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鬼谣诵堂（十）

在江绾一安抚组员的同时，陈哲岩也急的在巷子里直打转。他嘴里不停喃喃的：“怎么办啊，要不待会下课，等老师一走,我们就像刚才那样，进教室里把所有玩家都给绑了！让他们下节课上不成,这样污染就不会再上升了！”

叶之远否定道：“不行，在上课时间，学生人数超过一定数额不在教室，老师就会停课，接着学生怨念值极速飙升，这场游戏我们就进行不下去了。现在我们四个翘课，就已经快要接近上限了。”

“那我们就利用课间时间，把玩家全部绑出教室，再给他们挨个喂药！”随后也不等旁人的回应，他就立即自我否定着：“唉，哪来那么多药啊。刚刚岁岁姐给我的那瓶，吃完之后也就剩四颗了。对了岁岁姐，你那瓶药是从哪弄来的？要不我们再去找找吧。”

他刚说完，就直接上前拉住了乔穗的胳膊，还一并帮她拎起了背包：“走走走，我们抓紧时间，趁着课程结束把药物找齐。”陈哲岩从头到尾说的话都十分紧密，乔穗一直没找到个气口插话进去，直到现在才终于有机会说上一句：“不用,我们真不月用.…”这句都没有说完，陈哲岩就又接上了：“是啊，岁岁姐你说得对，是我想的太过于理想化了。”

他松开了拉着乔穗的手，整个人颓到不行，可手上的背包还没放下。乔穗看着他不断自说自话的左右徘徊，张了张嘴：“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哲岩又一次抢过话说道：“先不说能不能找齐药物了，就算拼尽全力真找齐了药物，那些个高污染玩家怎么可能乖乖听话。”“我们先前绑一个都这么费劲了，现在只有十分钟的时间，怎么可能都绑的过来，时间根本就不够用啊。哎呀，怎么办，这下我们都要完蛋了！”他的身体也随着焦急的情绪，不断做出缓解压力的无意识动作。乔穗的眼神也跟着他的步伐走动，看着自己的行李包在他手中，像是一团拉面一般，不断被拉扯悠甩。

心疼极了，这个新买的包先不说，里面还有她刚刚拿到的药物呢！她连忙上前终止了他的脚步：“谁说完蛋了？我们还没到绝路呢。”陈哲岩听闻她这样说，消极情绪猛然下降一大截，像是瞧见了希望一样，冷静下来。

乔穗也正好就趁机在他分神的片刻，将行李包从他手中取出。“岁岁姐！你这就想到对策了？你说我该去做点啥！我全听你的！”陈哲岩的眼中染上欣喜，没有一丝质疑，这句话完全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就连对她的对策都没问上一句。

乔穗略有愣神，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在刚认识陈哲岩时，她就清楚，这人比较圆滑，是个十分常见的社会人。藏着心思左右逢源，哪边都套近乎，哪边都不得罪，就算是有些看不起别人，也不会在场面上失了基础礼数。

但是乔穗毕竞是零零散散的打过这么多年工，大部分能应聘上的职位，也都做过。

见过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就可以从表面上的场面话中，看出这个人真正的态度。

更别说，陈哲岩在被污染后，这套场面话也逐渐被消磨殆尽。要说当初飞机头赵虎彪是从刚见面，就直接表现出看不起自己。那他就是看在叶之远的面子上，和自己说几句好话。然而在他的心里，却压根就没有怎么把自己放在眼里，更严谨来说，可能根本没把自己看做一个含有真实意义上的“人"。而现在，他居然不经思考，直接说出要全听自己的？他的态度，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

乔穗小声问了一句：“我让你去干啥，你就去干啥？全听我的？”他几乎是秒回：“那当然了！岁岁姐发话，我不听你的听谁的？也没别人了啊！”

这一声声“岁岁姐"是越叫越娴熟，满是一副彻底服气的模样，叶之远难以置信的走了过来：“不是，我还在这呢，我也算是个人吧。”没等乔穗和陈哲岩说话，他又看向鼻青脸肿的赵虎彪：“你能看见我对吧？我在这呢！”

赵虎彪十分配合，虽然脸上缠的胶带下面又莫名多出了一大团布条，但也在努力哼唧给出回应。

叶之远摇了摇头：“真是傻了，问你做什么。”随后他重新看回乔穗，满脸无奈：“行了，岁岁姐您吩咐吧，我也全听你的。”

两人期冀的目光投射在乔穗身上，她没有多言，只是笑着把刚刚闭合好的行李包重新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盒子。

“这是，职工用药？"这回连叶之远都惊了，他连忙问道，“你刚刚离开就是去弄这个了？你从哪弄来的？”

他问到这里，校医院门前的小迷宫就在乔穗脑海中一闪而过。是啊，还没跟这小子算这个账呢！

她面带微笑的勾了勾手指：“你过来点，我和你说。”下一秒，叶之远的肩上就挨了重重一拳，这一拳来的又快又急，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就连假意装痛都忘了，楞在原地。陈哲岩却像是没看到这一幕一般，惊讶道：“岁岁姐，你都能弄来这么多药，那是不是时间也不是问题了？高污染玩家这个问题就全部解决了？”乔穗想了两秒，答道：“也不全是吧，课间时间短，我是有点别的办法，只不过有点损。”

“生死攸关了，办法好用就行，还管它损不损呢！”“行，那我们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了。”

“什么？”

乔穗看了一眼赵虎彪，拉着两人离远了一步，悄声说起话来。叶之远本来还因为之前的那一拳，有些抗拒拉近距离，但刚听她说了两句，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凑了过去。

过了片刻，乔穗的话刚一说完，三人就一齐抬头看向了赵虎彪。高污染玩家赵虎彪，看着面前的三人眼神坚定的愈发靠近，心里也慌了神。脚步刚想往后移，却又被腿上的绳子给绊住，整个人平摔在了地上。即使这样，他依旧在卖力往后挪动，可毕竟身体受到了束缚，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的看三人围到自己身边。

他们一圈一圈的将胶带从他的脸上撕下，动作没有刻意放轻，直到最后一圈胶带拉扯着皮肤，被扔在一旁，赵虎彪的眼中的惊恐之色也开始逐渐浓厚。他看着三人的动作，不管不顾的叫喊出声：“不可以！我的学分已经修满了，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的免考名额啊……”另一边的教室中，第二节课的上课进度已经达到尾声。老师洋洋洒洒的念完了一串名字，面露欣慰：“以上的同学们，已经成功得到免考资格，真正成为了我们学校的一份子，剩下的同学还要继续努力。”话音刚落，广播中的下课提示准时响起，还没出两个音，就已经被老师按灭：“好，那这节课我们就先上到这，咱们下节课见。”江绾一合上了课本，正准备闭眼休整一番，身边却忽然冒出一个人影。她的动作没有中断，只是轻微侧脸，用余光观察着来人，发现是先前上课时和自己沟通的那名测试员过来，就又放松了精神，闭上眼。“江组长，我的精神值已经触底见红了，可能下节课不能再留在这继续听下去了。”

江绾一轻声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走？”“现在。”

“不要着急，再等等看吧。”

她也不明说原因，就这般慢条斯理的简单吩咐完一句，便没了下文。身边站着的女生摸不清她的意思，越发煎熬起来，却又不能在教室中表露出太明显的情绪。

心下后悔的紧，不断腹诽着，果然踏入资本家行列的人就不会再把别人的命当命，早知道就不报备先走了，何苦在这期期艾艾征求人家同意。正当她焦急的时刻，并没有注意到教室进来了一男生，在她看到时，男生已经走到最高处的讲台位置了。

陈哲岩站在讲台上，底下只有几人抬头看过来，他平日里习惯了躲在暗处，还是第一次走到台前，略有紧张的清了清嗓子：“一会儿被我点到名字的同学跟我出去一趟，老师那边有活要我安排人去帮忙。”接着，陈哲岩就从口袋中拿出手机，二十几个玩家名字赫然成列，这些都是来教学楼之前做的准备工作，是岁岁姐从玩家学分统计表中获得的名单，也不知道她是从哪拍到的这个统计表。

想到岁岁，他的思绪分散了一些，紧张感也随之消退几分，他顺着名单往下念。

玩家的用户名里，有伤感矫情的网名，有凑不成单词的英文字母，最好念的就是用真名的玩家。

费了好一通功夫，可算是念完了，他语速很快，念完立刻看了眼表。还行，只费了一分半，时间够用。

陈哲岩看着班里站起了一大半的同学，大声道：“行了，就这么多人，快和我走吧。”

他说完就转身出了教室，身后跟着的是浩浩荡荡的一大帮人，活像什么混混学校去打野架的。

在这整个队伍全部离开教室的时候，没有人发现，教室的后门莫名飘进了一个渔网袋。

而随之而来的，教室中所有空座位上的课本，都在按着从后往前的顺序，一本又一本的凭空飞起，接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当当的落进了袋子中。而教室里剩余的NPC学生，还在埋头苦读，对此两耳不闻，也没有给上一句提醒。

没过一会儿，课本已经越积越多，渔网袋也因为重量拖在了地上，往前排的空桌移动着。

另一边，陈哲岩的脚步放的很慢，走了半响，也只经过中间两间教室。身后有个高污染的玩家不乐意了：“哥们，你能快点走吗？我还没预习好下节课的内容呢，这不是耽误学习嘛！”

“就是就是！老师让我们去干什么啊？要不你提前说一声，我们自己去得了。”

陈哲岩像是没听见一般，没有回话，还是拖沓着脚步，缓慢向前。高污染玩家逐渐品出了一丝不对劲来：“诶？你，是不是上节课翘课的那个？”

“我去？是他？那还信他的鬼话嘛！老师肯定没叫我们，他就是想耽误我们学习才把我们叫出来的！”

“对啊！真的是提到老师，我也就没多想了，那我们得赶紧回去！”队伍的前排顿时吵嚷了起来，陈哲岩心道不妙，现在拖的时间够吗？也不知道岁岁姐和远哥事情办完了没有。

走廊上争执的声音不断，其他班级中的玩家，陆续从教室里探出脑袋凑着热闹。

陈哲岩转过身安抚着：“大家安静，先听我说。”他一面说话，一面看向人群的后方，却发现空无一物后，心里更没底了。他七上八下的多等了两秒，不出所望的，渔网袋终于从教室中拖了出来，陈哲岩高兴的指向人群之后，大声道：“快看！看那边！”可此时，高污染玩家在他的强调下，静了两秒。可他却等大家安静下来后，又陷入沉默，不再说话，顿时对他的信任感降到了最低。“谁要听一个差生的话啊！”

“先前把我们骗出来不算完是吧？你还想继续糊弄我们呢？”队伍的前排又沸腾起来，唯有站在中间的江绾一顺着他的方向，往后侧扫了一眼。

本来只是随意的往后一瞥，可在看清渔网袋后，视线不禁定在了后面，她面色严肃的捏住了身边女生的胳膊，眼神示意对方往后看去。而这女生虽然污染较高，但是脑子还在，瞬间领会了江绾一的想法，立即捂嘴惊呼道："书！我们的课本怎么都跑出去了！”由她这样一说，走廊上的所有玩家都变了脸色。课本，是每个玩家进入这次游戏副本时的重要道具，就像上个副本中的手电筒一样，虽然丢失不会致命，但也会间接让玩家死于黑暗。在本次的学校副本之中，大多玩家还处于探索阶段，对于这个副本世界所知甚少，如果在此时就已经丢失了课本道具，那将会造成什么后果？如果只是受到教师的批评处罚也就算了，要是失去了课本，这个游戏再次趁机利用什么载体，对玩家进行攻击，那走廊上的大家就算团灭了。玩家们全体面色凝重的转过了身，方才走在前列的高污染玩家成为了后排。渔网袋在前方不远处上下跳动着，还有个女声顺着空气的流动飘了过来。她捏尖了嗓子，怪腔怪调且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要、跑、走、啦！'后侧的高污染玩家惊呼：“天呐，课本成精了！前面那些差生还在发什么楞啊！没听见课本说要跑走了嘛！快追啊！”这都什么啊，一贯冷静沉着的江绾一都忍不住往后回看了一眼。在她回头的刹那，前方那个包裹着课本的渔网袋，也言而有信的开始往前快速拖动着，没等两秒就转过了弯，消失在众人眼前。“追！"走廊上的玩家之中，不知是谁率先开了口。一声令下，全体玩家都动了起来，前排追赶，后排推操，倒是没有一人摔倒，两个呼吸之间，所有人都向前奔去。

众人跑到楼梯口，正判断着是该上楼还是下楼，只犹豫了一秒不到，就又听见先前那个怪腔怪调的女声，在上面的楼层口响起：“我要跑到顶楼上面哦！”三番两次都来这么一出，玩弄的意味太盛。前排的玩家黑了脸，三步并两步的拽着扶手就往上冲，但是他们的火气并没有完全压住，嘴里还不断叫嚣着。“到底是谁在搞鬼？是不是跟刚刚骗我们出教室的那个男的，是一伙的！“孙贼！别让我知道你是谁！”

“这都什么下作招数，你们到底想干嘛！”没过多久，方才人员密集的走廊上就已经空了，只留下陈哲岩和边上教室里的玩家大眼对小眼。

他看着教室里那一双双怀疑的目光，缓缓开口：“我如果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信吗？”

教学楼的最顶端是一方天台，玩家们追着课本，一路往上。每每快要接近渔网袋的时候，这个袋子总会忽然提速，像是在一直吊着他们，在他们放慢脚步时，刻意勾引一般。

在精神污染和体力耗费双重影响下，他们没有过多思考对策，只顺着袋子一路追去。

直到全体玩家都涌进了天台，在天台入口的木门关上，并响起落锁声的那刻，他们在意识到这伙人的真实用意是什么。靠近门侧的玩家立刻伸手开锁，可手伸出一半，空气中像有什么透明结界一样挡着，怎么都触碰不到门锁位置。

再看向面前，先前他们一直追逐着的，那个兜满了课本的渔网袋却瞬间消失了。

人群边缘，一个玩家环顾四周，对着空气大声质问道：“你们这是想关门打狗吗？！”

他的声音突如其来，叫的又很响，一时间引人侧目。乔穗靠在天台边缘的墙面上，暗自摇头。

这都说的什么话？这么难听。

再一次，人类真的不能失去脑子！真的太严重了！等叶之远从门口走过来，她也拉紧了斗篷，走到了人群的前方：“请大家排成纵队，待会我们挨个发书。”

看着杂乱的人群，渐渐有了个队伍的雏形，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队伍前方第一个人，往前走五步。”

最前方的是一个女生，她没有一丝犹豫大步向前，连跨了五步，可指尖不断搓揉衣角的小动作却暴露了真实情绪。

身后的玩家见她如此，也全都屏息凝神的看了过去。乔穗的眼神冷了下来，队伍的第一个本不该是这名女生，她亲眼看着这个女生被后面的玩家硬推上前。

而后面推她上前的玩家心思也很好揣测。

不清楚面对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具体意图是什么，就选择献祭出一个“同伴”，来看看她的下场，才方便判断思考自己后续的行为。直接而又残忍，但身处游戏之中，也没什么可批判的。在这场游戏丛林中，人类会捡起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也是迟早的事，乔穗劝着自己。

曾经只是遇见的好人多，到了现在，也是该看清这一切了。而自己又会什么时候捡起这项法则呢？乔穗心情复杂，只是希望等到需要自己捡起法则的时间，能够晚一些再到达。她放轻了语气，试图缓解一些女孩的不安情绪：“没事的，伸出手来，掌心向上。”

女生照做，她用斗篷围住了女生的手，速度很快，都没等女生惊讶自己的手掌消失不见，就已经退了回去。

一粒褐色的药丸，赫然出现在女生的手上。乔穗轻声道：“吃下去，我就把书还给你。”女生看着药丸，思索了两秒，什么都没有说，像是认命似的将药丸送到了嘴里，仰头服下。

乔穗看着她完全吞下，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女生满是惊喜的看向声音来源，回答道：“挺好的！这个游戏对于精神状态居然是可逆的？我的精神居然可以恢复正常！这也太牛了吧！”乔穗听她这样的反应，心中有了判断。她给了叶之远一个眼神，叶之远也立马意会，从斗篷中掏出一本书来。

女生看着凭空出现的课本，慢慢悠悠飘回到自己手上，对着空气问道：“那这事算结束了吗？我可以走了吗？！”“当然不行。"乔穗否定着，“你去边上蹲着吧，坐地上也行。”女生愣了：“啥？”

“这样方便之后统计人数，你去吧。”

女生听完，似懂非懂的点着头，走向天台的边角处时，还对着后方的玩家打起"放心"的手势。

乔穗看着她老老实实的蹲坐在一旁，提高了声音：“下一个！”这次过来的是一个男生，和先前的流程一样，乔穗如法炮制，待男生吞咽下一颗药丸后，乔穗问道：“你是游戏玩家，还是学生？”“玩家啊，怎么了？”

乔穗点了点头，叶之远也很快将书本放到了他的手中。可这个男生拿到课本后，却没着急走，只见他翻看了两页，就着急道：“这本书不是我的啊。”

正想招呼人去墙角蹲着的乔穗，听见这一句，有点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男生一脸坚定：“你们给错书了！我的书这一页有笔记的，这本书不是我的！”

他将书本全部摊开，展示在空气中：“不能这样吧，给我一个空白的课本，我回去之后，成绩要是下降了怎么办？”得，这是个赵虎彪版玩家。

乔穗将污染程度分为两种，一个是陈哲岩版玩家，吃一粒药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

还有一个就是赵虎彪版本了，吃完两粒药，才能勉强拉回正常值。要不是先前看见，药瓶上明明白白的写着，一天最多只能服用两粒，她都想给赵虎彪硬灌，测试一下重度污染玩家到底需要几颗药才能完全恢复。“行，我给你找本带笔记的。”

男生点了点头，感受到书本传过来的力，就直接松了手：“快给我吧，一会儿要上课了。”

他看着课本缓慢飘走，消失在空气中，直接将手摊开，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索要东西的架势。

下一秒，一颗药丸又一次出现在他手中，乔穗冷笑着说道：“来，再吃一颗。”

“凭什么？！我都吃过一颗了，刚刚那女的不也就吃了一颗嘛！”这回都不需要眼神交流，叶之远就像个工具人打手一般，上去就对着他的脸来了一拳。

男生的面前空无一物，他只感受到有风吹来，下一秒就感到脸上一痛，被空气打了个踉跄。

随后，那个女声又缓缓开口道：“小兄弟，认清一下现在的状况。是你有求于我，所以我让你干嘛，你就得干嘛，明白吗？”语气压的很低，她的话语里虽然没有一句威胁，但却感到处处都是威胁。是自己大意了，先前见他们对前一个女生都和颜悦色的，不自觉就放松了警惕。

现在挨了打才发现，这伙人就是群喜怒无常的无赖，和无赖讲什么道理啊！他捂着脸上的疼痛，点了点头，连忙将药吞咽下去。但这伙“无赖"倒是还讲礼数，见他老实吞了药，又一次把课本送回到他的手上。

乔穗问道：“这本空白的，可以吗？”

见男生连连点头，又轻声道：“去吧，下一个。”过了两个人，乔穗又完善了话术，整套流程的效率瞬间提高不少。下一个人吃完第一粒药，乔穗没着急让叶之远把书给他，多问了一句：“你是玩家，还是学生？”

“玩家。”

“五万乘以五万，等于多少？”

“二十五万。”

乔穗默默掏出一粒药放在他手中：“是两千五百万，吃吧。”又到了下一个人，他药刚放到嘴里，乔穗就已经问出声来：“十五年前我是十五岁，十五年后我是多少岁？”

这个男生咽下药丸，想了两秒，说话的尾调在不确定中逐渐攀高：“四十五岁？”

“你是在问我，还是在回答我？”

他有些纠结的：“回答你？”

空气陷入了一小段沉默，男生意识到自己的回答有点问题，随即将刚刚的问句转换成陈述句，又说了一遍：“不好意思，我在回答你。”接着课本就飘到了他的手中，女声语速很快的：“行，你没事了，下一个！”

队伍不断往前走动着，抱着书蹲在墙角的玩家，也渐渐占据了一大片地方。每个人像流水线一样，排到前列就开始吃药，回答问题，领书，去墙角蹲着。

有时候乔穗脑子忽然卡壳，想不出脑筋急转弯的时候，蹲在墙角的玩家还会提示，其乐融融，一片祥和，活像一个奇怪的玩家团建。直到最后一个玩家吃完药，乔穗看了眼手机，总共也只花费了五六分钟，完全足够其他玩家回去上课。

她同叶之远往门口走去，小声问了一句：“玩家人数对吗？”叶之远点了点头：“对的，这下他们再上一整天课都没问题。”确认好这点，乔穗把门锁打开，对着人群大声道：“完事了大家，可以回去上课了。”

蹲坐在墙角的玩家们，从空气之中听见这条消息，态度两极分化的十分严重。

曾经的高污染和低污染玩家，都顺应着话往门口走去，而污染程度在中间不上不下的那批次玩家则不愿意了，他们蹲在原地抗议着。“还回去上课？我们就是因为上课太多才变成刚刚那样的！”“之前有四个玩家没上课不是也没出太大问题嘛，我们不能不去？”“大佬，我们要是又污染严重了咋办啊，你们那难不成还有药可以救我们？”

乔穗看着面前的十余个玩家，没法答应他们的话。如果真让这么多人不去上课，老师必定会停课用来寻找学生，耽误了上课进程，NPC学生怨念值飙升的后果是什么，到现在还是未知的。但她也知道这群玩家是对精神污染有些ptsd了，可是课间十分钟已经过了大半，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解释，说些宽慰的话，为他们纾解心结。乔穗没有回话，只等愿意回去上课的玩家走净了，又一次将门落了锁。乔穗背对着墙角处的玩家们，按亮了戒指，拿出了几件绑架三件套，和叶之远平分。

而此时此刻，正在下楼的人群当中，还有数位玩家在听见了落锁声后，开始暗自窃喜。

幸好跑得快，没和那几个人一样，傻乎乎的蹲在墙角抗议不上课，这样怎么能跑得掉呢？

只有像他们这样，老老实实的出门，才能真正找到逃跑的方法啊！其中，队伍末端有一个玩家，甚至都开始进行动员了：“大家，我们别去上课了！”

“放开思维啊，我们只做作业也会增加污染，只要保证了可以顺利通过入学考试就行，那我们何苦还要去听课，不断加重我们的污染程度呢？还不如去投探地图，多了解一下游戏副本内容，方便通关。”“不过我们逃课的也不过多强求，有意愿加入我们的就举个手，待会我们就顺着楼梯直接下去，不回班级了。”

在他的劝说下，队伍开始停滞不前，有的玩家也逐渐松动了自己的想法，缓缓举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