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监控

“哟,订婚是好事啊，怎么戒指能给丢公园里呢？”乔穗连连肯定道：“哎呀！您不知道，我男朋友的性格比较腼腆，昨天晚上我们在这个公园里面绕了四圈，他都没好意思和我提这件事。”“走到夜里两点，我实在是走不动了，闹着要回去，他才支支吾吾的跟我求婚。大半夜的，人都跪下了，这才发现戒指丢了，这不完蛋嘛！”“又找了俩小时戒指，根本就没找到，昨晚我们俩回了酒店愁了一晚上都没睡,这不才大清早过来，想要麻烦您给调一下监控嘛！”保安大爷皱着眉头，转身在墙面上取了钥匙，看似责怪的对叶之远开口道：“你这小伙子也真是！贵重物品就得看好了啊，求个婚还折腾人家小姑娘。”叶之远略有局促的挠着头，说话也有些干干巴巴的：“真不好意思，是我太粗心了。”

乔穗也跟着假意埋怨起来：“哎呀大爷，他这人就这性子，啥也指望不上，就是人老实。自己啥也没跟我说，不声不响的花了五万多，跑去买了这个戒指。不然我们也就自己再找找了，不至于这样着急忙慌的，还来麻烦您不是。”“五万多一个戒指？这可不是什么小钱,快跟我来吧。”保安大爷三两步出了保安亭，招呼着乔穗往前走，嘴里也没停：“不过你也别太怪这小伙子了，人也是想给你个惊喜，心地还是好的。你看，五万多一个戒指，你在人心里的重要程度还是很高的。小两口过日子嘛，有点小磕磕碰碰的很正常……”

乔穗一面附和着，一面跟在大爷身后，绕过了保安亭，不多时便又进了一间体积更大的小屋。

大爷带着她走到了屋子的最里间，指着墙上的那十几台屏幕，说道：“我们公园所有的监控都在这了，来给你们查一下啊，你们是几点到的公园来着的？乔穗有些为难的说道：“这，其实也记不太清了，晚上我们吃完饭就过来了，应该是天黑之后没多久吧。”

大爷将墙面中央稍大的那一面显示屏按亮后，走到一边，操作起电脑来：“那就先看大门的吧，从七点开始看啊。”他对于电脑的操作很不熟练，等了半响，屏幕才终于有了画面。时间回到昨日晚上七点，天刚擦黑，公园前也没有几人走动。乔穗盯着屏幕看了三五分钟后，作焦急状：“大爷，这能二倍速吗？就这样楞等着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大爷皱着眉头：“我们这边设备不能乱调的，调多容易坏，你们就这样看吧。”

乔穗不做多言，点了点头，安静的待在一旁。又过了十余分钟，也仅仅只有几人稀稀拉拉的进公园散步，这边地方偏远，居民楼都不见几个。

难怪这硕大的公园中，保安只有一位大爷，就连她们现下所在的公园管理处都没有人员值守。

大爷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他伸了个懒腰，同乔穗说道：“姑娘，那你们就在这看，我还要去外面值班，待会你们看好了再过来叫我啊。”乔穗笑着迎了过来：“好好好，大爷您辛苦了，我们这……她从包里翻找着，取出了两包香烟来，是刚出酒店时，在路边的小店买的。“今天真是多谢您了，不然我们俩可急死。这两包烟您拿去，值班的时候还能提提神。”

保安大爷眼里带了笑意，推脱着：“哎呀，这都是我们分内的工作，这怎么好意思。”

乔穗也跟着继续客套起来：“大爷您别跟我们客气啊，我们这也没什么好谢您的，就这两包烟。您要是不收下，我们这些小辈的心心里也过意不去不是。”互相推扯两番，大爷半推半就的把烟放进了制服上衣的口袋中，随后他对着二人的笑容也真切热情了许多：“那就谢谢你们了啊，那你们一会儿，如果有需要换监控画面的时候，记得来喊我一声，我再过来帮你们调。”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脚步慢慢往这门外挪动，乔穗很有眼力见的起身送了两步，陪着继续说客套话：“该我们谢谢您才对，今天得亏有您，不然我们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直送到门口，乔穗看着大爷离去的背影戏也没停，向着屋外挥着手。叶之远提示道：“人都走远了，你怎么还这么热情呢？”乔穗又多看了一眼，确定了保安大爷不会返回之后，连忙转过身：“快！二倍速！再把监控时间调到十点之后！”

叶之远听完，反倒一头雾水：“啊？不是说这个设备容易坏，不能乱调吗？”

“平时看你挺精的，怎么到这上面就不怎么灵了？他那么说什么意思听不明白吗？”

乔穗急忙走到电脑前，简单的看了一下系统的大致页面，嘴里解释道：“他是不会摆弄电脑，也怕我们操作了之后，他找不到自己熟悉的页面了，才这样吓唬人的。”

“待会我们看完了给他调回去，他不是也不知道嘛！”叶之远又琢磨了一下，察觉出来：“难不成，你之前跟他说来公园的时间也有讲究？”

昨天晚上，她们是八点左右到达的酒店，十点玩家才到达会客厅，要查看有效的监控时间，怎么也不会是刚吃完晚饭的七点。乔穗点击着鼠标，轻笑一声：“那我不把时间说早一点，要是监控真能看出来什么游戏相关的东西，我们俩怎么解释啊？订婚前的一点小情趣？”“我本想着他肯定没有耐性看三个小时的监控，没想到他准备离开的时间比我想的还要早，这样也挺好，我们也可以少演一会。”说着话，监控画面也调试好了。

夜里十点，还没有等上一会，画面里就已经出现了较多人影，乔穗关闭了二倍速，静静的和叶之远一起看着显示屏。公园中的监控设备并不算新，镜头表面也覆上了一层薄灰，给本就不算清晰的监控画面，增加了些许天然的马赛克。即使是这样的画面，也能很轻易的看出不对劲来。十点二十刚过，公园门口集结了较多人影，同先前稀稀拉拉的几个，来公园散步的人相比，这一伙人实在诡异。

他们像是有组织的行动，有条不紊，几个人接着几个人，陆续走进了公园。就连步速也很快，更像是一早就商量好了目的地，着急赶过去一般。只可惜清晰度实在过低，看不清人们的神态和具体动作。但是不需要过多推断也能知道，自己也肯定在这一伙人当中。而具体大家昨夜的情况，大概率也像游戏中的NPC一般，是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做出行动。乔穗稳了心神，幸好盘算的足够多，让大爷提前离开了，不然这一场景也确实不方便解释。

她回忆着方才大爷的操作，寻找下一段区域的监控信息，投至中央屏幕上。人群走进公园后，便四散分开，乔穗随机跟了一队继续看了下去。这一队的人数大约有八九个，他们的步行距离较长，在乔穗切换了三个监控后，才终于顿住了步伐。

可是他们的脚步未停，只见他们离开了主路，踏上了草坪，草面上有着少许坑洞，他们没有丝毫犹豫就跳了进去。

坑洞的大小不够大，人跳进去也只堪堪没过小腿。他们全都蹲了下来，或推或刨，不断的扩大着坑洞的范围，直至能够让人完全蜷缩在里面才算作罢。

而队伍后面的两个，没有分到坑洞的人，也跟着其他人一样，硬生生的在草坪上多翻出了两个坑来。

可最为诡异的是，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不像是一个正常人类可以做出的，怪异的很。

明明只是需要挖土，可他们一个个的，几乎用上了身体的每一处部位。肩膀、膝盖、脑袋、下巴……

每一处位置都在土中不断涌动着，却唯独双手是干净的。所有的人，好似重回土壤的虫子一般，失去了手脚，只能通过身躯来费力劳作，用最大量的时间来为自己挖出一个合适的坑洞。没有任何的目的和理由，就如同都被铁线虫寄生，大脑不由自己控制的去疯狂寻找水源一样，他们的一切行为都无法解释，更不可能被理解。最后，他们也只是在坑洞里蜷缩着，等了很久很久，久到乔穗感觉到指尖发凉，他们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蜷缩着。可乔穗没有动，甚至都没有同之前一般，点上二倍速。屏幕上的场景给她带来的震撼太大，她回忆起刚出副本，发现自己身处公园的模样，满身是土。

自己昨夜也同他们一般？身体完全不受控制的在公园里挖坑？发现这一点，要比身在游戏之中，由游戏渲染出来的恐怖氛围，还要让人心惊。

世间万物，没有一样事情会完全受自己控制，唯独自身。可现在，这份监控视频告诉自己，就连自己的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了？人在世间，如果连自己的身体都不足够让自己相信，那又能相信什么？这才刚过两个副本，这个游戏就直接影响了自己的身体，那再往后，影响思想也是迟早的事。

不，不能这样继续想下去。

这份真相会给人带来冲击是正常的，如果根据这段真相胡乱猜想下去，这才是真的遂了这项游戏的意，说不准还真的会影响到往后的思维判断。乔穗的理智回笼，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点上了二倍速，没过多久，坑洞中的人开始有了动作，俨然一副大梦初醒的模样。再往后，他们的动作便有了理智，跟随着行动，也能推测出是在游戏中的行为，也就不必多看了。

乔穗关闭了监控录像，将画面调回了公园大门，还细节的将时间拉到了八点半左右，这才离开电脑前。

在经过叶之远的时候，他没有说话，只是毅然决然的伸出了胳膊，看起来傻得很。

乔穗勾起嘴角，顺手挽住他的胳膊，轻声道：“走吧，先回酒店。”刚出公园管理处，就见到保安大爷正往这边走来，他远远的就打起了招呼：“出来啦！我也想着时间差不多了，该过来给你们调个台了。”什么调台，分明就是在担心他们俩调了他的设备。乔穗没有明说，笑意吟吟的搭着腔：“不用啦，谢谢大爷，我们找到了戒指了！”

“哟！找到了好啊！在哪找到的啊？就丢在公园门口吗？”乔穗撅起嘴，似有埋怨的轻轻剜了叶之远一眼：“才不是呢！酒店刚给我们打电话，说他把戒指丢酒店大堂里了，你看这事闹的，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订婚是大事，能找到就好啊！”随后大爷便拍上了叶之远的肩：“你这个小伙子，太粗心！以后过日子还是要细心一点，不要看人小姑娘脾气好就折腾她！”平白添了些指责，叶之远也不知该怎样应对，只在那应声点头。大爷叹了口气：“看你也老实，我也不多说你什么了。小姑娘给你折腾这么一晚，回去了记得给人买点礼物啊，走吧走吧，回去歇着吧。”乔穗笑着同大爷寒暄，道完谢便带着叶之远离开了公园。刚踏出公园没两步，她就放开了叶之远的胳膊，就连刚刚的笑容也全然消失不见。

叶之远胳膊上的余温尤在，他将手轻轻抚上胳膊，小心心翼翼的打量着乔穗，小声嘀咕着：“你这变脸速度可真够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