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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105

家里面,别看周尘严肃,但其实他才是慈父,真到了面前,看到宝年这几个月,黑了瘦了,那手上都磨出了老茧,就算是装的,他也结结实实吃了几个月苦。周尘心里向着宝年,语气已经缓和了不少:“看着像是真失忆,这几个月在工地,是真吃了苦的。”

路上还说帮着她揍呢,夏以莜撇了他一眼,擀面杖指着宝年:“真失忆了?”

工友们看着开车来的,心想这是有钱人家呀,都涌上来证明:“他真失忆了,找不到工作,就来工地搬砖混口吃的、混个工棚睡,工头拿他当白工,比我们受气多了,你们是家里人吧,快别打了。”夏以莜再看看宝年,黑了结实了,原先多好看的大手,这会掌心全是搬砖磨出来的老茧。

要打不能在工地上打,先给人带回去吧。

夏以莜问不知道真失忆还是假失忆的宝年:“你是继续在这里搬砖,还是跟我们回去?”

“那肯定回家呀。”

宝年无比兴奋:“没想到,我竟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赶快走,这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呆了。”

宝年干了几个月都没有工钱,只管了吃住,现在要走了,夏以莜叫周尘去找工头要工钱。

“这是他吃苦换来的血汗钱,不能白干。”工地上,两三个月没多少钱,周尘知道宝年这种没身份、没合同的黑工,很难要到。

几个月都等下来,现在人找到,急什么?

他心急回去,更不想一会夏以莜跟人冲突,劝道:“算了吧,这会回家更刍。〃

夏以莜推开周尘,去到工头那里,要宝年的工钱。工头看多了有钱老板,一点不怯,笑死了:“收留他的时候,他没身份证,说好只要口饭吃,而且我也没有钱呀,你要能让承包商给我钱,我现在就给他。”

夏以莜说:“好,你等着。”

这里毕竞是上海,夏以莜有点人脉,打了两个电话找到开发老板,开发老板直接给承包商电话,大概等了一个小时,承包商给工头送了三分之一的工程款过来。

工头差点给夏以莜跪了,对待她就像自家长辈:“姐,晚上吃个饭吧,少爷有工作吗,留下来当个管材料的,不累。”宝年哈哈笑起来:“你都说我是少爷了,还需要搁你这工作?你等着,我早晚给这工地买下来,带着你混。”

工头心想年轻人胆气不小,就顺着他说呗,呵呵笑着附和。夏以莜叫对方别送了:“我帮你要了三分之一的账,算是谢了你收留我家孩子的情分,你看可差不多?”

周尘和宝年都愣住了,原来要工钱是这个意思。周尘懂了,他媳妇欠了的人情,一定要还的,工地上的工钱本来就难要,她这两个电话的人情,都是之前她用做梦的理由,给出去过的,现在用来帮宝年还了人情。

周尘狠狠瞪了宝年,宝年心虚的低下了头。宝年在这里快三个月了,跟工友们处出了感情,上车前,趴着车门挥手,跟大伙儿说:“你们坚持住,我回家认个亲,再回来跟你们喝酒吃肉。”夏以莜给宝年带回京市的家里,这边才是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有助于他“恢复记忆”,领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说:“有你的衣服,烧水洗个澡,收拾干净了,带你去见亲戚。”

宝年在二进的四合院跑来跑去,兴奋道:“咱们家房子这么好呀。”夏以莜没好气,故意说道:“搞搞清楚,这是我家,属于你的那份,早就折算成公司股份了,我又不是你亲妈,别惦记我的家产。”宝年吓得不敢吱声。

周尘心又软了,给他烧洗澡水的时候,悄悄说:“你自己另买了房子,这里和上海都有,回头带你去看。”

宝年又支棱了起来:“我这么厉害啊,舅,我有多少钱?”周尘说:“那我哪知道,之前听你舅妈说,单你自己的股份,一年分个几十万吧。”

宝年幸福的快眩晕了:“我可真能干。”

周尘劝他别装了:“你这假惺惺的样子真讨打,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宝年呵呵干笑,收拾干净了,出来还是一顿竹笋炒肉,被擀面杖打得满院子跑,挨了好几下子。

夏以莜扔掉擀面杖,说:“等你恢复记忆后,不要把今天的疼忘记了。”那这顿打还怪值的,宝年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宝年收拾干净,夏以莜带他去走亲戚,跟大家说找回来的经过。大家都高兴,劝夏以莜别难过担心:“记忆丢了不影响生活,你看周尘不也好好的吗,人找回来就好。”

夏以莜心想怪了,她一下就能看出来宝年装的,大家怎么看不出来呢?周尘解释说:“你养大的孩子,一个表情就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他们看不出来,说明宝年的计划其实很详尽了。”夏以莜说:“行吧,这事就算过去了,我带他去上海,之后公司还是要交给他的,还有,唐大海那边,要带他去看看吗?”周尘觉得应该去看一次:“他做了这么多,去看看吧,做个了结。”去了上海,夏以莜和宝年一起去了卫生巾厂、方便面厂和饮料厂,大家看到唐宝年回来,士气高涨。

参观完,宝年问道:“舅妈,这几个厂子真交给我吗?”夏以莜看他还装,说:“少说废话,我是不会帮你管的,我还有正事儿呢。”

宝年忙问道:“什么正事儿?”

夏以莜说:“别打听我的事,把公司搞好,让我多分钱,就算报答我了。”宝年保证道:“肯定的。”

还得去看看姚孟平,姚孟平被救出来之后,虞秀凤被捕,孩子的监护权自然归了他,他把孩子转学带去了深圳。

私下聊天的时候,宝年说:“姚舅舅,等另外一个表弟毕业,我带在身边教他,不过你还是提前把遗嘱立好,一人一半,尽量公平。”姚孟平一听这话不对,后知后觉起来:“你恢复记忆了?”宝年看姚舅舅好骗,说:“工地搬砖的时候,就恢复记忆了,但是害怕挨打,就说失忆还没好,你可要帮我保密。”在深圳看完姚孟平,视察了鞋厂,夏以莜和宝年分开走的,她回京市,宝年回了上海,申请了探监,等到探监的日子,他去看了唐大海。唐大海拼命的解释,说他从来没想过害宝年,只是和绑匪拖延。“真的儿子,我是你爸,肯定是希望你活着的。”“那绑匪威胁勒索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警察?”绑匪多次和唐大海联络,如果第一次就报警,早就被抓了,那是宝年最后一次给亲爸机会。

唐大海继续狡辩:“我担心你的安全才和他们周旋,你是我儿子,不能不救爸爸吧?”

宝年在唐大海去找宝清之前,其实心里一直还抱有幻想,他想如果哪天唐大海来找他,只要不贪心,他还是愿意给他养老,可是,他对宝清做的事,哪有一点父亲的责任?

那时候起,宝年彻底失望不再抱有幻想,开始制定一个让唐大海再也无法伤害他亲人的计划。

宝年拢了拢敞开的外套,不带一点感情:“整个案件过程我都看过,没傻到相信你的话,你要我死好接管我的财产,那么我也希望你在监狱里呆到死,我以后不会再来看你了,就这样。”

宝年给宝清打电话,说看过唐大海了:“他不知悔改,诅咒我为什么没死掉,你就没必要来看他了。”

临近年关,宝年之前流过汗的工地欠薪,除了夏以莜帮着要回来的三分之一,其他都没有要到。

工头被工人逼着不能走,他比工人们还急:“你们只是工钱没拿到,我还垫了钱进去呢,我找谁哭去。”

闹了大半天,那个原本跑路的承包商,追着一辆小轿车跑进了工地。工人们没看清车里面的人,因为一拥而上围住了承包商,讨要欠薪等着回家过年。

心酸是真的心酸,可是没办法,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要来自己的血汗钱,见到人怎么可能放走。

承包商怕挨打,捂着脸指着后头:“换老板了,他有钱!”大家回头一看,车里下来的人,不是失忆的富家少爷吗,一去不回连个信都没有,肯定在过好日子,哪里还记得他们这些搬砖的,可这又回来了。大家又一窝蜂给宝年围上:“你真没忘了我们啊?”宝年站在后备箱旁边,看着大家伙儿笑:“我说过的,让你们等我回来,不算迟吧?”

承包商在一旁点头哈腰,跟不明所以的工人们解释:“唐老板投资了,现在他是大老板,以后你们都找他要钱。”

宝年把后备箱打开,里面是满满的现金,他让工头给工人们的薪水算出来,拍着老杨的肩膀说:“杨叔,你年纪大辈分高,大家都尊敬你,你让大伙排好队,每个人都能拿到欠薪,别乱别急。”一后备箱的钱,足够叫等着发薪水的工人们欢呼沸腾,宝年却退到一边,带着微笑默默的看着他熟悉的、淳朴的老乡们。那时候他带着目的进工地,靠受苦来让舅妈少气一点,可这些可爱的人呐,把他被唐大海伤透的心,又给暖起来了。他终于知道舅妈的好朋友为什么那么多了,真诚和信守诺言是最好的待人