句:"太太呢?"事情刚闹大的第 时间已经给太太打电话了,但暂时没人接,刚刚太太的父亲有打来电话问情况,也说还没联系上太太。”陈修文不敢怠慢任何有关时千的事,今天几乎是一直都神经紧细。

“继续打。”

本来都是捕风捉影的事,并没有违背婚前协议,也不必给谁交代。但就在傍晚时分陆司南还是抵达了L城机场,日落余晖尚未消散殆尽。

陈修文走出机舱先是低头在手机上处理了会儿工作消息,才低声报告:“陆总,余老月底要做心脏搭桥手术,暂时不能跟我们 起回国,说前期工厂筹备搭建的事推荐他一个学生过来,这个学生的履历

我看过了,应该没问题。"

“那就听他的,”陆司南并不在意,“不是原则性问题以后你直接决定。”“知道了陆总,那我就直接回复余老了,心脏手术我也已经联系专家团队会诊了。”

“嗯。”陆司南心不在焉应下。

陈修文悄悄观察到他对这些事似乎是都无甚兴趣,换了个话题照实报告:"太太刚刚手机关机了。"

果然,陆司南不经意皱紧了眉头,“我们直接过去。”

入夜的艺术中心仍灯火通明,时千死磕最后一个唱段已经到了第七遍,仍不满意,站在舞台中心的灯光下有点发晕,松松垮垮挽在脑后的长发已经微微凌乱了。她对待自己的工作一贯是很认真且专注的,极少会因为别的事情分心,但今晚到最后了却怎么也投入不了状态,心口气息始终郁结不顺,找不到原因。

直到最后结束回到后台。

温明稚突然想起来拍了下手掌,问了句:“你老公怎么都没想着跟你解释一句?他又不知道你知道什么都没发生?”

有点绕,但她的确不愧是从小就心思细致入微的人,很会找情绪重点,这一下好像真真切切直接击中了准心,心头细细密密地就向上翻涌起不舒服。细雨和着夜风从窗户外吹进来,落在脸上激荡起点点凉意。

时千呛着了点冷气,拿起手边的水杯就着抿了一口,才闭了下眼缓声答:“国内都凌晨了。”温明稚看她一眼,大概也是没想到她的第一反应是为对方开脱,笑了下没再接话。

“走么。”时千拎起包。

温明稚点头,"再不走你可要感冒了。"

进入十月份的L城几乎是日日有雨,雨滴声落在地面上,半空中雾霾蒙蒙。时千推开艺术中心的玻璃门,还一边低着头在包里翻自己的三折小雨伞。突然,温明稚在旁边顿步,拉了下人,叫起来:“时千时千时千——”

"?"时千抬头看她。

“……那是不是你老公?”

……?

时千转过头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略略眯了下眼。

空气静默中,站在清浅迷蒙的雨幕里那人身材颀长,背脊挺得很直,单手撑着伞,正朝她走过来。

那还有什么疑问。

当然是陆司南。

隔着光影和细雨交错都能清晰看见他骨子里匿藏着的矜贵。温明稚识趣得很,在陆司南跨步站在时千面前的前一刻就直接挥了下手转身要走,“下次再介绍给我认识吧,明天见。”

……

时千第一反应是把自己的伞重新收回了包里,才缓慢抬眼,“你怎么会来?”

她心里很清楚,今天就算是他收到八卦消息的第一刻就往这飞都来不及在这个点来到她面前。他也更不会是那种为了跟她解释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而耽误时间飞越大洋彼岸的人。

多半是巧合。

陆司南垂眼,牵过她,“你觉得呢。”

这能怎么觉得。时千想了想,“出差?”

空气里久久也没有传来回答,世界好像只剩下雨落下的声音。两人就站在屋檐边的台阶上,他带来的伞收起来靠在角落。雨势渐大,深灰色西装的背面已经被飘进来的雨水打湿浸染。

"今天你爸找过你了,”陆司南的声音低而稳,夹杂着风,“没话想问我?"

时千看着他,很淡定,“那你有话想跟我说么。”

这就是都知道了,陆司南低头,没跟她再迂回,出言缓声解释:“Zelig那张照片是你走那天晚上的褚彬朗生日宴。”

“嗯,”时千点点头,不动声色,“然后?”

海思资本和方舟科技的合作他尽量一言带过了,没多做延伸,然后直截了当进入正题:“车边是季方舟的人,没有留联系方式,也没把人带走,我让陈修文把行车记录发给你。”他一直以来话都很少,只是这回很仔细,也说得很慢,似乎是怕她听不清,有意靠得更近,呼吸轻缓地喷斥在她的侧脸,熟悉的木质香混合着浅淡的水生调就轻盈地钻入了鼻息。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大概是婚后第一次,两人最纯粹的见面。

无关家庭压力。

也无关交换的利益。

时千眼底被风吹得有些模糊不清,拉他的衣角,“不用了,我知道的。”

且不说她提前看过沈漾拍下来的视频。哪怕没有,他在这个时刻出现在这,她好像也是知道的。

“真不用?”陆司南搂了下她。两人距离瞬间贴近,体温透过几层衣物交融。

时千在他怀里闷闷摇头,回抱了过去,“你今天要跟我回家住么?”

陆司南紧了下在她腰间的手,几不可见地弯了下唇。轻声:“那先回家吧。”

时千在L城的房子是最早母亲贺锦予送的成年礼物,与落星天际的定位很相似,摩天住宅的天际线顶层。两人到家的时候夜已经浓深,雨丝在夜景霓虹里愈发清晰可见,北侧的全景落地窗能俯瞰整座城市。屋内很安静,主色调是浅白加跳一点胡桃色,隐形灯藏在每一处墙角铺出了洗墙的效果,柔和不失性格,非要说的话,就是很时千。

“你什么时候要回国?”她拿出唯一的男士拖鞋,递出去,“我这里都没有你要用的东西,你要么让陈助买了送过来?”

“不急,”陆司南挑了下眉接过来,随后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挂在了门边,解了下袖扣,“以前一直一个人住?”

多年居住的房子里她的气息仿似无处不在,清淡温柔又熟悉无比的馨香无形附在每一个间隙。

初次登门就问出这句话,大约是因为那双本不该出现在这个房子里的男士脱鞋。

“……”时千默了下,猜到他的意思,“放心,你不会找到前男友的痕迹。”

这个话可以有两种解读,一是根本没有前男友,二是就算有也已经全都清理干净了,意思不管是哪个答案这双鞋都跟前男友没有任何关系。

陆司南不出意外嗤笑了声,没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

已经几天没见,但两人还是不改往昔,一独处就容易陷入一种莫名的,且不会轻易被消解的尴尬,顺着空气流动轻缓地绕满四周。

时千揉了下脸,“那个,随便坐,不用客气。”

陆司南点了下头,果然不太客气,轻车熟路地就顺着她的生活习惯找到了家中小药箱,拿出了感冒药,“过来喝药。”

深秋多雨,天气渐凉,这一路回来恐怕连她自己都没留意到说话已经带着瓮瓮鼻音。

“我不喝。”时千随口拒绝。

随后直接坐到了他旁边的沙发上,摸出了手机低头回今天整天的信息。

过了半晌,陆司南半躬身直接把玻璃杯放到了她面前,轻轻敲了下杯壁,低头睨她,语气很淡但毫无商量的余地:“要么你自己喝,要么我喂你喝,你选一下。”两人互相对视着,他稍带点侵略感的气势已经沉沉落到身前,倚在一旁挡了一半的灯光,阴影笼罩下来。

压迫袭来,时千识时务,立刻抓起杯子就直接仰头喝完了。

看了他一眼才放下杯子逃开,“喝完了,我去洗澡了。”

三秒后,房间门就在寂静的空气里阖上,微弱的声音响起又消弭。

窗外雨幕渐厚,细碎的雨滴声拍打在玻璃上,积攒成水柱,水流一道道不规则地顺着滑下来。

陈修文把所有日常琐碎的东西买齐送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都近午夜了,等陆司南再洗漱完回到房间里,时干已经在药效的摆布下沉沉睡了过去,呼吸吐纳规律,又轻又软。

只是在他刚掀开被子一角时,她又哼哼唧唧地睁开了眼,惺忪睡意已经占满了眼底,眼角眨出点困顿的泪痕。

“你怎么这么慢?”抱怨声起。

陆司南随手将剩下的最后一盏壁灯关了,躺下来抱她,"吵醒你了?"

“没有,”时千无意识蹭了下他的下颌,“我在等你。”黑暗里他无声笑了下,“等我做什么?”

她轻声问:"不做么。"

两人自结婚以来,大约所有的温情都集中在睡前发生的亲密关系里,但在这之外却并没有任何长进,甚至还有些倒退的意思。就好像离开了床,两人都学不会与对方正常相处,时千显然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却无法摆脱。

本来在今天之前她是根本不会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可他站到了她面前。

“你想?”陆司南低头亲她。

时千攥着他的脖领回应,潮湿的呼吸交叠,眼角通红,"可以不想么。"

“当然,”陆司南看着她,眼神几乎不染情欲,分外清明,“如果我没记错,我的陆太太曾经说过,婚姻中的任何事我都应该尊重她。”

“陆总也说过这是夫妻义务。”时千抬起头,嗓音微哑。

陆司南暂时没有接话,朦胧的黑暗里静寂绕行,两人沉重的心跳声交错重叠。

保持着这样紧密拥抱的姿势,倏尔,一道气息灼热地逼近——一个猝不及防的吻落在了她的眉心。

啪。

好像有一根弦断了。

时千不得不承认,她似乎被这个完全超出了塑料夫妻范畴……几乎可以说是略带爱意的抚触,撩到了。

一片浓郁的黑暗中,呼吸都在轻颤。她伸手抓紧了他身前的衣襟,偏过头无声地撞进了一道灼热视线里。

随后,勾住他的脖颈,找准了位置。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