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信任

“当然了，你想道歉也好，想要找虞一珞说说心里话也好，这些都等你能回来之后，自己去办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乔穗嘴边的笑容淡了下来：“我其实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我,可以遵循这一个承诺,就看你愿不愿意赌一下了。”她预留了许多供于思考的时间，而吴过却没有半分犹豫，他立即回道：“赌！您说,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并不需要你额外付出什么，只有几点疑问，希望你能如实回答。”乔穗回忆着穆年年所给出的信息，其实并不算多，而脱离游戏的空挡实在太短，没有足够的时间，可以用来询问她陈述当中的疑点。就比如，游戏公测的这一点，虽然从事实上来说，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游戏公测确实得以验证，可她又是如何知道的呢？根据时间的推演来看，穆年年应该是第一批，不，或许更早，说不定是第一位被困于游戏之中的人。

既然这样，那她又是怎么和现实世界有所联系，还能精准获取公测的消息，甚至这则消息，比自己这个可以穿梭回现实世界的玩家还要灵通。她思虑再三，才犹豫着开口：“游戏失败后，你被困于游戏中，有什么不一样的体会吗？”

问出的这句，并不直率，甚至可以说是过于委婉了，但是在时间足够的情况下，这样询问，其实才更有利于获取信息。吴过游戏中停留的时间太久了，思维判断和对世界的感知也会越来越模糊不清，记忆一旦开始混乱，逻辑就会消失了。如果现在就直接问他“游戏和现实有什么不同？“或是“你保留意识之后，有没有获得什么新的能力？"，这样反而会将他的思维局限在问题之中。不如就从切实感受入手，循循善诱的引导他说出更多的细节变化，在这层回答中找到真相。

“还能有什么体会，"吴过笑的极其勉强：“无非是觉得，自己变成鬼了呗。“我可以随意穿过密闭的建筑，我不再需要吃饭喝水，就连副本和副本之间的跳跃，我也只需要想一下就可以达到。”雪花点由聚拢又恢复了打散的人形状态，他摊开手：“听起来很好，对吧？可是现在，我所看见的世界已经全然变样了，所有能看见的画面，全部都重重叠起，变成了完全理解不了的图案。”

“就比如我现在看见的你，除了你的外表以外，我还能看见你的血液流动，你的内脏位置，你的骨骼经脉等，”

“它们全都重叠在一起，以至于我都做不到可以辨认出来你是谁。到现在，就连你的外表，我都快忘了。”

“除此之外，我对外界的感知，也开始因为缺少接触，在缓慢减少。说实话，我现在已经完全不能分辨时间概念了。”“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你可能是认为我们的谈话，就在现实世界里的某一时刻，可我已经感知不到了，我现在说出口的话，究竟是已经发生过的事，还是即将要发生的事，我完全不知道…”

谈及体会，他说的十分细碎，好似是太久没有和人进行过深入交谈了。他将意识困于游戏世界中的点点滴滴，都拆分出了好几种方式去解释，生怕自己讲的不够清晰，不能让乔穗理解到位一般。可乔穗却早在他的一段段阐述中，明白过来，吴过他啊，应该是升维了。从三维，升到了四维，兴许可能更多，但是自己对于物理的理解也十分有限，只能根据以往看过的科幻片来判断，有一些简单概念上的了解。就像蚂蚁不能理解高度的概念一样，吴过从本质上来说，只是个三维生物，骤然升高了维度必然是会产生各种不适的。可困于游戏之中，升维难道是必然的吗？还是说这是更高维度的生物，有意为之呢？

乔穗思及此处，便直接问出：“在频率上，高维生物多久和你联系一次？”“你不该这样问，"吴过笑道：“我需要耗费很大的心力，才能有足够的能力去窥见一次他们的世界，之后又需要休养很久。”“所以他们与我的联系，并不取决于他们，最主要的还是取决于我的能力问题，而我的能力，还是弱了一些。”

“明白了。“乔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沉寂了许久，才再次开口：“那你对游戏公测，有什么想法吗？”

“什么？！游戏向外开放公测了？”

吴过将自己流放在进入小镇之前，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世界会迎来这样的走向，他的声音满是严肃。

在思索片刻后，他才紧接着赶忙出声：“岁岁你还记得我们进入游戏之前，都是同意了内测邀请的吧？现在就是发挥你，作为主播最大效用的时候了。乔穗略有些不明所以：“什么？”

“不能同意！只要不同意游戏的邀约，就可以避免我们陷入游戏的风险！”吴过沉着声：“上一次窥见高维世界，我恍然领悟到一点，他们侵入我们世界的方式是依附于游戏的，所以弊病就在这里。”“有舍有得，在半途中强制控制世界，是很危险且需要巨大成本的，他们做不到这点，所以才采取了利用游戏的这等手段。而正是因为有了这种依附的状态，所以我们才有拒绝的权利。”

“岁岁，就靠你了。既然你说我能回来，那不论需要花费多长的时间，我就在这等你带我回去。”

这突如其来的巨大信任感，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的。这种信任感，近期内被反反复复的在不同人口中，投射到自己身上，乔穗都快要习以为常了，但她还是有点不太能够理解。之前的温宛可能是因为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可吴过？明明都没有太多的交集了，为什么就连他，这种不知道在游戏中徘徊了多久的人，也能够这样随随便便的相信自己呢？她不明白，也就直截了当的问了出来，可得到的答案却是没有想到的。“因为你是主播岁岁啊，除了你之外，我还有什么人可以相信的呢？”“我会一直等你的，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就算你失败了，我也会一直在这等着你。”

这近乎于没有解释的解释，仿若就只是自顾自坦诚的剖开了真心，送到自己的手中一般，令人难以理解，久久不能平息。但就算是不能理解，也不能随意处置了这份真心。不论这其中的原因如何，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走向了温宛所处的位置，那自己也就必定要背负上温宛那么重的责任感，才算负责。连麦就在乔穗的这片迷茫中挂断了，正怔愣间，一旁的手机正巧响起，她看也没看就接起手机，听见的是妈妈的声音。“我宝，你是用我的身份信息注册了什么游戏吗？我刚刚看到一条游戏邀请……

乔穗的神经立刻绷起，张口就来：“不要同意！拒绝这份邀请！这是新型的老年诈骗消息！”

“可是……“沧哑的声音在长久的病痛折磨下，愈发唯唯诺诺。乔穗听到了这个开头，心里已经凉了一半：“你不会已经同意了吧？”“哦哦，没有！"妈妈着急辩解起来：“我不会的！我很谨慎！这两年听过不少反诈线上讲座！我这不是看到就立刻想着来问问你嘛！”“主要是，你让我拒绝，可这里只有两个选项，没有一项是拒绝啊。”“什么？“乔穗一愣：“你详细说说，一共有哪些选项？”“两个选项，一个是同意，一个是愿意。这，我该怎么选啊？”还真是这款游戏的尿性啊，在这种小地方花心思，玩文字游戏。乔穗压着怒意，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她艰难的开口：“那就什么都不选！锁屏再打开，如果还有这个选项就不要再用手机了，先看两天电视，一切者都等我回来再说！”

叶之远眼见着她匆匆结束通话，可周身的怒意却没有散去。即使他已将当年的事件，按照时间顺序理顺了，看着她生气的模样，也不敢再开口打扰她，只能静静的等她看完手机。时间一点点过去，可这怒意却像是脱离的时间的枷锁，一点也没有将要消减的迹象，反而像是愈演愈烈，将要烧到自身了。叶之远只觉得压抑，别说打断乔穗，现在就连呼吸都有刻意的放轻。他突然有些怀念在研究院里，自己将意识投放进机械狗的那段时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