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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chapter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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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方芙意睡的算是踏实,只是睡着睡着,总感觉自己一直做梦,还断断续续的,做的还是一些不太方便对别人说、令人十分难以启齿的梦。温热的气息萦绕,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唇间,唇瓣被人轻吮、慢咬,饱满的下唇被反复描摹,温软的头颅埋进颈窝,热意冲上脑袋,满是潮湿。触感真实到有些过分。

差一点就让人疑心,是日思夜想而幻化出的错觉。初晨阳光明媚,窗外染上枫叶黄的叶子落了一地,方芙意看过去的时候,还有一片慢悠悠打了个旋儿,最后才落到地上。洗漱台上,摆着同色系的牙刷、漱口杯,牙膏共用,还有那些独属于少女的瓶瓶罐罐和被摆得整整齐齐的护肤品。

方芙意吐出牙膏刷出的泡沫,漱口,洗脸,冷水淋到脸上,一下把她激得清醒过来,睡意随之消散。

俏丽的眼睛眨了两下,镜子映出自己的倒影后,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仔细看了看,又把目光集中到下半张脸,嘴唇好像肿肿的,麻麻的。她开始疑惑,自己以前的唇色,也有现在这么红?牙刷握在手里,呆愣愣地研究着镜子里的自己时,脚步声渐近,敞开着的洗手间门被人敲了敲。

抬眼,倒影中多了一个身影,她又在镜子里看到了盛遂。男人的下唇有一块小小的伤口,不知道是咬痕还是什么,镜子里看不清晰。明明就站在这里,一切和之前都差不多,他的神色却一反常态,抿了抿唇,轻声询问着:“你今天还会来接我吗?”“怎么了,怎么这么问?"以为是盛遂还没消气,白色薄荷味泡沫被吐出去,方芙意又漱了漱口,声音含糊,“我不是答应过你了吗?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去的。”

“放心啦!”

更何况就是是不接盛遂,自己这几天也还是要上班的,根本不用他特意过来问:你今天还要不要来接我。

盛遂应声,得到肯定答复后才应声,盯着方芙意红彤彤的唇瓣,悄悄别过头,耳尖滚烫。

昨晚也不知道怎么了,一时控制不住,头脑发昏之下做出了那么不堪的事,直到清醒之后,现在才又有些后悔,但是后悔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了。

想了这么久,其实盛遂也还是没想清楚,要怎么解决?有些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就说出口。

两人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让他既没有站到方芙意身边的勇气,也不甘心看她和别人在一起。

暂时好好看着方芙意,防止她和防止和别人接触太多,这是他目前能够想出来的办法。

至于之后?

之后的事情就之后再说吧。

太阳东升西落,第二天又会照常升起。

日复一日。

大多数情况都会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并不会因为谁思想和想法的改变,而生出更多变化。

晚上到了两人约定的时间,今天仍旧不早。方芙意拿着手机戳戳点点,站在路灯下,一条条信息发过去,问他出来了吗?什么时候出来?

不止如此,她还发了消息,时不时抱着臂跺跺脚,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对方:“我已经到了!就在昨天那个地方等着你,还给你带了惊喜,要不要猜猜是什么?”

电梯按下,楼层由一开始的几十慢慢显示到””。手机握在手里,盛遂拍了张照片过去,说自己正在下楼,马上就快到了,让她不要着急,他一一回过方芙意的消息,每条信息都不落,只是消息划拉到她说的"惊喜"那里,按着屏幕的手指稍微顿了顿。深深呼出一口气,他不求什么惊喜,只要不是什么惊吓就好了。晚风习习,道路两旁的梧桐叶随风摇曳,进入秋天后,天气逐渐转凉,叶子一天比一天掉的多,落叶被扫成堆,整片街道都随着秋季的降临,染上耀眼的金色眩影。

灯影像纷纷扬扬的“雪花"洒下。

处于金色中央的少女像是梦幻水晶球里的小雪人,眉目弯弯,眼里有光,道路另一边乍一露出半点盛遂的影子,顶着"雪花"的小雪人就欢呼雀跃般跑过去,蹦着跳着,脚步轻快,来到了提着手提袋向她走过来的青年面前。“冷不冷?”

“还…”一点也不冷呢。

手提袋案窣作响,阴影兜头而下,都没顾得上开口,随之而来的,一条格子状的、栗棕色的羊绒围巾围在了方芙意的脖子上。那是盛遂午间休息时,专门抽了空在商场里挑的。

看见那条围巾的一刻,就觉得很合适,现在戴在白嫩细颈上,只觉得更衬她。

方芙意也是刚从打工的西餐厅出来不久,本来一路小跑着就没多冷,眼下温暖的围巾绕在脖子上,毛绒绒的贴身裹着她,像是落入青年宽阔的怀抱,就更暖和了。

摸着围巾,捏来捏去,又扯松一点,轻轻跨过一步,少女笑吟吟的,伸手一搭,另一端挂到盛遂脖子,长长的羊绒围巾同时挂在两个人身上,距离亲密无间。

她嬉笑着,又卖关子一样,拉开鼓鼓囊囊的外套,从怀里带出用塑料袋和纸袋装着的、还热烘烘的热板栗和烤红薯,指了指,“我刚才在那边买的,怕冷掉,你快尝尝还热不热?”

说话间眼睛亮着光,头稍稍仰着,满眼期待。原来这就是给他的惊喜?

脖颈被柔软的围巾围住,鼻息间被糖炒板栗的香甜味围绕,心底也一片柔软。

两人紧挨着,一起慢慢悠悠往前走,好像回到了当初每年暑假都一起相处的、什么都不用考虑的松泛时光。

盛遂手握成拳,手心里的纸皮袋被他攥成一团褶皱,心绪泛滥,头脑发晕。但很快,他就从这种感觉中清醒过来,警惕一般注意着四周,扫视一圈后,没有忘记自己的真正意图,关注着方芙意身边的一切异性。明明在意,还装作随意提起,不敢去深究,怕被残酷事实伤害:“昨天那个人呢?他今天怎么没跟着你一起?”

“是说周见青吗?"对比盛遂的小心谨慎,方芙意看起来显然就落落大方很多。

从还冒着热气的纸袋里捏了颗板栗剥开,软糯的板栗仁在口中蔓开,她边嚼边开口,“他本来就不经常和我一起的,他过来这边,是为了接他姐姐。但他姐姐最近不要他过来接了。

不是臆断,这些都是白天在学校里和他碰面,周见青亲口跟她说的,说周眠忍受了不少天,最终还是和他摊了牌,告诉他:与其浪费时间在这种无所谓的事上,不如多做点正经事,以后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要再过来了。每天等上很久,等到周眠下班,等到能够一起回家,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无所谓的事情,去做这些也并不是为了什么,无非是希望能多见面,多相处,找尽各种话题去多一点牵扯。

这让方芙意后知后觉,发觉周见青对周眠的感情是不是不太一般?就如同现在,她和盛遂这样。每天多挤出一点时间来相处,是为了走得更近一点,身体疲惫也要找尽话题去说,是为了联系能更密切一点。万变不离其宗,离不开“感情"两个字。

“他姐姐就在那边上班,腾星。"方芙意指了指身后的大楼,想起盛遂刚才也是从那个方向过来的,“你是不是也在那里上班。”低垂着眼睛,盛遂点点头。

方芙意了然。

按照他这个加班频率和时间来说,如果是在腾星上班的话,也能解释通了。“那在腾星上班,一个月的工资是不是很高?”装着糖炒板栗的袋子被换了个手拿,盛遂伸出一只手,对方芙意比了个数字。

腾星之所以成为行业标杆,当然也和员工福利脱不了关系,除了固定工资和绩效外,还有年终奖和房补等。

“呀,那么多呢!”

“这样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很快就能在这座城市里扎根立足了?“有关这方面的问题,方芙意隐约还是知道一些的,“不过现在买房还是有点不划算,虽然房价大跳水,但市里房价还是好贵,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再降点呢?”毕竞她爸之前就是搞房地产的。

要不是搞房地产,也不能亏成那个样子。

扎根立足?

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吗?

耳边是少女的声音,盛遂嘴角微微勾着,脑中想象着她描绘出的场景,现在什么亲人都没有了,他好像比谁都更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家。糖炒栗子剥开,外皮烤得焦香的蜜薯也被分成两半。一半盛遂自己拿着。

一半递给了方芙意,流心蜜薯还在往外冒着热气,香甜软糯,可口诱人。一边畅想着往后的生活,一边想着之前从周见青那里听来的消息,方芙意啃着蜜薯嚼嚼嚼,“对了,我听说腾星每年都会组织一批员工去海外分部培训。“周见青的姐姐就是。”

“都已经当上领导了,好像说薪水都翻了好几倍呢!”她之前的这些话,盛遂都一一听着,含着笑意,只有听到“海外分部培训”和“周见青”三个字的时候,整个人顿了顿,眉头轻微皱起。尽管是平静的表象,也只有彼此知道,到底有多么来之不易。一切都是还没有定数的事,盛遂不想提前贷款焦虑,也不想要让方芙意太过担心,他并不想让"何肃"跟“培训”这些不确定的事情影响他们现在好不容易铸就的生活。

“是吗?没太关注,我也不太清楚这个。"暂时糊弄过去,匆忙间转移了话题,“你上学怎么样?还算适应吗?身上的钱还够用吗?”“嗯,也还好了。"伸手挠了挠脸颊,“我也没有太多需要用钱的地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

一个比一个要心虚。

方芙意想了想,嘴巴一开一合,最后还是没有把自己在西餐厅打工的事情告诉盛遂。

不是不想吐露心声,也不是想有所隐瞒,她甚至能察觉到盛遂对周见青这个人的存在也很在意。

但没有和盛遂建立独属的亲密关系,她也不是盛遂的女朋友,很多话她都是没有立场去说的。

比如,她没有立场去说周家因为单方面毁掉联姻的歉意,在背后帮了自己很多;没有立场说周重不是自己原来的联姻对象,周见青才是……况且她还留有后路,对他没有做到完全坦诚。到时候盛遂会不会又要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将自己推开?越想越有些沮丧,会不会以后连这种短暂相处的机会都没有了?方芙意因此决定守口如瓶!

缠绕在脖子上的围巾随着两个人的动作变得一边长一边短,或许是没有注意到脚边的碎石和落叶,又或许是因为脑子里在思考着其他事,注意力没有集中,脚下一滑,踉跄着就要摔倒。

“阿一一”

整个人突然下落。

不同的是,却没有想象中摔倒在地的痛感,反倒被紧紧握着,落入一个温暖的、无比宽厚的怀抱,两个人毫无间隔,距离忽然一下就变得很近很近。秋风划过耳侧,萧瑟的风声全都变成柔和缱绻的低语。这个时间点,人没有那么多。

落叶、秋风、围巾、烤红薯、热板栗,画面在此刻定格,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