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第0137章

跃出水池的金鱼，带出一连串的水花，旁边围着的学生们惊得四散，想要躲开那些溅到半空的水珠。

而下意识抱住金鱼的少女,脸上的表情尤为生动。错愕、惊喜，交织在一起而显得有些夸张的表情，却丝毫无损少女精致的容貌。

那橘红色的金鱼，衬得她的脸颊愈发白皙粉嫩。拍照的人技术极好，使用的相纸却非常见的光面，而是磨砂质感的，却让整个场景变得更加生动。

“难得看到你的表情这么惊讶。"胡颖燕的手指轻轻划过照片，笑看着姜悄悄，“如果橘子遇到这只金鱼，是流着口水上去，还是吓得转身就跑呢？”姜悄悄将湿发挽到另一边继续擦拭，并作沉思状，“唔，我觉得应该是会先流着口水上去,然后被吓得转身就跑吧？”“喵～″

两人转头看向厅堂门口。

一只肥润的橘猫正用两只前爪撑在门槛上，歪着头盯了她们几秒，叫声随即变得又长又嗲，“喵一一”

随着这一“喵"，橘色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扑到姜悄悄脚边，像粘粘糖一样使劲地绕着姜悄悄的腿转着圈磨蹭，叫声也越来越长。“喵一一喵~～喵嗷~~”

油光十足的毛发蹭得姜悄悄发痒，一边用毛巾把头发包住，一边忍不住笑，“哈哈，橘子你别绕了，我记得你以前高冷得很呢，现在怎么越来越会撒娇了？”胡颖燕看着橘子被好友抱到膝上，还被掂了掂，也笑了，“它还是很高冷的，我每次过来给它送小鱼干，都不爱搭理我呢。”胡爷爷是个乐观的性子，当初出事后，家里人又舍得出钱出力，很快恢复了自理能力。

现在胡爷爷身体越发好了，胡奶奶不用像之前那样寸步不离地照顾他，仗着身体硬朗会去其他渔民那边做些小活，偶尔捡些人家不要的鱼获回来。会腌菜的胡奶奶，还会做各种各样的腌鱼和小鱼干。在知道孙女的好朋友家有只橘猫后，胡奶奶总会顺手做些原味小鱼…橘子变得越来越圆润，有她的一份功劳。

姜悄悄用双手托起橘子的胳肢窝，看着它的肚子沉甸甸地落在自己大腿上，叹了口气，“橘子，再吃下去就跳不上房顶了！”橘子无辜地舔了舔鼻子，“"喵~”

“不过，你今天没去钻狗洞吗？这么干净？"正是这个原因，姜悄悄才会把它抱到膝上，她凑到猫脑袋上闻了闻，“还有点香…“昨天它掉进猪子挖的泥巴坑里，英婶怕它弄脏你家，就赶紧把它抓住仔细洗刷了一遍。"胡颖燕说着昨天看到的一幕，“当时它叫得可惨了，我还以为它是不是又被黑猫打了，就过来看看，没想到只是洗澡。”或许橘子是个情种，对北阳村的那只三花猫还是没放下，被黑猫打了一顿后，躲在家里把伤养好后，就又去找三花猫，然后再次被黑猫打。之后就在“被打"和“养伤"之间不断循环，到了现在，那只黑猫已经摸到了橘子的老巢，时不时地来姜林村一趟，和橘子打上一架。或者说，被单方面的殴打更贴切一点……

姜悄悄当初第一次看见的时候，还为橘子撑腰了一番，把黑猫吓得夹着尾巴逃了，后来一一

她偶然看到了某一幕，从此再也不管黑猫打橘子的这件事。猫猫们的情感世界真的好复杂噢，她只是一个小朋友，还是不要掺和进这场混乱的相爱相杀中吧！

姜悄悄在把橘子放回地上后，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橘子就是这样大惊小怪。英婶现在洗猫的技术可专业了，不用担心把它洗坏，它就是单纯的不想洗澡。”

地上的橘子不满地"喵"了两声，也不知是因为离开了小主人的怀抱，还是被戳破了心思。

见小主人似乎没想再抱起自己，只能找了个姿势蜷缩在她脚边，隔一会儿就用猫猫头蹭蹭她的脚踝。

胡颖燕翻到相册的下一页，这一页里都是各种捞金鱼的场景。每个人捞的金鱼最大也不过成人小指大小，看起来正常不过。“捞金鱼的奖品是什么？”

姜悄悄从没说过也不显摆自己有多厉害，但也没隐瞒过，因此胡颖燕对她的能耐不能说了解得清清楚楚，也能知道捞金鱼这种"小游戏”，自己这好友绝对不可能空手而归。

所以，无需问得了第几名，直接问什么奖品就行。“刚才那条金鱼只是用来观赏的，比赛捞的都是小金鱼。“姜悄悄指着其中一张，道，“有个老师数不清桶里的鱼，举报我违规。”胡颖燕盯着她指尖下的那个桶，沉默了一下，“都挤满了，不会窒息吗？”“就三分钟，不会的。“姜悄悄摇摇头，“后来在我的强烈抗议下，重新捞了一遍，这个老师全程盯着我……

胡颖燕已经猜到结局了，“第一名的奖励是什么？”姜悄悄翻到相册的最后一页，从夹层里拿出一个薄薄的信封，递给她，″拆拆看。”

信封上是空白的，重量轻得像个空的，胡颖燕打开封口往下抖了抖，露出粉色的一角，轻轻一扯，上面的字印入眼帘，“幽州七日游……包食宿、来回路费…五年有效…”她猛然看向好友，“奖品这么大？”姜悄悄“嗯"了一声，“全国青少年爱国主义读书教育活动'中，征文比赛、画画比赛和知识问答这些大的项目，排名分一、二、三等奖，每等奖都有很多人。但在幽州会场那边开办的各种子项目不一样，数量多达五十六个，每个子项目可以多次参加，只要赢了对手就能获得一些小奖励。这些项目还会在活动结束后给所有得分排名，每个子项目的前三名还能获得额外奖励……”仅在幽州开展的这些子项目，参加的人不止有去参加“全国青少年爱国主义读书活动表彰大会"的一千多名获奖学生，还有幽州本地个别学校的学生。获奖学生来自五湖四海，自然就有偏僻的山海乡村里的学生。就算子项目都是一些以趣味为主的游戏活动，但对于这些孩子来说过于“精致”，因此很多人只是走走看看，没有参加。各个项目现场几乎全靠幽州本地学生来活跃气氛，每个子项目的前三名被他们包揽也不足为奇。

不过，有个来自听都没听说过的南方小岛的人拿走了最受瞩目的奖……“五十六个子项目？那就是五十六份′幽州七日游？"胡颖燕有些咋舌，“不过，对于本身就在幽州的人来说，这个奖励似乎没什么用.…”姜悄悄咳了一声，“不是的，每个项目的第一名奖品都不一样的。”胡颖燕一怔，“就捞金鱼′这个项目的第一名是这个吗？"说着，她把相册翻回到前面，“我看默表姐拍的这些照片，你参加了不少项……”“幽州七日游′只此一份，其实是赞助商的一个噱头…“赞助商？哦对，你说过的，就是因为今年有了家财大气粗的赞助商，才能把体育馆包下弄成会场，设置了这么多子项目，还那么多奖品……等等。“胡颖燕脑海中的一根线被触动，顿了顿，看向好友，“第一名奖品是′幽州七日游'，不是每个项目都有，也不是捞金鱼独有，那么只有一个可能……是不是要获得所有项目的第一名，也就是全场第一名，才能拿到这个奖励？”姜悄悄一把抓住她的手，晃了晃，“不愧是颖燕，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你手上都是猫毛！"胡颖燕惊叫一声，挣脱她的手，吹开飘到自己面前的猫毛，“难为你把所有项目都玩了一遍，不过你把这个奖品拿走了，赞助商有没有为难你？”

听出她话里的担心，姜悄悄笑眯眯道，“没有，赞助商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到了不错的应对方式。”

在活动结束后，主办方把原本撰写好的普通新闻重新修改一番，扩大篇幅报道活动圆满成功，还特意赞扬了官方从千禧年后进行的各种优化改革，让偏运地区学校的教育进了一大步，什么祖国未来、时代发展云云。赞助商更是趁机把这个大奖被人夺走之事大肆宣扬，获得了比预期更多的关注度，狠狠地扬了一次大名。

怕梭子岛这边消息太慢，姜悄悄特意把几份报纸都收集全，以最快的方式寄给了岛上官方和中心小学，让姜善静轮岗到中心小学这件事再添一份筹码！小升初考试前，岛上各小学教师的轮岗名单已经公布，姜善静就在其中。六年级这一年，除了姜悄悄、胡颖燕两学期带回的各种比赛荣誉外，那些五年级留读六年级的老生们也有几个拿到了延迟发放的部分奖励。特别是有一个偏科的学生，通过不懈努力，撰写的一篇优秀习作登上省级《少年报》，让姜善静的风头一时无两。

再加上，有了姜善静不留余力的帮助和指点，姜悄悄拉着胡颖燕一起给各个报社、杂志社投稿……

之后，“同伙”窦秉永再把这些样刊通通送到了中心小学，稍微在郝校长面前透露自己要提前退休的想法，提一提怕看重的老师会被扔到特角旮旯的担心，隐晦地表示有这种才华应该加大培养力度，而不应该被埋没…这些"手段”或许只能被叫做“走偏门"，但对于中心小学来说，他们既然"难逃"自己学校的骨干教师被轮到其他学校的命运，那么把其他学校的骨干教师轮回来，不就能够补回自己学校的不足吗？

姜林小学，就算有几个厉害的学生，总体来说，还是在下游小学这个层级中的。

作为上游小学第一的中心小学，把姜善静这个骨干教师带到本校培养一番，等以后放回去，不也是为下游小学铺路吗？再说了，这次去姜林小学轮岗的也有他们中心小学和东贝小学的两个骨干教师呢，“换"一个姜善静，也没亏待了姜林小学！姜悄悄把幽州的报纸寄到中心小学的原因，则是因为她当时收到了窦秉永的电话。

说是小升初考试结束后，姜善静去中心小学报到的时候被人为难……为什么其他那些被调到中心小学的中下游老师，没有遇到这种事？因为，没有一个有姜善静这么大的光环啊！出头的椽子先烂，说到底，还是姜善静让中心小学的部分老师有了危机感。正好，“幽州七日游”这个奖品非常适合好友胡颖燕，姜悄悄二话不说把所有子项目全部刷了一遍。

单独一项还没什么，等到最后的排名公布后，出了这么一个大大的风头，姜悄悄领奖的时候，就特意把自己来自哪里、班主任是谁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可惜，颁奖典礼现场录像只在幽州本地电视台播放，梭子岛这边接收不到信号，所以她只能把几份报纸打包寄了回来。后来，窦秉永高兴地告诉她，那些报纸被郝校长扔到了为难姜善静的几个人脸上，那群人顿时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地协助姜善静给学生们做档案了。姜善静这次没在家里等侄女回来，是以为侄女明天才回来，所以就继续呆在中心小学那边忙着开学工作。

中心小学可不是姜林小学，姜善静还不能掌握“地利人和"的优势，每个班级的学生都来自不同村落，光是熟悉学生们各自情况这件事，就够她忙到天荒地老。

所有的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姜悄悄是在当初那场数学竞赛结果出来后，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胡颖燕。胡颖燕毫无疑义地支持好友的决定，让姜悄悄尽管放手去做。而身为班长的胡颖燕自己，则负责把全班的同学都动员了起来，于是大家又痛苦又快乐地奔波于各种各样的赛事。

同时，姜悄悄更新了那些没升初中而留下上六年级的老生们的“档案”。这些人，并不是都因为“学习跟不上"才留读六年级，更多的是“懒"，因为他们觉得当小学生比初中生快乐，所以想再混一年小学。很好，胡颖燕“老班长"，挥挥小皮鞭，让他们都给我动起来吧！梭子岛小学教师轮岗名单一出，这些人就想歇口气，打算小升初考试随便考考，去上梭子岛第一中学、第二中学就行。但这时，姜悄悄闲下来了。

“利诱"有胡颖燕，“威逼"有姜悄悄，姜林小学这被鞭策的第一届六年级生，在小升初考试中再创佳绩，综合成绩不仅打破了姜林小学的往届毕业生记录，更是吊打几所上游小学，让那些人的脸上又添了一道巴掌印。回想完这一年做完的事，姜悄悄和胡颖燕相视而笑。“最后，咱们班里只有思敏去了市里上初中。"胡颖燕告诉好友她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其他人都决定留在岛上。”那场梭子岛第一届数学抢答赛，姜悄悄和胡颖燕不仅把十二道抢答题全部抢到，还在第三个环节的十五道"自由题”中，全部选了二十分值的，并且一分不失。

又加上竞赛卷子的加成，两人顺利前往市区参加市决赛，都拿到了个人赛二等奖，之后在新增的双人赛中携手斩获一等奖。上陈小学的何雪莹拿了个人赛一等奖这件事，和她俩在双人赛上的表现一比，都变得黯然失色。

不过，姜悄悄和胡颖燕两人却"见好就收”。除了这场数学竞赛外，她们没再离开梭子岛，只在岛上参加中心小学举办的各种现场活动或者比赛。

岛外的、市里的、省级的各种比赛，全部被她们转在私下偷偷进行。因为姜悄悄觉得，给小姑攒的筹码，只需要“那些人"知道就行了，不用太过张扬，她可不想再变成备受瞩目的“优等生"。唔，得继续把班长大人护在自己身前才行！升到六年级后，徐思敏继续担任劳动委员，这个被大家私下称为"呆子"的女生，小升初成绩可是班级里除了胡颖燕之外的双百呢！对于她去市里上学的事，姜悄悄并不意外，但她现在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和班长大人在初中继续同班。

“前几天你说一中的初一分班结果还没出来，明天就开学了，怎么样？”“出来了，昨天我去报名的时候，分班表贴在公告栏里。“胡颖燕点点头，说出了让姜悄悄想要的答案，“我们都在五班。”“耶！”姜悄悄欢呼一声，开心过后，才有空关心别人，“其他人呢？”“他们的说法是一中太严了，所以都去了二中，分散在三个班里。“也不知是不是老生们的影响，跟着她们从四年级升上来的同学除了徐思敏外，竞然都法定去二中“混”日子，但胡颖燕也没法劝他们，便继续道，“一中今年初一有七个班，三、五、七是好班。”

2001年，好班差班的区分虽然没有拿在明面上来说，但从老师们的配备上就能窥知一二，会琢磨的人就会想法设法地打探各个老师的情况，然后想办法把孩子送到心仪的老师手下去学习。

从千禧年开始，梭子岛上的教育风就有了变化，随着风愈吹愈大，再迟钝的家长也嗅到了不对劲，终于对自家孩子的学习上了心。“把孩子塞进好班就能学好”，这个思想影响了不少人。不管这种思想是好是坏，至少让家长们明白了“学习"的重要性，也算是好事一件吧！

“我记得去年的初一是八个班？好班是一、三、五来着，今年升初二后，只剩下了五个班……“姜悄悄想了想道，“辍学的人太多了……咱们今年是第一届六年级，按理来说，学生数应该比去年的要少很多，但现在几乎持平…看来，咱们这届的辍学情况有所好转了。”

“是的。"胡颖燕点点头，“而且我看分班表里，女生的人数不比男生少。”“那最好。对了，第二期的'春萌行动……说完正事，姜悄悄捡了些在幽州的趣事说给好友听，末了道，“幽州七日游′这个事，等你确定好时间后，跟我小姨说一声就行。”胡颖燕收起信封，突然道，“赞助商是不是'妙妙集团'？”在获得"全国青少年爱国主义读书教育活动"的征文比赛一等奖后，姜悄悄想带着胡颖燕一起去幽州玩，却被拒绝了。胡颖燕不是认为好友是在"施舍”自己，而是因为不想现在抛开家人独自去游玩。

她想要在能够靠自己出去的时候再去。

“我"奖学金怎么来的，胡颖燕很清楚，所以她现在有些怀疑“幽州七日游”这个奖会不会也是姜悄悄为了自己而找了方巧妙设置的呢?姜悄悄立刻摇头，“不是啦！是幽州那边的一家公司赞助的。”当然，那家公司的老板和自家哥哥是熟人这件事，就不用告诉班长大人啦！好友有时会想泥鳅一样滑不溜秋，但确实不会对自己说谎，胡颖燕便放了心，“那就好。天快黑了，过来，我给你擦下头发，然后去我家吃饭。”“噢。"姜悄悄乖乖搬了凳子坐到她身前，一边享受好友的服务一边道，“咱们要去的初一五班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