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鬼谣诵堂（完）

这话说完，面前污黑的那一团不断膨胀的身形忽然一滞，生长速度也有所减缓。

可尖啸的声音却不依不饶：“就凭你？你们这些浑浑噩噩过日子的学生，每日只想着通过考试、成功入学,你们能帮我什么？”眼见着污黑的身形还在不断逼近，乔穗却毫不在意的将掌心的硬币，翻弄到了指尖。

就在那团快要沾染到身上时，一只手捏紧了她的胳膊，把她往后拉去，耳边响起叶之远着急的声音：“你疯了啊？也不知道躲一下！”赵虎彪也同一时刻的挡在了身前：“就是说啊！岁岁姐，你是有能力得到游戏道具不错，但是氪金又不是万能的！”

他紧紧盯着面前的黑团，张臂遮挡住乔穗的身体，缓缓后退：“有些游戏就算是充了钱，都需要花时间废精力的慢慢肝呢！更何况这么个不讲道理的游戏！”

乔穗捏着指尖的硬币，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所说的含义：“什么？氪金？谁氪金了？″

赵虎彪叹了口气：“岁岁姐你就别跟我们装傻了，我们都是一路人，你就算是个氪金玩家，我们也不会对你另眼相看啊！再者说了，这年头有钱氪金也是个能力啊。”

氪金？

乔穗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判断也太简单粗暴了些。其实曾经早也想过，随着游戏时间的不断增加，自己从直播间中取出礼物的次数也在增多。

先不说自己的直播间会经由其他玩家查看，就单纯是同一个副本的玩家，也迟早会发现自己拿取道具的端倪。

可是氪金？怎么会判断自己是氪金玩家？

居然还是从一个看过自己直播的人口中说出的，半点都没和直播挨着。她直言说道：“不是，谁氪金了啊？你怎么啥帽子都往我头上扣呢？我哪有钱氪金啊！你到底是怎么判断的？”

“这还需要判断吗？之前大家都精神污染严重的时候，为什么你就能直接拿出降低污染的药物？数量竞然还够这么多人吃！”赵虎彪回头瞄了眼门口的方向，又逐渐后退：“那个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了，结果之后你直接拿出了四件可以隐身的斗篷，这要不是氪金玩家，谁能出手这公大方啊！”

乔穗回忆起自己拿出斗篷后，他支支吾吾一直询问的情形，这才了悟他那个时候，原来是在追问印证自己氪金玩家的身份。可因为职工用药来断定自己是氪金玩家也太离谱了吧！这职工用药原本就是游戏自带的啊！

“那个职工用药的问题，你完全可以问远远……”乔穗略显无力的辩解话语，直接被赵虎彪强行打断：“别说了岁岁姐！现在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

几人的身影已经接近门口边缘，他眼神死盯着面前那一团黑雾，就在这时，猛的转身将乔穗和叶之远二人大力推出了房间。赵虎彪大声道：“跑！能跑多远跑多远，这边就由我来顶着，我死活也会给你们撑出一个足够的逃跑时间的！”

他的语态中充斥着视死如归的情绪，刚将乔穗从里面狠狠推出，就立即扒上身边那被黑发缠绕的门框。

赵虎彪狠狠的咬紧牙关，就连额头的青筋也尽数暴起，没过两秒，乔穗就听见了青丝断裂的声音。

他竞然真的可以，就这般硬生生的将这扇门的控制权，从诡异的手中抢了回来！

赵虎彪背靠着门板，冰冷的发丝重新连接上先前断裂的地方，渐渐也开始缠绕到他的身上。

而面前那团烂泥还在不断膨胀蔓延，等到了这一时刻，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些什么，腿也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要死了吗？

自己最终就要交代在这了吗？

门板后寂静极了，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只能听见这堆头发案案窣窣的声响，不断抓挠着赵虎彪的心。而面前那滩不成人形的NPC也在不断变化着，在体型生长的同时，她表面出现的裂口也在像有丝分裂一般，不断增加。周遭的空气好似把他冻结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生命值不断衰减。

他无助的环顾着四周，却没有一处可以安心存放视线的地方，颤抖渐渐蔓延至全身，一种巨大的恐惧萦绕在心头，他开始后悔了。干嘛非要过来装英雄啊，如果可以的话，能顺利走掉还是好的吧。只不过…脑子一热。

赵虎彪盯着自己颤抖的手，用力攥拳握紧，抵抗着生理本能的抖动。但换个角度想，古惑仔做到自己这个份上，也算是到头了吧。出来混，义气当先嘛。

有了这么一遭，如果后续运气好能逃出游戏，再遇到自己以前的那群兄弟，那可是有的吹了，他们谁还能干出比自己更爷们的事情？现在自己，要是再能跟他们一个桌子喝酒，那自己一拍胸脯，可就是……可就是…

如果还能和他们一个桌子喝酒就好了啊。

那还……真的还挺不错的。

到时候，还可以趁机介绍岁岁姐给他们认识，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吧。只不过，没可能了，真可惜啊，已经没有机会了。赵虎彪猛吸着鼻子，将眼眶的湿润憋了回去，耳边一片静谧，就连发丝挪动的声响也被他尽数摒弃出去。

他看着面前的污黑逐渐靠近，勾起了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岁岁姐她们应该早就逃走了吧，真是没义气，临走前也不说两句客套话，逃跑倒是挺快的。

还好，她们跑的快。

思绪到这，门缝却不合时宜的出现了一个女声：“你这个愣头青，手劲倒是挺大，这门你都能硬生生给关上？”

听见动静，赵虎彪的瞳孔猛然缩紧，原本松懈的身体，又一次紧绷了起来。他扭头冲门缝大声喊去：“你们怎么回来了？！快走啊！能活几个是几个，之前打NPC不是很猛吗？怎么这回开始婆婆妈妈起来了！”当自己准备赴死之际，再次听到了队友的声音，赵虎彪愤懑之余，心下还增添了不少动容。

正当他厌弃着自己的感性，想要再多骂几句，把这几个不知道惜命的队友骂走时，门外那平平淡淡的女声又一次钻入了耳中。“什么叫回来了？我们压根没走啊。”

乔穗一边回着话，目光一边有意无意的穿过窗户扫向楼外。办公楼和教学楼底下燃着火光，正在缓慢的扩大着火海范围。她摇了摇头，赵虎彪这人确实足够重情重义，遇见危机会主动上前，为队友迎来更多的求生机会。

但他也，实在愚蠢。

乔穗敲着门板，无奈的说道：“我们能去哪啊？你在楼底下放了把火忘了啊？退路都给您老人家堵死了，能去哪？”“你快把门打开，问题还没走到需要放弃生命，那么严重的地步。你先开门，里面的东西，咱们还是有办法可以解决的。”她本还想再多劝上几句，面前抵死门板的那个身影却忽然松了劲，乔穗小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出一个缝隙，只看见赵虎彪那通红的双眼。他略显绝望的开口道：“我原本是想要为你们争取逃跑时间的，可没想到，害你们无路可逃也是因为我。”

赵虎彪又猛吸了一下鼻子：“对不起，这下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就让我…话刚说到一半，乔穗就猛然伸手，在房门的缝隙之中将他拽了出来，打断了他继续表达赴死的决心。

赵虎彪跌坐在屋外，目光不自觉的停留在面前，只见屋内那污黑的一团已经扩大至门口，正好盖上了他先前所在的位置。十几张大大小小的裂口近在眼前，像是无声咆哮一般，还在狰狞着向前伸展。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所有的画面像幻灯片一般在眼前闪过，他还没来及有任何反应，就又感觉到背上传来一阵拉力，把他的身形继续往后拖拽了几分。随后，面前的所有裂口全然消失了，幻灯片的最后一页，定格在了一个熟悉的女生身影上，挡住了他的全部视野。

赵虎彪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呆愣的睁大了眼睛，像是被注射了镇定剂一般，所有杂七杂八的想法和消极情绪被一并消除，唯留安心，就连心脏也莫名跳动的更快了些。

“就算楼下没火，你这个愣头青真死了也没用啊！你是忘了我们现在只是在一场游戏副本里了吗？就算是逃，我们也是回不到真实世界的啊！”乔穗的语速很快，心下满是无语，要不是当下的情况不允许，她还真想把这个又虎又彪的东西给暴揍一顿！

面前的裂口早已吐不出人言，好似将自己全身的精力都用在了扩张体型，虽有源源不断的裂口生出，却也发不出丝毫声响。乔穗没有花费时间，挡在赵虎彪面前后，就直接将早已捏在手中的职工用药投入进了往前伸展的其中一个裂口之中。而这个只知吞食外物的裂口，对待职工用药，自然也甘之如饴。在它将数枚药丸尽数吞没之时，这一团烂泥一般的身影，终于停止了继续往屋外扩散。

不仅如此，又过了半秒不到，这抹身影像是在往外探路时，受到了猛烈击打一般，霎时间，原本扩容至门口的身形，在飞速的往屋内后撤，压缩成一团。乔穗也步步紧逼的，重新跟进了房间：“现在清醒了没？说两句话听听？”黑影团在房内的角落中，瑟瑟发出尖啸的爆鸣，随后身形又一次想要往外继续扩张。

乔穗摇了摇头：“看来还是不行哦。”

她摊开手，掌心还留有事先准备好的几枚药丸，静观这面前的黑影又一次生出裂口萌芽之时，乔穗又是轻轻一丢，药丸准确无误的再一次被裂口吞食下去“……你，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一次的吞咽，面前的黑色开始逐渐消退，缓缓显现出了一个人形来。乔穗蹲下身，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一开始不都和你说了嘛！我们想帮你啊！”

“帮我？真是可笑……"她冷笑着开口，“你们就这样万般阻拦的帮我吗？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不过是在帮这所学校继续困住我罢了。”乔穗看着黑发从笔仙的身上慢慢褪去，就连她脸上的五官也开始从迷雾中钻出，愈发清晰起来。

果然，先前的判断没出差错，就算是笔仙，也会遭受这个世界所带来的精神污染。

她笑着开解道：“这可真是误会了，我们困住你做什么？我们不过是旁听生，就单从学习成绩差成那样来看，你也能知道我们并不是多想进这个学校。”听闻这话，笔仙沉默了良久，再次开口情绪好似平缓了不少：“确实，你们的成绩真的惨不忍睹。我在这所学校这么多年，确实从来没见到过有学生笨到，能把学分跌到负数的。”

？

我好心在这想法子帮你，安慰你的，你怎么还转过头来嘲讽人呢？乔穗没料到她会接上这么一句，顺着她的话茬就直接嚷道：“不是，你说谁学分跌到负数了？到底是谁笨啊？”

“还能有谁，你啊。”

“怎么可能！我之前学分低是有意控制的，之后吃了王老师胶囊不是瞬间涨回去了嘛！”

“那些都是虚涨，你没有留在我的世界里，之后还会往下回落的，结果你还偷吃药丸，把自己学分拉那么低。”

“那你那会儿怎么也没跟我说，之后会回落的事情啊！”“我那会儿也不知道你铁了心的要出去啊！”难得能和别人斗嘴到最后，自己被说的哑口无言的。乔穗有点埋怨的噤了声，再转念一想，她们俩究竞是怎么斗起嘴的，却是有些记不清了。

可就在默了两秒不到的时候，二人又十分默契的视线交汇，低声轻笑了起来，像是早已认识的好友一般。

就在这一段笑声之中，氛围也开始走向融治，屋外的几人面面相觑，脚步不自觉的往里挪动着。

“真的很多年没和人这样攀谈过了。"笔仙脸上的五官显现出正常的基本形态，她满是轻松的发问道，“你说要帮我，可你什么都不知道，又要怎么帮我呢？”

“我知道。"乔穗轻声说道，“真相也好，你想得到的也好，这些我可能都已经知道了。”

“哦？你就这么有自信？”

乔穗敲了敲脑袋，调笑道；“没办法，人聪明嘛。”“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乔穗思踌措辞着，将信息捋出一条线路出来：“首先，就先谈你和王老师的关系吧。”

“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只是她的一个分支，或是被剥离出来的人格意识。直到在这间办公室的门前，听到了你们俩的谈话和最后的情绪交集，我才恍然意识到，你甚至都不算是'王老师′的主人格。”“你其实是'王老师′这具身体的灵魂，我猜的对不对？”笔仙斜靠在墙面上，眼中的情绪纷杂，点头肯定道：“没错，然后呢？”乔穗推说着自己的判断：“所以你所求的，其实并不是吞食报复，你想要的只不过是找回自己的身体，重新成为一个正常人。”她一面说着推测，一面细细观察着笔仙的反应。见在语句的结尾处，对方有了轻微的皱眉，她忙又补上一句：“同时，你还希望真相被揭露，希望有人能看明白你经历的这些事情。”听到“真相”二字，笔仙忽然抬起眼看向乔穗，她略带谨慎的发问道：“所以，你也猜到事情全部的真相了？”

乔穗点了点头：“既然进了这所学校之后，所传授的知识都是通灵相关的，那我就大胆猜测一下。”

“从前有一个小姑娘，她从小就特别上进好学，受老师喜爱，得学校荣誉，在学校里每天都和打了鸡血一样，斗志昂扬的。”“可不知怎么的，也不知是什么变故，她突然惨死在了宿舍中。学校为了自身的名气，想要掩人耳目，就采用了通灵招魂的手段，硬生生的留下了一缕孤魂在女孩的尸体里。”

“这样，在旁人的眼中，这个小姑娘也只是性情大变，怎么也不会联想到她已经死去了。等她毕业离开了学校，再有什么变化也和学校无关了。”“可学校也不知道，这样强硬的把她的孤魂留下，反而会导致女孩的灵魂被困于学校之中。”

说到这时，笔仙轻嘲出声：“他们知道。”乔穗立刻终止了自己的猜测，抬眼看向她：“什么？”“他们知道，校方老师全都知道，可他们还依旧选择这样做了。”笔仙叹了口气，向乔穗颔首示意着：“你猜测的确实大差不差，细节上的这些事情，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吧。”

“在入学的第二年，那个十一假期我懒得回家了，就留在学校里继续学习。假期时间学校宿舍看管不严，我住的又是一个鸳鸯楼，女生在高层，男生在底层。”

“所以在一天夜里，我刚洗漱收拾完，躺在床上酝酿睡意的时候，一个男生闯进了我的寝室。”

“那天晚上，他其实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用语言动作对我进行骚扰。寝室里就我一个人，我那会儿也没敢出言阻止，只是好言好语的把他劝了出去。“等他一走，我就立刻找学校和老师进行反应，他们答应我，一定会严肃处理这类的问题。”

“可到了第二天，学校再一次联系我，说给我反馈，也就只是一个不计入档案的处分，这个处分通知甚至还要多等半个月才能下达！他们不去处理那个男生的问题，反而劝我息事宁人，不断给我做思想工作。”笔仙的语气越发嘲讽起来：“我是个听话乖顺的好学生，所以这次我也就忍了。但是只有我忍是没用的啊，在十一假期的倒数第二天，那个男生又来了。乔穗突然回忆起，刚进这场副本的那天晚上，在那个精神污染的梦中，叶之远也暖昧悱恻的拉过自己的手。

可他终究是熟人，自己察觉不对，或是又丝毫不情愿，也能瞬间打醒对方，可她呢？

乔穗沉重的问道：“所以，最后是这个男生将你杀害了？”“不止。"笔仙眼中汪洋着怨恨，“这个学校，这里的老师，他们全都有这一份。”

“平日里，他们需要听话懂事的学生，又需要升学率，恰好我两者皆有，所以他们才会对我多加关照。但是就我这么一个家里没权没势又没钱的学生，真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不会怎样真心为我考虑，只觉得我是麻烦。”“害我变成这样的，是他们所有人，既如此，那就只有让我把他们全部吞噬，这样才能做到冰释前嫌啊！”

她控诉着，周遭的黑发隐隐有要继续往她身上缠绕之迹，乔穗忍不住拍着她的肩膀，打断了她的思路：“要不你再吃颗药吧。”笔仙冷眼道：“我现在很冷静。”

乔穗哭丧起脸来：“可是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怨念值有点高，要不你吃一个吧，不然我害怕。”

笔仙踌躇了片刻，看着乔穗那张假意惧怕的面容，最终还是将她手中的药丸含进了口中。

乔穗放下心来，劝诫道：“我能理解你的怨恨，但是这么多年来，你现在的真实所求，难道不是重新活过来，重新成为一个正常人吗？”“是啊，但是又怎样能实现呢？你有多大的神通，能让我重新复活吗？”“当然了！“乔穗将口袋中那枚，早已捂热的硬币取至面前，“你看，这是什么？″

笔仙左右打量着，不解道：“一枚硬币？这也能让我重生？”乔穗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着硬币，又往笔仙面前送了两分，夸张道：“这可是一枚复活币！很值钱的！”

她语气转向轻松的玩笑道：“但是吧，看在我们俩有缘，这个我就免费送你了，也算是结个善缘了。”

可笔仙已经无心顾着玩闹，只紧盯着乔穗手中的那枚硬币，她伸出手，就在快要触碰到时，又有些不敢靠近。

她看向乔穗，强调着追问道：“我拿了这个，真的可以变回正常人吗？”乔穗耸了耸肩：“这我可不敢保证，但是你可以试试看，如果不行，咱们再想其他的法子呗。”

笔仙犹豫了两秒，皱起了眉头：“可是，我们现在还是在学校范围内，如果我在这里重生，难不成还是要老老实实在这里上学吗？”“这个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们现在，其实并不在学校之中。”“什么？”“什么？？！”

笔仙和身后的赵虎彪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的疑问，只不过赵虎彪的惊讶声实在太大，要不是乔穗离笔仙近，可能都会忽略掉她的询问。笔仙追问着：“不在学校？那我们现在在哪？”“一片闹鬼的废弃楼房中啊。“乔穗解释道：“这么多年来，你难道没有察觉出来不对劲的地方吗？”

“你一直认为镜面之后，才是你所创建出来的世界，但其实不然。”“镜子是对物质的映射，你所认为的世界不过都是对于面前一切事物的倒影。而先前你劝告我说，镜子外面的学校是一片虚幻，确实是虚幻，但这个虚幻的学校才是你真正所创建出来的世界。”

“你认清了现实，认为鬼魂不该出现在真实世界之中，可你只是被你自己创建出的那个所谓的′真实世界'给欺骗了。”“再说起来，先前你还想哄骗我说这些头发是另一个鬼魂，要不是我看见这些发丝纯粹是在按照你的情绪走动，说不定还真被你给骗了。”到此，有关这个副本的全部真相，才终于被乔穗完整说明。笔仙被这一信息震的说不出话，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怨恨着自己被困在囹圄一方镜面之后，可没想到竞是自己作茧自缚了。她难以置信的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如果连我都不知道，那你也不可能知道这些消息！”

乔穗摊开双手，略带无奈的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我真是被你困在这个学校中，以为自己是名学生，那我肯定也是不知道的。”“但是我们不是啊，我们来自于外面的真实世界，所以一切才很容易看清。”

“在进入你的世界之后，每每听见下课响起的童谣声，我都感觉到十分耳熟。后来和王老师交谈过一次之后，我才发现，这是王老师的声音。”“可如果是她的声音，那她又为什么总会对这段童谣避之不及，每当响起都要用最快的时间关闭广播音响呢？之后再遇见你，我才明白，这原来是你的声音。再根据后面的信息反复琢磨，一切就全都明了了。”笔仙思索着问道：“所以是你们来自于我所创建的虚幻世界之外，这才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乔穗心知她会错了意，毕竟自己说的太过于笼统，但也没有想要和她详细解释的意思，就顺势借着她误认为的方向说了下去。“是啊，咱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几个啊，是道士来的。前两天受人委托，到这边来帮忙看看风水，谁知道这么巧碰到你了，自然就顺手帮一把。”“那这复活币………

“结个善缘，你就收下吧，说不定还不灵呢。”笔仙轻咬着下唇，在乔穗的不断示意下，终于将这枚复活币，从她的掌心捏了起来。

谁料，复活币刚被笔仙攥入手中，周遭墙壁上的所有发丝都在不停扭动着，乔穗紧张的看向对方，心中略有不安。不会真不灵吧，别真是自己乌鸦嘴了！

还没焦急上一会，眼前忽然一亮，甚至高过了手机的照明光线，乔穗连忙扭头看去，只见窗外照进了一缕阳光。

她站起身，往窗边挪了两步，天空中被遮挡的部分在逐渐瓦解。那些盘旋在上空，包裹住了整片校园的发丝渐渐开始融化，化成一截一截从上方飘落，而楼下原本的火光，也随着发丝的溶解在不断黯淡，好似区域性的下起了墨雨一般，将火苗也尽数扑灭了。

这是，起效果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陈哲岩突然大声道：“岁岁姐！你看她！”乔穗转过身，顺着他的指向望去，视线停留在笔仙的身上。只见她全身的墨色已经尽数褪去了，露出了一张白嫩的脸颊来，五官虽和王老师并无不同，可她眉宇间的灵气生动，一眼就能看出和王老师的差别。女孩看着乔穗久久没移开目光，不禁笑骂道：“不愧是学分负数的低等生，这么短的时间就认不出我了？”

乔穗也笑着靠近：“去你的低等生，保留实力懂不懂啊！”她蹲在女孩的身边，静静的陪着她重回正常人的阶段，而她的“复活”却并不像影视作品那般，周身泛光，身体悬浮，反而是慢慢淡却了身影，好似在不断的透明化一般。

这倒也算合理，她们本就不在同一个世界，如果笔仙成功复活回到自己真正的世界之中，说不定她看到的自己可能也是在不断变成透明。两个人待在一处，沉默倒也并不尴尬。

直到面前的女孩身形即将看不清的时候，她还是没能忍住，说起了最后的道别：“这次真的要谢谢你，还有你的那个稀奇古怪的复活币。”“你不用谢我，你真正该谢的是你自己。“乔穗莞尔一笑，“你看，你先把大家困在了游戏中，却又自己营造了一首童谣，为大家做着开局的提示。”“而之后，在校园之中又可以找出保持理智的药丸，其实你虽然不清楚镜前和镜后的关联，但是你的潜意识却在处处求生。”“如果没有童谣作为开局提示，我们大家不能这样轻易的意识到理智的降低。如果没有药丸，别说我们了，就连你自己最后疯魔的状态都会挽救不了，那也就没有拿出复活币的机会了。”

乔穗托着腮，满眼笑意的看向对方：“所以说呢，如果没有我们，我相信你也能为自己开通一条生路的。”

女孩听着乔穗的话，低垂着头，刘海挡住了部分眼睛，也遮盖了不少的情绪，她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过了片刻，她终于又一次抬起脸来，看着乔穗的目光中充斥着期冀：“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乔穗的嘴角微扬，缓缓应承道：“有缘的话，也许吧。”可是女孩已经听不见了，面前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乔穗盯着那褪色的墙面轻轻发笑，随后伸着懒腰，站直了身子。陈哲岩上前几步，走到了她身边，试问道：“岁岁姐，这就完了吗？这样，这场副本就会塌陷了吗？”

乔穗故作认真的点了点头：“应该吧，我觉得到这应该差不多了。”“什么叫应该？岁岁姐，你对这事居然心里是没准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