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允打了那药铺伙计后,两人便准备离开了。
不经意抬眼望向那高悬于夜空的明月,这才惊觉已然这么晚了,心下想着,应以安或许还未醒,目光在街边的店铺中搜寻,一心想要为应以安买些合口味的吃食,好让她醒来便能填饱肚子,也能稍稍缓解身体的不适。
“你知道小安子喜欢吃什么吗?”
辛允侧头看向曹识。
曹识摇摇头,回道:“圣意……我可不敢妄加揣测。”
辛允嘴角抽了抽,满脸无语:“……”
这曹识,果真油滑,还跟自己打哑谜。
辛允只好在街边的食肆买了两张刚出炉的酥饼,又切了些酱牛肉,色泽诱人,用粗纸包好。
二人带着食物,加快了回善养堂的脚步,想着应以安还在床榻上等待,此番回去,好歹能让她吃上些热乎的吃食。
善养堂。
屋前。
辛允见门未关,直接推门而入。
屋内。
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却不见应以安的身影,将手中还温热的饼和牛肉放在桌上。
“这么晚了,又跑哪儿去了?”
辛允低声呢喃,想起今日应以安在潮期服下抑阴丸后,本该好好调养休息,可她这副不让人省心的性子,着实让辛允头疼。
细细想来,她此刻想必是出去透气散心了,毕竟白日里潮期突发一事,实在是尴尬。
不过,辛允平日里行事向来直白无忌,从不知矜持委婉为何物,更遑论所谓的面子了,潮期一事在她看来,不过是人之常情,又何须遮遮掩掩、耿耿于怀。
可应以安是皇帝,金尊玉贵,这面子于她而言,犹如身上的龙袍,是尊严与地位的象征,自是看得极重。
“她不会想不开吧……”
辛允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一念头,顿时慌了神,不敢再往下细想,转身就往门外跑去,边跑边四处张望。
一出门,见着个人便赶忙上前询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个子高高的,看谁都像欠自己钱一样的人,就住在那个屋子里。”
“没见过。”
一个小厮低着头。
“没见过。”
一个丫鬟说道。
“好像见过一个,但已经出去了。”
一个家丁开口。
辛允的心猛地一沉,“出去了?”
“是,小的瞧着她那个样子,像是身体不大舒服,便好心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帮她找大夫,可她……她就让小的赶紧滚远点。”
家丁往后退了一步,似乎仍心有余悸。
“谢谢。”
辛允此时也顾不上其他,匆匆丢下一句,便跑了出去。
街道两旁的红灯笼,摇曳生辉,人群熙攘,笑语喧哗,猜灯谜处围满了人,或蹙眉思索,或恍然顿悟,孩童们举着糖人你追我赶,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外面如此热闹,找个人真是难如登天。
辛允内心的担忧愈发浓重,犹如铅块沉沉压在心底,此次应以安的潮期来势汹汹,若那抑阴药丸效力不逮,未能彻底平息体内的躁动,在这鱼龙混杂的街头,万一遭遇其他α,后果将不堪设想。
眼见寻人无果,赶忙寻了一位画师,描述着应以安的容貌特征,画师笔走龙蛇,须臾间,应以安的肖像跃然纸上,那眉眼、那神情,宛如真人浮现眼前。
辛允手持画像,一头扎进喧闹的人群之中,不顾旁人的推搡挤撞,逢人便问:“你有没有见过这个画上的人?”
然而,得到的回应皆是一次次失望。
“没见过,没见过。”
卖货郎摇头摆手,眼神未曾在画像上多作停留,便又忙着招呼其他客人。
“没见过。”
路过的书生匆匆瞥了一眼,便绕过辛允快步离去,似是被这无端的询问扰了雅兴。
“没见过。”
街边嬉戏的孩童也跟着起哄,随后又跑远了,笑声在风中飘荡。
辛允眼神愈发黯淡,却仍未放弃,执着地在人群里继续探寻着,每次询问都被嘈杂淹没,每次寻找都在拥挤中落空。
……
……
……
夜色渐深。
辛允手持画像,在人群中不知疲倦地穿梭,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路人。
兜兜转转,不知不觉间,那间药铺又出现在眼前。
辛允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了药铺,伙计正在柜台后忙碌地整理药材,听到门响,下意识地抬头,待看清来人是辛允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把最好的抑阴丸拿给我。”
“好、好,我这就去,这就去。”
伙计吓得声音都变了调,手忙脚乱地转身在药柜里翻找起来,暗自祈祷着这次能让这位煞神满意,莫要再生事端。
看着哆哆嗦嗦的药铺伙计拿着药瓶过来,“赊账,记曹识账上。”
说罢,拿着递来的四个小药瓶,塞进怀里,随后,转身大步流星朝门口走去。
药铺伙计长舒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
辛允怀揣着刚拿到的药瓶,再次没入人流,继续寻找应以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